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點點頭,飛快的穿好衣服,襪子也不穿,只趿拉了鞋子,就要鑽出帳篷。
說實話,今天在這懸崖峭壁的棧道上,走了一天,別人不怎麼覺得,朱笑東倒是暗中注意了一下,之所以朱笑東敢肯定,從在棧道上休息過後,就已經陷入到一個未知的環境裡了,那就是,這一路過來,不但走在不可思議的棧道上,還沒聽見一點兒響動。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無論在那堵峭壁懸崖上,,沒有鳥叫蟲鳴,也就罷了,連一點兒風聲都沒有,而且是一整天都沒有,實在就太不正常了。
偏偏這個時候,突兀的響起一陣鑼聲,而且還越敲越近,這已經超出了常理範圍。
稀奇古怪的事,朱笑東不是沒見過,但是想這麼稀奇的事情,卻也是第一次遇到。
小張沒用人去喊,也驚醒了過來,秋可儀更是根本就沒睡着,四個人出了帳篷,蹲在棧道上很是緊張的傾耳細聽。
“哐哐”的鑼聲越來越近了,只是這夜霧太濃太濃,能聞其聲,不見其影,只是越是這樣,幾個人的心臟就跳得越是厲害。
因爲,那“哐哐”的鑼聲,來至黑暗中的未知,黑暗,未知,本來就能令人沒來由的驚恐起來。
秋可儀蹲了一陣,忍住跟着鑼聲起舞的心跳,低聲說:“朱大哥……這多半是‘陰兵過路’……我們……我們還是避上一避的好……”
“陰兵過路……”三個男人也是齊聲低呼。
民間傳說的陰兵過路,就是閻王在陽間巡邏,所以引一隊陰兵開道,遇到這個情況的生人,最好伏在地上,切不可擡頭或者回頭看,不然會被陰兵吹熄了肩頭上的陽火,日後必會大病一場,甚至有被陰兵帶走的傳言,也有老人說陰兵過路,乃是大凶之兆,見者更是必有血光之災,不過,能看得到陰兵過路的人怕是極少了……小張低低的說道。
本來,陰兵過道這件事,朱笑東也是早有耳聞,甚至還看過一集電視解說,說是有個叫驚馬槽的地方,老是出現這類的事情,後來有專家對採集到的聲音進行分析,認爲驚馬槽的奇怪聲音與風聲的波形極其相似,可能是風一陣陣吹過來,最終造成了驚馬槽的怪聲現象,不過驚馬槽奇怪的聲音中有馬的嘶鳴聲,還有鑼鼓的聲音、人的吶喊聲以及兵刃相交的金鐵聲,這些聲音聽起來真真切切,風聲不可能有這樣繁複。
胖子也看過,但是卻是另一個版本,說是因爲當地的地形裡富含四氧化三鐵,四氧化三鐵是磁性物質,可以記錄聲音,在閃電雷鳴的氣候中,閃電和四氧化三鐵產生化學反應,導致這些地方有了磁帶的記錄功能,胖子說這個解釋很有科學依據的,不過,胖子不相信。
還有,說是驚馬槽岩石分析的結果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那裡的岩石中除了大量的石英礦物之外,只有極少量的磁鐵礦,而且有的陰兵過路地方不僅僅有“怪聲”,還有“鬼影”,而且不僅僅只有人可以感覺到,一些馬、牛都會受到驚嚇!有人說動物的感覺器官比人更靈敏,能夠感應到非常微小的、人不能分辨的聲音、氣味,——這說起來就有點嚇人了。
反正花樣百出,到現在也沒有一個絕對的,清楚的權威的解釋。
小張還說,某年某月某日,就在小張他們當地,有那麼個小孩子,長着陰陽眼,能看見不乾淨的東西,有一天,先是遇到了“鬼打牆”,在野地裡轉悠了半天,回不了家,後來發現有很多人朝他走去,小孩子還以爲是來找他的回家的大人,只是走進一看,才發現這些人,似有似無,這小孩也還算聰明,認出來這些是“那個”……
跟這些人在一起的,還有黑白“那個”,牛什麼馬什麼的,押着那些“那個”,那些“那個”還發出一陣陣的嚎叫,那黑的“那個”發現了那小孩,揚起手裡的棒子,指着那小孩子,說了幾句話,小孩子呆呆的望着那黑的,直點頭,黑的“那個”就拋出鐵鏈子,把小孩子的“那個”套走了,後來,過了幾天,這小孩子家的大人才在一個山溝溝裡找到這小孩子的軀殼。
可能是越來越近的,那震人心神的鑼聲,不但讓小張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還刻意的將鬼魂、鬼、牛頭馬面、黑白無常等等,有些忌諱的字眼,全部用“那個”代替了過去,雖然說得有些不倫不類,但是朱笑東等人還算是聽明白過來。
偏偏秋可儀不知不覺的抓着朱笑東的手,指甲都掐到朱笑東手臂上的肌肉裡去了,還愣愣的直點頭,說:“是真的,我就聽說過這件事……”
朱笑東忍住痛,說:“我還聽過更厲害的,你們怕不怕,要是夠膽兒要聽,我可以跟你們說說……不過前提條件是,秋小姐,你先放開我的手臂,我快頂不住了……”
秋可儀連連點頭,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聽朱笑東講那個更厲害的,還是答應先放開朱笑東的胳膊,反正就知道一個勁地點頭。
胖子問朱笑東:“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是避開,還是趕緊回去睡大覺,不去理他,不過……我有個疑問……”
朱笑東一怔,忙問:“什麼疑問?”
本來,胖子說他有個疑問,朱笑東等人還以爲胖子還會說出什麼比較獨到的看法,一個個都眼巴巴的盯着胖子看,雖然夜裡,又有濃霧,但是四個人差不多都擠在一塊兒,有誰說話,出於習慣,大家都還是把頭轉向說話的人,所以大家都是“看着”胖子。
胖子嘿嘿一笑:“這棧道上,一邊是石壁,一邊是深淵,棧道又只有這麼一點點寬窄,避是沒地方避得開了,要收拾傢伙往回頭趕吧,一來要耽誤時間,二來這黑燈瞎火的,搞不好還用不着那個黑‘那個’拿鐵鏈子來請,‘啪嘰’一聲,自己就跟着進去了……要是就在原地趴着等他們過去,也有些困難……”
“什麼困難?”胖子說這兩條,朱笑東早就想過了,那確實也不是辦法,要真是遇到了陰兵過路,唯一的辦法,就是按照先人傳說的,趴在地上,別去聽,別去看,別去擡頭,無論怎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偏偏胖子說這有困難,朱笑東只能問問,到底是什麼困難。
胖子“嘿嘿”一笑,說:“我這人,從小都不習慣趴着睡覺,趴在地上,一分鐘我都堅持不住,不知道仰着睡在地上,那老兄會不會同意?”
小張“噗”的一口樂了,都到這個地步了,這死胖子還計較是要仰着睡,還是趴着睡!
朱笑東也笑了起來,笑過之後,朱笑東啐道:“胖子,不如你去跟那黑白無常商量商量,看看它願意讓你趴着睡還是仰着睡?得到信兒,回來說上一聲……”
胖子佯怒:“你這還是我親哥嗎?你這不是要我去做那送燈臺的趙小二了麼,見過心狠的哥,沒見過這麼心狠的……”
說話間,那“哐哐”的鑼聲,已經近到百十來米遠了,嗩吶之類的樂器聲響,也已經清晰可聞,只是這些樂器奏出來樂聲,多是有氣無力,斷斷續續的,聽着,格外陰森,讓幾個人平添了幾分恐怖。
隨着鑼聲的逼近,朱笑東一時間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得先信其有,先把帳篷挪到靠石壁的裡邊。
好在這個位置還算寬敞,帳篷打橫順着棧道擺了,外面還有一米多寬的路可走,只是到時候和這些過路的陰兵碰上了頭,人家領不領這份情,那就得看運氣了。
騰出了路面,正要睡下,秋可儀又出了問題。
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這膽子肯定是小了許多,她這一膽小,問題就很是有些嚴重。
一個人躲到兩頭的帳篷裡吧,肯定不大合適,陰氣太甚,躲在中間去吧,陽氣有太重。
這次的裝備,雖然質量不屬上乘,但是每個人都有一套,帳篷更是人手一頂,這本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現在正是天氣溼熱的時候,要幾個人擠着睡,那日子肯定難熬,就算秋可儀跟秀姐、肖凌在一起的時候,雖然是擠在一塊兒,但是也未曾擠進一個帳篷裡過。
現在這四個人,四頂帳篷,秋可儀可是那一頂也不願意單獨進去。
女孩子膽小,天生的,情有可原!
耳聽着那“哐哐”的鑼聲越來越近,秋可儀還沒決定下來,到底要睡那頂帳篷,朱笑東可是差點急白了頭髮。
再猶豫片刻,朱笑東干脆,攔腰抱起秋可儀,直接鑽進了自己的那頂帳篷,剛剛躺下,朱笑東又想到一個法子,趕緊爬起來,讓秋可儀一個人紅着臉躺在裡面等着。
火急火燎的把胖子喊起來,說:“快把你那幾根蠟燭拿出來,點上,每個帳篷旁邊都點上一支……”
胖子一怔,一拍巴掌,說道:“還是東哥厲害……放心,我馬上就來準備。”
本來,朱笑東是記起一個地方上的風俗,說是七月裡,農曆七月三十,當然,沒有七月三十,那就是二十九了,這個日子是佛教裡的一個節日,名爲“地藏節”說的是地藏王菩薩,在釋迦牟尼既滅以後,彌勒佛未生以前,是世間衆生賴以救苦的一尊菩薩,地藏王菩薩曾經發誓:他要在普渡衆生以後始願成佛,因此常常現身於人、天、地獄之中,救助苦難,有的佛書上說地藏王菩薩就是閻王爺的化身,是以慈祥面目出現的陰司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