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凰原本滿是焦躁的面容有了一絲呆愣,有喜,有喜是什麼意思?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他的目光有些遲疑的看向榻上的女子,“你……確定她不是吃多了?”
“……”
一陣沉默之後,君墨染的嘴角已然忍不住微微抽搐着,“君上,胖了並不等同於有喜,屬下對這點判斷還是很有自信的。”
南宮凰微微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腦中瞬間空白。
君墨染有些疑惑,比起驚喜,他覺得君上怎麼更多的是驚嚇?“君上,您還好吧?君上?君上?”
南宮凰緩緩擡起手來,好像想要讓君墨染閉嘴,讓他好好的冷靜冷靜。
“你的意思是……本君要做父親了?”
南宮凰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要做父親了?這是真的嗎?可是依依身上的詛咒……
“她的脈象可還有其他的古怪?孩子呢,孩子的情況如何?”
眼前的男子突然激動無比的扣住了君墨染的雙肩,終於有了一點即將爲人父的緊張模樣。
君墨染輕輕笑了笑,“君上,三小姐的脈象並無其他的不妥,只是似乎方纔動了胎氣,有些許浮亂,所以還請君上日後不要帶着三小姐出去打架了,這對腹中胎兒可是很不好的。”
他以爲南宮凰是帶着蘇依依出去打羣架了!看這披頭散髮的模樣,似乎還很激烈!
“你出去吧。”
南宮凰的語氣漸漸冷靜了下來,君墨染恭敬的行了一禮,“屬下這就去爲三小姐開幾副安胎藥,君上不必太過擔憂。”
這名男子安靜的退了出去,南宮凰呆呆的站了許久,好不容易纔緩過神來,轉頭看向那敞開的屋門,幽幽的飄了過去將門關上。
“本君……要做父親了。”
他立在門邊深吸着氣,只覺得自己彷彿踩在雲端上一般,這種感覺說不出的奇妙。
“哼唧!”
身後傳來了胖空的聲音,這小胖猴子連滾帶爬才追上南宮凰的速度,此刻已經趴在蘇依依的臉龐,擔憂的看着她。
“胖空,本君要做父親了。”
南宮凰緩緩回過頭來,竟是一副十分認真的模樣看着那隻胖猴子。
“哼唧!咕嚕嚕……”不想,這金色的小胖子卻是一副炸毛的模樣警惕的守在蘇依依的身邊,好像南宮凰會傷害她似的。
這副模樣,讓門邊的男子立刻想起了方纔的場景。
他差一點……又傷了她!
南宮凰緩緩擡起自己的手來,這修長僵硬的五指彷彿已經不是他的,那略顯尖銳的指甲是墮魔的痕跡……
連他也感覺到了自己體內那一股不一樣的氣息,好像正試圖吞噬他的意志一般蠢蠢欲動。
心中突然涌現出一抹後怕,倘若那個時候,他聽不見蘇依依的呼喚,是否這雙手會親自要了她的性命?倘若他真的入了魔,是否還會記得她?
南宮凰深吸了口氣,他戀戀不捨的望着榻上的女子,眼神之中滿是愧疚與懊悔,哪怕現在有多麼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可是南宮凰知道,還不是時候,因爲現在最危險的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
“你……好好照顧她。”這聲音之中帶着幾分不甘,然而南宮凰卻知道,這樣的決定對蘇依依和孩子來說纔是最安全的。
頃刻間,這名紫衣男子已經消失在了門口,胖空這才放鬆下來,胖乎乎的小爪子輕輕的揉着蘇依依的臉頰,麻麻,我猴兒好擔心你……
外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那老老實實在屋子裡思過的白衣男子疑惑的擡起眼來,一名夜凰樓的殺手已然打開了屋門。
“右護法,君上召您過去。”
什麼?白先生的眼中劃過一抹驚訝,他以爲南宮凰短時間內是不想再看見他了!
“方纔外頭那麼大的動靜,是君上回來了?”
“是,君上帶着三小姐一同回來了。”
“……”白先生的眼中一閃,三小姐嗎?那麼她是否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
白先生無奈的苦笑一聲,他緩緩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襬,或許今日,君上就是要在三小姐的面前親自處死他也不一定。
“護法,君上的樣子……有些奇怪。”這名殺手還是不安的開了口,白先生微微挑了挑眉,奇怪?
當白先生站在南宮凰的面前時,他終於知道方纔那人話中的意思。
“君、君上……”
那張絕美邪魅的面容,竟是比從前更加的妖冶,額頭上冰藍色的寶石好像溢着強大的力量,而他的瞳仁,似乎也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彩色。
白先生又怎麼會不知道那顆寶石意味着什麼,只有魔物纔有!而君上此刻散發出來的氣息……不,不像!君上的眼底可是一片清明!
“本君有事情要你去辦。”
南宮凰無視着白先生的震驚,眼前的男子立刻渾身一震收斂了表情,“君上請吩咐!”
“你應該知道京都之中那些出名的穩婆吧?”
“……”白先生眉頭一蹙,這個……爲什麼君上會覺得他應該知道?穩婆……他又不生孩子。
等等!君上爲何突然……
白先生吃驚的擡起頭來,難道是三小姐……
“也罷,你立刻命人,將京都之中所有的穩婆帶來!本君要她們照顧一個人。”
“所有的?這……”
“怎麼,難道我們夜凰樓還養不起這些人?”南宮凰不悅的挑了挑眉,白先生趕緊低下頭來解釋着,“不不不,只是……不知是誰要臨盆了?”
不都說懷胎十月嗎?與三小姐分離不過這段時日,就算君上再厲害,也得遵從自然準則吧?
“臨盆才需要穩婆嗎?”
“……”白先生的額頭上已然滲出了一片薄汗,他覺得自己沒有自信和南宮凰討論如此深刻的問題。“屬下遵命,不夠君上,京都之中每日都有孕婦臨盆,將全部的穩婆帶走的話……”
是不是太過分了?
南宮凰思索了片刻,對,就算他不在意,也要爲還未出世的孩子積點德,“那就留一個吧。”
“……是。”
白先生不敢再說什麼,他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然而心情卻是複雜不已。
三小姐她……
屋子裡很快恢復了安靜,那隻黑貓從窗外躍了進來,落到了南宮凰的面前。
“本君現在,是什麼情況?”
南宮凰緩緩握緊自己的手,這一股狂躁的力量有些難以控制。
這隻黑貓的眼中劃過一抹幽光,飄渺的聲音傳來,“半魔。”
半魔?它的意思是,自己還未完全墮魔?
“南宮凰,你真是一個奇蹟,吾活了千萬年的歲月,不曾見過一個人墮魔終止之後還能活下來的,你是第一個半魔。”
墮魔之人要麼徹底成魔,要麼就會承受不住魔物的力量當場暴斃,而所謂的半魔,就是一腳踏入魔物界限的存在。
“是她……救了我。”
“你高看了那個丫頭了,或許與你體內流着的血有關。”
……
天矇矇亮,被褥之中的女子幽幽轉醒。
那濃密捲翹的睫毛輕輕顫抖着,蘇依依緩緩睜開了雙眸,呆呆的看着頭頂上這一片陌生的帷幔。
腦海中忽然轟的一聲,浮現出了南宮凰那時癲狂的模樣,她臉色一變當即坐起身來,“大美人!唔……”
肚子突然傳來一陣抽痛,蘇依依皺着眉頭垂下眼來,這種感覺……
她好像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糾結。
似有些猶豫的搭上自己的脈搏,感受着裡面那微弱的跳動,嘴角已然揚起了一抹無奈的苦笑。
她怎麼忘記了,這個月的小日子沒有來!
一心只想着快點替洛卿解開蠱毒,卻是忽略了自己的身子!還好,還好這個突然降臨的寶寶此刻安然無恙的躺在她的身體裡,否則,蘇依依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懲罰自己。
她的眼底劃過一抹柔和,孩子……究竟是什麼時候悄悄種下的呢?而她居然粗心得忽略了它的存在。
“哼唧!”守在一旁的胖空貼心的蹭了蹭蘇依依的身子,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的腹部,只覺得裡面似乎是一個神奇的存在。
腹間傳來一陣灼熱的感覺,蘇依依小心翼翼的撩開自己的衣襬,她的瞳仁不由得一縮,這是什麼?
只見肚臍之上,赫然一圈漩渦一般的紅色圖騰。
那時候的畫面再一次涌入腦海之中,蘇依依的心口不由得一縮,這就是……聖女一族的詛咒嗎?那麼那時候,自己是發作了?
可是方纔她一探自己脈搏的時候,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
這時,閣樓之下卻是傳來一陣聲響。
剛剛撤回夜凰樓的左護法鐵青着一張臉,感受着地面持續不斷的顫抖,下意識的握住了腰間的長劍,“發生了何事?”
人羣之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注意注意,前方一大堆的穩婆正在靠近!”
“什麼穩婆?”
“左護法有所不知,昨夜右護法下令,將整個京都的穩婆都帶來樓裡了!約莫也就一百多個吧。”
“……”這是什麼意思?夜凰樓要被穩婆佔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