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高推開一大堆的雜物並拿出一此凳和箱子給眾人坐下,道:「小墨,把那東西給我。」
感覺上眼前這麥高假不了,於是從空間之戒中把水晶球原壁歸趙。麥高小心翼翼地接過水晶球,然後拿出了多個儀器仔細檢查。溫月牙也非常緊張,一直站在麥高的身旁窺視,使麥高混身不自在,最後把她趕到一邊去。
過了一會兒,麥高大嘆一口氣,道:「饕餮是在裡頭沒錯——」
一聽到饕餮這兩個字,小墨他們馬上彈得遠遠的。經驗過一整天的戰鬥,他們早已傷痕纍纍,要是再打下去,他們可真的受不了。
「你們用不著擔心。」麥高補充,道:「這電池的電量還很充沛,就好像剛剛充完電一樣⋯⋯」
「自你從儀器上拔出來到現在才幾個時辰而言。」小墨貼在房間的一角補充道。
「所以現在怎樣了?」溫月牙迫切地道:「說人話!」
麥高翻了翻白眼,道:「就正如當初的計算,假如斷了電,饕餮最少還要化一百五十年的時間才能吞掉整個太白界,解破這顆電池。」
溫月牙大嘆一口氣,道:「太好了,還有時間。我們得想辦法把他們送回去。」
這時,小墨終於都耐不住,道:「你們到底是誰?這裡又是那裡?饕餮為什麼會在裡頭?」
熊貓妖與溫月牙面面相覷,最後還是由溫月牙開口:「看來迷團終解開了,怪不得當年小墨一回來就知道所有事情。」
「等等。」麥高馬上會意到那是怎麼會事,示意懸鈴還在,道:「既然他們還不知道就不要說呀。也許這樣可以阻止那件事發生。」
溫月牙沉默了片刻,道:「這是他們二人的共同意願。小墨,懸鈴,接下來你們問我什麼,我都會答。假如你們未來有那一刻認為不知道會比較好,就跟未來的我說,這樣也許能改變未來。」
二人還是一臉懵懂,但還是點頭。溫月牙接著說:「首先我要告訴你們,現在你身處的時空是你們離開太白界後的四千年後。那時麥高不小心搞錯,把你們傳送到這裡來。所以對你們來說,這裡就是未來,而我接下來對你們要說的,都可說是預言。」
「我是溫月牙,同時也是紀日照和拜月式,而這裡是小墨你本來的世界。因為封神之戰的關係,所有的天階者都被封神結界封斷趕離,無法回來,能留下來的都不過天階。而我,麥高和遊申因為特別的因由而被迫留在這裡,力量大減,永遠停留在地階水平。但三千年前,你們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曾經到這裡來,還把饕餮在印在這個世界裡直到現在。」
這下子大家都放心了,小墨笑道:「那就好了,我們在這裡再封印多一次不就可以?」
麥高搖頭,道:「不可能。封印饕餮需要兩個條件,擁有永恆之力的小墨和你的天絕陣同時進行纔可以封禁。而且那不是一時三刻的力量,而是永遠地持續投放力量到天絕陣纔可以。」
麥高的話有點難懂,於是溫月牙代為解釋,道:「換句話說,在這個世界裡的某一個角落,有一個屬於這個時空的你正犧牲自己在持續投放力量封印饕餮。所以在你們的未來會再次到這裡來⋯⋯假如依著歷史走的話⋯⋯」
「也對,這個世界沒有天階者,相對是最安全的。」麥高點頭,道:「小墨你還有一百五十年的時間,在饕餮的封印解開前,你必須要修練至天階九重,成就永恆,這樣諸天百界的生靈就可以免於這一疫。」
駭人的預言,讓小墨一時間未能接受,道:「我不可以把它交給這個時空的我⋯⋯」
麥高搖頭,道:「這個時空的你一人封印著饕餮已經無法分神,要是這個時空再多一頭饕餮,恐怕整個世界都完蛋。所以你必雖帶這一顆電池回到你本來的時空,在這短短的一百五十年裡修練至九重天階,到時你就有足夠的力量封印饕餮。」
「那麼花千韻的封印呢?她不是用封印封了牠好幾千年?」
「彩鳯蛾一族的封印術早已失傳。再者,當年是六位永恆者合力把饕餮的力量層層削弱,然後一同進行六道封印。現在饕餮已經身證永恆,恐怕連永恆者們都束手無策,所現當代唯一有能力的你才會作出這樣的決定。不過話說回來這樣封印真的有點像坐牢,要是我的話早就瘋了。時時刻刻都在演算饕餮的封印至永遠,每天每刻都在做著同一件事。這樣的永恆實在太可怕⋯⋯」
溫月牙用手推一推麥高叫他不要再說下去。這刻的小墨像是當了機一樣,接下來的話完全聽不入耳。要修練至永恆那是談何容易的事?諸天百界億萬生靈才十三位⋯⋯現在加上饕餮是十四位,還要他這樣消耗下半生⋯⋯
懸鈴見情勢不對勁,轉移話題,道:「對了,為什麼這個叫電池?它是什麼來的?為什麼你們說饕餮在這?」
「好問題!」麥高自負地道:「這是我和溫月牙一同研發的實驗品,可以把整個世界放進去,然後再利用它的自然運轉為外界供電,成為一顆電池。」
「那太白界⋯⋯」
「對!所以你們的太白界和饕餮也在這電池裡。」
這時到懸鈴呆了。他難以置信地道:「你把我們的太白界只是實驗品?!你把我們整個世界放進去當電池?!呵,我懂了,所以你就化身下來我們的世界當神,又裝拜月式又裝紀日照!」
麥高掩著嘴笑說:「對,她說這樣纔好玩。」
「麥高!」溫月牙安撫懸鈴,道:「事情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開始的時候我們的確把整個小千世界放了進去,但那時候我和麥高都非常確定內裡沒有任何生靈。直到一天我們發現這顆電池供電率增大,才發現這小千世界居然衍生出生靈。我和麥高都很意外。」
「對呀,然後你就說要試試改造這些人的血脈,結果跑了去找盤古。」
溫月牙一記手刀重重地轟在熊貓妖的頭上,道:「麥高,你不出聲是不會死的!」
「沒關係,你們繼續說,我要所有事實的真相。」懸鈴努力壓抑著怒火,道:「所以我的司徒世家之所以有花千韻的血脈也是你搞的鬼?」
「不,絕對沒有這一回事。」溫月牙輕按太陽穴,道:「該怎麼說呢⋯⋯是白澤,也就是麥高的師父。他預見到我們的電池,於是把我們召到他面前請求我們幫忙把花千韻藏起來。由於我們的實驗室一直藏在時間長河,很難被追蹤,而那時候的花千韻正拿著饕餮的封印被各方追殺,把她藏在電池裡是最佳的選擇。直到有一天,她的傷已經無法撐下去,只好由我進去守護那封印,而她就開始在太白界過餘下的生活。」
「所以你就裝拜月式和紀日照來騙我們,以神明的姿態看我們打生打死?」
果然如她所料,所有的真相都變成日後那慘劇的導火線。但既然未來的他們堅持要她說,她就只好撓撓頭,硬著頭皮地道:「這也是為了整個太白界的平衡。我是妖,自然想偏坦妖族。但後來我發現這可能會導致人族滅絕。當我反過來幫人類時,妖族又可能會滅絕。無奈之下,只好由我一人分演兩角,以保持雙方的平衡。」
「所以你就把我們人族騙在那小小的三重結界裡,不時把我們推出結界外送死以保持你所謂的平衡!」
「她的確是這樣想。」
「麥高!!!」溫月牙怒瞪著麥高要他閉嘴。
懸鈴站起來,道:「我想出去要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我跟你去。」麥高也跟著站起來一起出去。
***
歷史,還是一直重演。
清涼的晚風輕拂起小墨銀白色的髮絲。即使到了夜深,這城市仍然運轉,生生不息,萬千人間燈火仍把整個城市燃點起來。坐在這白黃色的燈塔上俯瞰整個城市,彷彿看著一大片星海,使人心曠神怡。
他正運氣往身旁攤開著的一張卷軸,並調配好適當的火候和溫度,為紫荊提煉純陽丹。真的很興幸當時花間弦讓出她的玉靈珠來鑄成這上品煉丹爐,不然在這地方真的不知道可以如何冶煉,如何救紫荊。
今天下午,溫月牙研究了一下九幽後的狀況,還笑說這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相信當時九幽後在奪舍時未有足夠時間把紫荊的靈魂泯滅,只是把她暫時壓制著。後來因為饕餮抽走了她大量屍氣,使她無法再壓制紫荊。加上小墨他們逃離太白界後就到這個被封斷的世界,使九幽後無法回復力量。現在二人正在同一個身體內爭奪身體,可以用外力幫忙。
溫月牙從福隆口中抽出了鎮屍玉,並把它打進了紫荊的體內把九幽後封印在裡頭。只要不出二三十年,殘存的屍氣就會消散,而紫荊就可以自癒變回正常人,後頭還可以藉助九幽後的力量身證萬古。只可惜在這地方溫月牙並沒有好的煉丹爐。如果有,她就可以冶煉純陽丹,加快紫荊的痊癒。而這種好東西偏偏在小墨身上有一個。
如是這小墨就在這燈塔上煉到夜深。這時,懸鈴飛到小墨的身旁冷冷地道:「這麼巧?」
小墨笑道:「我本來是坐在那座很高的尖塔上,後來因為這個燈塔的燈太閃,所以我纔到這裡來。」
「我也是。」
沉寂的星空,二人放空看著遠景努力擠出話來。內心充斥著許多的話,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事實上,懸鈴到現在還是沒能寬恕小墨騙他的事。小墨是龍妖,他今天才知道。而紫荊知,青青知,紀日照,拜月式,溫月牙,就連他們的師父大賢堂堂主通通都知道,唯獨自己⋯⋯這些人到底把他當作什麼?還有那個溫月牙,一直把他們愚弄在掌手之中,多次與妖放的大戰都是送他們去死,這筆帳該如何跟她算?
小墨突然開口,道:「青青,你躲這麼久不累嗎?今天還是算吧,我沒心情跟你玩。」
「誰說我今天要刺殺你?我只是怕你們看不開要自殺,來看看要不要幫一把。」青青鼓起包包臉坐在二人中間,道:「你們打算怎樣?」
一段冗長的沉默。
青青召出戰槌,準備隨時轟在他們身上。懸鈴立即制止,道:「有話慢慢說。」
「我以為你們睡著了。」青青放下戰槌,道:「那麼你們打算怎樣?」
懸鈴大嘆一口氣,道:「我想回太白界,也就是現在的方舟看看我的族人怎樣。然後我想帶我的族人離開。那個方舟是由溫月牙創造,天知道她會否又搞什麼實驗?」
「那麼你跟他呢?」青青用眼神示意他到底對小墨怎麼想。
說實話,懸鈴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大嘆一口氣,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妖族,即使今天曾經和他們並肩作戰,我也無法原諒他們——」
「我也是妖。」青青冷冷地打斷懸鈴的話,然後把戰槌交給懸鈴的手裡,道:「就連你的紀日照,遊申,他們全都是妖。你要怎麼辦?把我們殺光嗎?你能下手嗎?」
青青是妖他早也猜到。到了今天,當他可以肯定時,曾無限次幻想過動手。但到了這一刻⋯⋯他辦不到。那些曾經一起命懸一線的日子⋯⋯他捨不得。
「廢物。」青青把戰槌搶回來,道:「那你呢?要跑去傳道,修練至永恆,然後當人柱跟那頭怪物封印在一起?」
「青青,你說話永遠都這麼直接。」
「難道要和你卿卿我我一同怨天怨地?白癡。」
小墨嘖一聲笑了出來,道:「不如先說說你,你往後打算怎樣?」
青青不自覺地紅了臉別過一邊去,道:「當然是要跟著你,找機會殺了你。要是那天你死了在荒山野嶺連屍都找不到我怎麼報仇?就算化作了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放心,見到這未來表示我不會死。」
「很難說。你這麼愛找死,天知道你會否改變未來。」青青話讓懸鈴頻頻點頭。她接著說:「你要找金吒的弟弟報仇?」
小墨深深地吸一口氣,道:「我要找他,但未必要殺他。最少也應該搞清楚當時發生什麼事。如果當時哪吒真的只是貪玩而釀成這件事,這仇我一定會報。」
青青冷哼一聲,道:「說得自己好像很厲害似的,人家連你老爸都吊打,你憑什麼去跟人家打?笑話。」
「最少我有能力打得過饕餮。」
青青的白眼翻得不能再翻,道:「對呀,到時候你可以放饕餮出來使他無法使出法術,這你就可以吊打他。」
「對耶!」小墨拍了一下手掌,道:「青青,你真的很聰明!」
「然後你要怎麼對付那怪物?開始你的永恆監牢嗎?」
此話如同一把利劍狠狠地直刺小墨心房。他真的有這種大愛犧牲自己?他真的能承受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永生監牢嗎?這種生活誰會想過?就算意志有多強大,也不可能會有人以此為目標吧。
他仰望著天空,道:「這世界真的很可笑。曾經,我不覺得生命是怎麼回事,以為隨意摧毀都可以。但經歷過太白界後,遇到更多的人和事,明白到不論是人和妖都存著一份情。懸鈴對小妹的愛,司徒凌霄為族人的犧牲,花間弦想保護深愛的蟲谷,端木晏青只想拯救他的妻子⋯⋯他們每一個人都存在著愛與想守護的東西,而在我眼中,這些都些都是美好。我不想讓這些東西消失⋯⋯」
說著說著,小墨突然回想起今天與饕餮交戰時,瀕死那一刻的覺悟。他突然站起來,道:「對,我不想這世界消失。我希望這個美好的世界可以一直延續下去,直到永遠。反正我要身證永恆也不可能是兩三天的事,我可在這段期間遊歷諸天百界,把所有的東西都記在心裡,然後為了守護這些美好的東西而一直奮戰下去!」
青青大嘆一口氣,道:「好吧,到那天你受不了就跟我說,我親手了結你。」
突然,整片上空風雲變色,所有的星光漸漸被雲掩蓋,還不時閃著悶雷。這景像小墨他們清楚不過。這是有人要渡劫!但誰要證道了?他們該逃去那?
雲層愈積愈厚,時而有雷電洩漏。強大的靜電使小墨他們所有的衣物和頭髮都豎立起來。
這附近所有人全都被判定為助道者!
遠遠的屋頂上有一個細小的身影左蹦右跳,不時還用弓射出拉索飛像鞦韆一樣在兩個幢大廈之間蕩過去。不消一會兒就跑到燈塔這邊來得扶著牆壁,快喘不過氣來。近距離一看,這細小的身影居然是今早溫月牙拖著的小孩,舜一。他一身黑色勁裝,背著一把反曲弓,腰間還繫著數把短刀,活像個忍者。真的很難想像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居然要上戰場,還有這麼驚人的體能。
舜一努力地擠出話,道:「老⋯⋯老太婆說⋯⋯你要證道就滾遠一點⋯⋯你把整個澳門的人都被誤判成助道者!」
這麼一說,小墨終於都明白。因為他悟到了自己要走的道,可以身證天階!
懸鈴拉著青青立即退開,道:「那溫月牙她們呢?」
「老太婆說因為她是萬古,而遊申同為天階,必雖離開⋯⋯糟了,來不及!」
一記轟雷直打在小墨的身上使整座燈塔也被轟得支離破碎,而小墨則全身**地躺在瓦礫之中,痛得小墨連大叫的氣力都沒有。就算有著龍族堅硬的龍鱗,都無法擋得下雷擊,直透全身內外,感覺骨頭都快要粉碎。
舜一抱著臉頰,道:「不是吧?!那是澳門的世遺!要是讓奶奶知道我死定!」
還沒讓小墨站穩,下一雷擊就來。這次的目標很明顯是青青她們,而她們也知道單靠一人之力實在難以抵擋,於是合力祭出力量給青青使出天罡地煞七十六式,地異術來築起防禦牆。雖與饕餮所渡的雷擊還差上十萬八千里,但是小墨還是擔心青青他們接不下。立即傾出願力,龍之力與妖力召出了一條黑龍來為青青他們扛下。
然而,劈下來的雷又怎會只有一道?很快又有另一道劈到周邊的民宅。幸好到了這時代有了劈雷針把雷引去,但劈雷針只是引雷,無法撐下這粗獷的雷擊,結果在那幢大廈打出個大洞來,隨即立即傳來了尖叫的聲音。不少民眾都跑到窗邊或露臺八卦,還有人不知死活拿出了手機拍攝。
雷雲的範圍相當廣泛,悶雷在雲裡轟隆作響,隨時生出千百道雷電。剛剛那些雷擊可能只是開始,接下來還可能更厲害,一個不好說隨時把幾幢大樓轟碎。這將會是一場浩劫!
證道是一個人的戰爭,怎可能拉上數以萬計的平民陪葬?
為免殃及他人,小墨立即躍至上空,這樣就可以把雷引至自己身上。他同時傾出所有的力量召出七七四十九條黑龍分佈在雷雲之下,只要那裡有雷劈下,他的龍就會自動去擋。
天上雷雲狂閃,而小墨的心臟像是打樁機一樣狂轟。他曾一直幻想證道天階,甚至在腦海中演練過無數次。但當這一刻到來時,一切都太突然,連他自己都沒準備好。
突然眼前一白,小墨連一點聲都發不出,直接被雷擊中。當刻,他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他與幾位哥哥們山淹五臺山的影像。萬民震耳欲聾的絕望呼喊,失去生命的雙目直勾勾地盯點小墨,使小墨感到相當內疚。
他們也曾經擁有生命,有重要的人,有喜歡的人,對未來充滿著希望⋯⋯正因為小墨他們意氣難消,就這樣把他們所有珍的東西全數毀於一旦。
要是可以,他希望可以重來⋯⋯他希望可以阻止幾位哥哥,保護那些無辜的人!
正在隨落的小墨突然睜開雙眼,飛回上空,並指引所有的龍幫忙擋下週邊的人。
這世界沒有後悔藥,死去的人不可能再活過來,就算他做些什麼也無法補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別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沒錯,他要身證天階,然後慢慢步上永恆,把饕餮封印!
他催血脈,化出了龍角,龍爪,及龍尾,並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爪上,迎來下一擊天雷。
雷擊與爪尖碰撞,轟然一聲,小墨的眼前再次一白。這一刻,他再次回到與司徒凌霄並肩作戰,一同抵擋耶白律自爆的那刻。司徒凌霄的法界破滅,別無選擇下只好以自己的身抵擋著那毀天滅地的一擊。那時全身熾痛,感覺快要全身被烤焦以至痛不欲生的感覺再度來襲,但他還是死撐下去,不然身後的黎民百姓就會糟殃⋯⋯
小墨再度睜開雙目,傾出全力把雷擊打散。
他明白了。
他要走的道就是要守護他人。
而守護他人就要有犧牲的覺悟!
轟雷不斷,身邊所召出的龍都被一擊即斃。不過在這裡他還有無窮的願力。他感受到在這世界裡的某一處,有一條巨大的黑龍正把他身上的願力借給他用。被轟掉多少,他就召回多少!
小墨再次匯聚全力,直飛往雷雲,再次迎來下一個雷擊。白光一閃,這雷擊顯然比先前的還要厲害。可依小墨然無懼,用爪直擊過去。又一個畫面直攝入小墨的腦海裡。人族與妖族在蟲谷交戰,兵刃交接聲,來自人族與蟲妖們痛苦的喊聲,每一個聲音都讓人感到非常難堪。
端本晏青站在他的面前,道:「作為真虛宮的人,理應站在人族這邊。」
花間弦站在小墨的另一邊,道:「貴為龍妖,理應協助妖族!」
他們一人一句,完全不讓小墨駁嘴,快要把小墨迫瘋。然而,當他到了臨界點時,大吼一聲,並激出龐大的力量把二人迫開,道:「我不會站邊,也不會偏袒任何一方。我管你是人是妖,是六道中的那一道,只要是善良受到欺壓的,我都絕不容許!」
眾生皆平等,一花一草都是生靈。他不會偏袒任何一方,只會幫助善良的一方!
此時,小墨睜開雙目,全身力氣一出,直接把雷擊打消。手上的爪因承受不住重擊,已經開始出現裂痕,而周邊的龍已經被滅去一大半。雷雲仍未散,每一過一秒同形同數小時一樣長。現在的他已經全身焦黑,傷㾗纍纍,好不容易痊癒到一大半的傷口又再度破損。但他不能放棄,也不能死掉。這樣整個被誤判成助道者的一般平民全都會被雷轟死。劫是他自己的,不應該由他人去為他承受!
小墨再度祭出大量願力填補消去的龍,然後自己以願力裹身,迎來下一度雷擊。白光一閃,把他從當代自己借來的願力來源斬斷。一道畫面真入神魂。那是在天山雪峰的山洞裡,女屍尊正捏著紫荊的頸吐出大量屍氣湧入紫荊的五官。當她一會意到小墨,便傾出全力一記屍爪劃向小墨。
小墨以爪還擊,但此刻的他沒有願力,被女屍尊的力量重重壓制著,隨時被壓垮。那時候小墨能逃出那女屍尊都是因為用線紫荊幫忙,但現在她已經昏過去,沒有人可以幫到他。他需要更多的力量,他需要狄燄娜,需要韓霜言,需要青青,需要懸鈴,不管是誰,只要有人能幫他一把就可以!
雷擊過猛,直接把小墨的血脈轟散,龍爪,龍角,全數被粉碎。小墨無力地往下墮。失敗了,小墨不甘地滑下眼淚,而周邊的黑龍亦慢慢消散,接下來就是天雷狂轟,整個城市都會成為他的陪葬品。
他需要力量,更多的力量!
「小墨!」
「敖公子!」
點點的願力湧進小墨的心房。他可以清楚見到懸鈴抱著頭嚎淘大哭,一直想要他命的青青滑下眼淚,狄燄娜與韓霜言使勁地飛向他⋯⋯對,他對這兩個小妖的誠諾還未能兌現,怎能死?
願力追求的並不是量,而是質。
小小的願力從友人們傳來,讓小墨重新醒來過來。而狄燄娜與韓霜言正好飛到小墨的身旁扶著他。
小墨既高興,卻又擔心地道:「你們倆來幹麼?這是我的劫——」
「敖公子,作為你的武器,我們怎能退縮?」
「對呀!」狄燄娜笑道:「說好的共同進退呢?你該不會只讓自己登天而不讓我們一起吧?」
剛剛那一道雷劫小墨終於悟到答案了。他並不是孤單一人,更不可能孤單一人。他需要朋友的協助,需要大家的支持!即使最了最後要由他自己一人來封印饕餮,他也不是孤單一個!
狄燄娜再次化成了懸浮在左右兩肩的巨盾,而韓霜言則再度化成方天畫戟。帶著金邊的黑色龍鎧再現,讓小墨化身成真正的龍皇。他揮動霜言,擺好架細朝天喊道:「來吧!」
蒼天彷彿明瞭到小墨的決心,把所有的雷匯聚到一堂,強大的雷閃讓小墨回想起饕餮應劫時的恐怖巨雷。但他不怕了,心不再因膽怯而抖動,滿身熱血,充滿能量。他要守護的可不單是身後的人族,而是諸天百界所有生靈。為了實現這個預言,他決不能倒下。
好比整個足球場粗大的燥狂雷擊直轟下來。小墨堅忍著手上的傷,毫不畏懼地催動血脈,並動用冰火與那道雷擊正面交峰。兩鼓強大的力量相互碰撞,轟然響起一下巨聲,使整個城市都抖動起來。
再一道畫面攝進小墨的腦海裡。饕餮正壓著化成了黑龍的小墨,用爪狠狠地劃下來,而小墨正好用龍爪扛住,兩鼓力量勢成水火,前後推進。可惜饕餮的力量還是比較大,雙爪慢慢貼近小墨的胸膛,並刺出一點點血來。
他不能怕。
而且必須要把牠打倒!
小墨大吼一聲,並傾出全力一推,饕餮變回了刺眼的雷擊。小墨持續大喊,全身再毫無保留地朝天一劃,雷擊被打碎,雷雲亦被剛才的那一擊全數驅散。剛才所有斬斷的力量馬上歸來,本來的傷全數消去,肉身得以重塑。
小墨成功證道天階一重。
***
自那小墨證道天階後已經事隔一個星期。因為封神結界的影響,遊申和溫月牙都沒有足夠的法力把小墨他們送回去。不過現在的小墨已經是天階一重,而且還可借用當代廣濟龍皇的願力,因此只要配上法陣與地脈就可以。
宏觀整個澳門,還殘存著地脈可作合適的傳送門就只有坐立於西灣湖旁邊的巨形紀念碑,融和門。那座紀念碑足足有五六層樓高,由黑色的石碑樹立而成,每兩塊石碑的頂上就連在一起,形成一對很有趣的門。加上它的周邊是一個小小的圓形地,可方便繪陣,而且遠離民居,是個不二之選。
可惜和門目前還在維修,只好待它修復完畢才開以離開。
這些天,紫荊已經好了起來,可以到處走走,於是溫月牙與舜一就擔當起導遊的責任,不時還介紹一些新的科技和技術給他們。小墨他們就像土包子一樣,什麼都不會。一時間太多的新知識,使懸鈴和青青早已投降。
在這麼多新科技中,小墨最欣賞的是就當代的法陣。相比起他所學的法陣,這裡的多出了不少新奇的想法,變數更多,結構更為複雜,而效能亦多出了不少,讓他大開眼界。
比如當天晚上那被天雷轟個粉碎的燈塔,舜一隻要繪一個法陣,再借用小墨的願力,一瞬間就把燈塔變回到數小時前的模樣。真的很難想像一個七歲的小孩居然可以掌握到時空這類複雜的法陣。
不過舜一隻是聳聳肩,說這是他近乎每一晚都要做的事。
他們宇文一族的使命就是管理與收藏經典或禁書。每一晚都會有不少的人或妖來偷書,而他們的職責就是不讓那些人入侵。他的堂哥是個熱血笨蛋,不時都會因為追捕入侵者而把周圍的建築物給打碎,結果經常都被奶奶罵死。幸好整個澳門都是由宇文一族監管,所以他們有法陣記錄著整個地區的每一分每一秒。假若不幸打破,繪一個法陣就可以。而物件體積愈大,所消耗的法力愈大。
一般來說,即使是不小心打破街燈,奶奶都會把舜一和他的瘋子堂哥罵死,現在還搞出一個澳門地標性的世界文化遺產,這根本就是找死。於是舜一當晚就要小墨來修復燈塔和被打穿的大廈,這才用不著驚動他的奶奶。
瞭解到宇文一族的職責,小墨更想進入他們的藏書閣參觀。但無奈藏書閣是他們的聖地,一般藏書閣沒有身份的人根本不能進去,更別說收藏珍貴典籍的禁區。在小墨的苦苦哀求之下,舜一還是夾帶了一些他能借取的書給小墨。
小墨特別鐘愛陣學,銘文,與術式。現在他學的,是比他那個年代先進了五千年的東西!而青青比較喜歡鑽研言靈。所謂一字一念,這正是天罡地煞術的本質。懸鈴一直都很想找一些關於盤弦術的書,但聽說這種術因為當年的一場革命早已失傳,唯有轉研樂理。至於紫荊,她還是喜愛醫療相關書籍,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掛醫生牌了。
他們四人趕著進修,韓霜言當然沒問題。他一直陪龍太子讀書,還為他茶斟茶遞水,服務非常周到。但狄燄娜和福隆就沒這麼好受。他們那能悶?於是溫月牙把福隆幻化成小孩,每天都帶她們去玩⋯⋯實際是去劈酒。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融和門已經修好。
當天晚上,麥高,溫月牙,遊申和舜一為小墨他們在融和門打開了傳送之道。黑沉沉的石碑泛起了藍光,中間出現了一道深藍色的空間裂縫。遊申已經為他們連接到當年的方舟,這樣他們就可以直接回去他們消失的時間點。
懸鈴和紫荊都很想念自己的族人,也很想知道他們的家到底變成怎樣,所以很快就跑進去了。而青青對這年代一點留戀都沒有,很瀟灑地走了。小墨把韓霜言和狄燄娜趕回去後,自己也準備踏上歸途。
「小墨。」溫月牙把小墨叫住。
「怎了?」
「將來你見到我的時候,如果我向你要那顆電池,千萬不要相信我。」
小墨疑惑地看著她,但還是答應了。
「還有⋯⋯」溫月牙突然停了下來。在她的心裡有著千言萬語。她真的不希望小墨最終會走到這結果。要是她能作出一點改變,也許就是現在。但她該說什麼?沉默了許久,她終於都開口,道:「你⋯⋯真的想通了嗎?」
小墨回眸一笑,道:「這就是我的道。」
溫月牙懂了。小墨這麼硬頸,決定了的事就不會改變。她只好莞薾一笑,帶著淚光送別他的身影。
小墨的背影與藍色的空間裂縫一同消失,整個融和門也變回了本來的模樣。
清涼的晚風輕拂起溫月牙的髮絲。
一切都回歸平靜。
歷十沒有被改變。
他確確實是地理行了自己的承諾。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