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昇平的另一邊,卻是一片昏暗的林子。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陰冷的腐臭味,與那燈火燦爛的院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族長,如今祺國邊境已經是一派戰亂之景,祺皇新任了一名將軍前往增援,是否……”
“果真沒有讓蕭王出征?那麼這名將軍,倒是可以考驗考驗他是不是能活着抵達邊疆。”伏隱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淺笑,忽然間,他身形一晃,立刻被旁邊的鬼族弟子扶住。
“族長?”
那種眩暈之感好不容易纔褪去,他輕輕揮了揮手。“無礙。”
自己的身子近日來十分奇怪,腦中總是時不時的浮現出另一個聲音,好像有一股特別的力量,在指引着他去做每一件事情。
可是,伏隱又分明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意願。
他有好幾次在夢中猛然驚醒,那張燦爛的笑臉好像被蒙上了一層面紗,明明自己無比的想要將那阻攔他視線的面紗摘去,可是不知爲何,這種**卻是被生生的止住。
心中似乎總有另一個聲音在告訴他,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讓他漸漸忘記了去追尋那名女子的下落,又或者說,想要尋找真相的**正被另一種野心所取代。
伏隱覺得這樣的自己說不出的古怪,可是又覺得,這纔是真正的他。
他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又或者說是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阻止他去回想起來。
“族長?”
身邊的鬼族弟子又擔憂的喚了一句,伏隱緩緩閉上眼來,“退下吧。”
他的思緒有些混亂,唯有在計劃吞併祺國的時候,腦子才無比的清醒。
是的,不要再去想了,現在的自己正是展翅高飛的時候,等控制了整個祺國,再來整理那些奇怪的心思就好。
想到這,伏隱緩緩擡起眼來望向前方,那兒時不時有納蘭宣的笑聲傳來。
“殿下,再喝一杯吧。”
“這可是用蜈蚣泡的藥酒,包治百病,還能讓殿下生龍活虎!”
“哦?讓本太子如何生龍活虎?”
納蘭宣一把摟過這名女子,語氣中滿是曖昧,還在她的臉頰上啄了一口,而另一隻手已經肆無忌憚的伸進了女子的衣襟之中,逗弄得她嬌笑連連。
一道精光劃過這女子的眼眸,她撒嬌的在納蘭宣的懷裡蹭了蹭。
“殿下,那、那我們回屋去吧?**一刻值千金呢……”
懷中的女子嫵媚無比的擡起眼來,這聲音酥酥麻麻的傳來,立刻讓納蘭宣慾火難耐。
“你這小妖精!好!你們也一起來!人多的話,本太子纔開心!”
身邊的美人們一呼百應,立刻擁着這名男子,朝着伏隱爲他準備的奢華大屋走去。
守在一旁的鬼族弟子們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任由這行人齊齊跨進了納蘭宣的屋子,重重的將門關上!
那舞動糾纏着的影子在燭光之下跳躍着,風中不斷的傳來**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那燭光才滅了,屋子裡傳來了一陣均勻的呼吸聲。
……
清晨的陽光灑在了這片院子裡,不想,一道焦急的聲音卻是傳來。
“糟了,不見了!人不見了!”
當伏隱聞訊趕來時,所有的鬼族弟子都立在了那間屋門之外,他一跨進去,便看見滿地的綾羅衣衫,還有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幾名鬼族女子。
她們臉上的絕色容顏,此刻都已經恢復成了一副副恐怖無比的真容。她們皆是睜大了雙眼,已然斷氣的模樣,好像死前經歷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
祺國太子居然就這樣不見了!
“族長,還有幾名女子也不見了!屬下去查過,這幾名女子,好像不是我們鬼族中人。”
“什麼?這種事情,你現在纔跟本族長說?”
伏隱的眼中劃過一抹冷光,對方渾身一震立刻跪了下來。
“屬下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明明伺候祺國太子的女子,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不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纔對!”
“等等!”
忽然。伏隱好像發現了什麼,他修長的手指用力的捏住了這人的下巴,將對方的臉擡了起來。
“你這臉色……有夠好的呢!”
鬼族中人的皮膚向來蒼白陰沉,而這名男子,卻紅潤無比,眼中還有一絲**未褪去。
這種現象就十分的古怪!好像是被什麼東西迷惑住心神了似的!
“族長,屬下沒有……”
“這一次的美人,都是由你挑選的吧?”
“……是。”
“既然如此,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是不是應該全權負責呢?”
對方心中一驚,然而還未反應過來,伏隱的手掌已經扣住了他的腦門,無邊的劇痛猶如海水一般洶涌而來,這名男子只覺得自己渾身的內力都被吸走了,臉上身上的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乾癟。
隨後,砰地一聲,這名男子竟是被生生的震成了一片血霧,屍骨無存,只留下一地駭人的血跡!
“竟然被利用了,真是鬼族的可恥!”
不過好在他早有準備,祺國太子就算被移花接木了又如何,他早已經是鬼族的人了!
……
“嗯,來,美人……親一個……”
清冷的屋子裡,榻上的男子終於幽幽轉醒,只是這令人啼笑皆非的模樣,讓一旁的衆人表情微微一僵。
左護法冷着眼,只覺得眼前的納蘭宣看起來真是叫人渾身的不痛快,他當即走上前去抓起對方的衣襟,竟是一拳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他的臉上!
“啊——什、什麼人!”
這一拳終於讓納蘭宣清醒了過來,他憤怒的眨了眨眼睛,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邊居然圍了這麼多的陌生人!
“混賬東西,居然敢傷本太子,來人!來人啊!”
不想,一陣殺氣卻是鋪面而來,數名黑衣人衝進了屋內,黑壓壓的一片氣勢早已經壓得納蘭宣說不出話來。
“人來了,太子想要做什麼呢?”
左護法直起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看着眼前這名早已經目瞪口呆的男子,對方許久之後纔回過神來。
“你們是什麼人?伏隱呢?讓他來見本太子!”
“這裡是夜凰樓。”
這個聲音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瞬間震得納蘭宣魂飛天外!
夜凰樓?這、這怎麼可能?自己明明在鬼族之中做客,不過是過了一夜,怎麼就來到夜凰樓了?
“你們……休要騙本太子!啊——放本太子下來!混賬!”
左護法似乎一點兒也不想在納蘭宣的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竟是一把抓起將他抗在了肩頭之上,大步跨了出去。
納蘭宣哪裡受過這樣的待遇,常年沉迷於酒色的他早已經將武功拋之身後,此刻被力大無窮的左護法牽制着,只覺得胃中一陣翻滾,那眩暈之感讓他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覺得這一路上有無數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處嚴肅的院子裡,南宮凰早已經等候在那兒。
直到那高大的男子一出現,便毫不留情的將肩膀上的納蘭宣丟到了地上。
“你、你們居然敢這樣對本太子,小心本太子砍了你們的腦……”
不想他這一擡眼,竟是看見了一道熟悉的紫色。
納蘭宣的身子不由得一僵,心中涌現出一股懼意。不,不會吧……
當那冰冷的面具映入眼簾,這無邊的氣勢迎面壓來,納蘭宣竟是腦中一片空白,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了!
夜凰魔君!天啊!自己居然真的被拐到了夜凰樓!
地上的男子安靜的僵在了原地,南宮凰只是輕蔑的瞥了他一眼,很快,那名白衣老者就被帶了過來。
“這大清早的,難道有什麼好事……”
他很快便注意到了那倒在南宮凰身前的男子,老者當即眯了眯眼睛,這不是那草包太子嗎?
這麼快就被帶來了?到底是他倒黴還是自己倒黴呢?
“前輩來得正好,白某已經命膳房準備了豐盛的早膳,只等着前輩爲我們將此人的心頭血取出來,就可以一起去享用美食了。”
白先生的臉上帶着燦爛的笑意,而說出來的話卻是讓納蘭宣感覺到了無盡的寒意。
心頭血?等等,他們要取自己的心頭血?
納蘭宣立刻明白了過來,難道自己是龍血繼承人的身份走漏了消息?
誰?到底是誰說的!
這白髮老者倒吸了口涼氣,隨後嘖了一聲,竟是作勢往回走,“老夫不餓,老夫不想吃。”
不想卻是有兩名黑衣人攔住了他的去路,讓他無處可退。
“前輩不喜歡殺生也沒關係,只要將方法交於我們,我們自己動手便是了。”
他們好像只是在討論如何殺只雞鴨,而不是祺國的太子。
納蘭宣不敢與這些夜凰樓的殺手們叫囂,只能看向那奇奇怪怪的老頭子。
“你是什麼人?你敢動本太子一根寒毛試試!本太子一定叫人把你五馬分屍!”
那老者緩緩轉過頭來,看着納蘭宣這一副有眼無珠的樣子。
雖然他一點都不同情這個草包太子,但還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魔君大人當真想要喝這傢伙的心頭血?只怕喝了之後,會傻上三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