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這傢伙到底怎麼出現的,這一帶不是剛剛掃蕩過嗎?一定是負責其他區域的人沒把活幹好!可惡啊,我要上訴,我要他們都進監獄……”一個身着城防隊制服的中年男子站在一個牆面屏幕前,望着上面一頭在城市郊外肆虐的怪獸暴跳如雷,他本來五官不正,這會兒一生氣,就變得更加凶神惡煞,彷彿地獄的惡鬼一般。一名隊員鼓起勇氣上前道:“韋恩斯隊長,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我們得想辦法應對纔是道理。”韋恩斯朝他一瞪,把那隊員嚇了一跳,韋恩斯大聲道:“這我當然知道,還用你說。現在聽我命令:奧丁,立刻通知市政廳疏散羣衆;提魯,馬上聯繫駐防站;其他人跟我出發,我們得想辦法在王庭禁衛來源之前減緩它的行動速度。”隊員們彼此翻了翻白眼,心想:說得簡單。韋恩斯一聲大喝,隊員們蜂擁而出,迅速來到外面操場上,不到片刻,數十架戰鬥飛行器同時起飛,急急往西城飛馳而去。
西城郊外,往日寧靜安詳的森林已經化作地獄,綠色已經消失,到處燃燒着豔紅的火焰,到處是黑色的濃煙滾滾而起,空氣熾熱無比,視界已經扭曲,設立在此地的最重要的機構——特殊礦物工廠中爆炸聲不斷,一頭足有六層樓高的巨獸在裡面不停地噴吐着火焰和熔岩,時不時還射出幾道光束,將頑固的障礙物掃除乾淨——它已經發現了目標,工廠的核心,特殊礦物精煉爐,而且正一步步向那裡走去,看起來異常的執着。
天上忽然射來數十道白色光束,集中轟在怪獸的頭上,一下子打在了怪獸的一隻眼睛上,這射線威力極大,眼珠頃刻間便爆裂開來,弄得汁液四濺,怪物劇痛之下咆哮起來,很快擡起頭,把目標轉向剛剛到來的城防隊。韋恩斯一臉緊張,大叫道:“就是這樣,把它注意力吸引過來,要是讓它破壞了煉爐的安全措施,整個地區都會被毀滅。按照我們平時的方式,將它從這裡引開。”隊員中有人大聲抱怨道:“一件強力武器都沒有,就光束炮怎麼鬥啊?”韋恩斯大罵道:“給我住嘴,掃蕩的時候你就是全隊消耗武器最多的一個,還有臉說。”隊員們鬨然大笑,笑聲中,飛行器猶如燕子一般,在怪獸周圍不斷旋轉飛舞,時不時轟出高能射線,一邊打,一邊朝城市的反方向退去。
那怪獸顯是極爲惱怒,跟在後面跑動幾步,忽然對着面前的飛行器一聲咆哮,紅色的光芒霎時從它口中噴出,彷彿一陣浪潮衝過,覆蓋了面前的所有空間,數架飛行器閃避不及,當場化爲火球,只有駕駛員險險逃生,仗着身後裝着的單人飛行器火速逃離。那怪獸把口一張,就欲故技重施,城防隊已不計損耗地攻擊過來,打斷了它的咆哮。那些隊員乘機進了同伴的飛行器,急速逃離開去。
有了這次教訓,城防隊更加小心謹慎,三四架就近攻擊,其他人則遠程打擊,都是一沾即走,那怪獸雖猛,動作卻不甚快速,倒是追不上來。整個行動非常順利,很快怪獸就被他們引到了工廠邊緣,眼看就要進入森林,那怪獸忽的一扭頭,又轉回去了。城防隊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往裡面走。等怪物到達煉爐邊緣,城防隊再次發動進攻,把怪物第二次引誘到工廠邊緣,但他們失望的是,那怪獸又回去了。
“可惡啊,看來它是非得到煉爐裡的特殊礦物不可了,”韋恩斯罵了一句,聯絡剛剛趕來的提魯道,“禁衛軍在幹什麼,怎麼還沒來?”提魯道:“附近的幾個駐防站都沒有人,我查了一下,這段時間都市圈東方有次大型行動,需要大量人手,我們這邊的禁衛也過去幫忙了。”韋恩斯呆了半晌,道:“我就覺得奇怪,怎麼無緣無故來次大掃蕩,原來是這麼回事。該死的,我們的運氣實在太差了。”提魯道:“是啊,偏偏這個時候拉克菲爾又不在,要是他在,這頭空間獸哪會像現在這麼得意。”韋恩斯道:“拉克菲爾什麼時候跟你請假的,他說過什麼時候回來嗎?”提魯道:“他沒說,不過他離開無非就是去看他母親,照以往的慣例,這兩天也該回來了。”韋恩斯苦笑道:“這兩天?只要他三個小時不回來,恐怕我們已屍骨無存了。這頭空間獸是鐵了心要得到煉爐中的東西,而我們有殺傷力的武器還沒來得及補充……不說了,它快走到煉爐邊上了。”
飛行器再度飛往怪獸的邊上,齊齊射出光束,光束一下子擊在它的頭上,這回卻只升起了些許青煙,那怪獸理也不理,徑自俯下身去,把嘴一拱,拱翻了最上面的保護層,隊員們束手無策,正自心焦,卻忽的瞧見怪獸頭上多了一人。那人十七八歲,不甚高大,一身便服,留着一頭黑色的整潔短髮,頭髮下面,是一對黑亮靈動的眼睛,臉上線條非常柔和,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一見到他,所有的城防隊員都鬆了口氣,很快停止了攻擊。
怪獸心中忽然莫名其妙感到一陣恐懼,再也顧不得地下那頓美餐,眼神一路往上看去,最後停留在飄在它額頭上方的青年的臉上。它不多的智慧告訴自己,那裡就是恐懼之源。怪獸盯了那人一小會兒,忽然迅捷無比地伸出一隻爪子,往那青年攻去,誰曾想就在攻擊即將抵達的那一剎那,它心底忽的一顫,那爪子便僵在那裡,再也前進不得。接着它收回爪子,整個身子伏倒在地,彷彿在臣子朝拜帝王一般,一動也不敢動。
所有飛行器都來到了怪獸上方,城防隊員們嘻嘻哈哈地走出艙門,乒乒乓乓地在那怪獸完好的眼皮上一頓胖揍,這怪獸雖猛,但眼皮畢竟較爲脆弱,而邊緣城市城防隊員戰鬥力水準也不低,直揍得它眼淚直流,卻硬是不敢動彈。韋恩斯罵道:“你們這班沒出息的傢伙,它都降伏了,你們還打他幹嘛?”隊員們聞言,又各自在上面踩了一腳,纔算罷休。此時,那青年也下到了怪物頭上。韋恩斯迎面上前,笑道:“拉克菲爾,你這次回來的可真夠及時,再晚一點就見不着我們了。”拉克菲爾道:“叔叔,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兒不是剛剛結束掃蕩嗎,怎麼又有空間獸出來了?”韋恩斯抓了抓頭髮,道:“誰知道它是哪個犄角旮旯裡出來的,也許前段時間在哪裡休眠吧。”他頓了頓,道:“快點幫忙滅火吧,這樣下去火勢會蔓延到城市。”
拉克菲爾應了一聲,飛上天空,把手平平往下一壓,只見一層金光從天而降,一壓到地,頓時將所到之處的火焰完全熄滅。拉克菲爾四面一掃,確認沒有再燃的可能,才重新落到怪獸頭上。韋恩斯嘆道:“你的實力真是越來越誇張了,我懷疑很多外來者都不是你的對手,要不是我親眼看着你長大,肯定要懷疑你是不是外來者了。”拉克菲爾笑道:“那怎麼可能呢,我要是外來者,怎麼會不受神域法則限制,你以爲我是皇帝陛下呀?”韋恩斯笑笑,道:“我也只是說說而已,走吧,我們回城。”拉克菲爾道:“這頭怪獸怎麼辦?”韋恩斯道:“是你制服的,隨便你處理吧,只要不讓它繼續破壞就成。”拉克菲爾道:“可惜這怪獸實在太大,太不方便了。”忽的一指點出,將腳下的怪獸擊殺當場,道:“帶回去用作武器的材料吧。”韋恩斯點點頭道:“你來搬運吧,我們走。”
說着,他和其他隊員相繼回到飛行器中,接着飛行器騰空而起,向城市方向飛去,拉克菲爾隨手一指,將那怪獸包裹在一團能量之中,將身一縱,已然消失不見。
……
城防隊駐地,隊員們正忙着分割鬧事怪獸的屍體,將它身上有用的東西採集下來,拉克菲爾就站在一旁,每當隊員們指示什麼地方,他就什麼地方一指,指光之下,無堅不摧,很快便將怪獸分割完畢。城防隊胖乎乎的大廚最後出來,割了肉煮晚餐去了。這時,一旁辦公樓上有人大喊道:“拉克菲爾,隊長叫你。”“知道了。”拉克菲爾迴應一聲,灑出一道金光,將怪獸的屍身化得乾乾淨淨,才轉身飛起,上了辦公樓二層。
走進隊長辦公室,就見韋恩斯獨自坐在辦公桌前,面前攤着一份文書。拉克菲爾隨意地在韋恩斯面前坐下,道:“叔叔,你叫我有事?”韋恩斯嗯了一聲,笑道:“拉克菲爾,你八歲來到這座新城,在這兒呆了將近十年,有沒有感到厭倦?”拉克菲爾疑惑道:“叔叔,你向來知道我對這種事無所謂的,爲什麼這麼說呢?”韋恩斯笑道:“這幾年來你的力量成長速度實在太快,我覺得你留在這麼一座小城已經不合適了,應該去更合適的地方纔對。這一點我曾經跟你提過,你好像也不反對,所以我就自作主張的幫你申請了一個前往外部荒原的機會。我覺得,那裡纔是你的舞臺。”
韋恩斯把桌子上的文書推到他的面前,道:“上面剛剛已經回函同意了,這就是你的命令書。我只例舉了你最小的一些戰績,就把上面的嚇了一跳,把我一頓臭罵。”拉克菲爾拿過命令書,笑道:“爲什麼?”韋恩斯笑道:“還能說什麼?說我埋沒人才啊。”拉克菲爾笑了笑,翻開命令書稍稍一看,道:“好吧,我去,只是我不在,你們要小心一點了。”韋恩斯笑道:“臭小子,我們也不是吃素的,像這回的空間獸都好些年沒出來了,我們這裡還是比較安全的。”拉克菲爾點點頭,對韋恩斯道:“那麼叔叔,再見了,對了,希望下次再見的時候,我能見到嬸嬸。”“臭小子,你知道我是單身主義者……”韋恩斯還未說完,拉克菲爾笑了笑,已經從房間裡消失。韋恩斯從抽屜裡拿出一面鏡子,照了片刻,苦笑一聲道:“這臭小子,臨走也不忘挖苦我。”
離開城防隊駐地,拉克菲爾急速飛行,瞬息到了城南邊緣,那裡有他與韋恩斯兩人共同的住所。鄰居們對於拉克菲爾飛來飛去似已習以爲常,見他從窗口而入,只是隨意招呼了一下。拉克菲爾回到自己房間,將要換的衣物和一些生活必需品裝進箱子,提着箱子走進了自家的飛行器。飛行器驟然升起,往南方急速馳去。
……
五十六號外部都市,是都市圈外最南端的一座新建沒幾年的科技城,城市不大,住民以科學家爲主,是外部荒原科考的前沿陣地。拉克菲爾駕着飛行器飛了兩日,就望見前方那道彷彿高牆一般佇立天邊的人工山脈。那條山脈是十多年前,禁衛軍聯手開闢的數十條大型山脈之一,比拉克菲爾還要年輕好幾歲。
飛行器很快駛入城市上空,交通管理系統在接到指令後立刻接管了控制,引導拉克菲爾的飛行器飛向城市中央,很快來到命令書讓拉克菲爾來報道的地方——五十六號外部都市市政廳。因爲城市規模較小,職能比較集中,市長需要直接負責大部分事務,其中就包括拉克菲爾的工作在內,所以他此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見市長。
走進一樓大廳,拉克菲爾立刻成爲所有人的焦點。在盯着他有點傻傻的女接待員向上面通報名姓之後,從市長辦公室下來一個女秘書,年歲與拉克菲爾相差彷彿,來到接待處,掃了拉克菲爾一眼,便東張西望,一臉詫異的表情,忽的回頭對通知她的接待員道:“怎麼回事,人呢?”接待員道:“不就站在你面前?”女秘書愣了一下,回過頭去,看了拉克菲爾一眼,懷疑地說道:“你就是拉克菲爾?”拉克菲爾點頭,道:“我就是,我可以去見市長了嗎?”“先等一下,”女秘書詫異道,“拉克菲爾不是男的嗎,難道是韋恩斯寫錯了?”拉克菲爾嘆了口氣,道:“難道我看起來不像男的嗎?”女秘書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遍,見他雖然英氣逼人,裝束爽利,但肩膀較窄,身材瘦弱,也看不出明顯的喉結,尤其是五官精緻無比,說他是個男子氣的女性倒有人信,搖搖頭道:“不像,連聲音也不像,你這樣如果還是男人的話,那天下就沒有女性了。”接待員在一旁偷偷笑起來。
拉克菲爾無奈,從胸前口袋裡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身份證件,遞給那個秘書。女秘書拿過證件一看,對照着全息相片和拉克菲爾看了好幾遍,終於確信拉克菲爾說得是真的,當下連連道歉。拉克菲爾也不是第一次得到這種待遇,早已習慣,也沒有什麼氣惱。那女秘書領着拉克菲爾上了樓,很快來到市長辦公室。
市長是個胖乎乎的,帶着學究氣的老頭子,見到他明顯一呆,女秘書連忙在他身邊說了幾句,他才恢復過來,哈哈大笑道:“抱歉抱歉,我白活了一大把年紀,竟然看走眼了。歡迎你,拉克菲爾先生。”說着,他伸出手來,拉克菲爾上前與他握在一起。寒暄兩句,分賓主而坐。
市長道:“大體情況我想命令書中寫清楚了,不過對於你具體擔當職責,我還沒有確定。因爲申請書裡對你的能力描述十分模糊,我讓你過來,也只是因爲你在城防隊中的出色表現。所以……”見拉克菲爾點了點頭,市長繼續說道:“我想先見見你的實力,不知你方不方便展示一下。”拉克菲爾笑道:“這個簡單,隨時都可以。”市長笑道:“那就現在。”拉克菲爾將手一揮,下一瞬間,便連同市長和他的秘書到了野外的空中,市長嚇了一跳,四面張望,卻見北方矗立着一道高大的山脈,是那麼的熟悉。他忽然察覺了真相,震驚無比地回頭看着拉克菲爾,半晌說不出話來,那女秘書則乾脆暈過去了。
拉克菲爾隨手一抓,手上出現了一顆光芒四射的圓球,他輕輕吹了口氣,那圓球便往南方極遠處急速飛去,忽然間強光一閃,天邊升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強大的衝擊波狂嘯而至,被拉克菲爾在身前一揮手,輕而易舉地消於無形,連微風也不起半點,這時,地下才開始隆隆作響。市長頓時呆若木雞,望着遠處還未散去的蘑菇雲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想問個問題你不介意吧?”回到辦公室,市長終於回過神來,對拉克菲爾如此說道。拉克菲爾道:“當然不介意,你說吧。”市長道:“你真的是那個韋恩斯從小撫養長大的第一代,而不是外來者嗎?”拉克菲爾道:“沒錯。”市長道:“真的沒錯?”拉克菲爾笑道:“是外來者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我如果真的是的話,根本沒必要隱瞞。”市長一愣,道:“你說得對。”他沉吟半晌,道:“你的實力實在太出乎我的預料了。你雖然不是外來者,卻比我見過的幾個王庭禁衛都要強大的多。即使在我們這裡,也有點大材小用了。我看你完全可以加入禁衛軍。”
拉克菲爾搖搖頭道:“我現在還沒這個想法。”市長愣了愣,道:“也是,你畢竟不是外來者,與他們也許相處不來。我想想看……”他沉吟片刻道:“既然你有這種實力,也沒有必要給你限定工作了。我給你自由活動的權利,只要保證在城市遇到我們無法解決的問題時施予援手就可以了,其他時間可以隨你支配。別以爲這個工作很清閒,我們這個地方比你過去呆的城市要危險的多。”拉克菲爾笑道:“我沒有意見。”
市長把秘書叫醒,道:“給拉克菲爾先生安排一下住所,就選在城南吧。”秘書好像看鬼一樣看了拉克菲爾一眼,連忙答應了,匆匆離開房間,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一會兒回來,給了拉克菲爾一張寫有地址的銘牌。拉克菲爾隨手將銘牌裝入口袋,道了聲再見,便離開了市政廳。
……
相對於普通工作而言,安全保衛工作雖然有危險相伴,但還是相對清閒的,特別是在神域這種科技發達的地方。拉克菲爾在韋恩斯那裡的時候,負責的工作也就與現在相當,大部分時間他都在圖書館和野外度過。因爲他在擔任城防隊員的同時,也是當地自然科學院的成員。他在這方面的愛好,是在一次保護科學考察隊的過程中萌發了。只是他愛好太過廣泛,沒有專注於一個方面,是以數年間全無半點成就。不過他也只是愛好研究,準確的說,只是想增長自己這方面的知識,所以對有沒有成績並不在意。
到自己的新住所轉了一圈,拉克菲爾便去了當地的圖書館。雖然網絡上有所有圖書,但在家中沒有讀書的氛圍,他並不喜歡。五十六號外部都市是科學家的聚集地,科技方面的圖書非常齊全,而且去圖書館的,大多有兩把刷子,不知道的地方,儘可以詢問他們。對拉克菲爾來說,實在是個不錯的所在。
圖書館就位於市政廳對面的街道,是一棟方方正正的乳白色建築,外面看着並不高大,但拉克菲爾一走進內部,就發現那不過是自己的錯覺罷了。整個建築分爲三層,彼此之間完全開通,由於建材完全隔音,所以裡面人雖多,討論的人也不少,卻依舊安靜。
拉克菲爾走上二樓,隨意掃了兩眼,正要往三樓而去,邊上呼的打來一拳,往他一邊臉頰上去了。這一拳速度不快,也沒什麼力度,拉克菲爾閃也不閃,結結實實地被打在臉上,然後毫不在意地道:“搞什麼?”“打你這個沒良心的。”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拉克菲爾詫異地轉過身,就見眼前站着一個面色陰鬱的秀麗少女,仔細一辨認,不由得驚喜出聲,叫道:“艾達,你不是艾達嗎?”少女怒道:“當然是我,難道你才認出來。”拉克菲爾毫不介意她的態度,道:“你怎麼在這兒?”
“你不知道我在這兒,這麼說你不是來找我的?”艾達臉色更加陰鬱了。拉克菲爾連忙打個哈哈,道:“怎麼會呢,只是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哈哈……”艾達狠狠瞪了他一眼,道:“算你識時務。”拉克菲爾哈哈大笑,想說點什麼,一時之間又不知從何說起,想問問近況,又怕觸雷。艾達見他張口結舌的樣子,失笑道:“好了好了,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拉克菲爾笑了笑,道:“你現在住在這個城市嗎?”艾達道:“對,你搬走兩三年後,我們家就搬來這裡了,我們是這城市的第一批住戶。”拉克菲爾道:“原來如此,伯父伯母還好吧。”艾達道:“勞你掛念了,他們都很健康。”拉克菲爾道:“那就好。”艾達道:“韋恩斯叔叔怎麼樣?”拉克菲爾道:“你知道他是屬蟑螂的。”艾達笑道:“那麼他找到老婆沒有?”拉克菲爾嘆口氣道:“哎,別提了。他雖然很醜很溫柔,但不懂女人。”艾達笑道:“你別說他,你的性格也肯定受了他的影響,你長這個樣子也沒人願意嫁給你。”拉克菲爾笑了笑,道:“我不還有你嗎?”
話一出口,艾達的臉就紅了,道:“你胡說什麼?”拉克菲爾也不知自己怎麼就說出這句話來,自覺冒失,不由得默不作聲,現場氣氛頓時微妙起來。一會兒,拉克菲爾指指前方,道:“我們去那裡說話吧,這兒是過道,別妨礙人家。”艾達點點頭,與拉克菲爾並肩往前走去,一會兒,兩人找了個閱覽室,相對而坐。
艾達道:“對了,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了。”拉克菲爾道:“什麼問題?”艾達質問道:“我去過你告訴我的地方找過好幾次,都沒有找到你,到底怎麼回事?”拉克菲爾一愣,摸了摸頭,尷尬道:“我想……我是報錯了一個數字。”艾達不可置信地叫起來,道:“這麼說我找錯了城市?”拉克菲爾乾笑幾聲,道:“多半就是如此了。”艾達虎着臉看着他。拉克菲爾討饒道:“好了好了,要殺要剮隨你的便。說說你現在在幹什麼吧?”艾達哼了一聲,道:“我現在沒事可作,整天就是看書,這座圖書館裡本專業的書籍都快被我看遍了,再看下去我就要殺人了,可是爸媽就是不讓我出去。”拉克菲爾感興趣道:“你是學什麼的?”艾達道:“地質學,跟我爸媽一個專業。”拉克菲爾笑道:“你不是說他們老外出不歸,你永遠不會當地質學家的嗎?怎麼還是走到這個行當裡來了。”艾達瞪了他一眼道:“你的記憶力真不錯呀,小時候的話都能記得。”拉克菲爾笑道:“你可不是隻說了一次啊,我當然記得。”
艾達道:“我的事說完了,該說說你了。你又在幹什麼呢?”拉克菲爾笑道:“嘿嘿,我也跟你一樣。”艾達喜道:“你也學地質嗎?”拉克菲爾笑道:“不,我是說我也跟你一樣,繼承了父輩的專業。”艾達愕然道:“你也加入城防隊了,什麼時候的事?”拉克菲爾道:“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當時我才十三歲。”艾達道:“這麼說,你的力量又變得更強了?”拉克菲爾點點頭。艾達道:“有多強?”拉克菲爾笑笑,道:“小時候那種石頭,就是一百萬塊,我也可以隨便打得粉碎。”
艾達目瞪口呆道:“你說真的?”拉克菲爾道:“我現在就可以讓你見識一下。”艾達一拍桌子,道:“成了,有你這個超級保鏢在,我爸爸媽媽再也不能阻止我去冒險了,哈哈哈哈哈……”拉克菲爾道:“喂,你就不徵求我的意見?”艾達低頭瞪着他道:“你有意見嗎?”拉克菲爾道:“不,沒有。”
艾達高興得跳起來,道:“太好了,我們馬上出發。”拉克菲爾道:“去哪?”艾達道:“去見我爸媽……”拉克菲爾道:“他們不忙嗎?”艾達道:“放心,他們現在正在休假。”
……
艾達的父母非常熱情,見面之後,將拉克菲爾留着住了三天。這三天裡,拉克菲爾與艾達漸漸恢復了往日的熟捻,他稍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實力,便取得了艾達父母的信任。三天後,兩人告別艾達的父母出門,飛上天空,朝着南部的山脈而去,艾達全身被拉克菲爾放出的能量流包圍,一臉緊張地挨着拉克菲爾,緊隨着他一同前進。拉克菲爾飛得很慢,艾達逐漸發現十分安全,就放鬆的繃緊的臉,蹲下來開始整理儀器。不多時,兩人抵達山脈頂端,降到山上。艾達打開取石機,試圖採掘岩石標本。可是尖銳的鑽頭一碰到山體,就彷彿變得了木頭做的一樣,根本鑽不進去。拉克菲爾道:“這些石頭非常特殊,被王庭禁衛軍的希魯迪斯博士作過專門處理,所以堅固非常,普通儀器是沒有用的。”艾達道:“我這可不是普通儀器。”拉克菲爾道:“對希魯迪斯博士來說,任何東西都是普通的。”
艾達道:“難怪上課時從來沒有這兒的岩石標本。現在該怎麼辦,難道就這樣回去?我可不要,那也太丟人了。”拉克菲爾道:“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艾達道:“那就快說呀。”拉克菲爾蹲下身子,一把往地上的石頭抓去,好像抓豆腐一樣拿了一塊在手中。艾達看呆了,道:“你到底是什麼結構造成的。”拉克菲爾呵呵笑道:“我也不知道。”艾達回過神來,轉身取了一個定量分析器,然後道:“能把石頭碾成粉末嗎?大塊的我這裡裝不下。”拉克菲爾把手放到分析器的進料口上方,輕輕一捏,將那塊石頭捏得粉碎,又揉幾下,便化爲粉末。
艾達對着儀器看了半天,驚歎道:“希魯迪斯博士實在太了不起了,這裡面的成分普通的岩石中一樣也找不到,可是這山脈明明就是從別處移來的普通山體融成的。”拉克菲爾笑道:“神域第一科學家的名聲畢竟不是假的。我看這恐怕還不是他的真正本領。”艾達長吁了一口氣,道:“我真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爸媽他們智力就夠高了,也不過在一個方面達到權威的程度,可是希魯迪斯博士卻在全領域都達到最高水準,難道這就是外來者與普通人的區別?”拉克菲爾道:“也許是吧,他們中生命最短的人,也接近永生的境界。在學習上自然很佔便宜。”
聽到這話,艾達忽然放下儀器,面對着拉克菲爾,好半天,異常平靜地問道:“那你又怎麼樣,你是不是也有無窮的生命,永遠不會衰老?”拉克菲爾看着艾達的眼神,心中莫名一顫,不由得沉默了。艾達揪住他的肩膀道:“你說呀,你說呀。”拉克菲爾慢慢點點頭。艾達鬆開手,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說着說着,忽然嗚嗚咽咽地哭起來,喃喃道:“我只有兩百五十年壽命,兩百五十年……”
拉克菲爾慌了,忙道:“你哭什麼呀,又不是現在才知道。”艾達抽泣道:“可是我現在才知道你有無限生命呀,那我……”她說着說着,不覺哭得更加傷心了。拉克菲爾不是傻子,很快反應過來。他沒想到小時候喜歡糾纏他的小女孩分別多年後還對他這麼有好感,心下大爲感動,只是他這些年都在城防隊中,其他時間也忙於自己的愛好,實在沒有什麼機會與女性接觸,哪裡懂得安慰的法子,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先別哭啊,也許我有辦法也說不定。”
艾達慢慢停止了抽泣,擡起頭來道:“什麼辦法?”拉克菲爾見她淚眼朦朧,眼睛有點微腫,不由大爲心疼,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以手指頭道:“你看我這頭髮……“艾達的視線被他的話吸引過去,道:“頭髮怎麼了?”拉克菲爾微笑道:“你看着就是了。”艾達睜大了眼睛,就見拉克菲爾頭上數根髮絲忽然長長,垂下掛在他的手上,接着發出黑色的光芒,這光芒非常淡,也似乎非常普通,卻彷彿有種撩動心靈的魔力,艾達不覺伸手去摸。
拉克菲爾連忙阻止道:“不要碰,一碰就玩完。”艾達嚇了一跳,連忙把手縮回,道:“你給我看這個幹什麼?”髮絲漸漸停止發光,收回頭上去了,拉克菲爾道:“這就是我母親遺傳給我的能力,它可以吸收別人的生命精華融入自身。而所謂的生命精華,就是與壽命相關的東西,說得更透徹一點,可以認爲它是壽命的決定因素。我既然可以吸收生命精華,說不定也可以傳輸給他人。只要我找到這個方法,你自然可以永遠生存下去。”
艾達眼睛一亮,但猶自不信道:“這種事也能辦到嗎?”拉克菲爾雖然心中沒底,口上卻道:“我想可以,雖然我並不確定。下次我去見母親的時候,我問問她就是了。她一定知道。”艾達道:“你媽媽呀,你去的時候可以帶我去嗎,我從來沒有見過她。”拉克菲爾眉頭微蹙,沉吟片刻道:“好吧,只是你見到她一定不要驚訝。”艾達訝道:“奇怪了,你爲什麼要這麼說?”拉克菲爾嗯了半天,道:“她與普通的母親很不相同。”艾達道:“你是第一代,你母親自然就是外來者了,特殊一點也沒什麼奇怪的,我已經有所準備了。”拉克菲爾看了看她,搖搖頭,苦笑道:“我可不這麼認爲。”
艾達道:“你什麼時候去見你媽媽?”拉克菲爾道:“我也不知道,她行蹤飄忽不定,我根本無法確定她的位置。”艾達道:“那你要怎麼見她呢?”拉克菲爾道:“我和她之間有精神聯繫,她每隔半年或者幾個月就會主動聯繫我一次,我自然可以確定她的位置。”艾達道:“上次是什麼時候?”拉克菲爾道:“還沒過一週。”“這樣啊,那不是還得等幾個月了。”艾達遺憾地說。拉克菲爾笑了笑,道:“你到這兒幹什麼來了,跑題也太嚴重了吧。”艾達白了他一眼道:“還不是因爲你。”拉克菲爾見她強詞奪理,不由搖頭苦笑。
……
艾達第一次作實地研究,加上對象又與希魯迪斯有關,很是興奮,結果三天就結束的考察足足拖了一週時間,拉克菲爾也整整打了一週的雜工。以拉克菲爾的速度,本來可以在轉瞬之間帶艾達回家休息,但艾達以體驗生活爲名硬是不肯回家,拉克菲爾也只有將就,好在神域科技發達,艾達家中也不缺錢,整了一個便攜式的住宅,睡得倒也舒服。這天中午,艾達做完全部記錄,拉克菲爾本待帶她回家,艾達卻臨時起意去山背面看看。拉克菲爾拗不過她,只好帶她翻過了山,本以爲她看看也就算了,哪知山體這邊的岩石結構與北面完全不同,於是艾達性子一發,拉克菲爾只得苦着臉陪她留下。
因爲擔心法則風的原因,艾達取了岩石標本就返回了山的北面。兩人吃完午飯,正坐着閒聊消食,天空中忽有一道陰影掠過,艾達還未反應過來,拉克菲爾已沖天而起,艾達擡頭,就見拉克菲爾一拳轟在一頭巨大的空間獸腹部,那空間獸爆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還未有所反應,全身忽然乾癟下去,一隻龐然大物,霎時間變得瘦骨嶙峋。隨後拉克菲爾輕輕一擲,將那空間獸凌空擲出,隨即轟出一道能量,將那空間獸歸於塵土。一切動作都在一瞬間完成,快得不可思議。
拉克菲爾飛落在地,隨手灑出一道清光,將還在發呆的艾達罩在其中。艾達回過神來,在清光中舞動一下手臂,問道:“你把我包起來幹嘛?”拉克菲爾往南方瞧了一眼,道:“爲了保護你。有外來者往這邊來了。”艾達一呆道:“你怎麼知道?”拉克菲爾解釋道:“我可以感應到他的能量和生命氣息。”艾達問道:“他要對我們不利?”拉克菲爾道:“不知道。”
說話間,天空中忽然多出一人,那人高約三米,年近四旬,披着一身像似飛蟲外殼的衣服,兩隻眼睛閃射出兇厲的光芒。這人盯着拉克菲爾道:“是你殺了那頭空間獸?”拉克菲爾道:“是我。”那人道:“你知不知道我追了它多久?”拉克菲爾道:“不知道。”那人道:“我追了它整整半年。”拉克菲爾道:“了不起的毅力。”那人道:“可是你把它殺了。”拉克菲爾道:“那就太遺憾了。”那人愣了愣,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泄憤?”拉克菲爾笑道:“我爲什麼要怕你,你追了它半年都不能拿它怎樣,我卻一出手就把它殺了,你應該怕我纔對。”那人硬邦邦地說道:“速度並不就等於實力。”拉克菲爾哈哈大笑道:“是嗎,你可以試試。”那人臉色鐵青,盯了拉克菲爾好半晌,一聲不吭。拉克菲爾道:“如果沒什麼事就趕緊走吧,我沒時間陪你耗下去。”那人道:“難道你要殺我?”拉克菲爾道:“如果你不離開的話。”那人道:“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也許錯看了我的實力。”拉克菲爾針鋒相對道:“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那人道:“那麼現在到限度了嗎?”拉克菲爾氣勢陡升,眼神如刀,冷聲說道:“已經到了。”那人臉色狂變,彷彿白日見了鬼,一轉身,連忙逃走,轉眼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拉克菲爾收回氣勢,笑道:“聰明的決定。”轉過身,解除了艾達身上的防護,道:“沒事了。”艾達道:“我還以爲你會殺了他呢。”拉克菲爾道:“外來者畢竟不是野獸,其中也有好人的,沒必要痛下殺手。”艾達瞠目道:“你現在到底有多強了?”拉克菲爾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比普通的王庭禁衛強一些吧,反正我見過的幾人都不如我。我可以一眼看穿他們的底細。”
艾達吐了吐舌頭,道:“我想你父母一定是我們皇帝陛下一個級別的。”拉克菲爾笑道:“爲什麼這麼說?”艾達道:“這還不簡單,你明明是第一代,卻有這麼強大的力量,不是皇帝級別的能遺傳下來嗎?”拉克菲爾嘆了口氣,心事重重地道:“嘿嘿,皇帝級別,也許……”艾達道:“也許什麼?”拉克菲爾搖頭道:“不,沒什麼,你該開始下午的工作了,再呆下來,以後你就別想出來了。”艾達道:“這可不行。好,不跟你說話了。”拉克菲爾笑了。
三天之後,艾達把背面採來的石頭信息調查完畢,又耍起性子要去別處,這回拉克菲爾可不聽她的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將她帶到了家門前,直把她氣得跳腳,卻又無可奈何。因爲艾達的母親極力相邀,拉克菲爾交還了市政府給他的房子,住進了艾達的家中。兩人早晚見面,混得極熟,艾達雖有時會使點小性子,但大部分時候還是相處和諧。三個月後一天,拉克菲爾正與艾達全家湊在一起看當日的新聞,頭上數根髮絲忽然微微發光,卻是母親傳來了信號,通知了自己的位置。拉克菲爾便與艾達父母告別,帶着約好一起去的艾達離開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