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麗妃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她沒有想到蘇依依居然敢這樣大言不慚。
“娘娘最關心的,難道不應該是自己的孩子嗎?與其有心思在這裡對別的人呼來喝去,不如想想如何維繫自己的親情。畢竟這個世界上真正關心娘娘的,也就那麼幾個人。”
蘇依依已經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眼前滿臉憤怒的麗妃。
“這是我和南宮凰的孩子,爲人父母,若我們自己都需要靠別人才能保護他們,那也沒有資格生下他們了。再者,我當然願意爲了自己的孩子付出生命,但這一切與娘娘無關,更不是因爲怕了娘娘。”
“你,你少糊弄本宮!想必你就是要利用這兩個孩子來保命!”
“就算是又如何?娘娘管得未免太寬了些!時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休息了,否則在這兒動了怒,對我腹中的孩子可不太好。”
蘇依依作勢撫了撫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無視着麗妃難看的臉色便緩緩轉過身去,“怎麼,沒有人來擡我了嗎?萬一閃到腰……”
麗妃眼中一閃,立刻一個冷眼射向旁邊目瞪口呆的侍從,他們趕緊迎上前來,小心翼翼的將蘇依依擡了出去。
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很快那驕傲的身影便離開了麗妃的視線。
可惡的小丫頭,居然敢無視她的好心好意!
說她多管閒事指手畫腳?可惡!若不是爲了他的孫子,自己完全可以讓那個丫頭嚐嚐厲害!
屋子裡當即傳來了一陣打砸聲,屋外的幾人立刻回過頭去。
“依依,她說了些什麼?”
南宮凰聽着裡頭的動靜,看這樣子,麗妃在蘇依依這兒吃了虧?
眼前的小女子卻是揚起了一道自然的笑容,“沒什麼,就是傳授了一下保胎的秘訣,我們的孩子真的很得大家的喜歡呢。”
要是讓大美人知道麗妃說的那些話,只怕現在立刻就會進去殺了她!
她開始有些同情納蘭玉,麗妃似乎將她作爲一個人所有的感情都用在了玄王一個人的身上,太過執着而忽略了自己身邊其他需要珍惜的人。
南宮凰狐疑的看着蘇依依的小臉,她這馬虎眼打得太過自然,不用想就知道隱瞞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對上南宮凰那不善的目光,蘇依依立刻猜到這個男人在考慮如何折磨玄水一族的人替自己出氣了,當即輕輕拉住了他的手,“不過,倒是可以考慮一下賣他們這個人情。”
“你要我殺樑王?”
“樑王留着確實是個禍患,還記得玄王衣冢嗎?詛咒玄王永生永世不得輪迴的就是他。”
南宮凰的眼中劃過一抹冷意,他深深的看了蘇依依一眼,對方的小臉上寫滿了認真。
而讓蘇依依更加擔心的是,樑王對玄王恨之入骨,倘若讓他知道玄王還沒有死,不知道會繼續耍什麼手段,這個人並非善類,與其防範小人,不如……
“只是……”
蘇依依當即看向一旁的白先生,這名男子很快明白了蘇依依的心思。
“小世子那兒,我會和他好好說說。”
納蘭筠如今在夜凰樓中鍛鍊,但真的要殺樑王,倘若他願意最好,倘若他不願意……那麼,他也不能再繼續留在夜凰樓了。
畢竟心中有恨的話,留在夜凰樓也是一個隱患。
“既然你想殺玄王,那就殺。”
南宮凰對於這種事情從來不會有所猶豫,他反而放開了蘇依依將她打橫抱起,無視着衆人驚訝的目光朝着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去。
“……我自己能走,已經不那麼疼了,真的!”
“怎麼來的,自然怎麼回去。”南宮凰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魔君的好意任何人都不能拒絕!
蘇依依的心中蕩起了一抹暖意,她輕輕的將臉貼在那精壯的胸膛之上,嘴角卻抑制不住的上揚。
她真的有資格承受這樣的寵愛嗎?
回想在那陰森恐怖的魔物池中,好像一切都只是場噩夢。那殘忍的現實讓自己差一點就辜負了這名男子的情誼,或許,她只能對他更好一點,來彌補自己的過錯。
安靜的屋子裡,南宮凰小心翼翼的將蘇依依放到了凳子上,隨後竟是蹲下身來輕輕的捧起了她的腳踝。
“還難受嗎?這幾日就不要隨意下地走動了。”
“那你要一直抱着我嗎?”
蘇依依忍不住開了口,眼前的男子擡起頭來迎上她忽然間不好意思的眼眸,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本以爲會說出何等撩撥她心房的甜言蜜語,不想,卻是四個字。
“下不爲例!”
“……”咳咳,那個,難道外出讓魔君抱着,是一件很過分的事情?好像是有點兒……
“本君是說,下次不準再受這麼重的傷!”
原來他說的下不爲例是指這個……
原本心中的不安瞬間一掃而空,她隱忍着笑意,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寵辱不驚,可是心中卻又忍不住慶幸自己之前的搖擺不定。
如果真的放棄了他,怕是剩下的日子裡,自己都會在唉聲嘆氣之中度過。
蘇依依想起自己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告訴南宮凰,猶豫了片刻,隨後還是輕聲開了口。
“有一件事情,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大美人。”
“怎麼,你身上還有其他的傷?”
“玄王他……好像並沒有死。”
南宮凰的動作當即一僵,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蘇依依那清澈的眼眸。
“在聖女教的時候,他告訴我他被師……被前聖女的侍女救了,好像是用了聖女教中的寶貝護住了他的性命,只是身子被藏了起來。”
“聖女教?依依,你什麼時候去過聖女教?”
南宮凰的表情變得嚴肅無比,蘇依依分明感覺到他渾身的氣勢陡然一變,連眼神也變得冰冷至極。
“那一日,伏隱用**陣將我困住,抓了蘇婉婉想爲我報仇,不想聖女教的人早已經與蘇婉婉串通,半途將我擄走,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聖女教了。”
“所以你的這些傷,是被聖女教的人用了刑?”
南宮凰的聲音帶着幾分顫抖,他知道知道那些人的嘴臉,也知道聖女教中兇險萬分。
“難怪你會……”
會傷成這副模樣!其實能活着出來,已經不錯了!
“因爲聖子嗎?所以上一次我就該殺了他……”
蘇依依緩緩擡起手來捧住南宮凰隱怒的面容,“我就是不希望看見你現在的樣子,才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你。”
“依依……”
一切都可以解釋了,在聖女教那種地方,再正常的人也會被逼瘋。
完全可以想象蘇依依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纔會讓一向樂觀開朗的她陷入了那樣的泥潭之中。
南宮凰忽然伸出手去將他攬入了懷中,“沒事的,都過去了,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你已經回到我身邊了。”
蘇依依分明能夠感覺到南宮凰後怕的心情,她緩緩回抱住他。
是的,她回來了,她已經回到他身邊了。
“我在聖女教中關押犯人的地牢裡找到了那名侍女,聖女教的人似乎也在尋找玄王的下落,而我……沒有把她救出來。”
蘇依依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自己確實太不理智。
難怪師傅總是說她容易衝動壞事,在不知道敵人真正實力的情況下就貿然動手,如今打草驚蛇,再去聖女教的時候只怕就不那麼容易了。
“聖女教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理會了,如今最關鍵的就是養好你的身子。”
“另外,關係到玄王,我覺得麗妃一定肯出手相助,要和聖女教相抗衡總要有一些出其不意才行。”
所以這就是她希望自己殺了樑王的原因?
“也好,要想進聖女教,確實需要玄水一族的能力。”
不過那個樑王,卻是不能讓他死得太過便宜。
……
嘩啦一聲,手中的白玉茶杯瞬間落地。
白先生輕嘆了口氣,“這段時間你已經很努力了,不過這件事情,誰也改變不了,你還是離開吧。”
當初那個任性的樑王世子,一段時間的歷練倒是長高了不少,初露少年的模樣。
納蘭筠緊抿着脣,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一定要死是嗎?”
白先生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那,就讓我來動手吧。”
白先生的眼中帶着幾分訝異,“你……不行。”
“護法大人!既然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但起碼,我不想讓自己的父親死在別人的手裡!”
然而眼前的男子卻是緩緩走上前來,輕輕的搭在了納蘭筠的肩膀上。
“你下不了手的,會壞了君上的大事。”
“我可以的!護法大人相信我!”
白先生看着納蘭筠的眼神,這孩子的眸中滿是倔強,倘若不答應他的話,只怕他也會想方設法的跟過去。
“倘若你壞君上好事的話,知道怎麼辦嗎?”
納蘭筠立刻跪下身來,“屬下願意接受任何處罰!”
從屋子裡退出來,左護法卻依靠在門邊。
“這種事情,你還真敢答應。”
白先生卻也不爭辯,他知道這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情。“你說,日後他會不會變成第二個你?”
因爲,當年左護法就是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