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在林子文的賭石場裡,因爲朱笑東切出一塊稀世紅翠,一時之間,引無數人走火入魔,小衛挺身而出,開槍警告,解了朱笑東的圍困,後來,“楊白勞”稍一打聽,才知道敢在林志文的廠子裡開槍的,竟然是衛家的小兒子,也才明白過來爲什麼在那種情況之下,朱笑東都可以全身而退。
過了好久,“楊白勞”想起來那件事都還有些後怕,只是他這暴脾氣,一張嘴,居然有把這事給扯了出來。
說說朱笑東是天然集團股東什麼的,朱笑東倒也無所謂,反正知道這事的人也不少,沒想到的是,這“楊白勞”居然還連衛家都給扯了出來,這就讓朱笑東心裡叫苦不迭起來。
朱笑東心裡最不願意的,恰恰就是別人提起這件事情,小衛是朋友不錯,但是朱笑東絕對不想成爲別人眼裡的狐假虎威、仗勢欺人之徒。
所以即使很多時候,有很多麻煩,朱笑東都寧願自己去解決,而不願把小衛牽涉進去,以免落人口實,害了自己,又害了小衛。
大廳裡的人先前聽說朱笑東是天然集團的股東,都還有些吃驚,沒想到“楊白勞”這傢伙居然抖露出來這個保鏢身份的朱笑東還跟衛家扯上了關係,頓時連那兩個福布斯榜上有名的人物,都動了容。
三百個億的家產,對那兩個人來說也不算大數目,但是跟衛家扯上關係這事兒,可不容小覷,畢竟衛家素有威名,現在的氣勢又如日中天,一般的人想要巴結都還找不到門兒,誰還願意去得罪。
先前的憤怒、輕蔑、不滿、謾罵,頓時基本上沒有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一陣沉默。
這些人都是在權利、交易當中打滾的人,輕重厲害,無一不是權衡到極至,無一不是把利益要計算到最大的人精,何況,今天這事,就算朱笑東不是會所成員,但是他踏進了這個門,也沒有規定說不是會員就不能參加競拍,何況,朱笑東進來,還是嚴錚爲引,要得罪朱笑東,那就是連嚴錚一塊兒得罪。
敢在這塊土地上同時得罪嚴家、衛家兩家人的,估計還找不出來這樣的人才。
這時,那中年男子,滿面春風,笑呵呵的對大家說:“經過我們驗證,這位小朱,的確有能力參加我們的拍賣,大家看……”
中年男子扔了個話頭,讓大家自己拿主意,看這事怎麼辦,反正,那顆“夜明珠”的拍賣,已經是中斷了,像這種情況,可以算着是例外,大不了,這“夜明珠”,以後改走其他渠道而已。
坐着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算那個女人不服,這個時候也已經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不說一下子去得罪嚴家和衛家,就算是想要獨挑大樑,在這裡跟一羣有心放過朱笑東的人結下樑子,她都不敢。
何況,這會兒那些不滿的人,轉頭去看嚴錚,嚴錚卻是臉上一忽青一忽兒白,臉色很是有些難看,雖然不知心裡作何所想,但大抵都猜想是沒給他一個面子,而對於朱笑東根本不是嚴錚一夥兒這事,恐怕嚴錚自己現在說出來也沒人會相信了。
那邊,胖子拿回了自己的卡,回到朱笑東身後,本來也想要擠到朱笑東身邊去坐下,無奈,除了找不到多餘的椅子,也沒人肯再讓出位置來,於是,胖子成了整個大廳裡,唯一的一個站得離那會議桌最近的“保鏢”。
中年人回到座位,讓人把“夜明珠”拿走,不動聲色的趕緊開始第四件物品的拍賣,第四件被拍賣的東西,是一件“褚墨石竹圖”的字畫。
畫風呈粗、細兩種面貌。筆墨蒼勁淋漓,又帶幹筆皴擦和書法飛白,於粗簡中見層次和韻味;這幅畫,佈景繁密,較少空間縱深,造型規整,時見棱角和變形,用筆細密,稍帶生澀,於精熟中見稚拙,設色多青綠重彩,間施淺絳,於鮮麗中見清雅,着實是一件難得的精品。
稍作介紹之後,中年人就開始報出底價,六千五百萬,每個價位一百萬。
讓中年人實在想不到的是,先前拍賣那夜明珠的時候,經朱笑東那麼一鬧,大廳裡已經沒有了以前那種熱烈的氣氛。
這裡是會所,以前每一件物品出來,雖說前來參與的人不多,但是競價激烈,而現在,二十幾個參與競爭的買家,竟然大多持觀望態度,加價者寥寥無幾。
按說,這褚墨石竹圖,乃是聞名天下的四大才子之一文徵明所作,其收藏價值可以說無以比擬,只是,這一兩年,古書畫拍品,能超出五千萬以上的真品,已經是鳳毛麟角,主要原因是古書畫收藏的水太深,拍品真假難辨,一些成交的古書畫總是帶來爭議,這就對對藏家的要求較高,不少看不懂古書畫的藏家或者做投資的買家,大多選擇觀望。
“楊白勞”舉了一次手,把價錢加到六千八百萬,然後挑釁似的看着朱笑東。
朱笑東苦笑不已,自己是做生意的,也就是做投資的,能賺錢的事情,當然是毫不猶豫的要去做。
但這裡是會員會所,所拍賣的東西,想要再拿去賺上一筆,很明顯沒什麼利潤空間,先前那顆夜明珠,如果是按照朱笑東的出價成交,幾百萬的利潤空間還是有的,再高,那就只能是倒貼老本的買賣。
所以,這一幅古畫,即使是絕品,朱笑東也沒打算拿下。
“楊白勞”點點頭:“就知道你這傢伙的嘴臉,不過,你這小子還算坦誠,行,這件東西,我就不跟你賭氣了……待會兒,要在有好東西,哼哼,就別怪我不跟你客氣!”
朱笑東苦笑,這拍賣場上,本來就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戰場,哪裡有什麼客氣可講,又有誰會跟誰去講客氣,不過,這話,朱笑東可不敢說出口來,免得“楊白勞”聽到,又會火冒三丈。
胖子在朱笑東身後,舉了一次手,把價錢加到六千九百萬,後面的嚴錚又連續兩次加價,不過,這幅褚墨石竹圖最終也就只以七千五百萬的成交價格,被那婦女身邊的一個買家收入囊中。
接下來,又成交了兩件物品,一件青花盞,一件琉璃彩繪瓶,拍賣價格卻是不高,青花盞一百八十萬,青花琉璃彩繪瓶,也就只一百一十萬成交。
其中,只有那件青花盞拍賣的時候,朱笑東出了兩次價,但最終,朱笑東還是放棄了,一百八十萬的價格,對朱笑東來說,青花盞實在已經是溢價了,就算拿到手,也沒多少利潤空間。
只是朱笑東連續出了兩次價錢之後,場面上的氣氛似乎熱烈了不少。
畢竟朱笑東不是這會所的成員,但是卻享受着會所成員一樣的待遇,這就讓好幾個人很是不滿,尤其是先前那個女的,朱笑東沒交一次價,她都趕緊跟在後面,把朱笑東給壓下去,拼勢力,那女的是不敢明着來,但是,拼財力,拼家產,正正當當的拼,還是沒人敢說什麼的。
好在不管是什麼物品,只要超過了朱笑東的底線,朱笑東就立刻放棄,絕不多加一分錢,拿錢去跟人鬥氣。
經過了這一輪幾件價值並不算太高物品拍賣,大廳裡的氣氛總算是活躍了不少。
中年人見氣氛熱烈起來,便興高采烈地宣佈,今天的重頭戲,正式開始,接着,讓人送上來一件圓盤一樣的東西。
這是邊緣厚度都還有一公分,中間厚度超過三公公分,直徑不低於十五公分,狀似一塊泡餅的六角形鏤空黃金盤,上面不但有精美的雕刻,還鑲嵌着六顆淡綠色,指頭大小的翡翠,以及不下二十顆的紅藍寶石。
此物一出,稍一晃動,鑽石、紅藍寶石,黃金,折射反射頭頂上的日光燈燈光,光華流轉,讓整個大廳籠罩上一層光怪陸離、如夢似幻的氤氳紫氣。
朱笑東一見到這東西,頓時忍不住眼熱心跳起來。
直到這時,朱笑東才搞明白,本來心裡還想着既然是會員,怎麼會那麼寒磣,拿這些“不值錢”的玩意兒出來拍賣,原來只是先拿幾件小件出來,調動一下情緒,爲後面的真正的好東西做個鋪墊,想來中年人是經常使用這樣一套把戲,怪不得先前一羣會員富豪,都表現冷淡。
只是這樣東西,不用中年人介紹,這東西的來歷,朱笑東也是知道的,相傳,兩千多年前釋迦牟尼涅盤,弟子們在火化他的遺體時從灰燼中得到了一塊頭頂骨、兩塊骨、四顆牙齒、一節中指指骨和八萬四千顆珠狀的東西,這些東西,便是爲“舍利子”千百年來,被信衆視爲聖物,爭相供奉。
舍利子印度語叫做馱都,也叫設利羅,譯成中文叫靈骨、身骨、遺身,是一個人往生,經過火葬後所留下的結晶體,不過舍利子跟一般死人的骨頭是完全不同的,它的形狀千變萬化,有圓形、橢圓形,有成蓮花形,有的成佛或菩薩狀,有的像珍珠,有的像瑪瑙、水晶、它的顏色有白、黑、綠、紅的各種顏色,有的透明,有的光明照人,就像鑽石一般。
唐盛時期,佛教開始在中國盛行,唐室有七迎佛骨的盛事,佛骨所到之處,人們“焚頂燒指,百十爲羣,解衣散錢,自朝至暮,轉相仿效,唯恐後時”。
而這六角黃金鑲嵌盤,其中一粒舍利子,便是當年唐僧玄奘和尚,至西域取經,帶回除經書之外,唯一的一件佛寶。
“楊白勞”有些驚異的看着朱笑東,這東西,朱笑東怎麼會知道這麼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