一般來說,收藏銅鏡的人,其實並不多,原因是銅鏡這玩意兒太過普通,一件後金時期,長寬超過三十釐米的古銅鏡,現在的拍價也就不過三到五萬塊錢,而且,升值的空間極小,所以,除了有特別意義的古銅鏡,一般的收藏家和做古玩生意的,都不大會去特別注意這樣的東西。
然而,不知道爲什麼,這塊銅鏡卻深深地吸引住朱笑東。
他一時也看不出來這鏡子有什麼特別,隨後也不去管它了,自行去酒店把煙鍋叔和虎子接過來,先讓他們住進來,等適應幾天後,再帶他們去店裡。
煙鍋叔和虎子跟着朱笑東到了房子裡後,頓時驚呆了!
這個乾淨又顯得高檔的高層小區,房子裝修得又很豪華精緻,他們以前那破舊的老窩沒得比,而朱笑東又是白送給他們的,之前已經給了他們幾百萬了,當真是感激的心情無法形容。
朱笑東最怕就是說“感情”,所以趁煙鍋叔和虎子都哽咽着的時候就溜之大吉了。
隔了一天,李嶸李老頭又到店裡去了,他是去找胖子的。
在李三眼看來,李嶸並不是想問胖子古玩方面的事,其實,他肯定是另有目的,李老頭有軍方背景,事情肯定有些蹊竅,畢竟他李三眼的名號也不是白撿來的。
朱笑東沒有注意李三眼的神色,他還是很熱情的招呼着李老頭。
李三眼昨晚聽胖子說酒話時,說起朱笑東看過一本有關古玩方面的書,原本就有些懷疑朱笑東是不是半道出家的,現在總算是得到了一個明確的證實。
李三眼又暗想,朱笑東看過的那本書,到底是一本什麼樣的奇書,竟然能朱笑東這麼個毛頭小子變得這麼厲害,奶奶的,自己怎麼就沒那個運氣,不能一見,要不然,自己現在還困在這麼個鳥地方?
不過還好,胖子這傢伙沒什麼心機,對典當鋪也還算是忠心耿耿,以後有機會,得好好讓他把朱笑東看過的那本書上的內容全部套出來,因爲他知道朱笑東對胖子是真的好了!
朱笑東好像是座挖不完的金山,但終究不是自己的,自己也有一座金山的話,又何必低聲下氣的去求別人。
李三眼不動聲色,暗暗打着他自己的好算盤,李嶸卻在問朱笑東了:“小朱,我回去想了幾天,我又想到個問題,你那天講的樑奇寶的故事,我倒是想問一下,你知道這樑奇寶的幾件寶物?”
若是旁的人這麼問,自然是有些出格,別人這麼問,不外乎是想從朱笑東嘴裡,掏出幾件寶物具體名稱以及價值所在,起碼就有動機不純之嫌。
但李嶸雖是這麼問,卻沒有一絲兒自己想要佔有的念頭,這一點不但朱笑東知道,李三眼也是清楚的。
李嶸一生清正耿直,行事光明磊落,再加上多已經是六十多歲的人了,錢財對他來說,自然已經是沒有多大的吸引力了。
錢再多,寶物再多,能讓他在這個世上多活上幾十年?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朱笑東喝了口茶水,很乾脆的答道,“樑奇寶的故事,我是從一本書上看到的,那書上記載的東西很駁雜,大多是一些民間傳說,樑奇寶的幾件玩意兒,是我記得最清楚的一部分,其它的,嘿嘿,我沒記住。”
本來還在算計着,要怎麼樣讓朱笑東把他知道的全部說出來的李三眼,一聽朱笑東這麼說,心裡立刻涼了半截,就像剛剛喝進肚子裡的飲料一樣,涼氣直往外冒。
朱笑東是個不喜歡說假話的人,他說只記住了這麼幾樣,可能真的就只有這麼幾樣,沒記住的,就算拿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說不出來。
“民間傳說?”李嶸自言自語的說道。
“是的,比如‘女媧補天’,還有‘牛郎織女’,等等。”朱笑東想了想,又說道:“不過,這些傳說,在書上說的,跟我們平日裡聽見的,不大一樣。”
李嶸連忙問道:“怎麼個不一樣法?”
朱笑東想起那本手抄本上的記載,每個傳說都會加上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尾巴,並不是完全的,所以他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不過這段時間以來,他還是見到了幾件真正的好東西,比如血玉吧!
想到這兒,朱笑東又忍不住一笑,答道:“無論是哪一個傳說,都有一個美好的結局,比如說那個牛郎織女的故事,到後來,就有一個牛郎和織女不再隔河相望,而是投胎轉世,經歷百世情劫之後,終於可以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這樣的結局。”
“哼……”李三眼忍不住笑了一下,差點把含在嘴裡的茶水給噴了出來,這樣的結局,自然是人爲編造出來的,現在的電影電視,多半都有這樣的劇情,實在算不上新鮮,偏偏朱笑東卻說得鄭重其事,怎麼不覺得好笑?
李嶸、胖子等人沒有發笑,只是更感到奇怪,憑着幾個傳說,就能知道並且能認出價值非凡的古玩古董,在座的,恐怕沒人能做到這一點,畢竟書上記載的只是傳說中的東西,換了別人,恐怕即使是看了,也就會只是一笑了之,哪裡會跟朱笑東一樣去當真。
不過,當真,也有當真的好處,事實就擺在面前的。
朱笑東看了李三眼一眼,也笑了笑,然後繼續說道:“樑奇寶的故事,我之所以記得清楚一些,是因爲它跟我平日裡聽說的安祿山的故事截然相反,甚至是大大的不同,那一段,描寫得又比較精彩……最關鍵的是……”
朱笑東“嘿嘿”笑了兩聲,又才說道:“最關鍵的是,那一段裡面繁體字不多,蟲子的蛀洞也少,恰好那天,我又正好有些空閒,所以……所以,我看得比較仔細,嘿嘿……”
李嶸也嘆了口氣,隨即轉移了話題,“我很好奇,你說安祿山的故事,和平常不同,它們的區別又在哪裡?”
“按照我們知道的歷史,安祿山叛亂,是因爲他想做皇帝,但是,我在那本書上看到的,卻是說他發現了一個……呃……怎麼說呢……”朱笑東仔細的斟酌了一下詞句,“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明白我說的意思,應該說他發現或者具備了一種能力,也就是因爲他發現或者具備了這種能力,才導致天下大亂,遭致剿滅。”
“他發現或者具備了一種能力?”李嶸細細的咀嚼着朱笑東的這句話,限於他的知識層面,就算朱笑東說出很專業的話來,他肯定是有些費解的。
而且李嶸聽說“能力”兩個字,沒來由的緊張起來,似乎他對“能力”特別敏感。
“是的!”朱笑東繼續說道,“那書上說,安祿山有一種能夠改天換地的能力,不過,他既是能做大燕皇帝,改天換地,當然是件很正常的事,說他有能力,以一般人的理解,也可能就是入主中原,替代大唐的野心。”
李嶸舒了一口氣,能做大燕皇帝,還有更大的野心,甚至是替代李唐,這當然也能算是一種“能力”,改天換地,只不過是有些誇大其詞的暗示而已。
只是李嶸的臉色越發沉重起來,幾次想要打斷朱笑東,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其實李嶸此次前來,恰恰也是因爲“能力”,一種特異的能力,只不過他們追蹤的那種“能力”雖然不是什麼改天換地的能力,但也是關乎着千百人的生命,聽到朱笑東說起“能力”,李嶸如何不浮想聯翩,只是事關機密,他自然不會胡亂開口。
朱笑東稍稍喘了口氣,繼續說道:“書上說,他的那種能力,能夠發現一個地方……”
“哼哼……”李三眼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發現一個地方,也能算得上是一種能力?那哥倫布豈不是這種能力的最高表現者了。”
“哥倫布是什麼布?難道只要穿上了哥倫布做的衣服,就能擁有那種能力?”胖子有些迷茫的說了出口。
“你……”連一直默不做聲的王曉娟都忍俊不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這是舉世聞名的偉績,沒想到胖子居然問是不是塊做衣服用的布,要是老爸在這裡,不知道又會怎麼樣笑話他?
“哥倫布不是什麼做衣服的布料,是個外國人,他是個航海家,是美洲大陸的發現者。”朱笑東沒有笑,而是耐心的爲胖子解釋着,書讀得少,或者念得差也不是什麼醜事,現在也不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年代了。
“要說能夠發現一個地方,與能夠發現一塊大陸,嘿嘿……這種能力的差別……嘿嘿……”李三眼有些輕蔑的說道。
即使是人口衆多的今天,依舊不時有發現不被世人熟知的地方的報道,何況就算在李唐鼎盛時期,人口也還不到今天的十分之一,沒被發現的地方自然不少,安祿山能夠發現一個不被衆所周知的地方,那實在算不上一種能力。
如果僅此這般的“能力”,便會造成天下大亂,直至被剿滅,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繆論,虧朱笑東還說得出口。
李嶸雖也是笑了,但他們只是覺得胖子問哥倫布是什麼布時的神情有些搞笑,朱笑東說能力的事,他們真的一點好笑的感覺也沒有,不但不覺得好笑,在心裡反而越發凝重起來。
胖子明白自己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鬧了一個笑話出來,臉上一紅,說道:“怪不得,我說我從來都沒聽說過做衣服會用什麼哥倫布的,還以爲當真是什麼不得了的布料,原來他是一個人,男的女的啊?”
楊薇使勁憋住笑,指了指朱笑東,有些糾結的答道:“古時候,女人是不能上船在大海上行船的,那個哥倫布,當然是男的了,連這個你也不知道?”
“是這樣啊,不過,能發現一塊大陸,他的能力當真非同小可,幸好他當時沒能跑到中國來,不然可壞了大事。”胖子一臉鄭重的說道。
胖子的腦袋開始有些發起暈來,要說寶藏就說寶藏,要說能力就說能力,幹嘛繞來繞去雲裡霧裡的,繞得一塌糊塗,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