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牛,我倒是心裡面有了一些想法。
就像是大象、獅子等動物和佛教之間的淵源一樣,牛和道教之間也一樣有很大的淵源。
若說道教之代表人物,其中最出名的莫過於黃帝、老子、張道陵等幾人而已。
這幾人裡,大都與牛有一些故事。
譬如老子,昔年老子曾騎着青牛過函谷關,被守關的尹喜發現,行弟子禮,拜其爲師。後來老子離開函谷關入秦,遍遊秦國各地的名山大川,最後隱居於扶風一帶傳播道學,留下了傳世經典《道德經》。
在比如張道陵,在華夏各地有關於張道陵的傳說中,其中有一部分內容裡講到的張道陵確實是騎着牛周遊天下的。
爲什麼總是一個牛呢?
因爲牛是一種性情溫和、柔順服從的動物,且有忍辱負重、堅韌不撥的特點。這與道家所提倡的精神是符合的,《易傳》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這是乾、坤兩卦所體現的精神,所以,這牛反而成了道家的一種聖物。
此地既爲道冢,葬着道家最重要的幾個代表性人物,那麼出現了這麼一頭點化過的牛來守墓,豈不是也是相得益彰?說到底,怕是還是有寓意的!
林青這邊倒是也沒有過多停頓,緩緩說起了她所看到的:“第一個點化這呲鐵的,是一個身上籠罩着黑氣的人,看不清面目,但應該是個男人,穿着黑色的長袍,身材很瘦削,比較修長,看背影的話,應當是那種美男子的形象,不過他的臉上一片朦朧,根本看不清面容,這些也是呲鐵記憶中的模樣,也是那男子帶着呲鐵來到這裡的,是那男子手裡捧着一塊玉碑一樣的東西騎着它來了這裡,然後告訴呲鐵,它迎來守護這個地方,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離開,如果遇到一個穿着青色長袍的人來到這裡的話,一定要善待的對方。在呲鐵的記憶中,對這個騎着它來到這裡的人特別的尊敬,好像呲鐵對其有一種孺慕之情一樣!”
孺慕之情……
我心頭一動,隱隱已經知道那個騎着呲鐵來到這裡的人到底是誰了。
酆都大帝!!
除了酆都大帝大概也再沒有別人了,手中捧着玉碑,那玉碑倒是讓我聯想到了聖王賞賜下來的聖玉,根據太籬所說,聖玉到了酆都大帝的手裡以後最終被凝練成了萬獸圖!
想想似乎也就只有這個可能性了,呲鐵對於那騎着他而來的人有着非常深刻的感情,那感情也很微妙,有點類似於孺慕之情了,有如此能力的,除了酆都大帝還有誰?那萬獸圖裡面的所有野獸可全都是酆都大帝一手培養出來的,自然會對他有孺慕之情了,須知,羊有跪乳之情,鴉有反哺之心,這天地間的野獸縱然獸性再狂野,終究對於骨肉之情還是有一份難以割捨的情懷,酆都大帝雖然和萬獸圖裡面他所豢養的那些怪獸沒有親緣關係,但好歹也是從小捧着長大的,多少還是熟悉的吧!
“那個騎牛進來的人手裡捧着的那塊玉碑最後到了哪裡?”
當下,我問起了一個我最爲關心的問題,現在我基本已經確定那塊玉碑就是酆都大帝的萬獸圖了,這東西流落到哪裡我怎麼可能不關注?
“以待後來人!”
林青道:“那塊玉碑酆都大帝將其放在了呲鐵的腹中,最後呲鐵在找到青衣以後,將那塊玉碑吐了出來,最後被青衣帶走了。”
我腿一軟,差點直接坐倒在地上。
此時此刻,很多盤桓在我心裡的疑問全都撥雲見日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塊玉碑是酆都大帝故意留給青衣的了,也就是說,酆都大帝其實是相中青衣的。
而酆都大帝與那輪迴路上的黑影又是一個協作關係!
現在,有足夠的線索在告訴我,那黑影完全沒有理由擊殺青衣!
那麼當時我在輪迴路上所目睹的一切就……
我輕輕閉上了眼睛,百般滋味涌上心頭,當真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樣,我機關算盡,到頭來還是不如天算!
可是,青衣既然已經得到了萬獸圖,那麼在我與他交手的時候,他爲什麼沒有用呢?
是了,萬獸圖是一等一的玄妙之物,凝聚了酆都大帝和聖王兩個人的智慧,哪裡是那種帶着說明書拿着就會用的物件?想來,那時的青衣應該還是沒有學會如何使用萬獸圖的,至於今後……那可就不一定了!
一切的證據都在告訴我,青衣,未死!
“那麼,這呲鐵和青衣之間又有着怎樣的因果呢?”
我有些艱澀的問道。
“活命和點化之恩吧!”
林青嘆了口氣,伸出手輕輕揉了揉我的頭髮,帶着一些安慰的一絲,她是個聰明人,我方纔心中在想什麼她怎麼可能不知道?約莫是一下子就已經猜到了這當中一環扣着一環、錯綜複雜的關係,不過在這些事情上她倒是沒有隱瞞,直接和我說道:“當初青衣在寫下那篇血書時,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是這頭呲鐵嗅到了青衣身上的血腥味,這才找到了他們,那時候青衣、胖子、張金牙三人紛紛倒地,幾乎已經被朱雀的火焰燒成了灰燼,便是這呲鐵一口氣吞走了火焰,馱着青衣到了上面,然後按照酆都大帝的指使直接將青衣從萬丈深淵上推了下來,再沒管過。
過了幾日,青衣就從萬丈深淵下面飛了上去,似乎是給胖子和張金牙安排了後路,一時走不開得守候着,但又無聊,念及這頭呲鐵的活命之恩,索性就上來看了看這呲鐵。
那時候的呲鐵經過了酆都大帝的點化,已然開了一絲靈智,青衣看後大嘆說他是馱着老子出函谷關留下傳奇的那頭青牛,將他馱入這裡以後,也是要爲道教留下一段傳說,興致盎然之下,青衣竟然開始給這呲鐵講經說道了起來,大談他那天下蒼生之道,也一味的在給這呲鐵灌輸他那自己一人瘋魔來解救天下人的人生準則,倒是還真的一點點的取得了效果,至少,這頭呲鐵是認可了他的說法,吐出了腹中的玉碑,交予青衣。
之後,青衣又在這裡待了一段時間,這才帶着胖子和張金牙離開了,只留下這呲鐵在這裡守墓。”
聽完後,我搖了搖頭嗤笑了起來,心說青衣啊,你還真的是有點意思,曾經咱倆生死患難時,你對着我一個大活人從來不肯提及你的理念,到了現在反而對着一個野獸說起來了,一吐心聲,當真是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了。
怎麼?
莫不是你覺得這呲鐵聽不懂你的話,所以你纔敢踏踏實實的和它說麼?
說來你也真是可憐,一輩子憋着心聲就敢和一頭野獸說,卻不敢和自己的兄弟說,真說起來,你還不如老子活的灑脫,至少,老子坦坦蕩蕩,是非恩怨都敢說出來,不管面對的是他人的理解還是謾罵!
接下來,我看林青似乎也沒事兒了,唯獨老白屁股開了口子,血崩了,張博文正在幫他處理傷口,似是無大礙,索性就放心一些,於是乾脆起了身,扭頭便朝着那高臺上的水晶棺材看了去。
有些答案,我還是得求證一下!
那棺材裡的人,必然有我想要的答案!
當下,我一提衣襬,拎着百辟刀就一步步的朝着那高臺走了去,步態很慢,猶如朝聖,至少,在這一刻,我心中有執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