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恐懼中,所有人都迅速撤離了湖邊,把包金剛的屍體擡到了離湖邊二十米的地方。
一聲不響的挖了個坑把包金剛掩埋了,然後巫強盯着朱笑東問道:“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
“我不知道!”朱笑東毫不猶豫的就回答了,他的確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他把眼光投向了多吉。
這個意思也讓其他人明白,多吉可能知道。
在衆人的注目下,多吉艱難的動了動嘴,好一陣子才說:“在我們藏邊的傳說中,那是一種名叫‘苦拉’的水鬼,人臉蛇身,而且它能幻化成它害死的人的面目,以此來誘惑更多人下水……”
巫強不禁又驚又怒,但又無可奈何,本是不信這種“鬼話”,但明明又是他剛剛親眼所見,那東西浮出水面的時候,明明就是劉太保的臉,朱笑東開槍打他後,從水裡翻滾騰出來把包金剛生生“剖”了腹的彷彿就是一條極粗極長的蛇身!
起先還不敢肯定劉太保的失蹤與水鬼有關,而現在,多吉幾乎是百分百的肯定了。
巫強又驚又怒,三個人一起來,面對那兇惡的狼羣都沒有出事,這會兒在這個地方,卻折損了他兩個朋友,如何不怒?
但又從來沒見過這麼恐怖的東西,巫強心裡更多的是“驚”!
呆了一陣,巫強忽然衝着陸運生就叫道:“你……你可沒跟我們說過有這樣古怪的東西……”
陸運生眼神中流露出恐懼又絕望的表情,對巫強的責問仿若聽不見。
倒是朱笑東出聲勸了:“巫哥,這事恐怕陸先生也是不知道的,但是你們受人錢財,自然應該想得到有生命危險的,而且現在提那些都沒意義,還是商量一下怎麼辦纔好!”
多吉也點着頭附合:“對,這個時候,我們絕不能內訌,大家團結一些,度過難關,其餘的等回去了再說不遲,陸先生不是小氣人!”
巫強只是呼呼的喘粗氣,不過惱怒也沒有用,想想包金剛的慘狀,再想想那怪東西露出水面時是劉太保的臉,恐懼就包圍了他全身!
忽然間,扎西猛烈的叫起來,多吉站起身一看,頓時叫道:“不好了!”
衆人跟着看過去,這才發現百十米外,幾十頭黑頭黑背的狼在樹林子中隱現,竟然是狼羣追來了!
朱笑東仔細看了一下,那頭白眼狼王也在其中,頭部左面一片狼藉,顯然傷還沒好,左眼肯定是瞎了,看來它是帶了狼羣來複仇的!
經過上一次的交鋒後,白眼狼王這次更小心了,躲在百米開外,讓朱笑東他們想再開槍射殺它,難度就更高了。
遠遠的跟着,並不着急一時的攻擊,這是有意消耗他們的體力和耐心,等到承受不了的時候,狼羣就會給他們致命一擊!
多吉趕緊讓衆人清點了子彈,對付水鬼時開了七槍,四十顆子彈還剩下三十三顆。
瞄了瞄遠處的狼羣,多吉叮囑道:“我們只有三十三顆子彈,千萬不能輕易浪費子彈,狼羣不敢進攻,它們是在等機會,也是在跟我們耗着,看誰先垮掉!”
三十三顆子彈,六個人,五條槍,多吉猶豫了一下,然後分發給巫強八顆,他自己八顆,朱笑東九顆,還剩下八顆就給陸運生陸林琛兄弟各四顆。
多吉之所以給朱笑東多一顆子彈,那是因爲他發現,朱笑東手中的子彈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而且一顆都沒有浪費,反而是巫強等三個保鏢浪費了子彈,不過現在巫強情緒不穩定,多吉也不想激怒他,所以他給巫強和自己分了一樣多的子彈。
陸運生和陸林琛兄弟的槍和子彈基本就是防身,起個安心的作用,王長江壓根兒就不會用槍,反正槍也只有五條,沒給他槍和子彈,他也沒意見。
“收拾好行李,我們要馬上動身,不能停留!”
多吉又拆卸帳篷,收拾行李,催促着要馬上動身。
儘管很疲累,但這會兒沒有一個人再反對,水鬼和狼羣的前後危險進逼,讓他們都繃緊了腦子裡的弦。
午後的太陽逐漸偏西,視線很好,多吉讓巫強在前,陸林琛,陸運生,王長江這三個人走中間,他和朱笑東殿後。
臨行前,幾個人又看了看埋包金剛的土包,簡陋的小土包前擺放了三塊石頭,算是個記號,不過在這種地方,想必以後也不會有人來尋根。
包金剛好歹還有個墳,劉太保則是死無全屍,只找到一隻鞋子!
折損兩個強力保鏢,對所有人來講,少了人數,多了恐懼。
狼羣始終在一百五至兩百米的距離緊跟着,除非是有很好的隱蔽地形,否則它們不會跟得太前,這讓朱笑東和多吉也沒辦法,它們只在獵槍的射擊範圍之外,而且跟在最前面時常顯身出來十餘頭狼都是些跑腿的小角色,身材高大的干將和頭狼都在後頭。
巫強按多吉的指示,儘量離湖岸邊遠一些,以免又被水鬼襲擊。
朱笑東也特別注意湖面這一邊,盯着狼羣的同時,也掃幾眼湖面,看看水底下的動靜,但那怪物似乎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沒有出現。
這個湖看起來不大,但從湖邊轉過去,到多吉指的地方,明明看到就在眼前,只是走到天黑也沒走到目的地。
眼看天就要黑了,多吉趕緊選了個靠巖壁的地方來休息,拾了些紫禾生一大堆火,帳篷緊貼着巖壁搭建。
這一晚,也沒有特殊者了,六個人分兩組,多吉,陸林琛,王長江一組,朱笑東,巫強,陸運生一組,分別守夜輪換,防患狼羣和水鬼。
一夜都在忐忑不安中度過,狼羣沒有進攻,水鬼也沒有出現,天剛剛發亮,多吉就煮了食物,吃過後就緊急上路。
陸運生只有兩天的時間了,延誤不起。
這天的下午,終於到了多吉想要到的地方,但柱足四看,卻又不見有什麼特別,神廟更是不見蹤影。
多吉招了招手,把扎西叫到身邊,比劃了個手勢,然後一揮手,示意扎西去尋找神廟。
扎西低垂着頭,鼻子幾乎嗅到了地上,到處探聞,一邊嗅,一邊低聲哀鳴。
多吉不禁皺起了眉頭,扎西的樣子有些急亂,顯然它沒嗅到它想要的味道。
多吉努力回憶着那唯一一次對神廟的記憶,在這個地方仔細尋找分析,人與狗都在尋找。
扎西來到這個地方一直都在低聲哀鳴,是在找它的子女遺骸,但卻找不到地點,讓它分外着急。
忙到天黑,多吉和扎西都沒有找到神廟和狗的遺骨,無奈之下,只有搭建帳篷準備過夜。
但是這個地方離湖面雖然有百來米遠了,但顯然不適合防患狼羣,因爲狼羣如果要進攻的話,從四面都可以攻擊,人手少就吃虧了。
死的兩個人恰好又是得力的保鏢,現在能起到作用的就只有多吉,朱笑東,巫強這三個人了,人手明顯不夠。
這一晚帳篷都沒搭,只生了一堆大火,六個人墊了皮墊,然後圍着火堆坐着,夜裡聽到狼羣的嗚咽嘯叫,不免有點毛骨聳然。
朱笑東最緊張,因爲只有他能看到狼羣在夜裡的動作。
白眼狼王雖然只剩一隻獨眼,但狡猾的智慧仍然在,看到朱笑東等人的場所後,終究還是派了十幾頭狼來試探。
十幾頭狼趁黑潛過來的時候,朱笑東自然是看到了,心裡一緊張,當即端起了槍,等到那潛過來的狼在一百米以內的時候,“砰”的一聲就開了一槍。
在最前面的一隻狼應聲而倒,連叫聲都沒響起便即斃命,這一槍,正好打中了它的天靈蓋。
接着第二槍,第三槍,第四槍,一連四槍,連斃了四頭狼,剩下的狼哀叫着倒頭就逃了。
白眼狼王一隻獨眼閃動着仇恨,但又無可奈何,對方手中有“獵槍”,這是它們最害怕的東西。
朱笑東有如神助,一槍斃一頭狼,連斃四頭狼後,後面的狼就慌亂了,四散奔逃,白眼狼王陰冷的獨眼閃動着綠幽光,漸漸隱去。
當朱笑東開槍時,其他人自然都驚動了,多吉幾個人端着槍但卻看不到目標,夜黑如漆。
當朱笑東喘息着歇下來後,夜,似乎又安靜下來,狼的叫聲也停下來了。
巫強亮起手電,朝着朱笑東開槍的方向照過去,也沒有看到什麼。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當東方的一抹亮色浮起,巫強和多吉就起身去察看,在朱笑東開槍的那個方向,六十來米遠處,四頭死狼的屍體已經硬梆梆的了。
這一次,狼羣沒有掩護物,連四頭死狼的屍體都不敢拖走。
巫強瞧見死狼,又扭頭瞄了瞄在睡覺的朱笑東,昨晚就想說他浪費子彈的,但多吉都沒開口,他最終還是忍下來了,因爲他覺得多吉似乎很信任他。
但現在看到四頭死狼後,巫強才倒抽了一口涼氣,昨晚朱笑東一連開了四槍,現在檢查這四頭死狼,果然都是被獵槍子彈炸碎了頭部!
巫強暗暗心驚,難道朱笑東是個高手?行程中他只不過是故意隱藏了他的能力?
王長江和陸林琛閒着沒事就把火堆添得旺旺的,準備煮食物吃。
多吉抽出刀來,把四頭狼的四條腿割了下來,把狼屍扔了,與巫強一起把狼腿抱了回來,然後剝皮在火堆上燒烤。
狼身上,只有腿是最乾淨不需要過多手續的,狼身和頭部都要在水中清洗,掏肝臟,而狼腿只需要剝掉皮就可以了,尤其是後腿,大腿上的肉多。
一般來說,藏人其實是很少吃狼肉的,因爲狼同狗是同出一源的,藏人對狗幾乎是“尊重”,把狗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如果狗死了,無論那毛皮多值錢,都沒有人吃狗肉賣狗皮。
四頭狼的腿有十六條,六個人怎麼吃也是吃不完的,不過這幾天沒吃過肉食了,聞到肉香哪裡還忍得住?
再說又是吃的步步緊逼的狼,那更是有一種發泄的心態,像巫強吧,大口大口的撕咬着狼後腿肉。
朱笑東和王長江等人都吃過狗肉,內地的狗肉多是養的肉狗,其實並不怎麼好吃,這些狼腿吃起來嚼勁好,味道似乎比狗肉更好吃。
六人中只有陸運生沒有胃口,今天的下午五點左右,就是他第十五天的最後時間了,也就是說,他的生命只有十個小時了,哪裡還有心思來吃?
從行李袋中取出用玻璃盒密封的青木面具,陸運生看得呆呆出神,自己一生喜愛收藏,窮盡心力,但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他最終也死在了收藏上,這未免不是一種諷刺!
看多吉尋找的終點已經到了,但神廟卻不見影兒,陸運生心中那一點希望也破裂了,看着這個青木面具,從沒有過的感覺死亡如此之近,當真是百感交集!
父輩和他打拼了數十年,身家過億,但再多的錢,此刻卻也買不回他的命!
陸林琛終覺堂兄的表情不對,趕緊問:“二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陸運生嘆了口氣,眼中含淚,指着玻璃盒中的青木面具說:“老三,二哥這回回國來,的確是有隱情的,之前也不想讓你知道,是怕你擔心,但現在已經到了無可挽救的地步了,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就說給你知道吧!”
到此時,陸運生才一五一十的把原因從頭到尾說了出來,聽得陸林琛和王長江等人都呆愣不已,完全沒想到陸運生要找這個神廟是這樣的原因!
但又實在想不通,這世界上真有這麼離奇的事?
巫強忍不住問道:“陸先生,真有那麼神奇的事?你是不是被別人騙了?”
在巫強看來,說不定是某些人想騙陸運生的錢吧?
陸運生嘆息着,把衣服解開,一層一層,露出裡面的胸口肌肉,在胸口正中,只見一圈紅色的細點已經佈滿了一個圓圈。
“已經有十四粒紅點出現了,到今天下午五點鐘,第十五粒紅點生出來,到那時,就回天無力了!”
陸運生無限悲慼的說着:“我那些朋友哪一個不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物?他們一個個都無法抗拒無法挽救的死了,青木面具也經過世界上最權威的科研單位檢查過,結果都沒查出什麼異常來,唯一的一點線索就是,我那些朋友在臨死的那一刻,唸了一句‘女神之眼’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