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戰爭爆發

三天前,預想中的戰爭終於爆發,庫圖拉族聯合阿爾巴斯人共同進犯,依靠充分的準備,連戰連捷,神族的外圍力量受到嚴重打擊,不得不退入以神王星爲核心的大防禦圈,依仗強大的防禦力量與對方周旋。剛剛養好傷的烏哈爾作爲神族的精銳戰士,被派往前線執行特殊任務,他在這裡再次遇到前些日子將他重創的帕克伍德,本以爲能報一箭之仇,卻沒有料到戰場上的帕克伍德與他想象的完全不同,已經超越了人力可以抵擋的極限,讓他連敗了幾次。

想起臨別時帕克伍德那惡毒的嘲笑,烏哈爾心中鬱憤難填,不覺又想起當日王天說過的話,當下恨恨說道:“什麼這個宇宙潛力最大的人,真是這樣我怎麼會輕易被人擊敗?”他憤恨之下,卻沒有想到王天當日說這句話時,說的是“他見過的”潛力最強的人。要是王天聽到了一定大呼冤枉,因爲他當時根本就沒有見過帕克伍德,也對拉米斯人一無所知。

“我可以進來嗎?”有人在門外說道,聲音很熟悉,是原先拉米斯族的王子,烏哈爾所在的特戰隊的大隊長拉倫特。

烏哈爾調節了一下心情,高聲道:“隊長嗎,進來吧,門應該開着。”

門開了,拉倫特大步走了進來,他瞅瞅地上的對戰艦光束炮,又看了看烏哈爾的神色,道:“看來你心情不大好,是在爲帕克伍德的事情生氣嗎?”

“難道你就不憤怒嗎?”聽到帕克伍德幾個字,烏哈爾的情緒又有些失控,道,“我們當日還可以與他打成平手,可是現在,我們卻……”

“沒什麼好在意的,”拉倫特笑了笑道,“那又不是他自己的力量,若是離開戰場,他跟我們還是沒有什麼不同。”

“可問題是他現在就在戰場,此刻還在剿殺我們的艦隊呢。”烏哈爾指着艙外道,“這種窩囊氣我實在受夠了。”

“看來你對他真是恨之入骨了,”拉倫特笑道,“上次的戰鬥對你的傷害真有那麼大嗎?我倒沒什麼感覺。”

烏哈爾悶聲不語,拉倫特不由得一笑,道:“既然如此,你去別處幫忙吧,這個戰場就交給其他人處理,反正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強力艦隊,個人實力已在其次。”

“不,我不想離開。”烏哈爾立刻拒絕,“我一定要幹掉帕克伍德,錯過了這個機會,下次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

“既然你這麼堅持,那就留下。”拉倫特也不再勸,“不過別爲了報仇迷了心竅,沒有好機會不要胡亂出手。”

“我知道,”烏哈爾抓起了地上的光束炮,“剛纔只是發泄一下而已,戰場上我不會這樣的……體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我該出去了。”

他越過拉倫特,提着一人多高的對戰艦光束炮,風一般走過外面長長的甬道,來到戰艦中部的空間傳送艙,一道淡淡的虛影從上降下,將烏哈爾的身影洗去。

無盡星空的背景上,充斥着漫射的光束,時不時爆出巨大的閃光,空間也在震盪,讓眼前原本空寂寧謐的宇宙變得光怪陸離。烏哈爾急速穿過己方的戰艦羣,突破三道空間裂縫,來到激斗的戰場中央,那裡,神族方面的上百艘戰艦包圍了一個足有行星大小的陰影。看到那個陰影,烏哈爾的眼睛裡射出仇恨的光芒。

那個陰影,就是帕克伍德本人。帕克伍德真正的力量,不在於他本體的戰鬥力,而在於他似乎可以沒有限制地融合其他生命體的能力,現在構成他身體的,絕大部分就是前期戰鬥中庫圖拉方面損失的生體戰艦。帕克伍德融合了這些本已失去效用的戰艦之後,實力急劇提升,竟能獨立對抗第三基幹艦隊其中一支主力分艦隊。

戰鬥的核心區域,真空已被氣體填滿,暴亂的氣流雖在外圍真空的吸引下往外狂瀉,但內部還是不斷的涌出,帕克伍德變了音的狂笑聲在裡面滾滾雷動。

烏哈爾衝進氣流之中,然後降低了速度,悄悄前進,在己方戰艦的掩護下,順利來到雙方交鋒的前沿。不遠處,就是帕克伍德那龐大的軀體,主力戰艦大小的眼睛,可以橫貫戰場的長臂和雙腿,加上背後散發着酸霧的無數條觸手,光是物理攻擊就相當駭人,別提他全身上下還帶着無數孔洞。那可不是裝飾,而是原先各艦的主炮,密密麻麻的炮口讓他全身上下都不存在一個死角。他就憑藉這個,讓神族方面最尖端武器之一的反粒子光束炮根本無法靠近都被引爆了。

就在烏哈爾尋找戰機之時,氣流從後方反衝而上,將一艘戰艦衝出了戰艦的陣列,帕克伍德猛然伸出兩條手臂,將那艘戰艦夾在手中,用力一握,捏成了碎渣,然後用力擲出,將躲避不及的另一艘戰艦砸出老遠。接着他八臂一張,背後的觸手也全部伸直,哈哈狂笑兩聲,身上無數炮口同時發射,將整個戰場覆蓋在粗細不一,顏色各異的射線之下,那些射線與外圍的氣流一摩擦,很快起了連鎖反應,頓時轟鳴之聲不絕於耳,整片空間都被搗成了一鍋爛粥。

見得場中一片混沌,烏哈爾不驚反喜,忽然加速,衝入爆炸中心,然後轟然一聲巨響,空間發生異變,視界扭曲,再看時,只見帕克伍德的大腿從中間斷裂。

“該死的老鼠,給我滾出來——”帕克伍德痛叫一聲,背上的觸手忽然往身下捲去,帶起一股綠色的濃霧,彷彿潮水般浩浩蕩蕩地卷席而去。

“哈哈,次元崩裂彈的滋味不好受吧。”烏哈爾手上光束炮接連閃爍,打掉了幾條粗的難以置信的觸手,突圍而上,大聲嘲笑道,“誰叫你將炮口全部打開……”

“我當是誰,原來是我的手下敗將烏哈爾……”帕克伍德冷笑道,“區區一條腿算得了什麼,就是隻剩下一個頭,你也不是我的對手,去死吧……”

說話間,帕克伍德驟然移動,快得不可思議,砰的一聲,烏哈爾竟然躲避不及,被帕克伍德手臂正面擊中,光束炮瞬間被毀,烏哈爾吐了口血,正欲借勢逃走,左右觸手襲來,將他全身裹住,動彈不得。帕克伍德冷笑一聲,觸手上力道猛增,就欲至烏哈爾於死地。但就在這時,他的後肩上猛然發生了劇烈的爆炸,他疼痛之餘,不覺一鬆手,烏哈爾乘機逃走,竄入混亂的氣流之中,再也找不見了。

帕克伍德知道烏哈爾已受重創,也懶得理睬,立刻回頭看去,不由得又是大怒,就在他肩膀不遠處,同樣是老相識的拉倫特正面帶笑容,將次元崩裂彈不斷地射出,巨大的次元空間撕力正將他龐大的軀體往空間裂縫中快速拉扯。帕克伍德用力一掙,巨口張開,噴出一口狂亂的氣流,竟硬生生將空間之力逼了回去。拉倫特也不禁色變,將手上的長炮調教幾下,用力擲出,本人則翻身急退,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這時,先前與帕克伍德作戰的艦隊再次來到,攻擊如疾風驟雨而至。

先是長炮爆裂,數十顆空間崩裂彈同時爆發,而後光束逼近,眼看着就要重創,帕克伍德身後的觸手猛然張開,將他全身包裹起來。觸手土崩瓦解,但強大的攻擊也隨之消弭。帕克伍德狂笑一聲,厲聲叫道:“來吧,堂堂正正地決一勝負,看看是誰能笑到最後,哈哈哈……”一邊狂笑,一邊身體變形,猛然變成一張薄薄的巨膜,向前方的戰艦覆蓋而去,強烈的攻擊雖將這張巨膜打得千瘡百孔,卻沒有影響它前進的勢頭,等到艦隊發現不妙,欲要掉頭逃離之時,這層龐大無匹的巨膜已經包裹上來,將大半支艦隊變成粉團裡的蒼蠅,強烈的腐蝕性物質透艦而入,瀰漫開來,眨眼功夫就將戰艦內部的乘員全部殺死,戰艦本身也開始慢慢融解。

分艦隊的旗艦上,艦隊司令心如刀割,突然高聲叫道:“準備奇點投射儀,我要爲我的艦隊報仇。”

“可是……”副官面有難色。司令頓時變了臉色,厲聲喝道:“沒什麼可是,我叫你做你就做。”

副官不管抗命,命令一下,所有殘餘艦隊中都拉起了警報,開始準備撤離戰場。

“質量增幅……20%,40%,……100%,突破臨界值,奇點投射儀準備完畢。提醒一次,本艦處在危險之中,警告,警告,請迅速撤離……”

“煩人的聲音……”司令上前,毫不猶豫地用力按下按鈕,叫道,“去死吧,庫圖拉族的怪物……”

伴隨着射向那蠕動的巨大扁平怪物的那道詭異射線,旗艦與下屬的艦隊同時急速遠離,緊接着,射線彷彿毫無障礙地轟進那不閃不避的怪物體內,整個空間突然一頓,接着有種恐怖的力量從怪物體內釋放而出,只一瞬間,那怪物就迅速向中間坍縮扭曲,越變越小,最終消失在中央的一個小型黑色地帶中,接着周圍衆多的飛船殘骸,破碎的隕石也受到巨大力量的拉扯,往那個黑色的漩渦中不住地飛去,同樣變小後被收入其中。殘存的氣流也被捲動着徹底消失,只剩下一個黑黑的空洞,靜靜地停留在那裡。過了許久,才猛然一亮,劇烈地爆發開來,照得整片星域成了一片光的海洋。

戰場另一邊,庫圖拉方面的某艘戰艦中,帕克伍德看着屏幕上那駭人的景象,不覺出了身冷汗,緊接着又是嘿嘿直笑,得意非常。其實他融合戰艦後雖然實力強大,但能量消耗卻奇大無比,時間一長,能量就供應不上。在他使出最後一招的時候,其實他的力量已快耗盡,所以在困住敵方艦隊後,他就立刻將自己的身體分離開來,利用空間魔法逃離了現場,本來只是想耗掉對方一些能量。卻沒想到能換來奇點投射儀這種耗能巨大的終極武器的一擊,於他而言,實在是賺大了。

奇點投射儀,其原理並不複雜,無非是通過質量增幅,製造短時間內可以穩定存在的超質量體,來製造人工黑洞。因爲奇點本身不能持久,在發揮黑洞的分解吸收效應後,會立刻崩裂,將自身和吸收的物質的質量轉化爲能量全面釋放出來。吸收和釋放兩個過程,就是它的全部殺傷力來源。聽起來雖沒有次元光束炮,空間湮滅彈之類的可怕,但在大型戰鬥單位普遍擁有空間能力的現在,此類的空間武器產生的空間殺傷效應已經被大幅削弱,其殺傷力完全來源於次元空間產生的能量衝擊,而在能量方面,這奇點投射儀就遠在它們之上。若是帕克伍德知道旗艦上攜帶了這種武器,那說什麼他也不敢過去正面對敵。

但殺傷力雖大,並不影響這奇點投射儀成爲有名的雞肋武器。一方面,因爲彈射奇點的光束速度太慢,根本打不中現代高機動的宇宙戰艦。另一方面,無法移動的單位也可以半路攔截,將奇點送往異次元空間。而最後一方面,則是因爲它的製造材料。奇點投射儀的核心部件,其原料除了藍晶石還是藍晶石,只有這種宇宙間最穩定的礦石,才能保證儀器的正常運作。但遺憾的是,藍晶石不僅是宇宙中最穩定的礦石,也是最爲昂貴的礦石。所以製造一臺奇點投射儀,足以讓一個小國徹底破產。而且它的每一次運作,都會消耗掉一塊反射鏡面,其價值少說相當於二十艘戰艦。因爲以上三個原因,這武器基本無人使用也就不足爲奇了。

“帕克伍德,真有你的……”門開了,帕克伍德的助手笑容滿面地走進他的休息室,大聲讚道,“這回他們損失可不輕啊,對方的司令如果知道你還活着,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想想我就覺得有趣,哈哈哈……”

帕克伍德回了他一個笑臉,道:“跟他我怕是沒機會見面了,損失了大半艦隊,還無端使用了一次奇點投射儀,足以讓他丟掉這個職位了,哈哈……”

助手笑了笑,倒了兩杯酒,遞給帕克伍德一杯,自己也拿了一杯,道:“讓我們爲那位可憐的司令乾一杯吧。”

兩人相視而笑,各自一飲而盡。

且不說兩人如何高興,帕克伍德的攻擊起了很大的作用,神族方面憑空損失了一支主力,讓他們在正面戰場上本就捉襟見肘的兵力更加處於劣勢。在庫圖拉族的傾力進攻下,神族艦隊不得不再次退出這片星域,駐守後方的宇宙要塞。這場仗打完,庫圖拉族方面已明顯佔據了主動,神族只能龜縮防禦。但雙方力量差距並不是很大,憑藉要塞的防禦,庫圖拉軍隊要想進擊成功卻也沒有那麼簡單,但它卻是必攻之地。因爲越過這個要塞就是神族的防禦圈內,那兒神族可以自由控制空間,他們如果戰鬥不利想要返回,也會被神族束縛在防禦圈內無法離開。相反,只要摧毀了這座要塞,毀掉裡面的防禦圈節點,防禦圈外圍相當一部分區域,就會脫離神族的控制。

王祺並不在這片戰場,他所在的區域,離此地相當遙遠,是神族與阿爾巴斯人勢力範圍交接的地帶,也就是不久前令納恩達等人大發雷霆的幾個漏洞所在地。

庫圖拉人顯然對他們的弱點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這片戰區雖屬於阿爾巴斯星際聯合,他們卻派了壓倒性數量的部隊,雙方的軍隊就在這裡匯合,而對面,神族的主力嚴陣以待。至於霍斯特人,則在另一條戰線上牽制阿爾巴斯人,拖住阿爾巴斯人的大軍,所以並沒有出現在這裡。這其實是神族上層的要求,因爲神族剛剛聯合,本身就夠亂的了,假使再加上霍斯特人的部隊,只怕情勢會更加混亂也說不定。

因爲這片星域的神族與阿爾巴斯聯合勢力犬牙交錯,所以兩邊雖然發生過多次戰爭,卻從未將這裡當成戰場,因此鄰近雙方在防禦上都不是很夠重視。阿爾巴斯人是進攻方也就罷了,防禦一方的神族方面可倒了大黴,雖說採取了補救措施,但時間畢竟太緊,效果並不如人意。神族方面只能把視線從藉助防禦上移開,老老實實地與對面正面決戰。此刻,王祺與希露達兩人就飄在戰場中央的行星上空,行星上的人還沒有完全撤離,空間已經封鎖,雙方都打瘋了,而行星表面的防禦罩已岌岌可危,雖然到目前還沒有人主動攻擊它,但並不意味着他們就會刻意避開它,等待一道打偏的光束將行星徹底炸燬,就是留在星球上的人唯一能做的事情。

王祺並沒有守護這顆星球的意思,雖然他知道這顆行星上有上億生命,他們有親人,有朋友,有自己的思想,除了力量之外,跟他王祺也沒有什麼區別,而不是冷冰冰的數字。但這就是戰爭,這就是嚴酷的現實,就是他今天幫忙了又怎樣呢,難道他能一直幫下去嗎?也許以他的力量,加上文明監察局掌握的科技,可以建立一個足以毀滅庫圖拉人的超級政權,從而維持相對和平的局面,但那又有什麼意義呢?且不說在他統治下的各族得到託萊亞族的科技後會不會爲了權力反抗他,王祺本身就對做這種無原則的好人毫無興趣。他來這裡,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如果這顆行星被毀,及時將死者的靈魂收入精神世界,讓他們在那裡獲得重生。

能量如潮,充斥在整個戰場,瀰漫在王祺照看的行星四周,能量一靠近王祺,就彷彿水遇到海綿一樣,被緩緩地吸收進去。在王祺周圍,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能量真空。吸收來的能量進入王祺體內,便自然而然地向本源能量轉化。時至今日,王祺的能量體內部已大部恢復了穩定,吸收能量的能力也得到了相當的恢復。這麼一點吸納,對自身實力根本全無幫助,只是用來消磨時間而已。若是他放開限制全力吸收,只怕整個戰場上所有的戰鬥裝備甚至戰鬥員,都會瞬間完全癱瘓和死亡。

正想與希露達說幾句話,遠處一道綠光忽然一閃而現,向兩人附近神族方面的一艘戰艦轟去,空間障壁猛然張開,將綠光吞噬進了次元空間。主炮升起,光束直射而出,穿透了戰場,將庫圖拉族的那艘戰艦轟得粉碎,報復頃刻便至,數十枚次元湮滅彈急速襲來,將空間障壁瞬間轟開,然後又是一道綠光,精準地打在躲避不及的戰艦之上。綠光猛然大作,整艘戰艦變成了光體,在翠綠的光中昇華成了氣體,消散在宇宙之中。綠光又是一盛,瞬間擴散開來,沾染到鄰近的幾艘戰艦之上。

在王祺的感應下,那幾艘戰艦能量裡面急速消退,速度很快減慢,綠光破開,庫圖拉族一艘看似即將毀滅的戰艦猛然飛來,從它的兩側伸出兩條手臂,一左一右,將兩艘失去動力的戰艦強行碰撞在一起,一通撕扯,它的本體直接變形,血盆大口,兩對巨足,寬大厚重的尾巴,兩隻眼球在太空陰暗的背景下,黑得彷彿鏤空了一樣。它抱着兩艘戰艦,左右開弓,將其他幾艘戰艦砸得被迫迅速撤離。這怪物將身一縱,往不遠處的行星上急速飛去,很快破入大氣圈,帶着呼呼的風聲向下落去。

雙腳着地,轟然一聲巨響,在地面上引發了恐怖的大爆炸,原處的森林在強大的衝擊波的席捲下,完全化爲灰燼。菸灰飛上天空,四散而去,將天空遮得一片漆黑,灰塵的粒子相互衝擊,形成了強烈的雷暴,隆隆的雷聲中,大雨傾盆而下,整個星球上好像世界末日了一般。在閃光的照耀下,這怪物大步奔跑起來,踩得大地急劇震顫,與天上的雷聲相互應和。它的速度委實太快,身體與空氣劇烈地摩擦,在所經之地帶起了一陣陣尖嘯,強烈的熱浪瀰漫周身,將鄰近處降下的豪雨沒落地就蒸發殆盡。

在白色的水蒸氣籠罩下,怪物衝出了它剛剛造成的荒原,衝入一座城市的邊緣。因爲行星外的戰鬥,可能所有人都進了避難所,舉目看不到一個生命,大腳踩踏之下,建築物彷彿狂風下的麥苗似的,一波接着一波地倒下。衝出城市,怪物沿着被洪水沖垮的大道,大踏步地往前奔去,約過了三兩分鐘,前方隱約傳來一聲人類的驚呼。怪物速度陡然加快,忽然間猛地躍入空中,越過城市邊緣,重重地落在市中心處。鄰近的建築紛紛崩落,怪物鼓動着兩隻巨大的眼睛,緊緊盯着廢墟,忽然一拳轟出,這一拳未到,廢墟猛然炸開,一個穿着法師袍的年輕人驚恐地從裡面跳了出來,手提一門半人高的魔導炮,朝上就是一炮轟出,在怪物頭上轟出一個大洞。

他還來不及高興,怪物腿上忽然射出無數條觸手,將年輕人穿了個通透,在他絕望的目光中,將他撕成了碎片。收回觸手,怪物發出一聲尖銳的咆哮,強烈的音波迅速擴散,彷彿在城市上空引爆了一顆巨型炸彈,將城市炸成了一片荒漠。它奔出城市,用力一蹬,飛上天空,身體快速變形,化作戰艦向前急速飛去,越過數個地方,然後在海洋上空某處猛然停下,依舊變成了怪物的模樣,一頭扎進了水中,直直向海底下沉。

到了海底,猛然伸手向下一探,將一艘與自身大小相似的巨大運輸艦從泥灰中撈了出來,又掉頭往天上飛去,很快破水而出。到了海面,它只一拉扯,就將運輸艦從中間撕裂開來。無數人從裡面跌出,哭叫之聲頓時不絕於耳,很多人拼命向遠離怪物的地方游去。

無數觸手從怪物的胸口生出,向逃難者們捲去,絕大部分人就在一瞬間被殺,卻有不到十個的人被打暈了向身體裡面捲去。見到這一幕,幾個逃難者突然拔出武器,對準了被抓的幾個同胞,怪物咆哮一聲,幾條本來打向他人的觸手立刻向他們捲去,瞬間將他們殺死當場。卻不妨另一邊有人抽出了短炮,一炮轟殺了半數被抓的同伴,那幾人立時化光消失,剩下三人,卻被這怪物收回體內,層層保護起來。收好這幾人,怪物猛然一聲咆哮,音波再次放出,海洋頓時炸裂,海水衝上天空,化作大雨傾盆而下。這時,它忽然間擡起頭,向天空中看去:有道閃光劃破天際,天空隨着這道光束被切割成兩半——那是神族方面的次元穿擊炮,不知怎麼打到了自己的星球。

視界隨即扭曲,空間亂流從次元破裂出狂涌而出,整個行星彷彿玻璃球似的,被無形地力量撕裂成大大小小的碎片,消弭在空間亂流之中。那怪物來不及逃跑,就被空間之力一分爲三,隨即潰散開來。整個行星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就好像它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戰場上雙方似乎沒想到這顆行星會這麼快被毀,彼此間攻勢都不由得頓了一下,但緊接着他們又立刻反應過來,因爲沒有那個行星的阻礙,反而比先前打得更加激烈,戰爭進入白熱化狀態。

王祺強大的意念從一開始就鎖定了整個行星,所有人的死亡都在他的感應之中,但他一無所獲,沒有半個靈魂受到他的力量牽引被收入精神空間。因爲他根本沒有找到半個靈魂,就在這些人死亡的剎那,他們的整個身體,甚至包括他們的靈魂意識,都化作了異樣的光芒化入虛空之中。王祺根本來不及反應,它們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皺着眉頭,回想着剛纔那些光芒消失的瞬間,那光芒並不只是能量,其中有種淡淡的生體氣息,似乎還包括了一種特殊形態的生體粒子,可是王祺不明白它是什麼,又是怎麼消失的。生體粒子也就罷了,一個頂級的能量生命體讓無數道能量憑空消失在眼前而無能爲力,甚至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實在是愧對他的稱號。

王祺望着行星消失的地方,嘆了口氣,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以前也真有些妄自尊大了。不過,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既然不能收取靈魂,”希露達道,“我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了,主人,我們要不要去庫圖拉人的主基地?”

“不,”王祺搖頭道,“那裡還是交給王天吧,我們就當在這裡觀戰好了。到了危急時刻,也可以幫神族一把。”

整整一天,戰場上雙方始終處在僵持狀態,神族艦隊因爲建制的相對混亂,導致作戰效率的大幅下降,雖然勉強維持住均勢,但傷損卻大幅增加,遠超庫圖拉與阿爾巴斯聯軍。幾次短暫的休整後,整條戰線再次全開,這一次神族終於失去了幸運女神的眷顧。聯軍右線,阿爾巴斯第六艦隊一馬當先,數個小時內連破三道外圍防線,神族指揮不暢,自亂陣腳,防線隨即整體崩潰,全線大敗虧輸,爲了保存實力,神族方面迅速放棄了外圍戰場,準備退入後方再次組織防禦。

聯軍方面不顧己方也需要休整的現狀,一路窮追猛打,神族不得不連續撤退,並最終在防禦圈外圍守住了防線。只是這麼一來,外圍的幾顆行星就落入了聯軍方面的控制之下。聯軍方面抽選小部隊掃蕩這幾顆行星,大部隊則開往前線,建立臨時軍事基地,與防禦圈內的神族形成對峙。

……

藍天白雲,和風煦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可是在行星巴克拉多,這種天氣似乎沒人欣賞,因爲本該異常繁忙的大街上卻找不到什麼人。

好天氣自是受人喜愛的,巴克拉多的住民們也不例外,他們之所以不出現,是因爲他們已經死得差不多了。成了陰間的住民,自然對陽世的光明敬而遠之了。

城市中央某處,坍塌的大樓遺蹟上面,停靠着一艘長着兩條腿的戰艦,可能全宇宙只有一族的戰艦可以變成這模樣,那就是庫圖拉族。

戰艦邊上,散亂地坐着幾個黑軍裝的士兵,有的在睡覺,有的在打牌,還有人在百無聊賴地閒聊着。戰艦一側出來個人,跳了下來,走到下面一個裝束稍有不同的年輕人身邊,道:“還沒有發現嗎?歐米茄隊長。我已經睡了三次覺,我感覺自己的戰鬥力好像都下降了好多。”

歐米茄嗤笑一聲,道:“巴薩斯,你有什麼戰鬥力,也敢這麼大言不慚?給我滾回去繼續睡覺,少在這裡煩我。”

“隊長,不會是你得罪了佩吉安卡司令官吧?要不然……”巴薩斯繼續說道。

歐米茄笑道:“你小子真會聯想,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不是。”

“該死的,那爲什麼是我們留在這裡掃尾?”巴薩斯不甘道,“以我們大隊的實力,應該開往前線纔對啊。可惡,上面到底在想什麼?”

歐米茄正笑意盈盈地聽他抱怨,忽然瞥見遠處飛來一艘小型穿梭機,光束射下,三個人平平落在地上,向他們走來,前面兩個都是巴克拉多的平民裝束,眼神呆滯,好像行屍走肉一般,第三個則與他們相同,手裡也提着射線槍,還對歐米茄招了招手。

“別鬧了,”歐米茄叫住不停抱怨的巴薩斯,道,“沒事做的就去幫忙接收俘虜吧。不過記住,他們都是美尼斯大人要的人,要是傷了一個,我可唯你是問。”

“知道知道,你已經交代一千八百遍了,”巴薩斯豪爽地一笑,道,“那我可過去了。”

正要走,上面下來一個人,道:“3721地區發現隱秘的避難所,初步推測可能有十萬人左右。”

巴薩斯頓時停下了腳步,看着那人,歐米茄道:“目標呢?”

“有四個反應,分別在避難所的第六,第十,第十一號區。”那人道,“每個區大概有近千人,所有人都帶有武器,如果發現我們行事不密,他們很可能會對自己人下手。這一點需要注意。”

“真不知我們以前那麼秘密行事怎麼還會讓人發現這個秘密,”歐米茄皺眉道,“算了,我們小心點就是。巴薩斯,你小子走運,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明白,我的長官。”巴薩斯興奮地笑起來,道,“是第六,第十,第十二號區吧,除此之外我先全殺了就行,嘿嘿嘿,太簡單了。”

歐米茄臉色一變,厲聲道:“是第六,第十,第十一號區,混賬東西,要是你錯殺了一個,我不介意扒掉你的皮。

“行了行了,你已經說了一千八百零一遍了,我不會弄錯的。”巴薩斯一邊說着,一邊叫了幾個人,乘着剛纔抓俘虜來的穿梭機騰空而起。

“這小子,到底可不可靠啊,”歐米茄皺着眉頭望着飛船消失的方向道,“算了,要是對付幾萬個神族平民還出錯,也做不了我歐米茄的士兵。”

他笑了笑,又道:“我進去休息一下,俘虜收容之後再叫我。”說着,獨自上了戰艦,睡覺去了。

3721地區上空,穿梭機指揮室。巴薩斯對着掃描圖比照了兩下,然後調出能量衝擊波精準定位儀,對準下方平平的山頭,接着一道光束從天而降,將除了必須避免的三個隔離區之外的上百個避難區域以及那三個區域上方的岩層轟得粉碎,只剩下一個巨型深淵,還有孤零零的三座好像山峰一樣的方形平臺。平臺上,避難者們用驚恐的目光盯着上方的穿梭機,唯恐第二道光束襲下,將他們一網打盡。

“哈哈哈……”看到他們的目光,巴薩斯興奮地大笑起來,命令道,“立刻定位目標,我要看看是哪幾個幸運兒。”

屏幕上立刻將四人顯現出來,除了第十一號地區之外,都只有一人,樣貌特徵也都比較好記,衆人掃了一遍,就記在了心裡。

艙門自動開啓,巴薩斯抓起旁邊的射線槍,對手下三人道:“我們走,自由狩獵的時間到了。”

四個人最先衝入六號區,避難者們立刻往外退去,就好像羊羣裡面衝入了猛虎。看到衆人驚怕的眼神,巴薩斯等人各自放聲大笑,射線槍上射出綠色的光束,向周圍橫掃而去。被那綠光一碰,目標立刻全身潰爛,化白光消失,只見白光閃爍不定,整個平臺上的人就死了個乾淨,只剩下一個猥瑣的老頭,趴在平臺邊緣抖個不停。

十一號區的平臺上,猛然射來一道光束,目光正是那個老頭。巴薩斯早有防備,忽的一個側移,用身體擋住了射線。那老頭一臉驚愕,忽的想到了什麼,立刻撈起不遠處地上的槍,對準了自己。旁邊早有一槍射來,是紅色的光束,老人的眼神立刻變得呆滯起來,槍也鬆開了。巴薩斯渾然無事地轉過身來,道:“給他一套寄生裝甲,先把他帶走。”

一個手下將一顆彈珠模樣的東西丟在老人胸口,裡面忽然射出無數道絲線,將老人層層纏繞起來,一會兒,又恢復了原樣,只是他的衣服上隱約可以發現些微的變化,皮膚也變得更有光澤。這寄生裝甲是庫圖拉方面大型戰爭的標準配置,可以有效地抵抗單兵光束類武器,以及免疫部分物理傷害,還有過濾毒氣,宇宙生存等種種好處。而對敵人,則相當於拘束服。有它保護,老人輕易就死不得,也逃不了了,可謂是完全之策。那個士兵抱起老人,對巴薩斯點點頭,上了穿梭機。

射線槍後面噴出氣流,將巴薩斯兩人送到十號地區的平臺上,部分人立刻跑到相連的十一號區的平臺上,剩下諸人,則直接拔出武器攻擊。他們的武器本來就是當局配備給他,最後時刻自殺用的,這威力能大到哪裡去?打在三人身上,三人有裝甲保護,渾然未覺。巴薩斯冷笑一聲,橫槍直掃,光束輪了半圈,就將十號平臺上剩餘的衆人一股腦兒殺了個乾淨。然後掉過頭來,冷笑着向十一號平臺走去,射線槍一掃,將三分之二的人直接殺死。兩個手下也沒閒着,動作並不比他慢,轉眼之間,就剩下幾十人分站在各個角落,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他們,剩下的三個目標,就混在這幾堆人中。

這三人都是老手,知道給他們時間恐怕他們會全部自殺,所以手上根本不停,看樣子就像要把剩下的人全部殺死一般,忽然間,某個角落裡魔力微微波動,巴薩斯還未來得及反應,那些人就消失不見,帶走了目標中的一人。幾乎與此同時,另外兩個人則被他們制住,套上了寄生裝甲。

巴薩斯看着那十多人消失的地方,罵道:“想跑,只怕沒那麼容易,我們走。”

……

“沒想到你是魔法師,多謝你救了我們。”極遠處的山林中,一箇中年男子對一個白衣的老人說道。他們邊上,還有八個人。

老人卻沒什麼神采,搖搖頭道:“沒有用的,我這麼做,只是稍稍推遲了被殺的時間而已。以庫圖拉人的科技,我們根本躲不了多久。”

中年人黯然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心中顯然認同了老人的說法,過了好久,才道:“就四個庫圖拉人,竟然就將我們將近十萬人殺了個乾淨,而我們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坐在這裡等死,想想真叫我不甘心……”他用力在地上一錘,打得拳頭上鮮血淋漓。

“既然有法師幫忙,我們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一個年輕人忽然站起來,道,“就是無法幹掉他們,也可以讓他們元氣大傷。”

“什麼辦法?”衆人紛紛向他看去,畢竟誰都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大家恐怕忘了這個行星是什麼地質吧?”年輕人恨恨地說道,“地下岩層的強烈輻射完全靠環境控制系統抑制,只要關閉了環境控制中樞,就可以讓我們這顆行星瞬間變成地獄,就是他們能在宇宙中生存,也不見得就能活下去……”

“你說什麼?”一個女子叫起來,“那樣做我們不就連一線生機都沒有了,最先死的肯定是我們啊。”

“你以爲不這麼做我們就有一線生機嗎?”年輕人怒喝道。那女子這纔回想起現實,頓時如霜打了個茄子一般,她的朋友連聲安慰。

“可是那裡防衛嚴密……我真笨,現在哪還有什麼防衛。”另一人說到一半,忽的反應過來。現在人都死光了,就是最重要的地方,也如自家的門廳一般。

“法師先生,做得到嗎?”中年人道。

“當然。”法師道。一揮手間,衆人已然消失。

剛剛消失的剎那,森林上空就多了架穿梭機。巴薩斯冷笑道:“想捉迷藏嗎,我奉陪到底。”

“不好,他們的反應消失了。”一個手下高聲叫道。

巴薩斯傻了眼,道:“什麼?怎麼會這樣?可惡,給我繼續搜。”

離開森林之後,衆人便出現在一座寬敞的大廳內,法師道:“禁魔效應也消除了,看來庫圖拉人對這裡並不重視。”

“誰說我們不重視的?”外面忽然進來一個黑軍裝的男子,端着射線槍對準了衆人,冷笑道:“又想來同歸於盡,沒那麼簡單。去死吧。”

“慢着,你不能開槍。”年輕人忽道,“我們中間有你們要的人,你要敢隨便下手,你的上頭不會放過你的。”

庫圖拉族士兵微微一愣,法師乘機施展空間移動法術,將衆人送入環境控制局深處。

“該死的,偏偏這個時候沒帶通訊器。”那士兵咬牙切齒,提着槍急速往裡面追去,砰的一下砸開電梯,直接跳了下去。

另一邊,衆人望着房間中央的大型儀器,都看呆了眼。中年人道:“時間緊急,誰知道怎麼關閉?”他雖這麼問大家,卻向那個年輕人看去。

年輕人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一邊跳上控制檯,一邊說道:“我父親是環境控制方面的教授,他教過我很多東西,我想我知道怎麼操作,就是密碼是個問題……太好了,肯定是先前有研究員也動過這個念頭,密碼已事先解除了,哈哈哈,怪不得剛纔那個庫圖拉會那麼說,真是天助我也……”

半分鐘很快過去,年輕人還在操作,這時上方極遠處卻傳來輕微的爆炸聲。衆人心急起來,年輕人臉上也露出了汗水。忽然間,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那個庫圖拉族的士兵快步奔了進來,扛着射線槍對準了圍在年輕人身邊的衆人,獰笑道:“這場鬧劇該結束了,年輕人,從那臺機器邊上下來吧,最好不要過大估計我的耐心。”

年輕人理也不理,這當口不管怎麼樣都要死,還用考慮身後的槍嗎?那人見他不肯鬆手,獰笑一聲,就要下殺手。

這回是老人把他喝住,道:“你忘了他剛纔的話了嗎?他是你們目標的機率最小也有十分之一。如果你還想殺他,請便吧。”

士兵聞言一驚,硬生生止住了發射的動作,看着那個年輕人,是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左右爲難,不由得煩躁起來。

他猶豫半晌,忽然獰笑道:“反正如果你們成功了也一樣要死,爲什麼要犧牲我的兄弟還有其他目標?我差點上了你們的當,去死吧……”

光束還未射出,年輕人忽然高聲叫道:“成了——”

士兵大驚,手中射線槍頓時毫無保留地射了出去,將圍在前面的幾人全部擊斃,接着竄上控制檯,一把揪住年輕人的脖子,聲嘶力竭地叫道:“給我重啓,快給我重新啓動,否則我就立刻殺了你……”

年輕人渾然不懼,哈哈大笑道:“已經晚了,就是製造這臺機器的人在這裡,也阻止不了了……”

士兵驚怒交加,射線槍頓時毫無保留地亂射一氣,將剩下的諸人全部擊斃,丟掉槍,向顯示屏幕看去,那裡已經在倒數:5……4……3……2……1……

他睜大了眼睛,絕望地仰天叫道:“不——”

地表下輻射隔離層忽然消失,原本進入異次元的高頻輻射能量暢通無阻地衝出地面,將整顆行星變成了死亡世界。

……

庫圖拉族勢力範圍內,離神族控制邊界不遠的地方,是一片沒有任何天體的空寂宇宙,就在這片宇宙的中央,懸浮着一個有普通恆星大小的巨大空間站。

這裡便是庫圖拉族的主軍事基地——拉美尼亞。基地外圍呈現環形,一環套一環,但每個環都有三分之一的缺口,缺口彼此錯開,中央卻是一個圓形的球體,足有一顆大行星的規模。從遠處望去,拉美尼亞基地閃爍着金黃色的光澤,就如它的名字一樣,是一款美麗的珠寶,可是庫圖拉族的敵人,卻很清楚地知道它美麗的外表下掩藏着什麼。幾百年前,原反庫圖拉聯盟史上最強大的艦隊,就是在這裡慘遭覆滅,拉美尼亞基地從此就成了恐怖的代名詞。從此之後,反庫圖拉聯盟一蹶不振,即使最優勢的時候,也沒有成功打到這裡。

“沒想到在我的宇宙也有這樣的生物,真是不可思議。”就在基地外圍某處,王天閒適地飄在虛空中,打量着眼前這個龐然大物,油然讚歎道。在他眼裡,眼前的基地不是基地,而是一隻叫做拉美尼亞的怪物。而且這隻怪物,是他除了卡卡斯之外,見過的最強的一隻,就是隻憑它本身的力量,也足以跟現在力量還沒真正成長的王天抗衡。再加上託萊亞與庫圖拉族融合的科技,它能在實戰中發揮多少戰鬥力,實在無法估測。

王天可記得當日文明監察局的星軸,只一下就讓卡卡斯灰飛煙滅。雖說卡卡斯當時消耗過大,但本源沒有受損,要制他死命依然並不容易。

“說起來,”王天心道,“我好像捉了個卡卡斯的後代,不知道把它養大之後,能不能起什麼作用……”

王天雖然判斷自己戰鬥力可能在基地之下,但站在所有生物頂點的心理優勢讓他根本沒有任何懼意,何況這怪物也不知是在休眠還是能力不足,根本沒能感覺到他的到來。至於科技方面的探測設備,艾恩格拉斯給這個主基地開放的科技依然不是很強,對付神族雖已很有優勢,但應付王天就差得遠了,也沒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王天。當然,這也怪不得他,畢竟這樣做能最大限度地保留己方的科技,把戰場上主動權控制在自己的手裡,而王祺他們和那些外來者來到這個世界純屬意外。

王天心神一動,身體瞬間散成無數粒子,化作一道隱秘的血光急速向基地飛去,一眨眼功夫,就來到基地最外圍的環形區域。血光重組,變成另一個模樣,衣服也變成庫圖拉的工作裝,跟剛纔走過的幾個工作人員一模一樣。他隨意左右看看,漫步向前方走去。

將基地外圈粗粗掃描了一遍,就發現基地裡的人果然不多,只有一支艦隊留守此地,其他的人,都並非戰鬥員。王天雖沒有王祺那麼強的精神力,但庫圖拉人畢竟屬於生物範疇,自然也在他的轄制之下,在外圍整整逛了一圈,也沒半個人發現他的到來。在外圍的幾個環形區域走了將近一整天,一路仔細感應文明監察局人造生命體的氣息,但不管他怎麼感應,也沒有半點回饋。他搖搖頭,將身一縱,又化作一道血光向基地中央的人造行星飛去。

等王天細細找完整個行星,已是第三天了。其實以他的能量,完全可以在一瞬間感應到整個行星所有的生命,只是爲了謹慎,他才縮小範圍慢慢探查,只是現在看來是做了無用功。他走出行星地下深處,望了望天空,心道:“看樣子他們被封印的地點多半在滄瀾星雲。事情已了,不如回戰場去繼續我的觀戰大業吧。”

心神一動,他已倏然消失,只見一道微不可查的血光掠過天空,消失在掛滿星辰的宇宙背景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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