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孩子,在小時候並不清楚,當她正在呼呼大睡時,她的父母們,爲她的教育,真的是操碎了心。
當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比如,
此時的鄭凡。
許是因爲白天在捱打的緣故,經過四孃的推拿後,鄭凡睡得格外香。
醒來時,天都已經大亮了。
推開自己的房間門,門口有兩個小娘子站在臺階下候着。
見鄭凡起了,其中一個去廚房拿早食,另一個則是打熱水幫鄭凡洗漱。
對這種腐敗的生活,鄭凡心裡是拒絕的。
但有時候,你如果不需要她們,其實也是在否定她們的存在價值,畢竟,她們是奴,大部分的老家都在燕國內地甚至更遠的乾國晉國。
所以,爲了她們能夠安心地繼續住在這裡生活,鄭凡也只能默默地“忍受”她們的服務了,唉。
洗漱好,又用了餐,鄭凡按照前幾天的習慣,拿着自己的木劍,趕到院子裡來準備捱打。
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前幾日都會提前在這裡等候自己的樑程,今日,卻不在。
“人呢?”
鄭凡並不認爲是樑程放棄了自己,因爲自己還是很有進步的,至少,扛捱打能力方面,一天一天地進步了。
“主人,四娘提前吩咐了我,讓我告訴您,今兒個他們有點事,所以今日就沒辦法再來接受主人的指點了呢。”
說話的是個少女,她原本名字裡有一個“芳”字,在進宅子後,被四娘取名叫芳草。
很潤土的一個名字。
鄭凡倒是見過她幾次,似乎每次都跟在阿銘後頭,好像,她就是被阿銘“撿”回來的。
“都出去了?”
“是的,一早上就都出去了呢。”
“哦,行吧。”
鄭凡乾脆自己拿着木劍,開始練習劈砍動作。
等到中午時,見四娘他們還沒回來,鄭凡就又喊來了芳草,
“他們有說去哪裡了麼?”
“回稟主上,好像是去了城東呢,都騎着馬。”
…………
虎頭城外的一處土坡上,六個人,各自或蹲或站着在打量着四周環境。
“瞎子,這不是你全都安排好的吧?”薛三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
因爲這實在是太巧合了,
昨晚大家才商量出了計劃,要給主上抓一個入了品的武者回來當老師。
結果大早上的,瞎子卻忽然通知大家,目標已經找到了。
等於昨天才第一次相親,今天就去民政局了,哦不,是去婦產科了。
“是心裡早就已經盤算好了,目標也選擇好了,再讓我們自由討論,然後自己站在背後默默地享受一切盡在掌握的快感?”
四娘嗔道。
瞎子北搖搖頭,臉上掛着哭笑不得的笑容,道:
“我有必要這般多此一舉麼?其實,昨晚我們在涼亭內商議時,我確實還沒有找到目標,畢竟,雖然已知那種入品的強者可以更持續的閃光,但人家總不可能像是電燈泡一樣一直亮在那兒吧?
想隨隨便便找出來一個合適的,也不容易。”
“那你昨晚?”阿銘問道。
“昨晚巡城校尉的夫人派丫頭來給我傳信了,說是明天她丈夫要出公差,讓我明天去她府裡給她送符水幫忙求子。”
薛三蹲在那裡,呵呵一笑,身下三顆海草迎風飄搖。
“你們要清楚,燕國官制雖然很複雜,也很混亂,但這個巡城校尉,已經算是虎頭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了,至少,目前來看,雖然都是校尉,但身價可比咱們主上現在頭上頂着的這個護商校尉要高出太多。”
燕國官制的複雜,是由來已久的問題,因爲門閥林立的關係,朝廷在地方上的控制力很弱,地方上的很多事情,甚至不得不和當地門閥家族進行“雨露均佔”。
所以在原有正常官制的基礎上,又爲了施恩於地方,又加開了不少官制,校尉這種的,算是軍職,有實權的也有掛名的,甚至還有買來的走關係弄來的,只基本只要是當地有頭有臉的家族,家主身上都能背個校尉的官稱。
這一點,和那個世界的清末很相似,只要是有錢,無論是地主還是富商,都能給自己捐一個頂戴花翎加一套官服,甚至是連南洋那邊的華人聚居地,舉辦個宗族活動時,也能看見滿滿一大片的滿清殭屍。
“我當時就問那個丫鬟,說明天城裡是有什麼事兒麼?那個巡城校尉也是個嘴巴沒把門的,把事兒居然都跟自家夫人說了,恰好這丫頭也知道,就告訴我了。
說是明兒個會有一個要犯,從北康城要押送過來,她家老爺要負責帶隊去接手,然後再護送到圖滿城去。
我又問那個丫鬟,那個要犯是誰啊?
那丫鬟回答我,說是一個馬匪,叫丁豪,早年,曾是自家老爺的上司,自家老爺當初還在他手下當過佐官,後來升遷去了圖滿城,結果前幾年因爲什麼事,一個人屠了上司滿門後逃出了圖滿城,落草爲寇去了。
這一次,是他運氣不好,出去打劫時,碰上了剛剛討伐蠻部返程的鎮北軍,這貨好死不死地還想去打劫鎮北軍滅了那個部落後得來的戰利品運送隊伍,被鎮北軍派出一支騎兵,直接剿了他的山寨,自己也被活捉了。
因爲他以前是個官身,又是個在逃案犯,鎮北軍就將其腳筋手筋都挑斷了後移交給了就近的北康城,然後由北康城負責押送,經過虎頭城轉手後,最後送去圖滿城,這個北封郡首府所在地。
我又問那個丫鬟,那個姓丁的很厲害麼?
那丫鬟說,她老爺當初也是跟着那姓丁的學武的,那姓丁的,據說早就入了品了,所以當地守城部隊想去剿滅他時,幾次都沒成功,這次也是運氣不好,碰上了鎮北軍才被拿下了。”
瞎子北說到這裡,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脣,道:
“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了,你們還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問了。”
薛三皺着眉頭吸了口氣,問道:
“瞎子,我倒真有一個問題想問。”
“問。”
“那個丫鬟是不是也想要你的符水生個孩子?”
“…………”瞎子。
阿銘則在此時解圍道:
“讓一個殘疾人捨身飼虎,
爲我們獲取情報,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大家嘴上,積點德。”
“我也可以去啊。”薛三理所當然道。
“好了,別廢話了,所以,瞎子,先前紅巴子過來找你,其實就是爲你探查那邊接手路線和時間後回來彙報的是吧?”
“紅巴子這人,想當吸血鬼想長生想瘋了,這個人,很可靠,本來,車幫是最適合去做這件事的,但誰叫你逼着人家殺了他老子呢?”
“我當時又不知道!”四娘有些發怒了。
“嘁,好,那我問你,你當時如果知道了,你會怎麼做?”
“肯定讓他殺啊,多有意思的一件事吶,哦嚯嚯嚯……”
四娘捂嘴發笑,笑得花枝招展,風情流露。
瞎子北聳了聳肩,一種:你看,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
“押送的人有多少?”樑程問道。
樑程還是比較務實的一個人……務實的殭屍。
“因爲只是押送一個手腳筋都挑斷的殘廢,哪怕之前是高手,現在也就是一個廢人,所以,紅巴子的彙報說,那位巡城校尉,就帶了五十騎。”
五十騎……
樑程在心裡默算着五十騎的陣容。
如果是五十騎的鎮北軍這種野戰精銳鐵騎的話,
在這種比較空曠的地形下,只要對方一結陣,以自己現在的實力,估計真撼不動他們,甚至自己哪怕是殭屍,也會在對方一輪又一輪地衝鋒之下力盡而死。
不過,虎頭城的守兵,肯定沒辦法和鎮北軍精銳相比。
二者差距就跟中央軍和地方保安團一樣;
同時,自己身邊,還有五個小夥伴。
以自己這六人的力量,好好配合之下,不說解決掉那五十騎,至少把那個叫丁豪的殘廢從押送隊伍裡劫出來,應該問題不大。
“但我還是覺得有些太冒失了。”阿銘有些猶豫,繼續道:“首先,對方是一個廢人,估計已經沒辦法發光了,這種人抓回去給主上當老師,效果上會不會大打折扣?
二來,我們這就急匆匆地上,是不是太倉促了一點?”
這時,
瞎子北忽然站起身,
雙手撐開,
然後大吼道:
“啊!!!”
“…………”阿銘。
“…………”四娘。
“…………”薛三、樊力。
大家都被瞎子北這忽然的神經給嚇了一跳。
“啊!我們昨晚才坐在一起商量爲主上選擇一個良師,今天,符合條件的目標就來了!
這意味着什麼?
這是天意啊,夥伴們!
這是天意,這就是上天的旨意,這是命運的安排!
是上蒼,對我們主上的眷顧,我們的主上,就是天選之人!
我們不能愧對上天的旨意,我們要遵從命運的安排!
能跟隨在主上身邊,是我們畢生的榮耀!”
薛三白了瞎子一眼,有些生氣道:
“你發什麼神經啊死瞎子,主上又不在這裡,你舔給誰看啊……”
“駕!”
話音剛落,
土坡後面就有一人騎馬而來,不是鄭凡又是誰?
瞎子北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薛三當即氣急敗壞道:
“媽的,你靠精神探測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