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長了個……瘤?”
鄭凡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這個回答,讓王爺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與消化。
“是的,主上,絕不會錯。”瞎子篤定道,“很清晰,很明顯。
另外,皇帝說他有偶爾莫名其妙流鼻血的情況,再加上屬下與皇帝下棋時,稍稍施加一些精神方面的呼應,他就會開始心神產生些許恍惚,這意味着皇帝本人很可能就有精神方面的問題……當然,這不是普通人所認爲的精神病,但又是精神病的一種。
這些,都可以算作是瘤在腦部形成壓迫的症狀。”
“能治麼?”鄭凡問道。
“主上應該先問,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
“那到底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
“屬下不知道。”
“………”鄭凡。
“屬下,不是大夫,而且……”瞎子伸手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哪怕是在後世,也就只有專業對口的那一小批頂尖優秀大夫,纔能有資格對這裡的情況去做定性。”
“惡性的話,是不是就直接生命倒數了?”
“是的,主上。”
其實有些病,自古以來就有;
之所以後世人會覺得有些病古代沒有,是因爲後世老人生病選擇去醫院而不是自己裹着被子在家裡扛,也就二三十年的事兒;
再者,當下人均壽命普遍不高,一些“富貴病”,很多人都沒資格觸摸到,就已經離開人世了。
“那,如果是良性的呢?我隱約記得,良性的話,及早切除,問題就不大了,對吧?”
“是。”瞎子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但隨即又道,“可是主上,這就得做開顱。”
鄭凡的眼睛眯了眯。
做開顱手術,哪怕是醫學發達的後世,也是極爲高難度的一種手術,更別說是現在了。
“能做麼?”鄭凡試探性地問道。
“能。”瞎子又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屬下通過精神力探測,再締結心靈鎖鏈連繫上三兒,由三兒來操刀,再由四娘配合縫合修補,讓阿程和阿銘去做一個無菌環境。
做,是能做的。”
“能做……就好。”鄭凡舒了口氣。
“但,主上,成功率,可能就這麼大。”
瞎子伸出一個巴掌,
“五五開。”
五成成功,五成失敗。
瞎子又道:“但實則,就是零和一吧。”
要麼做好了,人活着;
要麼沒做好,人走了。
當然,這其中還有其他可能出現的問題,但腦子那裡出現問題……大概,是生不如死的吧,還不如死了乾脆。
“五成概率。”鄭凡陷入了沉思。
“另外,主上似乎忽略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病人,是皇帝。”
瞎子吸了口氣,
繼續道:
“首先,如何勸服皇帝接受這開顱手術?
畢竟,對於當世人而言,開顱,和御劍飛行也差不多了。
更爲緊要的問題是………”
瞎子攤開雙手,
很無奈地道:
“要是皇帝手術失敗,死在了咱晉東,會是怎樣的一種……後果?”
……
“來,讓朕抱抱咱大燕平西王世子殿下。”
家裡有客人時,
家中的孩子,往往是招待客人的最好“菜餚”;
只是,鄭霖的脾氣,遠不如大妞討喜,這不是別人說的,連他親爹都這般認爲。
所以,哪怕此時是被皇帝抱着,鄭霖也表現出了一種極大的抗拒,開始下意識地蹬腿,想要掙脫。
皇帝身上的氣息,讓他很不舒服。
帝王當久了,哪怕原本再隨和的人,身上也會有那種御臨九州的氣息,更何況姬老六當皇子時就不是池中之物。
而鄭霖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權威”;
“這孩子,勁兒可真大。”皇帝笑着說道。
邊上,四娘和福王妃站在那裡陪着。
如果不是親孃本人也在這裡,靠皇帝這個身子骨,想抱住鄭霖,也是不可能的。
“陛下,世子殿下身上有氣血波動呢。”
魏公公發現了這一細節;
起先,他本以爲是世子身上有什麼珍貴的法器在護身,那是法器的波動;
但細細觀察後卻驚愕地發現,這氣血的感應,竟然來自於這孩子本體。
魏公公立馬不淡定了,民間有句話,你這點道行,除非是打孃胎裡時就開始修煉,否則還真不夠看;
得,這次見到一位貨真價實地打孃胎裡開始修煉的主兒了。
“氣血?”皇帝也沒能迅速明白魏公公的意思,笑着問道,“咱們這位世子殿下,也是靈童不成?”
“是。”
魏公公回答道,
“就是靈童,怕是都比不及世子殿下的資質呢。”
“哦?”
皇帝這次是真的驚訝了。
他忽然想到自己先前看見大妞問鄭凡爲何不告訴朕你閨女是靈童之體時,姓鄭的那種淡然無所謂的模樣……
皇帝原本以爲姓鄭的是在裝,當然,現在皇帝也認爲姓鄭的是在裝,但人家是真的有裝的資本。
一兒一女,都是靈童;
這鄭家,
祖墳不是冒青煙了,是着了!
“朕得去找姓鄭的問問……”
“問我什麼,我來了。”王爺走了進來。
“朕要問問你鄭家祖墳到底在哪兒,朕準備把我姬家皇陵遷過去。”
皇帝和平西王爺說話時,總是這般無所顧忌。
“這你可難到我了,還真不曉得。”
鄭凡進來後,特意地將目光在皇帝的腦袋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腦子,
瘤子,
裡頭?
你姬老六這輩子也過得很不容易,好不容易盼到親爹駕崩苦盡甘來了,卻這樣了。
魏公公本以爲皇帝會詢問平西王關於龍體的事,但皇帝一直在和平西王嘮家常,沒問,而平西王爺呢,也壓根不提那一茬。
身爲奴才,魏公公不敢越俎代庖,只能在旁邊規規矩矩地站着。
“姓鄭的,你這算是後繼有人了啊,這一兒一女長大了可了不得。”皇帝的語氣裡,帶着明顯的豔羨。
江湖世家出一個靈童,可以保證家族門派在下一代傳承時的希望;
權貴之家出一個,只要孩子不長歪,那必然就是封侯拜相的基準,甚至還能期待着進一步往上。
至於說天家,熊氏和姬氏歷史上也不是沒有誕生過靈童之體的族人,熊氏有兩個,全都超出了自己兄弟,繼承了皇位;
姬家歷史上有一位,沒繼承皇位,但曾統御大燕軍隊去和蠻族大戰,最終馬革裹屍。
這類人,
生來就是天之驕子;
若是生於普通人家,可能會被埋沒和帶點蹉跎,但生在大戶人家,那就是直接上好璞玉送到了玉器雕刻大師手中。
對此,
王爺只是無所謂地笑笑,
不以爲意道:
“有什麼好的,飯量大得很。”
……
皇帝是來平西王府做客的,但皇帝並不僅僅是來住住的。
在平西王府待了三天後,天子鑾駕再度啓程,自奉新城東門而出,向東北方向行進,目標,雪海關。
平西王爺陪侍聖駕。
不僅如此,這一次的東巡再繼續,奉新城這邊給予了極縝密的依仗規格待遇,可以說,天子出行的一切所需,都得到了落實和安置。
這可以表明,王府對皇帝的尊重。
不過,
作爲大內總管的魏公公,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
有些東西,不可能兩三天之間就能變出來,就是燕京城裡禁軍儀仗所用的器物,很多是宮廷內一代代保管流傳下來的,近乎是祖傳的物件兒;
可這兒呢,
卻準備妥當了,
你堂堂一座王府,提早準備好皇帝用的東西是何居心?
猜出來了,
想到了,
但還是那句話,
魏公公只能保持着微笑;
這世道的本質,本就是血淋淋的事物上遮蓋上一層看似有溫度的面紗。
古往今來,凡是私藏違逆之物被發現從而抄家滅族的,大多數其實並不是真正的想造反,真正想造反且有能力造反的,也不會被查出來;
李樑亭當初幫皇帝穿龍袍時,手法熟稔;
先帝爺曾笑問他爲何這般熟悉?
李樑亭回答:家裡做過也穿着玩兒過。
先帝聞言哈哈大笑。
這些,魏公公可都是親眼目睹者;
所以,平西王府私下裡鼓搗置辦這些,
也就不是什麼大逆不道,而是興趣愛好。
太子依舊留在平西王府,接受最後的一段課程;
皇后也被皇帝留在了平西王府,天子就和平西王二人一起東行。
沿途,
平西王盡着地主之誼,向天子介紹這邊的風土人情以及曾經發生在這裡的戰事;
天子認真地聽着,遇到戰場遺址時,也會停下來設壇祭奠。
停停走走,
鑾駕隊伍終於來到了雪海關。
雖說平西王府的勢力早就滲透進了雪原,但這裡仍是名義上大燕最東北角的疆域。
入住雪海關的第二天下午,
皇帝偕同平西王爺,一同登上了雪海關的北城牆。
兩張椅子,
一張茶几,
皇帝與王爺都躺靠着,姿勢,很是默契地慵懶。
這一次,
哪怕是魏公公,都遠遠地站着,無人能靠近此時的二人。
“累啊,姓鄭的,這一路走來,我就覺得自己這個皇帝,像是一條公狗一樣,走一處就翹起腿,竄點兒尿出來做個標記,宣告天下,這兒是我大燕的地盤。”
王爺咬着一塊桃酥,
點點頭:
“話糙理不糙。”
皇帝翻了個白眼,
感慨道:
“一想到當年姓鄭的你就在這裡和狗急跳牆的野人廝殺的,我這心裡,多少就有些唏噓感懷,物是人非了哦。”
“陛下言重了,不用過度感懷。”
“身爲一國之君,這點感同身受,還是有的。”
王爺搖搖頭,道:
“不是在這面北城牆,而是在南城牆,我守雪海關時,因大皇子拿着蘿蔔雕刻的大印去雪原留守部族那裡許願去了,所以沒有被腹背受敵。
你呢要是想感懷的話,
咱們現在可以換到南城牆那邊去坐坐。”
“……”皇帝。
“都當了王爺了,說話也不讓讓朕。”
“都當了皇帝了,還計較這個。”
“我可是天子。”
“哦。”
“姓鄭的。”
“說。”
“我是不是真的得了什麼病?”
“宮中有御醫,你要是有什麼病,他們能看不出來?”
皇帝的健康,有御醫把關,這是一套極爲成熟的醫療系統。
所以,絕大部分時候,哪個正兒八經的皇帝忽然得重病暴斃了,史書上可以這般寫,但絕對不能天真地去相信。
細節到皇帝每日用膳,晚上和後宮的生活,甚至是皇帝的排泄物,宮廷內都有專人去負責檢驗做記錄,從而形成一整套極爲縝密的龍體狀況冊子。
“你這人喜歡開玩笑,但你這人不會開這般無聊的玩笑,你讓你手下的那位盲先生來給我檢查身體,必然是你察覺到了什麼。”
“嗨,我又不是大夫,我有那麼神麼?”
“你在還僅僅是一個護商校尉時,就能讓蠻族左谷蠡王臨死前爲你做嫁衣,還不夠神麼?
鄭凡,
告訴我吧,
做皇帝的人,別的不怕,最怕的就是被矇在鼓裡。
這一路走來,
我一直在等你主動告訴我,而你卻沒有,這證明,問題很大,是麼?”
姬成玦看着鄭凡,
他看見鄭凡點了點頭。
“什麼病?”姬成玦問道。
“一種,你很難理解的病,你可以理解成,腦疾。”
“腦疾?”皇帝眼睛瞪得大大的,道,“你的意思是,朕以後會瘋?成爲一個瘋皇帝?”
“人身上會長包,腦子裡,其實也會長。”
“朕的腦子裡,有包?”
鄭凡將目光投向前方,沒再解釋。
皇帝伸手,輕輕推了推鄭凡的胳膊,問道;
“別人說這些,我不信,但你說這些,我信;
我問你,
這個病,
影響大麼?”
其實,提到腦子裡的問題,皇帝就覺得很貼合了,因爲在御書房的偏殿裡,皇帝經常會“看”見自己的“父皇”;
雖然在這個時代,沒有“精神分裂”的說法,但皇帝依舊感知到了一種……隱隱的不安和恐懼。
“大。”鄭凡回答道。
“那,我還能活多少年?”
“不清楚,好的結果,是十年,壞的結果,可能就這幾年。”
這是瞎子根據天天夢中畫面推算出來的。
其實,這裡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原本姬成玦繼承的攤子,會比現在爛得多得多,他每天所承受的壓力,也會更大;
只不過大燕的局面,確實是因爲鄭凡等的出現,被改變了太多。
靖南王最終沒有戰死於鎮南關,晉地崩亂的局面,也沒有出現。
姬老六原本的“積勞成疾”,是不會有的;
但現在的問題是,瘤子,現在就有了,既然客觀已經出現,就不會再以主觀去轉移了。
十年,真的是最好的一個期限,但很可能,只是個對摺。
“這話說得,比煉氣士,還玄乎呢。”皇帝笑道,“此時此刻,我多希望你姓鄭的,不是什麼王爺,而是個煉氣士,那樣,我就能對你不屑一顧了。”
鄭凡默默地喝了口茶。
“能治麼?”
“能。”
“多大把握?”
“五成。”
“怎麼治?”
“把腦子,打開。”
“朕雖然不是大夫,但朕清楚,這般做,一旦沒治成功,朕整個人……”
“就國喪了。”
“你的語氣,可不可以不要這般隨意?”
“因爲這件事,因爲有些話,這些日子,在我心裡已經權衡了很久了,甘蔗嚼幹了。”
“鄭凡,你知道麼,在父皇駕崩,我剛登基的那段日子裡,原欽天監的老監正,曾主動進宮求見朕,他於朕說了一件事。
他說,經他調查和結合當年藏夫子入京斬我大燕龍脈的痕跡,得出一個結論;
那就是藏夫子斬的,可能並不是我父皇;
而是……
借斬龍脈之機,對我大燕皇位,下了詛咒。
誰坐皇位,誰接這個詛咒;
他還說了,可能詛咒傳三代。
所以,我才把傳業送到你這裡來,我不信這個,但我希望我兒子,能過得更好一點,更健康一點,因爲我這當爹的,欠他的。
那位老監正在稟報了我這些事後,當晚就在家自焚了。
哦,對了,他還說,太爺似乎被騙了,天虎山上的氣運,倒灌進去,卻補錯了地方,呵呵呵。
這些煉氣士,神神叨叨的,只要沾點邊,就能給你硬扯出一段故事來佐證他們。”
皇帝的話,有些多了。
王爺默默地看着他,
很乾脆,也很直接地問道;
“治麼?”
皇帝沉默了。
這一沉默,
就是一個時辰;
在外人看來,
是皇帝和平西王爺,一起打了個午後的盹兒;
但實則,
只有近距離接觸的人,才能明白此時二人身邊,這氛圍的凝重。
雪原的氣候多變,春夏之際,尤容易起風,做出氣旋兒;
不是龍捲風那般誇張,但也足以形成那種很遼闊壯麗的景象。
此時,
自雪海關北城牆上向北望去,
茫無涯際的邊上,出現了一道黑色的氣旋,正在攢聚,正在折騰。
風倒不是很大,但這景象,當得上一聲壯麗。
足足沉默了一個時辰的皇帝,
忽然用帶着一種哭腔的情緒埋怨道:
“爲什麼偏偏是你姓鄭的來告訴朕這件事?”
因爲鄭凡這個人,活得太真實,也太恣意了;
所以,
他說出的話,尤其是這種話,是不帶什麼陰謀、政治暗語、佈局黑手等等這些的,因爲他不屑。
也因此,
很殘酷的是,
你無法逃避,
你只能接受他說的,是事實的這件事實!
“你不問的話,我本不想說。”鄭凡開口道,“既然你問了,我就只能告訴你。”
皇帝深吸一口氣,
道:
“十年,不敢奢望了,五年,足夠了。”
“不治了?”鄭凡問道。
“我怕死。”皇帝給出了很直接的答案,“我怕死呢。”
“好。”
鄭凡點點頭,表示理解,這世上,怕死這個理由,永遠都很有說服力。
“五年,按照我們的約定,來得及的,對吧?”
“或許吧。”
“都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能給朕一點信心?”
“如果治療成功,你能活更久更久,真的。”
鄭凡是相信瞎子他們的手藝的,也相信他們的能力,可以創造出奇蹟。
“我信的。”皇帝說道,“姓鄭的,我的皇后,包括後頭的魏忠河,甚至包括我兒子,朕的這些家人們,他們都很清楚,
我,
姬成玦,
到底有多相信你鄭凡。”
“嗯。”
“但我是天子。”
“啊?”王爺有些疑惑地看向姬成玦。
“到現在爲止,從我剛剛問你我身體的事到現在,我都像是做夢一樣,但我無法去迴避;
我是天子,
知道你姓鄭的,爲什麼一直憊懶於造反麼?
因爲你只想享受,
卻又不想承擔責任。
你就和那些喜歡去紅帳子裡的男人一樣,
你他孃的就只想嫖,
嫖完褲帶子一系,
要麼就開始勸姐們兒從良,
要麼就回家途中打一壺酒醉到天亮。
你沒做過皇帝,
但我知道,
你一直對‘皇帝’這個概念,有一種極爲清晰且深刻的認知。”
“扯遠了,好像?”鄭凡開口道。
“不,不,你或許會覺得,我是那種怕死,所以不想治。
咱們就不談,你平西王給朕治病把朕治死了或者治瘋了這種後果是什麼,這些,咱都不論。
我只是說,
我和你不一樣,
我坐上這個位置了,我成了天子了,我擔起這個責任了,你懂吧?”
“懂啊。”
“父皇當年,其實有不少可以續命的手段的,但父皇都拒絕了。”
先帝那會兒,一是宮中貔貅現身,想和大楚攝政王那般,以火鳳之靈入體,強行激發和延續壽元;
再者,紅袍小太監曾說出過借何初這種有福緣者的福運來反補陛下的建議;
但無一例外,都被先帝拒絕了。
“鄭凡,當了皇帝后,這條命,就不再僅僅是自己的了,咱不說爲天下黎民百姓而活,這太假,你也不信,但身上的擔子和責任,真的是太多了。
你說,治好了,能再活很久;
我怕萬一沒治好,人沒了;
怕自己死了,事兒,沒幹成。
真要事兒幹成了,幹好了,留給子孫後代一個好局面,死,就死了唄。
大臣們吶,臨老時,求一個身後名,青史留芳。
可這皇帝吶,
打一坐上龍椅,
甭管你是三歲稚童開始坐的還是年輕力壯亦或者是當個幾十年太子才熬上去的;
只要那屁股一沾那把椅子,
你就已經在算是在陽間死了,活在史書了。”
“哪天改變主意了,可以隨時找我。”鄭凡說道。
“改什麼改,朕是天子,口含天憲,君無戲言!”
隨即,
皇帝下了椅子,
站起身,
指着前方那黑黢黢的氣旋,
呵斥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命你散!”
許是真的是一種巧合在此時發生了,
剛剛形成的氣旋兒,在這一會兒忽然後勁不足,漸漸地,開始消散。
他姬老六不是什麼高手,和煉氣士也沒關係,自然不可能具備什麼移山填海的威能,趕巧了。
姬老六卻興奮無比,他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卻還真體驗了一把絕世高手使得山河天地變色的癮;
當即手掌用力了拍了一下牆垛子,
不顧疼痛,
大喊了一聲:
“嘿,給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