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安置菲裡,黎雪峰施展出了法師豪宅法術。聽到動靜而趕來的依依歡呼雀躍,老實不客氣的掛到了黎雪峰的手上。這讓他施展的法術差點失敗,但最後還是勉勉強強的完成了。苦笑不已的黎雪峰讓依依趴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抱起菲裡走進了法師豪宅裡。
值得慶幸的是,菲裡的傷勢還算穩定。讓她昏迷不醒的,是來自身後的一下斧背重擊。現在菲裡只需要安靜修養,再生戒指便會緩緩治癒她的傷口。最多到明天早上,菲裡應該就能自己下牀了。
於是鬆了口氣的黎雪峰走出法師豪宅,回到了自己的樓層中。雖然他疲憊不堪,很想好好的睡上一覺。但在看到依窗而站的維維安後,還是走了過去。
此時維維安正望着法師塔外,怔怔的想着什麼。滿目倦容的她心不在焉,根本沒有發覺黎雪峰的到來。
風吹起維維安的髮梢,讓千萬縷黑色的長髮飛揚不已。由此所展現出的恬靜之美,是黎雪峰許久未見過的好景色。可是在讚歎之餘,他仍然察覺到了一些異樣的情緒混雜在維維安的神情之中。
“怎麼了?不要緊吧?”
在靜靜的欣賞了片刻維維安的容貌後,黎雪峰柔聲說道。這讓維維安的肩膀爲之一顫,接着緩緩轉過頭來。她牽強的想要露出笑容。不過最後還是失敗了。維維安抽動了一下嘴角,然後有些勉強的說道:
“沒什麼,只是有點累。”
“那就去睡吧。”
“暫時還不用。”
“那……”
“陪我一會好嗎?”
“當然。”
聽到維維安的要求後,黎雪峰有些意外的點頭。他按照維維安的要求走過去,然後任憑維維安依偎進自己的懷裡。
在黎雪峰的懷抱中,維維安安心的閉上了眼睛。雖然依依因此不滿大叫,不過很快就被黎雪峰喝止了。這是自從菲裡告白以來,黎雪峰第一次和維維安完全的得以獨處。他們享受着難得平靜,同時小聲的竊竊私語着。
黎雪峰與維維安暢所欲言,不斷轉變着話題。他們之間傾訴綿綿不絕。這讓依依不安的扭來扭去,顯得非常惱火。
“我真該感謝菲裡。”
交談了片刻後。被黎雪峰從身後環抱着的維維安擡起頭,仰望着情人的臉龐說道:
“哦?”
“如果沒有她給予的壓力。大概我還會固守着無用的矜持吧。”
“這……”
黎雪峰微微苦笑,覺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順着維維安的話,來對菲裡半路殺出表示肯定。於是維維安輕輕掙脫黎雪峰的掌握,站直了身體。她望着窗外,靜靜的說道:
“可是,我也討厭她。本來你應該只屬於我一個人的。一個人的……”
這句突如其來的話讓黎雪峰再也無法迴應。他茫然注視着維維安,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黎雪峰隱隱的猜測到,讓維維安如此失態的原因,是先前黎雪峰對菲裡所表現出重視。即使黎雪峰從未淡漠了對維維安的感情,但在他接受了菲裡的愛意後,確實減少了對維維安的關心。
畢竟黎雪峰只有一個腦袋兩隻手。每天也就有二十四個小時可以支配。多了一個菲裡來分,自然會削減了原本給維維安的份。更何況隨着在法師道路上的不斷前進,黎雪峰還在變得越來越忙碌。所以他可以理解維維安的心情。卻一點也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在彷彿凝固起來的空氣中,兩個人沉默了很久。最後維維安輕聲的嘆息,然後微笑着說道:
“對不起,我無理取鬧了。假如菲裡在的話,大概會批評我‘什麼都沒付出,憑什麼想要得到。,吧?可是,我真的好想把這些話說出來。……呵呵,自從下定決心從族人那裡逃離起,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堅強的人。可是現在看來,那實在是幼稚的傲慢自大。”
“維維安……”
“拜託,請什麼都不要說。胡言亂語是我的錯,在這種時候還給你添麻煩真是對不起。我想,我們最好都冷靜一下。我、我去看看特倫特,明天再回來。”
維維安擡起手,阻止了踏前一步的黎雪峰。她帶着僞裝出來的笑容,輕輕的跳上了窗臺。看着展開雙翅的維維安,黎雪峰竟然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維維安施展出一個漂浮術。
在目送努力掩飾着眼中的水霧,展開雙翅離去的維維安後,黎雪峰寧立了良久。他仰望無垠的星空,拼命壓抑內心洶涌澎湃的感情狂潮。直到夜風冷卻了黎雪峰那熱燙的額頭,他才垂下頭來。
掛在黎雪峰肩膀上的依依睜着大眼睛,不聲不響的含着自己的手指。她被黎雪峰帶着走進法師豪宅中,看着他以無法言喻的目光俯視昏睡中的菲裡。最後黎雪峰黯然的撫摸依依那柔軟的發稍,像是訴說,又彷彿自言自語般的嘆息道:
“真希望自己能變成兩個人。”
“咿咿……”
這是依依不明所以,帶着困惑所做出的回答。
與此同時,一支由十幾個成員組成的隊伍正向着黑日城而來。他們在荒原上跋涉,每個人看起來都風塵僕僕。儘管這些人似乎穿越了非常遙遠的距離,但仍然都沒有顯露出絲毫疲憊。其中戰士打扮的連汗也沒有一滴。其他幾個則漂浮在空中跟隨着飛行。無論身上覆蓋了多少灰塵,這些人的眼神都依舊銳利如出發時。
比較特別的是,這支隊伍的成分相當複雜。除了魔界常見的人類、獸人、半精靈外,還有純種的精靈、矮人、甚至三個極爲罕見的奪心魔。在正常的情況下,那幾個以智能生物的大腦爲食可怕怪物,根本不可能與其他種族同行。不過此刻那三隻奪心魔卻無聲無息的漂浮着,跟隨領隊戰士腳步長途跋涉。從表露出的態度來看,它們居然無法在隊伍中佔到主導位。這對自命爲最高等種族,向來只把其他生物視作奴役對象奪心魔來說,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無論位於黑日城西面。通往主要位面傳送門之一的生魂平原有多殘酷,這十幾個旅行者都毫無困難的前進着。他們有時候停下來以法術確定方向。有時候則與不期而遇的怪物打鬥。但無論遇到的是哪種敵人,這些人都必然能在三分鐘內把對方解決乾淨。即使是由於變異而巨大化的平原毒蜥。它那三層樓高巨大身體也無法拖住這些人的腳步。
這些人的瞳孔深處燃燒着熊熊的火光,那是由決心凝結而成的標誌,宣告着一些隱藏於他們心中,至死不休的誓言。假如有誰與這些人正面碰上,一定會覺得那點眼睛深處光芒,比在他們身後燃燒的平原毒蜥的屍體還要引人注目得多。即使變異平原毒蜥能放倒一支百人規模的正規軍也好,它的存在感依然會被那些人的精神力量所壓倒。
“找到了。”
在又一次停下腳步。施展出偵測法術後,一個法師打扮,連臉的上半部分都遮沒在兜帽裡的白袍法師說道。他握着一個小玻璃瓶,以冷冷的宣告聲調起同伴們的狂烈情緒。
可是,即使每個人的瞳孔都由於白袍法師的話而擴大,這些旅行者卻依然默默無語。哪怕是以喧鬧狂暴著稱的獸人。也只是獨自的磨動牙齒。他們矗立着交換了一會目光,才終於發出陰沉的歡呼。
那些不祥的聲音很快擴散,然後消散無蹤。這是因爲有過百的陰影掠過空中。將從空中照射下來的光芒切割得支離破碎。正在進一步施法尋找目標的白袍法師擡起頭,看到了整羣的愛刺天族,以及蓋丁天族的成員正在飛過。這讓他眯起眼睛,同時將雙手攏進了袖子裡。於是隊伍中的其他成員彷彿得到了暗示一般,分散成了看似凌亂,其實暗藏殺機的隊形。
同樣,那些天界生物也在打量腳下的這支隊伍。雖然愛刺天族和蓋丁天族原本打算去討伐隱藏在黑日城中的敵人,但在看到三隻奪心魔後,他們決定把行程往後推一下。 ̄ ̄奪心魔是比黑暗精靈更邪惡的種族,向來站在善良的對立面。由此,天界生物也不會認爲與奪心魔同行的那些旅行者會是好人。
作爲敏銳的精神能力者,奪心魔立刻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它們顫動口部的四根觸鬚,發出‘咻咻,的響聲便準備迎戰。但白袍法師舉起手,阻止了它們的行動。
“別忘記我們的目的,事情也許有轉機。”
聽到白袍法師這麼說,奪心魔們安靜了下來。它們用爬蟲類的目光望着逼近的天界生物大軍,背靠背的站在了一起。一層由純粹精神力構成的屏障圍繞着它們升起,化作了牢不可破的壁壘。
天界生物們三五成羣的降落,以相當謹慎的態度接近那些旅行者。這是因爲奪心魔不是易與之輩,而且那些戰士打扮的人都拔出了閃爍着魔法光輝的武器。甚至連那個外表粗野、毛髮凌亂、以鹵莽狂野、數量衆多著稱的半獸人都握着散發出森森藍芒的雙手斧。這可不是正常的現象,一般來說,半獸人能擁有把破銅爛鐵做的武器就不錯了。更多的時候,它們都用木棒、石斧之類的簡陋裝備。
等到幾個愛刺天族走近到適當的距離後,白袍法師開口了。他大聲的呼喊,同時攤開雙手,示意自己不打算戰鬥。
“請不要攻擊,我有話要說!”
這個意料之外的招呼聲讓愛刺天族們暫停了腳步。在保持警惕的前提下,它們與同伴一起慢慢將那十幾個旅行者包圍了起來。百多個天界生物中,穿重甲的、猛獸般的成員步行着形成包圍圈。其他比較輕盈的則飛翔在空中,密密麻麻的化作天幕。白袍法師不動聲色的看着這一切,同時不住的以眼色來安撫幾個顯得不安的同伴。
一道精神波動在白袍法師的腦海中想起,那是來自奪心魔的信息。
“如果你敢把我們當作棄卒,我們就先聯手毀掉你!”
對此白袍法師聳聳肩,沒有做出任何回答。這時飛翔的天界生物們讓開一條道路,以讓一個渾身散發着強烈金光的上位者通過。那是名雙眼猶如燃燒着的烈火、皮膚與黃金無異的神侍。 ̄ ̄熾天神侍,多元宇宙中最強大的,只隸屬於神?的代理人。它的出現意味着某些事件得到了神?的直接關注,任何的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熾天神侍的出現引發了旅行者們的最大不安。奪心魔們再次開始蠕動觸鬚,而半獸人的身體也隨着低吼聲膨脹了起來。雖然它們並不確切的知道熾天神侍是什麼東西,但仍然能感受到那種絕對的力量。這讓奪心魔和半獸人確信,白袍法師不可能再回護它們。而他們之間爲了共同目標而維持至今的鬆散聯盟,即將土崩瓦解。
對於身後爆發出的明顯危機,白袍法師完全置之不理。他甚至對於熾天神侍的出現顯得欣喜,並跨前了一步。
白袍法師鎮定的望着熾天神侍,靜靜的說道:
“奉賈澤瑞之名,我是耶索德.迪蘭。”
白袍法師德話音未落,就有三道光芒從熾天神侍的手中飛出,命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