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那個怪物啊,她怎麼會來這裡?”
“誰知道呢?或許怪物喜歡和怪物待在一起?”
不加掩飾的議論聲,從不遠處傳來,聽起來十分刺耳。|2魂魄妖忌聽後恨不得上前把那幾個西行寺家族的人揍一頓。
然而,少女攔住了他。
“小·姐,他們實在是!”
少女擺擺手,有些過於白皙的手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度後落下:“他們說的是事實,我···就是一個怪物。”
擡頭望着幾十米高的櫻花樹,少女思緒回到了曾經父親還在的時候。
那時的她,只是一個懵懂無知地孩子,茫然地聽從父親的話。
從五歲開始,她的食譜之中便出現了一種奇特的粉紅色花瓣,那是,每天父親從不知道什麼地方帶來的。
直到,父親死去的那一天。
得知父親死亡的消息後,她跟隨族人來到這邊,看到的,是正在盛放的巨大櫻花樹,以及父親手中,那捧眼熟的花瓣。
那一刻起,她明白了,自己平日裡所食用的到底是什麼。
那是奪走自己父親生命的,這顆妖櫻的花瓣!
噁心?怨恨?埋怨?
都沒有。
那時的她,太年幼了,對生死間的恐怖和人妖之間的對立沒有多少實感。她只是本能地,感到悲傷。
從那天之後,她便是獨自一人了,或許,還要算上父親之前爲了她找來的護衛魂魄妖忌。
本來,她應該是就此孤獨地生活,直到某一天,被家族因爲某個利益而當作籌碼嫁出去。
然而,讓她,還有西行寺家族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西行法師的計劃,成功了。
常年的食用花瓣,真的讓少女,和那顆會誘人死亡的櫻花樹,產生了聯繫。
最初,是一個月圓之夜。
地上涌起的亡靈,無法阻擋的死氣,暴走的力量,直接吞噬了少女周圍幾十米的一切活物!
雖然死了不少人,但是西行寺家族欣喜不已。他們認爲,這將是西行寺家族崛起的契機!誘導死亡的力量如果用的好,能夠讓西行寺家族的地位直追現在的安倍家族。
直到,第二個月圓之夜的到來。
少女的再次暴走讓他們明白了,少女的力量完全不可控,而且,似乎是越來越強!
讓西行寺家族的頂樑柱,最爲強大的西行法師以生命爲代價換來的武器,居然是不可控的!這讓少女的地位驟降!哪怕她是西行法師的女兒也是如此。
無法掌控,甚至會反噬自身的武器,那就是沒有必要的武器!
有的人,甚至想要直接殺死少女!不過卻是被人阻止了。
“直接殺死太浪費了,明明還有用處。她的力量會暴走,那麼讓她離開這裡住就是了。我們西行寺家族的付出,不能就此白費!”
這個說法,得到了其他人的認可,他們讓少女住到別院,無論少女暴不暴走,都和他們無關,他們只需要少女在平日裡能夠控制自己力量的時候,讓她去有妖怪的地方就好。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他們自然能夠看到妖怪的屍體。
一開始,這種模式似乎還不錯,但隨着少女殺死的妖怪越多,少女的力量就越強,終於,哪怕是平日,力量也開始失控!
只要到了晚上,那些亡靈就會出現,並且開始攻擊他們能夠遇到的一切活物!
這也導致了,如果除妖的時候撤退不及時,不僅僅是妖怪,當地的民衆,甚至是隨行的除妖師,全部都會被捲入攻擊之中,最後丟掉性命。
怪物之名,也因此流傳。
少女,其實不想這樣。
但是她確實是怪物,因她而死的人類和妖怪,近十年來已經是不計其數。
她不想殺戮,因爲妖怪和人類,都是生命!
正因爲能夠操縱死靈,正因爲無比接近死亡,她才能夠理解何爲死亡,她才能夠理解,生命是多麼可貴。
然而,沒有辦法。
一開始,她還能控制亡靈不主動攻擊,然而當有妖怪要殺她的時候,這些亡靈便會自地保護她,並且殺死妖怪。
當亡靈越來越多之後,陷入她能力範圍的妖怪和人類,都會被那些遊蕩的其他亡靈攻擊。
然後殺死。
只能控制一部分亡靈的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什麼也做不了。
雖然,這些妖怪和人類實際上都不是她殺的,但確實都是因她而死。
怪物之名,少女欣然接受。
久而久之,西行寺家族的人已經習慣了稱呼少女爲怪物,至於少女真正的名字,已經沒有人記得了,那個她父親留給她的,寶貴的名字。
不過,少女自己記得。並且銘記於心。那是他父親唯一留給她的東西。
少女名爲——西行寺幽幽子。
在祭拜完自己的父親後,西行寺幽幽子帶着魂魄妖忌離開了。
今天是她父親的忌日,但同時也是月圓之夜,今天晚上,她的力量必然會暴走,她需要儘早回到屬於她的別院去。
近期,她每一次暴走都會波及方圓數裡,那鋪天蓋地的亡靈,和致人死亡的死氣,讓人不寒而慄。就連西行寺家族爲了監視她而駐紮在附近的人,都會在這一天離開。
爲了不讓別人因她而死,她今夜必須獨自一人。
與亡靈共舞,與死者同在。
她,已經習慣了。
每當這時,她最爲悲傷的,不是自己如今的遭遇,而是那些因她而死的死者。
這些死者,即便是死了也無法迴歸地府,只能夠成爲她身邊亡靈之海的一部分,然後繼續禍害其他人。
她曾以爲,隨着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強,終究能夠控制所有亡靈,讓他們不再害人。但是,每當月圓之夜,暴走的力量都會讓她明白,這一切都不過是虛妄。
終有一日,她將成爲和那顆妖櫻一樣,被人類恐懼,會毀滅一切的存在。
她的心中,對此已經有了決定。那是能夠終止這一切悲劇的決定,但是,她心中略有不甘。從小到大,除了魂魄妖忌之外,她沒有一個可以交心的朋友,沒有一段能夠品嚐的美好回憶。
她渴望,有一個朋友。她渴望,一段美麗的回憶。
在她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