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沒有了其他的遊客,高原和高大壯兩人反而鬆了口氣,兩個人均是跟在朱笑東身後,不緊不慢的走着,連朱笑東要往哪裡去,也懶得再問。
這個時候,本來大部分的遊客,都是上到山頂,去欣賞那波瀾壯闊的雲海,偏偏朱笑東帶着幾個人,在煙霧瀰漫的小道上,往越來越偏僻,越來越幽森,而且毫無景色可言的地方走,害得楊薇都禁不住有些暗暗的擔心。
朱笑東卻是不管不顧,在小道上越走越遠。
大約走了兩三個小時,幾個人眼前突然一亮,出現在幾個人眼前的,是一個不大山谷間的平地,原本迷濛的煙霧細雨,在這裡,突然之間就減弱了很多。
平地中間,幾塊巨石,圍繞着幾棵古鬆,巨石神似伏牛,古樹卻是枝幹虯勁,看起來頗有意趣。
朱笑東見此處寬敞,又難得清幽,便笑着要楊薇等人在此處稍作休息。
剛剛坐定,一個拿着一把藥鋤,背了半揹簍草藥的老藥農,從薄霧裡踏霧而出,一見朱笑東等人坐在幾塊伏牛石旁,頓時滿臉不滿和戒備。
朱笑東一見有人,並且還是本地藥農,頓時站起身來,笑迎上去,問了個好,又說:“老伯,看這奇石古鬆,異趣盎然,想必大有來頭,不知道這又有什麼說法,能不能幫我們說說!”
老藥農看朱笑東雖是年紀輕輕,但談吐溫雅,楊薇則是美目流盼,謙遜有禮,其餘兩人,怎麼看也不似壞人,心裡頓時稍有好感,回了禮,放下藥鋤揹簍,掏出一包黃山香菸來,要敬給朱笑東等人。
高原、高大壯兩人毫不客氣的接了,點燃,叼在嘴巴上,兩人均是一副老煙鬼的模樣,噝噝的,抽得津津有味。
朱笑東本來不抽菸,但是老農相敬,朱曉東還是接了,抽了一口,被嗆得直是咳嗽。
老藥農見三個男人都抽着煙,這才笑了笑,說:“黃山之上,每一個地方,甚至每一塊石頭,一棵樹,都有一個神奇的傳說,不過我看幾位面色匆匆,卻多半不是信步閒遊的旅客,能不能說說,你們到這裡來,究竟是要幹什麼?”
朱笑東咳嗽了一下,笑着說道:“老伯你好眼力,其實,我們只是出差,路過這裡,但對黃山也是久聞其名,既然路過,少不得要來尋幽探秘一番,要不然,這一輩子豈不是多了一樁遺憾之事。”
慕名前來的遊玩的旅客,不知凡幾,借出差之機,順便遊覽的,也是多如牛毛,何況,景區常年開放,今天又是佳節,有幾位遊客,不知不覺到這樣的地方來,倒也不算稀奇。
老藥農見朱笑東如此回答,微微笑了笑,一語雙關的再次問道:“你們真不是迷了路,才走到這裡來的。”
朱笑東笑着答道:“也無所謂迷路不迷路,反正就是興之所至,不知不覺就到了這裡,說起來,也算是有緣吧!”
老藥農很是淳樸的一笑:“那就好,我以爲你們是來逮山貨的……”老藥農嘴裡的“逮山貨”也就是盜獵,偷偷盜獵這裡的珍禽異獸。
黃山景區之內,野生動物資源很是豐富,而且大多是珍稀之物,也就有了不少專門以逮山貨爲業的宵小,看得出來,老藥農對那一類人,很是痛恨,說到後來,才知道這老藥農原來是這一帶的森林守護人員,姓黃,名字叫志元。
怪不得一見到來歷不明的朱笑東等人到這樣偏僻的荒山野嶺出現,就有股子戒備,敢情是把朱笑東等人也當做是偷偷摸摸前來逮山貨的小輩。
朱笑東笑了笑,問道:“現在還有人幹這事?”
“怎麼沒有!”黃志元憤憤不平的說道:“尤其是近來,因爲管制得厲害,市面上山貨價錢猛漲,那些盜獵的,也越來越猖狂,唉……”
朱笑東笑了笑,說,這事情也是沒法子的事,我也看不慣很多貪心的人,隨後,又問黃志元,這地方都有些什麼樣的傳說。
黃志元見朱笑東等人不願再提及逮山貨、盜獵之類的話題,當下又重重的嘆了口氣,隨後說道:“這黃山上的傳說之多,說也說不過來,就這伏牛護鬆的景緻,就有個傳說,說的是有個農家娃兒,給地主老財做長年,後來去地主老財地裡幹活的時候,發現一個石槽,覺得扛回家去餵豬挺合適的,就帶了回去,沒想到往石槽到一點豬食,好幾頭豬怎麼吃也吃不完,往裡面到一點水,怎麼舀也要不完,後來,這娃兒明白了,這就是傳說裡的‘聚寶盆’,到年底的時候,這娃兒工錢也不要了,就要這聚寶盆,地主老財起了疑心,就暗暗地帶着一幫人跟蹤,那娃兒扛着聚寶盆,走到這裡,累得走不動了,就停下來休息,偏偏他又怕跟蹤而來的地主老財把聚寶盆給搶去,於是就挖了個坑,將聚寶盆埋了,還在上面插了根松樹枝做記號,不曾想,這後來,就再也找不到這聚寶盆了……”
楊薇暗笑:“幸虧胖子不在這裡,要不然,那傢伙肯定又要對封建老財痛心疾首一番,弄不好還真的馬上就要翻開着地皮來瞧瞧,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麼聚寶盆!”
朱笑東卻是模模糊糊記得,這個傳說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但絕對不是出自朱由校的那幾本絹冊,那絹冊上的東西,一個字,一幅圖,至今都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裡的。
一時之間想不起,朱笑東也就不去理會,只是對黃志元口裡的小娃兒,朱笑東很是有些佩服起來,試想,地主老財的這土地上,事行耕種的,何止數代人,爲什麼偏偏就他一個人能知道這是聚寶盆呢,能發現異常,當下就能斷定這是聚寶盆,恐怕這除了運氣使然,更多的卻是這個娃兒的見識、眼力纔對!
高原、高大壯以及黃志元都笑了起來,這朱笑東倒也真是有趣,一個民間傳說的故事,沒想到他還能說出這麼“驚人”的見解出來。
朱笑東笑了笑,也不分辨,其實,在他想來,這是站在他的角度上看待這個傳說的,在他看來,所謂民間處說,大多並非是空穴來風之談,多半隻是被傳說之人添鹽加醋誇大事實而已,要說一點原型都沒有,憑空捏造,卻是沒有多大的可能。
再說,寶出慧眼,有眼不識金鑲玉的事情,別說以前傳聞,就算是自己親身,也是經歷無數次的,地主老財等人,不識寶貝,這也並不是不可能的。
按朱笑東猜想,多半是這個什麼聚寶盆,原本是地主老財家裡一見物事,地主老財不識寶,以致“聚寶盆”淪落到了給拿去當豬槽餵豬的地步,卻被“那娃兒”看了出來,繼而用賣身爲奴的法子,想去撿個大漏,後來卻被地主老財發現纔是。
至於那件“聚寶盆”,到底是什麼物件,下落又如何,這個就……
說到這裡,朱笑東含笑不語,不再說下去了。
黃志元聽到這裡,猛然叫了起來:“這麼說,還真是有點譜子……”隨後,又趕緊閉住了嘴巴,顯然是有話想要說,但是又不想讓朱笑東等人知道。
黃志元這點小心思,又怎麼能躲得過朱笑東的眼睛,朱笑東猛然間想起有首詩,一時間禁不住念道:“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還沒念完,黃志元大驚,失聲說道:“你知道……你知道這……你們是來……”
朱笑東唸叨的,正是上次跟胖子兩個人在湘南撿到的那塊玉牌上的王維的那幾句詩詞,後兩句是“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
另外的半闕“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卻是沒有出現在那塊玉牌上。
但是這前半闋分明就是有所指向,難道?這黃山之上,有好幾處均有着這樣的題刻,只是題刻時間有早晚之分罷了,作爲本地看山守林的黃志元,不可能不知道。
朱笑東笑了笑,說:“老伯不必多心,我們真的只是路過而已,對於探險尋寶之類的事,我們真沒計劃,至少,這一次到這裡,我們沒有這樣的計劃。”
黃志元狐疑的看着朱笑東,只覺得這個年輕人實在是有些神秘,好像什麼都知道,又好像什麼都不會去做,這就讓黃志遠心裡忐忑不已。
尋思良久,黃志元最終說道:“小朱老闆,看來你知道很多事情,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朱笑東笑了笑,問:“交易?什麼交易!”
黃志元嘆了口氣:“我們明人也就不說暗話了,本地一直都流傳着這樣一個傳說,說這一首詩是一筆寶藏的指示,但是千百年來,沒有一個人參悟得透這筆寶藏到底藏在什麼地方,實不相瞞,我活了這五十多歲,有將近四十年在這些山裡轉悠,多半時間,也就是懷揣着這個秘密,在四處尋找,但時至今日,也是一無所獲,要不然,我們合夥,我把我的所知,告訴給你,大家一起找找寶藏,要找到了,大家二一添作五,怎麼樣?”
朱笑東笑了笑,不答,卻把目光投向高原、高大壯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