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在庭院中,食蜂操祈一邊站起身來整理自己的衣衫,一邊偏頭對着正擺弄菜盤的五和說道:“真是罪孽深重的男人呢~”
“作爲一個英雄,月大人得到衆多少女青睞,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五和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坐下,面帶紅光地望着白井月離去的方向。
“英雄?月的行爲,怎麼說也不能稱得上英雄吧?與世界規則爲敵,以衆生爲棋子,將人類與妖怪皆視爲螻蟻,這樣的月,說是英雄,用魔王或許更合適哦~”
食蜂操祈雖然如此說着,可是從她那帶着笑容的面龐就能知曉,對於白井月究竟是英雄還是魔王,她是根本不在意。
而原因,五和已經幫她回答了:“不管在別人眼中怎麼看,在我們眼中,月就是英雄,不是嗎?”
“是啊,他一直是我們的英雄呢~”
食蜂操祈好似喝醉了酒一般,癡癡地笑着,讓五和覺得有些奇怪。大家在一起幾千年了,算是老夫老妻了,早已經習慣了彼此的存在,這種僅僅是想到就會露出的癡態,她記得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在別人臉上看到了。
對此,食蜂操祈也不解釋,只是自顧自地沉醉着。
那是別人絕對不可能知曉的,只屬於她一個人的秘密。
和別人不同,能力爲意志的食蜂操祈在突破爲神王時,有了探尋世界根源的資格!
她,看到了名爲白井月的這個存在的真相!
食蜂操祈的能力確實無法突破白井月的心防,但是她那強大的意志力,與白井月自身內心深處的潛意識產生了共鳴!
她感覺到了,在那將世界萬物都要吞沒殆盡的黑暗之中,一直想要擴大自己的另一股意志!
那是白井月的意志!
數千年來沒有一刻停息、一直擴大自己對終結之力的影響力、不斷前進的意志!
這讓食蜂操祈明白,白井月一直都在戰鬥,和自己戰鬥,不是那個已經融合在一起的、想要破壞一切的潛意識人格,而是真正的那個可以終結萬物的裝置戰鬥!
白井月從來沒有放棄過完全控制那股力量,數千年來,他從未鬆懈!
看起來,她們和白井月一起並肩作戰,但是實際上那個最危險的戰場,一直只有白井月一個人。她們,都只是被庇佑的少女。
雖然對被小看感到很不開心,但是作爲一個被保護的少女,食蜂操祈內心真的很喜悅,那種被保護的感覺,真的很讓人上癮。
就這樣,食蜂操祈一直沉醉着,直到她的眼前再度出現了白井月的身影。
一開始食蜂操祈還覺得自己是出現幻覺了,當然,這裡指的不是別人釋放的幻術,而是她自己的能力製造出的幻影。
畢竟她的能力是意志影響世界,她沉醉之中下意識弄出白井月的虛影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當她注意到眼前白井月那帶着探尋的目光時,她就知道不對了。
“月!?你這麼快就好了!?”
食蜂操祈上下打量着白井月,剛剛白井月的衣服被灑了一身湯水,結果這才本分鐘的時間,白井月就已經換上了一件非常居家的短袖襯衫。
“換個衣服而已······”
白井月略微無語,他又不是普通人,換個衣服不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嗎?如果不是要把舊衣服放到洗衣機,他連半分鐘的時間都不需要呢。
“說起來,你們剛剛在聊什麼好吃的嗎?我都看到小祈你流口水了。”
“哈!?”
食蜂操祈臉色通紅地一邊用雙手遮着嘴,一邊側望着旁邊坐着的五和。
看到五和點了點確認白井月沒有詐她之後,食蜂操祈頭上頓時冒出一團煙霧,隨後整個人都埋在了臂彎裡。她實在是太害羞了,剛剛她和五和聊什麼?還不是在聊白井月嗎?也就是說,她剛剛居然在想白井月的時候流了口水···如果沒有人知道也就算了,偏偏知道的人還有一個五和啊!
見食蜂操祈不說話,白井月只好回頭詢問五和,這下食蜂操祈有些慌了。
想一個人並流口水,和當着一個人的面想他並流口水,這可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雖然心中明白,哪怕白井月知道這件事情也沒說什麼,但是食蜂操祈依舊是不想讓白井月知道這件事情。
所以,食蜂操祈當即就想要起來說話,打算直接將事情釘死在所謂的美食上,結果五和趕在食蜂操祈說話之前就開口了,直接打消了食蜂操祈的這個計劃。
“沒有哦,我們剛剛沒有在說什麼食物,而是在談論······”
就在五和的話語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白井月身後的大門驟然打開,一羣少女從門中衝了出來!
突然發生這種事情,也沒人去關注食蜂操祈爲什麼流口水了,三個人齊齊將目光看向了這羣餓狼一般的少女,少女們在一番奔跑和玩鬧之後,一一落座於餐桌,而後和白井月好似普通熟人一般打了個招呼後,就急匆匆地開始處理眼前的食物了。
“這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
五和與食蜂操祈皆是茫然地搖了搖頭,往日雖然也有人沉浸遊戲數日纔出來吃一次飯,但是像今天這樣的景象根本沒有發生過。食蜂操祈和五和今天也沒有進遊戲,所以完全不清楚怎麼回事。
坐在白井月身旁的佐天淚子笑嘻嘻地將一塊肉吃下,然後說道:“今天結衣製作了一款新遊戲,趁快到午飯的時候讓我們一起去測試一下,你們猜猜那是什麼遊戲?”
“美食類遊戲?”
看到衆人對食物如此渴望的情況,白井月只能把新遊戲往食物上靠,對此,佐天淚子點了點頭:“是啊~這個遊戲提供各種要求的食材和佐料,讓我們每個人親自上陣做菜,然後給其他人品嚐。然後嘛,我記得月你說過什麼,發光的料理纔是好料理,於是我就試試了~”
白井月一時間懵住了,發光的料理?這是他幾百年前隨口說的來着?
“成功了?”
“是啊是啊!我成功製作出了會發光的料理~色香俱全哦~”
頓時,白井月一頭冷汗。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飯菜應該是要色香味俱全吧?那個味呢!?
“淚子,你···怎麼做出來發光的料理的?”
“當然是把能發光的東西都加進去,然後看情況啊~可惜時代不對,不想遊戲中可以找到鎂粉這一類東西,不然我可以現實給你做一份哦~”
白井月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訕訕一笑。
講真,雖然爲了愛吃下女友的黑暗料理是約定俗成的事情,但是······看看這一大桌子被佐天淚子的發光料理給禍害的人,白井月心中就有些發虛。
曾經做過亡靈的希爾瓦納斯,以前是位強悍劍士兼職腹黑醫生的卯之花烈,現在依舊是神王的玉藻前,她們哪一個不是見多識廣,神通廣大?現在呢?還不是被禍害得只能用五和做的普通食物來慰藉自己?
這份工業料理,在遊戲中也就算了,估計也就是味覺受創什麼的,現實之中,他真的有些不敢啊!
估計佐天淚子自己也知道這種料理看看就行了,真的吃誰也消受不起,所以她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繼續加入了討伐食物的大部隊。
在衆人就餐漸入佳境的時候,一個身影從主宅大門處躡手躡腳地走了出來,定睛一看,正是剛剛因爲害羞跑掉的鍵山雛。
她看了一眼四周,發現白井月在看她之後,整個人低着頭就朝着餐桌的另一頭跑了過去,這讓白井月有些哭笑不得。
就連食蜂操祈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忿忿說道:“真讓人着急,這麼害羞,這要長跑到哪一天?”
隨後她看向了白井月,手指輕輕點點白井月的額頭:“當初也是,非要我們主動,是不是我們不主動,你就直接單身到天荒地老了?在亞絲娜的世界時,我還以爲你轉性了呢,結果現在,你又變成這個樣子了。”
被食蜂操祈這麼說,白井月也很無奈啊,仔細回想起來,雖然這種事情他也有主動,但是那基本上都是在已經發生關係之後的事情了。
而他和少女們第一次發生關係,大部分都是他被逆推。
“那個,話說你居然唆使我?”
食蜂操祈白了白井月一眼:“她又不是沒有人陪伴就活不下去的那種人,而是可以一個人肩負神職活到自身消亡的神明。小姑娘都已經情根深種了,難道還會變化?有你在,她也不會像那些普通神明一樣消失。這麼一塊隨時可以採摘的鮮花放在身邊,我還真的不信你會不動心,一百年不會,兩百年不會,難道幾千年都不會?你別忘了你已經接納的人裡面,有幾個一開始和她一樣的,結果隨着時間走入了你內心。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情,那何必拖延呢?你有這麼多妻子,她可只有你一個,這樣下去難受的也是她。”
明白食蜂操祈意思的白井月嘆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
“或許會如小祈你說的那樣,最後小雛會走入我的內心吧,但是現在,我對小雛真的沒有那種想法,如果以爲了以後好而接納她,這對她來說,並不好,她要的不是憐憫,而是與之對等的感情,我無法給予完全對等的心,至少,也要有真正的感情。”
白井月承認自己是一個人渣,但是人渣和人渣之間還是有不同的,白井月自認爲,自己是一個有底線的人渣。
見無法說服白井月,食蜂操祈也不生氣,因爲她早就知道說服不了白井月。
白井月所設置的底線,可不只是所謂的人渣的底線,而是白井月作爲一個人類的底線,是他爲了和自己戰鬥,在自己內心設置的底線!在維持自己的人性上,這層底線起到了很多的作用,如果這層底線被白井月撕碎,估計白井月也就不再是自己了吧,而食蜂操祈之所以勸說白井月,除了確實因爲從鍵山雛上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所以有點可憐鍵山雛外,還有就是爲了探明白井月爲自己設置的底線。
她要以此作爲基準點,來觀察以後的白井月。
白井月將他還在戰鬥的消息瞞了下來,就是爲了不讓她們參與那場戰鬥,但是她怎麼可能真的視而不見?
或許她無法真的參與那場只有白井月才能夠參與的戰鬥,但是她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幫助白井月!
白井月是她的英雄沒錯,但她不是那種只能等待拯救的小姑娘!
望着面露愁容的白井月,食蜂操祈嘴角揚起微笑。
這一次,輪到她來幫白井月了。
或許這一切都只是無用功,但是若真的幫上忙了呢?做不做得到和做不做,那是兩碼事啊!
白井月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他正站起身來朝着餐桌另一邊走去。他可沒忘記正事,那可是關係到古明地覺和古明地戀兩姐妹未來的大事!
餐宴即將結束,那時候衆人退場可能又是一番混亂,所以白井月決定趁現在人都在的時候,將事情說出來。
站在用刀叉享用牛排的古明地覺身後,白井月輕輕摸了摸古明地覺的小腦袋。
“小玉,我打算讓覺和戀她們,前往舊地獄任職。”
“舊地獄···任職?”
玉藻前整個人都愣住了,她用茫然的聲音詢問着白井月,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白井月點了點頭,重複了一遍。
“覺和戀上次擊退兩個諾亞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但是那是單純的戰鬥,這對她們的未來不好。別忘了,她們的身份。”
古明地覺和古明地戀,雖然說是白井月和玉藻前的養女,但是從她們的姓氏就能明白,她們並沒有完全放棄覺之一族的身份,作爲覺之一族,她們早晚要承受別的妖怪對於覺之一族的憎恨。
雖然有白井月他們在,兩姐妹不用擔心人生安全,但是精神安全就難說了。這也是白井月想讓兩姐妹前往地獄任職的原因,他想要讓兩人好好鍛鍊一下。
雖然在舊地獄服刑的都是些罪大惡極的人,但是他們之中大部分都是表裡如一的惡,和通常表面一套、暗地裡又是一套的人間比起來,更加合適兩姐妹練手。
理解白井月意思的玉藻前陷入了沉默,作爲一個母親,她不捨得兩姐妹離開,但是同樣作爲一個母親,她知道白井月說的是對的。
最後,她將這個權利交給了兩姐妹自身,由她們自己,來選擇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