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臨,一輪明月高懸雲端。
知曉今晚將有大戰的奴良組衆妖不由得感到血液沸騰。
多久了?
在百物語組被奴良鯉伴帶隊從東京驅逐之後,奴良組便再也沒有遇到像樣的挑戰了,時隔數百年,不知多少妖怪感覺自己的筋骨生了鏽,而此刻,這樣一個大戰一場的機會,出現在他們面前。
不是沒有人擔憂奴良陸生是否能帶領他們走向勝利,畢竟這一次四國八十八鬼夜行來勢洶洶,兵力充裕,但回顧起之前幾次和四國八十八鬼夜行的交鋒,衆多妖怪心中便不由得放心不少。
至少到現在爲止,除了最初被襲擊而受重創的狒狒組,他們奴良組還沒吃過虧。
倒是四國八十八鬼夜行,在奴良陸生的反擊下損失慘重,前前後後死了好幾個幹部,還被抓了一個。
這讓他們在和四國八十八鬼夜行決戰這件事情上,平白多出幾分信心。
於是,整個奴良組的氛圍都變得濃烈起來,似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戰鬥到來的那一刻。
“是時候了。”
妖化狀態的奴良陸生,立於庭院的櫻花樹下,看了一眼東京市內陰陽廳遭襲而升起的硝煙以及四國八十八鬼夜行聚集產生的妖雲。
最終,他向所有人宣佈自己的決定。
“讓我們開始百鬼夜行吧,全家出動!”
“哦!!!”
歡呼聲在整個奴良組中迴響,除了部分妖怪留守本部,其他大部分妖怪排成隊列,跟隨着奴良陸生朝着四國所在的位置進發!
“慢着慢着慢着!”
還不等奴良陸生等人走出大門,一個人影出現,擋在了奴良陸生前進的道路上。
是一目。
這位奴良組的元老,再度出面,阻攔奴良陸生。
“請等一下,少主。”
鴉天狗見狀,飛了過來,不解地看着一目:“怎麼了,一目大人,想妨礙少主出征嗎?”
奴良陸生身後的黑田坊對一目可是積累了很多不滿的,緊隨着鴉天狗對一目說道:“請讓開,一目大人。”
諸多被奴良陸生調動起戰意的妖怪現在恨不得和四國八十八鬼夜行戰個痛快,此時被一目一阻,就像是吃飯吃到自己不想吃卻又不得不吃的東西,實在是噎得慌。
這時候,黑田坊一句話說出了他們的心聲,頓時附和聲四起,一時間,整個奴良組都回蕩着讓一目讓開的話語。
一目見狀,眉頭一皺,大聲喊道:“靜一靜!我有話對少主說!”
場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不管怎麼說,一目也是奴良組老牌幹部,雖然近段時間總是懟奴良陸生,並頻頻被奴良陸生壓制,但身份和資歷擺在這裡,還是很有話語權的。
他要和奴良陸生對話,一般妖怪還真沒資格打擾。
“少主,你這是在做什麼?”
一上來,一目就用略帶質問的語氣,詢問奴良陸生。
“你怎麼擅自決定與四國妖怪對決?總大將都沒有發話呢,你也沒得到幹部會的同意,就做出這樣輕率的舉動,實在是不好啊!”
“這個傢伙”
白井月身邊,將奴良陸生視爲弟弟的冰麗,對一目的行爲很是不滿,和黑田坊一樣,她的怒意也積累到了要宣泄的邊緣,此時一目的話語,就如同一根火柴,將冰麗心底的怒火徹底點燃!
冰麗腳步往前一邁,準備給一目一個難忘的教訓,然而白井月這時卻伸手拉住了冰麗。
“不要激動,仔細看下去。”
不等冰麗反應過來,大連寺鈴鹿露出驚訝的表情:“難道那個傢伙阻礙奴良同學,是爲了奴良同學好?”
一開始,其他人都沒有想明白大連寺鈴鹿這句話的意思,所以變得有些茫然,大連寺鈴鹿見狀趕緊補充了一句,順帶詢問了一下白井月:“他這是要給奴良同學刷聲望?”
“他們那一羣老一輩妖怪,是知道一部分我的信息的,就算再怎麼傻,也不會自己撞到我臉上。”
原本命運線中的一目,可能是因爲不服青澀的奴良陸生或是其他原因,真心要阻止奴良陸生,但此時的一目,知曉奴良陸生帶隊和四國八十八鬼夜行決戰有白井月摻和,怎麼可能出面阻止?
當年意圖違逆白井月計劃的,九成九的都長眠幽冥了,只有那麼一兩個人依靠和白井月的關係躲過了清算。
那麼,一目和白井月之間的關係有好到這種程度嗎?
白井月自認爲是沒有的,一目應該也清楚這一點。
所以,一目不可能真的來阻止奴良陸生。
“其實,一目說的有道理,縱使有奴良滑瓢的授權全權負責此事,奴良陸生終歸是三代目候補而不是三代目,不通過幹部會直接發起一場可能決定奴良組生死存亡的決戰,確實不符合法理。”
白井月很是認真地解釋道。
“現在羣情激昂,所以沒有人管這件事情是否合法理,實際上妖怪之中法理這種玩意本就沒有那麼管用,更多的還是要看情理。”
看向奴良陸生,白井月說道:“但奴良組終歸是管理整個關東的妖怪組織,規矩還是要講的,事後多半是要給那些幹部們一個交代。現在有一目出面把事情挑出來,那麼不管最後如何處理,這件事情便算是揭過了。如果我沒料錯,接下來會有另一個幹部出來,反駁一目,順順利利地把陸生送出去。”
白井月話音未歇,牛鬼便從隊伍旁側走了過來,開口評價一目的話語:“說的沒錯。”
剎那間,冰麗和大連寺鈴鹿以及一旁圍觀的其他人,皆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白井月,似乎在詢問這是什麼情況。
白井月好笑地搖了搖頭。
“你們啊,那可是牛鬼!除了奴良滑瓢之外,奴良組演技最好、放到西方可以稱得上影帝的傳奇人物!”
想起之前幾次來奴良組時所感受到的那種通常只有人類人家纔有的溫馨氛圍,白井月就不禁感到好笑。
這羣妖怪,尤其是老一輩妖怪,五百年前可都是天天於刀尖舔血的,牛鬼更是常年鎮守奴良組西方捩眼山,爲奴良組戍守邊疆的人物。
這麼一個沙場悍將,居然在奴良組內部表現得這麼【和藹】,甚至被當作一名智者,除了上次考驗奴良陸生外沒有在奴良組內部露出一次鋒芒,這是何等可怕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