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夜路,
碰見吊在樹上呼救的女人;
這種開篇,鄭伯爺見得多了,若是魔王們都在身邊,鄭伯爺不介意去救一救,純當是閒來無事時找點樂子;
但現在,他懶得理會。
同樣懶得理會的,還有公主。
鄭伯爺是不信公主的弩箭是射偏了的,但他真心覺得自己背上的公主二話不說直接給那女人射死的行爲,做得是真心漂亮。
既然你家裡人都被盜匪給殺了,你自己看樣子也被盜匪侮辱過了,
人間你已不值得,活下來大概也是繼續承受着無邊痛苦與夢魘,
那我們就送你下去和家人團聚吧。
阿彌陀佛。
然而,事情的發展似乎總要讓你強行被拉入,明明預感到是個坑,你也打算繞過去了,繞了一半時,才發現這個坑比想象中還要大。
女人此時給人的感覺,完全就是厲鬼形象。
這個世界,是有“靈”的,魔丸這種舶來品先不算,就是在不久前,鄭伯爺也曾見過攝政王引“靈”入體,而在更早時,鄭伯爺也拿到過一塊玉人令。
若是再要細究的話,沙拓闕石死後變成殭屍,也是這一現象的一種具體呈現。
但其他的,不管哪樣,都很稀有,偏偏鄭伯爺現在遇到的這個,就顯得有些廉價了。
很早以前鄭伯爺就確定過一件事,那就是他並非是什麼天選之子,否則無法解釋哪個天選之子每次衝陣時都會遭遇暗箭和意外;
所以,鄭伯爺並不認爲自己揹着個公主走個夜路也能討個頭彩,撞見個什麼大寶貝。
公主見到女鬼向自己撲來時,本能地抓緊了鄭伯爺的肩膀。
在這個時候,公主自然覺得鄭伯爺纔是自己最能依靠的人。
鄭伯爺在公主抓緊自己肩膀時,
本能地喊道:
“兒砸!”
在這個時候,鄭伯爺自然覺得自家兒子纔是自己最能依靠的人。
“砰!”
魔丸從公主衣袖裡疾馳而出,直接撞在了那女鬼身上。
女鬼宛若斷線的風箏,砸落在了地上。
但落地後,卻猛然化作一團綠色的迷霧飄散開。
魔丸懸浮在空中,
身形開始顯化,
是一個嬰兒的形象。
“靈?”公主驚呼。
她知道自家皇兄身邊有一個靈,沒想到自家丈夫身上,也有一個。
他身上,到底還隱藏着多少秘密。
不過,
剛剛他喊什麼來着?
綠霧開始瀰漫開,像是融入了四周的環境。
魔丸有些疑惑,目光在周圍逡巡,不像是在搜查着女鬼,而像是在找尋着其他的東西。
“嗡!”
就在這時,
一道箭矢破空之音傳來。
“唧唧!!!!!”
緊接着,是高頻的慘叫聲,不是人的叫聲,而像是某種動物。
倏然間,
鄭伯爺只感覺自己眼前視線一陣模糊,但很快就又恢復正常。
魔丸則直接飛了回去。
在鄭伯爺的視野裡,前面是有一棵樹,樹上是有一根繩子,但繩子上綁着的不是什麼女人,而是一隻黃鼠狼,也就是黃皮子。
樹下,是有一團壘砌起來的一圈,但裡頭的火早就熄滅了,而且看樣子熄滅很久了。
那隻黃皮子身上有一個窟窿,樹上還插着一根弩箭,顯然是先前公主射出的那一根。
所以,先前根本就不是什麼女鬼,而是這黃皮子弄出來的幻境。
怪不得魔丸一出來就在那裡遲疑和搜尋,顯然,魔丸是發現不對勁了。
但似乎沒等魔丸做下一步動作,附近,就又有人射出了一箭幫忙破了局。
鄭伯爺知道,黃皮子似乎是能通過釋放出某種致幻的氣體來干擾和影響人的心神,而魔丸的能力,一則在於對靈魂體的對決,二則在於進入鄭凡體內對鄭凡實力進行一種加持。
而這種致幻氣體,理論上而言,還是屬於一種“物理實際”的範疇。
畢竟,你不可能讓魔丸出來就開始學薛三那樣研製什麼解藥幫忙解毒,人家專業不是這個。
“我們,是被祟了麼?”公主自言自語道。
楚地多妖,當然了,相較於人的數量而言,妖,當真是無比稀少的了,但類似這種山精野魅對人進行戲弄甚至是戕害的事兒也並不算罕見。
“你們沒事吧?”
這時,前面走出來一箇中年男子,男子頭髮半白,手中拿着一張弓,看起來,應該快五十了。
“多謝壯士相救。”鄭伯爺感謝道。
雖說以魔丸的能力,也就再多要一點時間就能找到目標從而破除眼前的局面,但人家畢竟是出手幫了你的。
男子有些警惕地在前頭停了下來,問道:
“你們是什麼人?”
公主開口道:“我們是逃人,我父不允許我嫁給賤民,所以我讓他帶我逃出家裡。”
這倒是符合二人的形象,也算是最爲貼切的謊言。
男子眯了眯眼,目光在鄭凡和公主身上逡巡一輪後,道:“我叫江虎,這這山中的獵戶,你們先前是被黃狗子祟到了,只是可惜了,先前我那一箭雖說射中了那條黃狗子,但沒能射中要害,還是讓他給逃了。”
說着,
江虎看了看鄭凡,
道:
“賤民娶貴女,呵呵,倒是有膽量有氣魄,你們這是在逃亡麼,不如去我那裡歇一晚?”
“如此,就麻煩虎哥了。”公主應了下來。
就這樣,江虎在前面帶路,鄭凡揹着公主跟在後面。
其實,鄭凡一直很想問那條叫“小青”的青蟒爲何沒有事先做出預警?
魔丸屬於靈魂體,對靈魂方面比較敏感,但那條青蟒算是妖獸,不管那黃鼠狼叫黃皮子還是叫黃狗子,既然能迷惑人心,顯然已經屬於成精的一類了。
按理說,那條青蟒應該會做到提前預警的。
但結果,不光沒預警不說,就是這獵戶出現在這裡,青蟒也沒反應。
這就是很大的不尋常。
不過,這會兒不是說話的時候,一般來說,獵戶的耳朵都極爲好使。
江虎將鄭凡二人帶到了一處木屋前,其推開木屋門,裡面傳來了婦人的聲音。
“可是回來了。”
“黃狗子鬧騰。”
“是麼,這兩年山裡不太平啊,咦,還帶了人回來?”
“說是逃人,我帶回來歇息一晚。”
“好,我去準備點吃食。”
鄭凡和公主進了屋,看見一個婦人在忙着給木屋中央的火爐裡添柴火,又架起了鍋,開始往裡頭加水。
“這是賤內。”江虎介紹道。
鄭凡行禮道:“見過嫂子。”
公主也行禮道:“見過江家嫂嫂。”
“哎喲,幹嘛這般多禮數,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你們先坐着,我這就煮點湯食來給你們吃。”
江虎示意鄭凡和公主圍着火爐坐下烤火,隨即問道:
“這是要往哪裡逃去?”
不等鄭伯爺開口,公主就直接道:“還不清楚,本想着先進山躲開再說,現在想想,可能要翻過山,去晉地。”
“去晉地?”獵戶有些意外道,“那裡可是在打仗。”
公主點點頭,有些委屈道:“可楚地,已沒我二人容身之處了。”
聽到這話,江虎有些咂舌道:“看來,呵呵,看來弟妹出身不簡單啊。”
能說出楚地容不下的話,證明女方的門第,真的很高,普通的楚地貴族,還真做不到這種影響力。
“來,讓一下。”
婦人走了過來,先將一些切好的醃肉放入鍋中,隨後,又放入了寬粉條,最後,蓋上了鍋蓋。
“多謝嫂夫人。”鄭凡笑道。
“相逢是緣,我們住這山裡,也很少能多個人一起坐在這兒吃飯,也沒個客人。”
江虎笑着點點頭,隨即,他又開口道:“從這裡入晉,得走好遠,山路不好走,更何況還得過些密流。”
最好走的路,當然是鎮南關了,但鎮南關那裡楚國大軍林立,斥候遍佈,鄭伯爺自是不可能從那裡走的。
不過,鄭凡沒開口回答,而是等着公主開口,因爲從一開始公主自我介紹時,鄭伯爺就感覺有些不對。
屈氏大婚的風波,其實早已經在楚地宣揚開了,因爲在場的貴族實在是太多,事情的影響也實在是太大,想遮掩也遮掩不住。
事實上,鄭伯爺一路打着押送糧草向鎮南關的名義行進時,周邊一同上路的糧商們每天談論得最多的,也是這個話題。
有人捶胸頓足,覺得大楚這次大失顏面;
有人幸災樂禍,看屈氏倒黴吃癟很有意思;
有人感慨燕人那位平野伯若是這次沒將其留在楚地,要是讓他帶着公主安然回去,那這聲望疊加起來,將難以想象。
鄭伯爺每每都蹲在邊上,聽着他們聊,他們聊得很起勁,鄭伯爺聽得也很起勁。
可能,現在還只是在楚地範圍傳播,再過個十天半月,這件事應該會傳到燕乾之地去,這注定,是今年開年最大的一件“老百姓喜聞樂見”的事兒。
所以,雖說江虎是個獵戶,常居山中,但誰能保證他中途沒下過山,沒聽到過這件事?
若是他聽過這件事,那按照公主的自我介紹,暗示性,就很明顯了。
只是,鄭伯爺並不覺得公主不清楚這一點,她不是傻白甜,她這般說話自然有她的道理。
而且,鄭伯爺也不擔心公主會反水,她要是想反自己,早在皇室別苑時就能出手了,沒必要涮了屈氏和皇族面子後臨了這時再反水。
“是的,所以我想請虎哥給我們做嚮導。”
聽到這話,婦人先是一愣,似乎沒想到這位姑娘會提出這個要求。
鄭凡則留意到了婦人髮髻上的簪子;
雖說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鄭伯爺對這些名貴首飾金銀玉器都沒什麼興趣和概念,但架不住自己發達後生活條件好轉了,使得一些名貴的首飾配飾這類的東西,已經成了家裡很常見的東西。
頗有一種溥儀去古玩店的感覺:我沒系統地研究過,但我家裡這些都很尋常。
這枚簪子,不便宜,而且用料也不是普通的金銀。
再加上下粉條時的“豪情”,鄭伯爺腳下還有兩根粉條段子落在那兒呢,婦人也沒撿起來再丟進去。
江虎搖搖頭,道:“抱歉。”
這是直接拒絕了。
鄭伯爺默默地端起面前盛着水的碗,喝了一口水,他沒說我會付銀子的蠢話,很明顯,這戶人家不缺銀子,或者說,不是很在乎銀子。
公主抿了抿嘴脣,道:“公孫將軍可還好麼?”
江虎目光當即一凝,婦人則嚇得不住後退,撞在了桌子上。
鄭伯爺繼續喝水,神態自若,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其實他連公孫將軍是誰都不清楚。
江虎舔了舔嘴脣,問道:“姑娘,你到底是誰?”
公主沒急着暴露身份,反而笑了笑,道:“想當年,公孫氏是雖說不是家大業大的名門望族,和屈氏這類比不了,但依靠着一手馴獸的本事,數代把持着御獸監掌事之職,多少大族權貴爲了獲得一頭名獸而對其客客氣氣,可稱清貴。 ▲ ttκá n▲ ¢○
沒想到,如今卻落到這般地步,當真是令人唏噓。”
江虎沒去摸自己的刀和弓箭,只是拍拍手,道:“倒是有趣,沒想到我躲藏在這裡,也能被鳳巢的人給找到。”
“您多慮了,我不是鳳巢的人,我家男人,也不是,我們,只是逃人。”
“你以爲,我會信?”
公主默默地解開自己的衣服,將自己的左臂露了出來,左臂上還有着凝固着的蠟,但完全可以透過蠟看見裡頭的火鳳印記。
婦人直接驚呼道:
“皇族!”
江虎有些遲疑地看向自己的妻子。
婦人則對着江虎肯定地點點頭,道:“是火鳳印記。”
江虎眼裡露出了思索之色,然後,猛地伸手抽出自己的獵刀,不是指向公主,而是指向鄭伯爺。
鄭伯爺依舊端坐在那裡,神色如常。
泰山崩於面前而不變色,這是專業練過的。
不過,婦人似乎比這個男人,更有見識。
“前日下山,聽聞了我大楚剛前些日子剛發生了一件大事,說是一位燕國的伯爺,在屈氏和公主大婚那一日,當着衆人的面,劫走了四公主殿下。
真沒想到,
鄙人深居大山,居然能碰上大燕的平野伯。”
鄭伯爺將碗放下,打開鍋蓋,看了看,道:
“不知道粉條煮好了沒。”
他是不打算插話的,讓公主說就是了。
對於如何當甩手掌櫃這件事,鄭伯爺也是專業的。
“公主………公主殿下。”
婦人先對着公主跪伏下來。
江虎見狀,目光裡有些猶豫。
公主也無視了江虎,轉身,主動伸手攙扶起婦人,道:“敢問嫂夫人何姓氏?”
“罪婦姓公孫,名玲。”
“原來是嫂夫人出身於公孫氏。”
“是,罪婦夫君曾是家父麾下親衛,郢都之變那一夜,夫君護我離了京,躲入這深山中來。”
“辛苦嫂夫人了。”
公孫氏,世襲御獸監掌事,但卻在近一年前的一天忽然消亡。
消亡的原因在於,公孫氏追隨的是大皇子,先皇駕崩後,大皇子率先起事,想要在京城也就是郢都率先發難,掌握朝政。
公孫氏更是發動族內親兵連帶着不少御獸監內的妖獸加入,然而四皇子卻早已得到了皇族禁軍的效忠,數路皇族禁軍直入郢都,加上巫正們也站在了四皇子身後,大皇子在郢都的叛亂可謂是被無情地撲滅了。
大皇子被故意放出郢都望其繼續吸引簇擁好一併收拾,而公孫氏,則在那一夜被滅族。
婦人叫公孫玲,其父應該是公孫氏家主,也就是說,公主的親哥哥,是眼前這個婦人的滅族仇人。
江虎看着鄭凡,緩緩地放下了刀,重新坐了下來。
鄭凡拿起勺子,見女人們沒功夫,就自己開始攪動鍋內,防止粉條打底。
婦人雖是公孫氏族人,但真正有本事的,應該是這位江虎。
這也就可以解釋爲何青蟒會主動避開他了,因爲當年公主以自身火鳳精血吸引來青蟒後,按照皇族傳統,會將青蟒移交御獸監進行馴服。
青蟒應該是感受到了江虎身上的氣息,這才主動避開。
所以啊,畜生終究是畜生,關鍵時刻就是靠不住。
鄭伯爺覺得,等回去後,那條青蟒得交給魔王們好好馴服一下,灌輸點“忠誠”意識。
然後,
現在想來,
那黃狗子,應該也是江虎自己的安排,等於是在峽谷那個位置放了一個哨卡,他聽到動靜後好出來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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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個人才。
江虎開口道:“阿玲,她是你的仇人,你一句話,我就殺了她,爲你全家報仇。”
鄭伯爺搖搖頭,嘆息道:
舔狗一個。
但這條舔狗,應該是舔成功了,因爲女人已經家破人亡,不和舔狗在一起根本就生存不了。
明明自己在大楚也是罪人的身份,不得不東躲西藏,在看見大燕的平野伯後,竟然開口說的話是想幫媳婦兒報仇。
這個男人,應該是沒什麼野心的。
有野心的男人,在此時纔不會去管婦人想什麼,他想爲自己謀一條出路。
至於這位婦人會怎麼想,
鄭伯爺猜到了,
鄭伯爺相信,公主也應該猜到了。
東躲西藏地在深山裡生活,還不忘戴着首飾,做飯時也沒留意到節儉過日子的細節,不知道自家男人下山採購一趟得冒着多大的風險;
說白了,這位公孫小姐壓根就不是踏踏實實過苦日子的人。
“不,不報仇了,不報仇了。”婦人忙擺手,“都結束吧,都結束吧。”
家族被滅之仇,她不想追究了。
公主則道:“那是我皇兄做的事兒,與我何干?再說了,那會兒不都是各爲其主,成王敗寇罷了。
何況本宮現在悔婚在先,已然是和我皇兄決裂,那筆賬,再怎麼算,也算不到本宮的頭上。”
“是,是,不怪公主,不怪公主。”婦人連忙道。
江虎發出一聲嘆息,道:“公主這是想和平野伯去去晉地?”
鄭凡一邊繼續攪動着鍋底一邊笑道:“不然呢?”
“我可以當沒看見你們,那是因爲我和攝政王有仇;但我不會送你們進山,因爲我是個楚人。”
“大家其實都是夏人,八百年前都是一家。”
“呵。”
江虎很是不屑。
鄭伯爺則開始撈粉條。
公主手牽着公孫玲的手,對鄭凡道:“相公,別光顧着吃,說話啊。”
江虎則道:
“說什麼都沒用。”
鄭伯爺一邊吸溜着粉條一邊在心裡附和道:對,跟你說什麼都沒用,反正你家不是你做主。
鄭伯爺吃了半碗粉條兩片醃肉,放下了碗筷,
道:
“一,隨本伯等入燕後,生活上雖說不能和當年公孫氏在郢都時相比,但本伯可以保證錦衣玉食,丫鬟二十個,僕役二十個,廚娘另算。”
這大雜燴,煮得真不好吃。
“二,本伯可對天發誓,保護你們的安全,在我燕境,鳳巢的人,不可能放肆。”
前兩個,是生活上的。
第三條,
纔是重頭戲。
“三,我大燕皇帝陛下會爲公孫氏新建御獸監,設掌事之職,由江虎兄弟任第一任掌事,第二任掌事,則是你們的孩子,這一職,世襲罔替,重現公孫氏之榮光。”
江虎怒目圓瞪,呵斥道:“休想!”
公主身邊的公孫玲卻直接對着自己丈夫喊道:
“好,我答應!”
“……”江虎。
鄭伯爺繼續撈第二碗粉條,不好吃是不好吃,但他是真餓了。
江虎看着自己的妻子,勸說道:“阿玲,我們是楚人,怎麼能投靠燕狗,我們………”
“你不答應,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公孫氏可是大楚貴族,怎麼能做出這種………”
“你現在是不是要逼我去死!”
“私仇是私仇,國恨是國恨,燕人在玉盤城屠………”
公孫玲摘下自己的髮髻上的簪子,
抵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看着江虎;
先前淡然賢淑的婦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對美好生活有着無限憧憬的女人。
公主則在此時補刀道:
“連本宮都要入燕了,公孫氏入燕,又有何不可?”
“對,公主說得對,公主說得對。”公孫玲彷彿得到了鼓勵,簪子刺入自己脖頸,血珠子已經流出,嘶吼道:
“江虎,你答不答應!”
江虎咬了咬牙,
鄭伯爺低着頭繼續吃着粉條,
江虎起身,
後退兩步,
對鄭凡拱手道:
“參見平野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