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朦朧之下,樑三熄了手電,見還能稍微見物,嘿嘿笑道:“還算這老糉子識趣,知道我們稀缺照明之物,所以,嘿嘿……衝着這一點,我自然不能不客氣一點兒!”
朱笑東見樑三已經點燃燈盞,阻止也已來不及了,只有苦笑了之,先前,樑三誤踩機關,引發火油煙霧,導致聖蟲攻擊,讓魏九斤和樑國華兩人身死,這樣深刻的教訓,要換了自己等人,多少也就會注意一些。
曾德寶兩眼泛着青光,說:“根據我對摸金倒斗的研究,墓主人必定就在這通道盡頭之處。”
胖子呵呵笑道:“老曾,你這不是說了廢話麼,我對摸金倒鬥沒什麼研究,我也知道,墓主人肯定住在最豪華,最顯眼的地方,看見沒,前面有那麼多的房子,老糉子,肯定就在正中間,最高大的那棟樓裡!”
曾德寶嘿嘿乾笑了兩聲,說:“那是,那是……”
朱笑東懶得再跟他們解說,牽了楊薇的手,信步在石俑之中穿行,往城中而行。
這條石俑擺設在兩旁的通道,直直的進到樓宇羣中間,沿途有不少民居之所,看得出來昔日這裡的繁盛,只是事隔千年之後,朱笑東等人看到的,卻是滿目蒼夷和詭異。
樑三、曾德寶等人,不時竄進道邊民居,想要找些值錢的玩意兒,但是每每都是敗興而歸,嘆息說,他媽的,這些民居里面,都像是被大掃帚掃過的,除了灰塵不少,其他的什麼都沒有了。
朱笑東忍俊不住,笑了笑,低聲說:“沒有也好,省得見了值錢的東西,連命都不顧!”
民居中間,是一個小小的圓形廣場,周圍依舊是人形石俑,後面就是整個地下城裡最高大的,類似一座廟宇的建築。
說是民居中間的廟宇,其實也就是這間廟宇,背靠着一堵洞壁,依形而建的樓房,不過,這地下城的設計者,獨具匠心,讓在這小廣場裡站着的人,一眼望去,就有種只不過是站在民居中間的錯覺,其他人不知不覺,但是朱笑東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廟宇門前四五級臺階,兩邊各三尊人形石俑,手裡的青燈搖曳,照得見大敞的廟門,以及門前兩座門神。
一般來說,既是廟宇,門前的守護之神,要麼是獅子,要麼是天王或者哼哈二將,有其他的雕塑造型的,就很少見。
這座廟宇,門前的守護之神,卻很是奇特,門前的守護神,居然是兩個低眉順眼的女子!
高挽的髮髻,寬大的袍子,微挺的胸部,以及謙卑微躬的身軀,無一不說明這分明就是兩個大戶人家門下的丫鬟。
朱笑東很是不解,既然是廟門口的守護神,弄兩個丫鬟幹什麼,讓兩女的守門,什麼意思?
胖子嘻嘻笑道:“沒見過現在做生意的,門口站的禮儀、迎賓,都是又漂亮又年輕的女孩子啊!要弄上兩個黑白無常,或者怒目金剛一樣的,往門口一站,誰還會照顧你的生意啊,別說照顧你的生意,嚇都嚇得老遠就跑了……所以說,這倆丫鬟,應該就是歡迎咱們的意思!”
楊薇“噗”的一口笑了出來,胖子連這都能聯繫,當真不可謂不奇,要知道,在古代,女人的地位低下,哪有讓她們站在門口的迎客的道理,又不是青樓,就算是青樓,那門口也斷然不會有兩個女的守門。
這叫守門!不是像迎賓小姐那樣的自由之身。
胖子則是嬉皮笑臉的繼續說道:“嫂子說的不錯,不過,現在也弄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我也就只好把它們當作是迎賓的禮儀小姐,反正就是歡迎我們的意思。”
樑三在一旁,卻是說道:“歡迎不歡迎倒也無所謂,我拿了該拿的東西,就我走的陽關道,他走的奈何橋,大家相安無事也就罷了,倘若不然,我一定好好放上它兩炮,大家一起鬧熱鬧熱。”
朱笑東嘆了口氣,無語,徑直上了臺階,進到廟門裡面,胖子等人一路嬉笑着,跟了進去。
進到廟裡,略一觀察,一羣人禁不住瞠目結舌。
大殿上金碧輝煌,也有無數壁畫,只不過這些壁畫,描繪的,大多是佛教故事,什麼釋迦摩尼割肉喂鷹,如來講經說法之類的,對於司空見慣的,一般的用壁畫來標榜墓主人當時的風光身份之類的,卻是一幅也沒有,只不過,這些壁畫,構圖還算飽滿,形象很是誇張,裝飾繁縟,線描細緻,賦色濃豔,在兩隻狼眼的照耀下,閃爍耀眼,光彩奪目。
找不到這墓主人的身份證據的圖畫,也就罷了,反正也沒人在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些壁畫,好多地方殘缺不全,造成視覺上的缺憾,但絕對不是自然因素造成的。
朱笑東在左邊的一處牆壁上的達摩誦經的壁畫前面,盯着上面一處長約兩尺,寬約兩寸的破損處,回頭對楊薇說:“很明顯,這個地方不可能是自然風化的結果,而是有人用刀在上面砍過……”
煙鍋叔在另一幅觀音坐蓮圖上,也發現類似的痕跡,看了片刻,煙鍋叔忍不住說道:“奇怪,我怎麼看着這裡就像是經過一場打鬥一般。”
朱笑東點點頭:“煙叔說的沒錯,我也認爲這裡是經過一場打鬥的,看樣子,場面還很激烈,牆上,柱子上,甚至地上都有不少的刀砍斧削的痕跡,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胖子、樑三等人,卻是沒有心思觀看這裡的壁畫,對他們來說,壁畫雖然可以值些錢,但是現在卻沒有人有那個本事,把這些壁畫弄出去,弄不出去,就值不了錢,值不了錢的玩意兒,管他那麼多幹什麼,還是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值錢的,又能帶得出去的纔是正經。
朱笑東等人看着壁畫,揣摩着不同尋常的地方,胖子跟樑三等人找了一轉,說是這裡是廟宇,幾個人連一個破木魚都沒看到,就更不用說其他的能值錢的了。
最後,失望不已的幾個人,把目光定在這廟宇供奉的神像身上。
佛像是一尊真人大小的送子觀音像,這尊觀音像,顯然是受到過嚴重的摧殘,腦袋剩下半邊,像是被人活生生的一刀削去了左邊的臉,右邊的手臂也被人砍掉了,胸前的嬰兒,以及觀音像的胸腹,被人捅了一個大洞出來,連腳都只剩下一隻,斷口開裂之處,露出些許絲縷般的東西,估計是當時造設這觀音,用的是泥塑描金之法,不過,奇特的是,即使受到如此嚴重摧殘,這尊送子觀音,居然不倒不塌。
樑三、以及胖子等人,看了一陣觀音像,實在找不出來值錢的的東西,忍不住長吁短嘆,也不知道這墓主人是吝嗇還真窮,都到這個份上,愣是不給一件值錢的東西出來!
“既然前面大殿找不到值錢的東西,不如到後面去看看!”曾德寶建議。
他這一建議,立刻引起了如潮的贊同之聲。
朱笑東和煙鍋叔、楊薇三人,也就只得跟在一羣倒鬥心切的人後面,往後殿走,至於牆壁上、地上以及柱子上的打鬥痕跡之謎,也就只有暫時壓在心底了。
後殿裡面,原本應該清靜之所,沒想到入眼的場景,只能用“慘烈”來形容!
後殿裡,其實也沒什麼別的,幾間破敗不堪,像是住房的房間,但是,門是破的,門板破成數塊,散落在地上,腳一踩在上面,頓時化爲一堆塵土,窗子成了大洞,窗櫺之類的,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好幾堵牆壁都受到過猛烈的撞擊,現在看起來,都是搖搖欲墜,至於刀斧痕跡,就不勝其述。
胖子拍着胸口,說:“他奶奶的,這地方敢情是鬼子來掃過蕩的吧,真正做到了搶光,砸光的三光政策……”
朱笑東看着這觸目驚心的場面,忍不住說道:“據我估計,這是以前有人進到過這個墓裡,可能是因爲分贓不均,導致了相當激烈的衝突,從後殿一直打到了前殿。”
楊薇很是不解,提出了她的看法:“按照這麼激烈的打鬥來看,應該說會有不少的人死於非命,但是他們怎麼會沒有留下一具屍體、屍骨?”
朱笑東搖搖頭說:“其實,雖然打鬥激烈,但應該並沒有多少人。”
“沒有多少人?”煙鍋叔問道:“沒有多少人,怎麼會造成這麼強烈的破壞?”
朱笑東摸着一處柱子上的創痕,說:“這個,應該說只有幾個人,而且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是幾個人在對付一個,或者兩個拿着大刀片子的人,但是這一個或者兩個拿着大刀片子的人,非常厲害,應該就是武林高手之類的人物。”
楊薇有些神往,笑問朱笑東:“你怎麼就能確定是一大幫人對付一兩個人,而且,那兩個人還是拿大刀片子的,瞧你說得神乎其神的,破案的人也過如此吧。”
朱笑東淡淡的一笑:“其實很簡單,你看這些兵器留下的痕跡,比如說大刀片子砍在牆上,就會是淺而長的痕跡,而斧頭砍空的話,留下的痕跡就會是深而且短,但是從前殿到這裡,我發現一共有四種痕跡,除了大刀片子、斧頭,應該還有留下痕跡細長,或者淺窄,應該是劍,以及一頭尖銳,接近劍痕,另一頭卻鈍圓的矛,這麼幾種兵器……”
“從這些留下的痕跡來看,大刀片子因爲砍空而留下的痕跡極少,而其它三種兵器,留下的痕跡,滿目皆是,這就說明,拿大刀片子的人,是個高手,但是從好漢架不住人多,猛虎敵不過羣狼的角度上來說,要想拿着大刀片子的立於不敗之地,除了自身本領高強,還得要有幫手才行,除此之外,大刀片子留下的痕跡,也有一深一淺的分別,說明這完全是兩種力度造成的,也就是兩個人。”
胖子在一間空房間裡掃蕩了一遍,什麼也沒找着,出來,更本就沒聽見朱笑東在說什麼,卻豎起拇指,對朱笑東說道:“精闢,東哥的見解,當真不同凡響。”
朱笑東知道胖子是在打馬虎眼,好讓自己不去阻止他,當下勸道:“胖子,跟楊華說一聲,別去浪費力氣了,這裡你們找不到東西的。”
胖子咧嘴笑了笑:“東哥,其實找不找得到的東西,也沒所謂……我吧……就是,就是想參觀一下,這千年前的地下古城,偉人說得好,要想批判它,就得好好地瞭解它,這老糉子仗着有幾個臭錢,奴役了廣大勞苦百姓,讓他們做牛做馬,以供老糉子享樂,我現在要批判他,就得實地考察,找到直接、有效的證據……”
朱笑東苦笑道:“沒用的,胖子,這個地方早已有人來過了,而且,早把這裡的東西已經收刮一空,下手比你們更快更乾淨……”
“我靠……”胖子一副不能置信的樣子:“我說怎麼會這麼幹淨,原來還真有人先下手了,誰啊,都沒跟我商量過,豈不是害胖爺我白跑一趟,這老糉子欺壓窮苦百姓的證據,豈不是也全部落在他們手裡了。”
說着,樑三等人也是灰頭土臉,罵罵咧咧的從房間裡出來。
聚在一起,樑三委屈地說:“小朱老闆,你看看,這叫什麼事兒啊,這老糉子,不厚道,淨給我們留了些分文不值的破專爛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