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百多年的法師戰爭史中,人們已經形成了一種共識,那就是:直接突破次元空間而不被發現是不可能的。但是今天,神殿五位祭司的到來,向世人宣告,這種認識也像牛頓的經典力學一樣,有自己的適用範圍。絕對,在此刻再次被否定。
法師協會的次元空間極大,綿延起伏的低矮山丘,遍地的綠草,是這裡的主要景觀,但還有爲數不少的湖泊,和好幾個森林。這次,艾德羅斯宮西方的一個大森林,成了幾位祭司的突破地點。這個地點是聖殿的族人幫他們選擇的,幾百年的戰鬥下來,他們對協會可以說是瞭如指掌,哪怕是它的內部也一樣。這片森林離開宮殿不遠,卻極少有人過來,對他們的潛入行動極有好處,所以他們一說明,帕爾蒙就毫不猶豫的選定了這裡。帕爾蒙,就是這次行動的隊長,就是依靠他,他們才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這裡。
一到目的地,帕爾蒙就警惕地四處觀望,望見周圍無人,就近也感應不到魔力氣息,才鬆了一口氣,繃緊的面孔也舒展開來。這是他首次領導一次行動,而且關係到族人的臉面,如果一開始就失敗了,只怕以後會無臉見人。所以他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這次卻緊張了好久,如今看到開局不錯,接下來是成是敗,他便放下了心,臉上再次浮現出玩世不恭的笑容。
等傳送法術引起的魔力波動漸漸平息,帕爾蒙散去了衆人身上特殊魔力護罩,商量一番,就向艾德羅斯宮方向飛速前進。以五位祭司的實力,使用魔控術飛行速度已經是極快,而且不會帶出一點魔力波動,加上又有濃密的森林掩飾,他們幾乎毫無顧忌的一飛而過,一路上驚起了無數動物。其中就有許多飛鳥,而這些鳥兒,又驚起了無數同伴,森林上空一下子多出了一大片鳥羣,不過卻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其實就算有人注意到了,先前提到的常識也讓他們絕對無法聯想到外敵的入侵。
帕爾蒙一邊飛,一邊還有閒心跟同伴閒聊:“嘿,夥計們,以前我研究戰鬥魔法,研究怎麼對付協會,你們老是說我作無用功,現在終於見識到我的先見之明瞭吧。嘿嘿嘿,機會只留給有準備的人,這句話真是一點也沒錯。想想你們上來時那種狼狽的模樣吧,如果不是你們平常不注意戰鬥訓練,就算打不過他,也不至於狼狽成那樣,我們克里特一族的臉,都讓你們給丟光了。”
一名女祭司不屑道:“呸,帕爾蒙,你不過就是走了狗屎運罷了,還以爲自己是預言家了?而且你也別忘了,你上次的傷勢可也不輕啊,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們……什麼,你不記得了?翻開衣服看看原來的傷口吧……哼,你記性不好,我可好得很,我還沒忘了你臉上拖着兩條鼻涕那副德行呢。”
幾位祭司都鬨笑起來,帕爾蒙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道:“都陳年舊賬了,還提它幹什麼。”
衆人又笑了笑,另一名祭司道:“不過帕爾蒙說的也有道理,我們對戰鬥魔法重視不夠確實是個問題。”
“那是當然的了,我們在神殿又不需要戰鬥,誰能猜到時隔五百多年之後,通道會突然開啓呢?”第三人道,“當然,帕爾蒙這樣的預言家例外。”
第四人笑了笑道:“這種話可不要讓那些地上人聽見,在他們眼裡,我們現在就強大的過分了,。”
女祭司道:“一些井底之蛙而已,不值得我們自傲。不管怎麼說,帕爾蒙,你這次真的幫了大忙,我們都該感謝你。”
帕爾蒙作得意狀,呵呵一笑,又反問道:“這有什麼可謝的,難道我不是你們的族人嗎?”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森林邊緣,等了數分鐘,見天色由明轉暗,幾人就乘着夜色繼續前進,來到離宮殿不遠的地方。帕爾蒙忽然注意到地上有一條極長的枯草帶,枯草很奇怪,下面生長完好,蔥鬱欲滴,就是上面半截枯黃,有些甚至隱約有碳化的跡象。這條枯草帶一直向遠方延伸而去,在盡頭,有一座小山,遠處看,形狀有些奇怪,給人一種不自然的感覺;走上去細看,大小的石塊到處都是,但亂石下方,確實一整塊的山體。他們都隱約猜到這是一種威力不錯的武器造成的,只是這種程度的武器在神殿並不罕見,也不在意。他們繼續前進,很快來到艾德羅斯宮前。
幾人躲在廣場邊上一座雕塑的陰影中,帕爾蒙望着遠處正門口站着的幾個高階法師,皺起了眉頭,輕聲道:“艾德羅斯宮門前怎麼會有看守者,難道我們的行動泄露了?”
“怎麼可能呢。”女祭司道,“我們出來除了菲羅拉知道之外,頂多就是祭司長了,法師協會絕不可能得到消息。”
“嗯,你說的也是,”帕爾蒙應了一聲,又沉吟片刻道,“那樣的話就奇怪了,這裡可是他們總部啊,又位於次元空間,還需要警戒幹嘛?”
“帕爾蒙,這可不像你啊,擔心這麼多幹什麼。不用管他們,正門走不了,我們就走其他地方。難道這麼大一座宮殿,我們還進不去不成?”一名祭司道。
“話雖如此……”帕爾蒙低頭想了想,又擡頭道,“你們說會不會是上次把我們打傷的那個人發現了我們?”
“不可能吧。雖然他有這個能力不假,但這是總部,他總不好隨便放開精神力。就算他想,別人也不會讓他這麼幹的。精神力覆蓋之下,還有沒有隱私了?”
“說的也是,也許是我多慮了。”帕爾蒙點點頭,與衆人繞開正門,又繞過幾個有人把守的偏門,見四下無人,直接從牆上一飛而過,輕易的潛入宮中。約定了集合地點,他們便分散前往各個方向,到處搜索起來。
很快到了第三天早上,帕爾蒙一無所獲之下,第一個來到集合地點。接着兩位祭司分別到來,也都是搖頭,三人一起焦急等待。到了上午九點左右,剩下的兩人也回來了,帕爾蒙急忙迎了上去,一臉希冀的問道:“有發現嗎?”
女祭司搖搖頭道:“我已經把負責的區域找遍了,也沒有發現一個可能的地方。”
另一個人卻道:“我倒是發現一個秘密之處……”
衆人眼睛一亮,卻聽那人道:“不行不行,那裡戒備森嚴,光高階法師就有十幾人,站的位置也很刁鑽,我們要在一瞬間殺死他們而不驚動他人是不可能的。”
帕爾蒙想了想道:“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吧,說不定能合計出辦法來呢。”
女祭司道:“帕爾蒙說的對,我們不能白來這一趟。”
幾個祭司都同意了,於是他們就在那名祭司的帶領下,向宮殿中央方向前進。
艾德羅斯宮另一處,王祺的住所。
王祺最後把銀紋書翻了一遍,發現再無可利用的地方,就收攏了書頁,放到一邊。看着邊上閉目坐着的幾位弟子心想:現在他們實力也差不多了,再這麼修煉下去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就道:“好了,都幾天了,你們也該回去了,用不着這麼辛苦。”
這句話,王祺微微帶了一點精神力,幾人先後睜開眼睛,都站了起來。
葉楓臉上微帶喜色,顯然是在魔法轉化的研究上取得了重大進展,他告別了王祺,第一個走出房間,不知道是不是去演練魔法去了。憐憐可可緊隨其後,吵吵嚷嚷的說要去洗澡。林不語沒有經過法體融合,儘管也認真修煉,但吃喝拉撒睡這些總是需要的,雖然也升爲了大導師,但相對其他人,收穫就小了。他沒有立刻出去,想了想說道:“師父,你能不能先別撤了精神力場,我發現在這種狀態下我的進步特別塊。”
王祺一愣,笑道:“既然你這麼說,我倒是無所謂,反正維持一個小範圍對我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林不語喜道:“那就多謝師父了。”說完,低頭行了一禮,也離開了房間。
希露達見王祺拿起銀紋書向她看來,立刻在旁邊取了放書的盒子,走到王祺身邊接過書頁裝好。見王祺陷入了沉思,她也不說話,就拿着盒子出了門,然後從宮殿上空向中央方向飛去,到了某處,又落回地面。
與此同時,在通往鏡城的魔法陣所在房間外一條走廊的分支上,帕爾蒙等人正愁眉苦臉。從前方岔道出口,向前不遠處,就是通向他們要去的地方的唯一通道。可惜那麼窄小的走廊裡,卻站了不少高階法師。正如那個祭司先前所說,要想過去而不被發現實在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岔道口忽然走過一個人,徑直向前方走去,速度很快,不過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這人是一個頂多十七歲的少女,面容無比精緻,身着黑衣,肩綁兩條絲帶,手上抓着一個盒子。這個少女,在場的祭司都見過。
帕爾蒙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低聲道:“那不是希露達嗎,聽說她跟傷我們的王祺形影不離啊,怎麼會單獨一人出現呢,嗯……”
極爲了解他的一個祭司,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打起了主意,連忙提醒道:“你可不要亂來啊,我們可是來偵察的,艾德羅斯宮有特殊防禦機制的,一旦他們發動,就算我們的力量再強也不一定好使,我們還是快點結束偵察回去吧。”
帕爾矇眼睛忽閃忽閃的,道:“你說我們把她綁走怎麼樣?”
女祭司白了他一眼道:“怎麼綁,她可是不死之身,魔法對她無效的。難道你準備跟他肉搏,我看你這身段,也不是她對手。”
“嘿嘿嘿,你這話可說錯了,看身段的話,就是十個她也不是我對手。”帕爾蒙鼓了顧臂上的肌肉,作強壯狀,笑了笑道,“雖然麻煩了點,可是我自有辦法……”
一個祭司道:“別節外生枝了,要想脅迫他,找他的父親或者弟弟不是更合適嗎,他們可沒有反抗之力,而希露達身上可是有超級武器的。”
“去威脅他的老父和弟弟,這種話你也說的出口?”帕爾蒙驚訝道,“這句話傳出去,我們克里特一族的臉面都要讓你給丟盡了。”
“你抓她不也一樣……”
“怎麼一樣,抓俘虜和抓人質完全是兩回事。”帕爾蒙瞪着眼睛,說道,“而且她怎麼也是族規中提到要對付的人物,雖說失去了記憶,但還是穩妥點比較好,不是嗎,這可是一舉兩得的事情,你們這麼羅唆幹什麼。嗯,如果她回程的時候還走這條路的話,我們就一起動手。”
“除了這條路之外,還有別的路嗎?你是隊長,下命令就行了,說這種廢話幹嘛。”女祭司又白了他一眼,道:“你有什麼辦法。”
“嘿嘿,這還不簡單,我們四面發力壓制住她,再用空間魔法不就行了,她雖然免疫一切傷害,但力量還是能承受的,不然我們也無法把她彈開,這一點不是可以利用嗎?嘿嘿,懸在空中無處借力的時候,她又怎麼反抗?”
“你好像忘了她身上的劍,你沒見識過那把劍的攻擊力,我可見過,”一名與王祺戰鬥過的祭司道。
“放心,你還不知道我的能耐,”帕爾蒙得意道,“我的魔法可是直接來自最古老的典籍,又經過我的悉心研究。上次我用了一矛,就把對方那麼厲害的侍神槍禁魔領域給破了,這次也照樣能行。”
女祭司想了想道:“既然你這麼有信心,我們就在這裡等一會兒吧,希望你不是在信口開河。”
“這種事上,我敢那麼做嗎?當然,穩妥起見,我們最好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就制住她。”帕爾蒙低聲笑道,“好了,讓我們換個地點吧,這裡打起來可不行。”
他們小心出了岔道口,瞅準一個機會,沿着希露達剛纔出來的那條走廊離開。出了走廊,帕爾蒙覺得還是太近,仔細感知了一下殘留的魔力波動,帶着衆人向前飛去,過了一段,就到了一個無人的庭院。他左右看看,笑道:“這裡應該是她的必經之路,就讓我們靜靜的等待小紅帽的歸來吧。”
五人稍微商榷了一下行動方案,希露達就出現在不遠處的天空中,他們對望一眼,立刻做好了準備。
等到希露達正好經過他們頭頂上方的那一刻,五人忽然沖天而起,四名祭司在希露達身邊站成了四面體,瞬間把她包圍起來。希露達臉色微微一變,剎那間就已經反應過來,心念一動,已經亮出了太陽劍,就要強行破開包圍,卻見那名女祭司衝進了包圍圈。
希露達反應不慢,可是祭司們精心準備,哪裡是這麼好對付的。他們動作更快,就在包圍初步形成的時候,各自打出一道禁錮魔法。這魔法和當時法里斯等人對付王祺用的可不一樣,本身效力要大得多,而且他們也實力遠比當時的幾人高明得多。四人負責禁錮,而那名女祭司則與希露達近身糾纏。希露達使用太陽劍的威力受限於劍上的魔法陣,遠遠不如王祺親自使用,因此這名女祭司才能夠把她擋住。當然,希露達根本不知疲倦,太陽劍能量也是沒有窮盡的,時間長了,她是必敗無疑。
不過他們並不需要太長時間,禁錮圈一形成,衆人就四面發力,把她牢牢固定在中間。
宮殿遠處,王祺心中驚怒交加,猛的站起來,同時精神力已向遠處狂涌而去,彷彿要把整個天地罩在其中。希露達與他之間,是有一定心靈聯繫的,希露達意識中一呼救,王祺就知道她遇險。只是卻不能得知究竟是何人動手,具體情況又是如何。不過他精神力何其快速,幾乎是一兩秒鐘之間,就把希露達所在的位置包括進去。
可是已經遲了,還沒等他準備好攻擊,就聽帕爾蒙一聲低呼,四人身上已經閃現出白色光芒,這種光芒朦朦朧朧,卻圍成了緻密的一團,把六人全部包圍在中間。光芒閃動之間,傳送陣已經啓動,帕爾蒙正待得意,忽地驚見天上密密麻麻的金色光矢向他們急速射來,每一支光矢之中,都彷彿蘊藏着無比強大的能量,比上次見到了恐怖了何止十倍,幾人心中一時都是駭然欲絕。
光矢落地,把周圍大片建築變成了廢墟,可是他們卻安然無恙,這不是因爲他們有了抵禦的辦法,而是因爲這個時候,他們的空間層面已經發生了變化,光矢穿過的,只是他們在真實空間的虛像。
精神力籠罩之下,王祺看得清清楚楚,一見此景,瘋了一般衝出已經被長弓擊穿的屋頂,茫然地向遠處看去。那裡,白色傳送光已經消逝,魔力氣息四散而走,連個人影也不見了。王祺見狀,心中頓時一片空白,不由得大叫出聲:“不──”
傳送陣魔法氣息雖然不大,剛纔王祺這一擊卻是極爲恐怖,幾乎法師協會次元空間內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王祺激怒之下一聲大喊,精神力無意中爆發開來,學徒和一些低級法師受不了這種壓力,都是當場暈了過去,中階法師也是難受無比。魔導器工場之內,杜爾瓦拉和三位大導師先是驚覺一股恐怖的魔力氣息在遠處衝起,正要出去查看情況,忽然一陣強大的精神流狂涌而至,把整個工場幾乎所有人都衝擊得昏迷不醒,剩下的幾個,也是東倒西歪。精神流洶涌澎湃,愈演愈烈,似乎有演化成精神風暴的可能。四人連忙衝出工場,心知有這麼強大的精神力的,除了王祺不可能有別人,雖然他有這種實力對協會來說是一件好事,不過再這樣下去,萬一真的演化成精神風暴,整個協會十級甚至十一級以下的法師都要死於非命,協會不用等神殿來,就要毀在他的手中。
不過他們剛剛飛上天,精神流就慢慢減弱,收了回去,然後精神力波動源與最初的魔力氣息出現地點重合。導師們和大批高階法師從四面八方向那裡飛去,心中都是驚懼不定。杜爾瓦拉和三位大導師幾乎同時到達,此外還有克萊因等人,早就來到。不過杜爾瓦拉的視線並沒有停留在任何人身上,因爲在他的眼前,艾德羅斯宮數十座大殿已經完全消失,地面上有着無數的孔洞,每一個孔洞都有碗口大,邊緣有燒熔的痕跡,現場似乎還保留一種灼熱的氣息。
王祺就站在殘亙斷壁之間,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一言不發。葉楓和林不語,還有憐憐可可四位弟子站在一旁,一聲不吭的看着他們的導師,臉上都有些擔憂之色。杜爾瓦拉的視線自然而然的掃向他手上拿着那把金色長弓,上面,一種強烈的魔力波動凝而不散,這種魔力氣息威力之強,簡直讓人難以置信,杜爾瓦拉立刻就知道這是希爾所提的那把武器,只是卻不知道他爲什麼忽然發瘋,把艾德羅斯宮破壞成這樣,不過以他對王祺的瞭解,也猜到其中必有不得不做的原因。
等了好一會兒,王祺都沒有動靜,表情也沒有變化,可以說是淡然,也可以說是無動於衷。杜爾瓦拉與三位大導師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走上前去,道:“王祺大導師,出了什麼事?”
好一會兒,王祺道:“你什麼都沒發現嗎?”
杜爾瓦拉不明白他的意思,先是在周圍環視一圈,除了房屋的殘骸和一些緊緊盯着他們的人之外,什麼也沒有看到,正要再問,忽的注意到這種場合,卻少了一個絕對不會不在的人。
王祺道:“幾個祭司闖了進來,也不知道想幹什麼,他們抓走了希露達。”
“你說什麼,有人闖進來了。”杜爾瓦拉立刻想起希爾的話,臉色一緊道,“他們有多少人?後來又怎麼樣了?”
王祺哈了一聲,杜爾瓦拉卻沒從裡面感到任何笑意,忽然發現自己沒有一點提到希露達,卻只顧問自己的事情,未免太過失禮,正要詢問以示關心,就聽他道:“看到現場,你還不明白嗎,他們逃走了,就在我的精神力監控之下。忘了一提,他們只有五個人。”
“五個人還不多嗎?”杜爾瓦拉心下打了個冷顫,神殿有這種能耐,那豈不是無敵的了?進攻之前,他們完全有能力突入艾德羅斯宮,把自己和三大導師殺死,他們可不能預知敵人的進攻而提前開啓防護,而且他們的研究工場也在宮殿之外。他們沒有這麼做,只可能是顧慮王祺,或者是他們沒有能力把那麼多人無聲無息的傳送進來。不過他們既然能傳送進來五個,要說不能送進來更多,他自己都不會相信。那麼很可能就是王祺的原因了,至少也是原因之一。他又看看周圍的建築殘骸,心中不再感到驚悚,而是鬆了一口氣。
王祺卻不再理他,向葉楓三人一示意,回住所去了。在場的人看着他平靜的表情,心中都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但反應過來之後,有幾位導師又變得竊喜不已:王祺以前戰鬥時總是不全力以赴,但這回之後,恐怕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了。這對協會根本就是一件大好事。他們心中,還巴不得神殿那邊把希露達完全殺死,以激起王祺更大的怒氣。反正對於他們來說,她也是一個潛在的威脅,而且對他們的幫助遠遠沒有沒有王祺全力發揮帶來的好處大。有兩人更是微微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不過都是一閃即逝。
葉楓捕捉到他們的神色,心下只是冷笑。
白光閃過,帕爾蒙等人出現在克里特島上的傳送臺邊,心情已經安定下來。他們並不擔心王祺追來,因爲協會在附近的傳送站已經毀去,在短時間內,是絕對到不了這裡的。不過他們也沒有完全放鬆,蓋因他們抓來的人質,或者叫做俘虜,是有反抗能力的。
希露達手上長劍金光不斷,那個女祭司卻只能抵抗,不能像先前那些法師對付他一樣用魔法把她彈開,否則會破壞禁錮法術。所以雖然只有這麼一會兒,她已經狼狽不堪。
旁邊有兩位祭司本來正在增強傳送臺的防禦魔法陣,這時見她抵擋困難,連忙上來幫忙,帕爾蒙高聲叫道:“你們接替我的位置,我有辦法對付她。”
兩個祭司聞言立刻站到他的左右,各發一道法術。帕爾蒙小心退出,然後躍入包圍圈,手上已經揚起一隻白色的短矛,抓住一個空隙,奮力向希露達的金色長劍擲去,叮的一聲響,長劍上魔法陣已被一股大力破開,失了魔法陣,長劍在希露達手上再也發揮不出威力,只能作爲普通的破法武器使用,哪裡還能奈何得了他們。帕爾蒙和那個女祭司躍出包圍圈,那個女祭司重新接替了帕爾蒙原先的任務,把那兩個另有責任在身的祭司換了下來。
就在這時,希露達忽然把長劍擲出,直直向帕爾蒙面門射來,這一擊來得實在太過突然,帕爾蒙心裡又已放鬆,竟然不及反應,面色一下變得煞白,好在危急關頭兩位祭司出手,勉強截下了長劍。他們正要收起長劍,它忽地一閃,沒了蹤跡。帕爾蒙還驚魂未定,忽見長劍已經回到了希露達手中,她的兩眼射出寒芒,死死地盯着他。帕爾蒙定了定神,哼了一聲道:“你以爲我們有了提防,這種攻擊還有效嗎?不相信的話,就儘管試試吧。”
接着帕爾蒙和兩位祭司一起施法,利用傳送臺的特殊效用把五人傳送到克里特神殿之中,接着帕爾蒙告別兩位祭司,通過傳送臺隨後而至。出了傳送廳,過不久,他們就齊齊消失不見。
幾分鐘後,一行人之中,又多了個菲羅拉,他們一起出現在一個陰暗狹窄的長方形房間之中,而房間的兩側,有許多石室。四個祭司放鬆對希露達的禁錮,帕爾蒙打出一道魔法,把她轟進其中一個石室,她人一進入,正要出來,一道石牆就瞬間落了下來,把她緊緊關在裡面,半晌沒有動靜。幾人交談幾句,就離開了這個陰冷的房間,沿着向上的臺階走了一段,然後,外面的藍天白雲就映入他們的眼簾。
王祺一回到住所,就把自己鎖進了房間。他心中雖然憂急無比,但知道他現在的實力雖強,要對付神殿卻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他踏入十六級,實力大增,說不定纔有機會。所以他回來,就立刻開始思索那個讓他始終停留在十五級的難題。
不能不說他心理素質很好,在壓力之下,他的進步很快,僅僅第二天,王祺就突破了十五級,不過到了十六級之後,十六級的魔法卻莫名其妙的無法使用,好在精神力隨着級別的上升進一步增強,也算是實力大增。雖然不認爲克里特人能把希露達怎麼樣,但心中畢竟擔心,也不敢多待,一進入十六級,他就準備動身去神殿,走出房間,就發現克萊因來了,葉楓和林不語也在。
王祺接過克萊因手中的信件,瞥了一眼,信封上只寫了他的大名,其他的什麼也沒有。信封非常特殊,上面是一個強大的精神系魔法陣,王祺一看,就知道這世界上恐怕只有他一個人可以撕開這封信。如果其他人試圖暴力拆開,只會引動上面的其他魔法陣,立刻把信毀去。
王祺擡起頭,問道:“哪來的?”
“神殿。”克萊因道。
王祺心中一凜,立刻毀掉上面的所有魔法陣,以他的精神力,根本就沒必要細細拆解。他撕掉封口,展開信紙一看,臉上便微微冷笑起來,手上毫無徵兆的冒出火焰,把它燒得乾乾淨淨,就要離開。克萊因雖然沒有看過信,但他不是傻子,想也知道信裡寫了些什麼,此事關係實在太大,他也顧不得是否無禮了,立刻拉住他問道:“他們要挾你交出魔導石或者封印石是嗎?”魔導石王祺可以製造,至於封印石,要是王祺起意搶奪,顯然也是輕而易舉,根本沒有人阻止得了他。
王祺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我不會交給他們的。”他說完話,就走出了房間。克萊因閱歷何其豐富,注意到他的眼神便立刻放下了心,知道王祺是絕對不會妥協了,就鬆了手,讓王祺離開了。
葉楓和林不語追着王祺來到屋外,葉楓問道:“師父,你準備去哪?”
“神殿。”王祺道。
“師父,你既然已經決定了,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同意,不過一起去吧。我們好歹也是十五級法師,應該能幫上忙。”
王祺道:“我不是去闖神殿,而是去救人,人多了只會加大被發現的機率,而且我一個人行動比較方便。我已經決定了,你們不必多說。”
林不語道:“可是你要怎麼去呢,傳送臺不可能沒有看守的。”
王祺道:“我自有辦法。”他說完,立刻飛上天空,沒有去廣場那邊,反是向艾德羅斯宮中央飛去。
克萊因也看到了他的去向,心中疑惑,立刻去了魔導器工場,找到了杜爾瓦拉。先前就是杜爾瓦拉讓他把信送過去的。
杜爾瓦拉對王祺卻沒有克萊因這麼有信心,他一聽說是鏡城,心下就是大驚,臉色都變了。他收了信就去鏡城幹什麼?哪裡可是放着封印石的地方。如果神殿逼得他不拿不行,那他們豈非糟糕。他越想越急,顧不上與三位大導師招呼,馬上向鏡城方向趕去。
王祺很快來到鏡城中央,與艾德羅斯宮相對應的研究院底層,啓動了上次那塊石板,然後石板垂下,一個黑漆漆的地洞再次出現在王祺眼前。自從在艾德羅斯家族密室門上看到了與石板上同樣的標誌,他就知道那本書多半是艾德羅斯留下的。而被他認爲是通向某處的通道,顯然就是去往神殿的捷徑了。艾德羅斯畢竟是克里特人,他完全可以事先在神殿做下傳送標記,加上精通古代魔法,製造一個通向神殿的通道應該不是件難事。
王祺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先在石板上精心繪製了魔法陣,讓石板本身的材質不至於吸收那個標記上的魔力。他做完標誌,又仔細檢查了一番,如果出了點差錯,這個標記再次消失,他就算救了希露達,也可能就此困在神殿出不來了,或者就只有硬闖傳送臺了。王祺不敢大意,仔細確認安全,才跳入了地洞,來到那條神秘走廊。而與此同時,杜爾瓦拉問了幾個看守鏡城的法師,確信王祺進了裡面,也立刻通過了魔法陣。
杜爾瓦拉進入鏡城,感應到邊上的魔力波動,走進一旁的秘密藏書室,見一名導師正在查閱一本魔導器相關的書籍,就立刻上前問起王祺的下落,那名導師放下書,撇撇嘴道:“會長,我可不知道,不過,剛纔中央方向有很強的魔力波動出現,不知道是不是又是我們的大導師搞出來的。”
杜爾瓦拉也不去管他話語中帶着的濃濃的酸意,當即出了藏書室,立刻向法師所指的方向飛去。不過心裡已經放心了許多,因爲這麼點時間,他不可能就取了封印石,因爲封印石離他所在的位置有相當的距離,一來一去,絕對是不可能做到的。只是心裡卻升起了疑問,他究竟去那裡幹嘛?
王祺進了通道,走到那個放着筆記的書檯上,拿起了那本筆記。這本書使用的是一種在早期的魔法書中常見的文字,王祺雖然並不完全認得,但看懂是沒有問題的。他仔細把書翻閱了一遍,然後放下書,向走廊深處走進,走着走着,他的身影就慢慢變淡,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杜爾瓦拉走進鏡城的研究院,看着眼前的地洞,完全被驚呆了。他完全沒有想到這裡會有一條秘道,更不明白王祺怎麼會知道這裡有條秘道。王祺來鏡城也就兩三次,每次都有人在場,上次還是他帶着進來的,他實在無法想象王祺怎麼能找到這個連他都不知道的秘密。他可不知道王祺老早就跟着他潛入過這裡。
杜爾瓦拉也很小心,仔細檢查了一下魔法陣,才下了迴廊,很快就發現了那個放書的石臺,而王祺卻連人影都沒有見着。杜爾瓦拉知道這書存放得如此機密,必有來歷,拿起來翻開一看,心下便自呆了。他向王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就一邊看,一邊拿着書飛快離去。
離開鏡城,他急速飛向宮殿外的魔導器工場,對奧爾達斯,神色鄭重無比道:“你先祖留下的筆記,好好看看吧。”
奧爾達斯本來正在忙碌,聽到杜爾瓦拉的話,頓時把什麼都忘了,一把搶過書,快速翻閱起來。在他看過之後,羅曼和布維克也各自翻了一遍。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是震驚無比。
杜爾瓦拉想了想,把還留在工場之中的克萊因叫來,把書交給了他,道:“三天之內,我要法師界每一個法師,特別是太陽聖殿,甚至神殿那些人,都清楚明白的知道書中的內容。”
克萊因見他這話說的凝重無比,馬上應了一聲,接過書快步離開了工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