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舊的古寺之中,毛胡和莫二哈用了整整一個時辰纔將周圍一些較大的破洞用乾草堵上,荼辰也在寺內收拾出了一塊乾淨的地方。
等到三人徹底忙完坐在地上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空中黑雲遮月,四周一片漆黑。
圍坐在一堆篝火旁,荼辰望着目光呆滯的靈芝心裡仍然沒有放棄,不斷輕聲呼喊着她的名字,爲她擦去臉上的塵土。
休息片刻,毛胡往火堆中扔了一塊木頭:“兄弟們,說說吧,咱們這行程是不是得改改了?”
荼辰沉了口氣:“既然桃翁解不了林家之毒,那麼即便回到靈谷也無濟於事,無論那個白朮師說的是真是假,現在也只有冒險一試了。毛兄,他們所說的南方苗蠱之地,你可曾去過?”
毛胡咂了咂舌:“這天下我沒去過的地方屈指可數,這南方苗蠱就是其中之一吶。三年前我本來有去的打算,但是經過一番瞭解之後,聽說那裡雖然景色優美猶如仙境,但當地的苗人並不歡迎外來者,甚至還有些排斥。在他們的地界外圍,佈滿了蠱蟲毒物,若不是本領非凡的人,恐怕不等見到苗人長什麼樣就已經命喪在路上了,也正是因爲如此,我選擇了放棄。”
“蠱蟲毒物?”莫二哈皺了皺眉:“林家不是天下第一毒麼,難道這些苗人比林家還要厲害?以你的身手都無法通過?”
毛胡面色嚴謹:“並不是無法通過,只是不瞭解其中的詳細所以不敢貿然前往。在林家寨的時候你也聽到了,這林家之所以能成爲天下第一毒,與苗人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換句話來說,他們本來就是一家的。所以說咱們這次前去,危機重重,那斷了胳膊的林超羣自然也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
荼辰聽罷一拳打在地面:“無論如何,我也要帶靈芝過去!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必須要闖一闖!”
毛胡擺了擺手:“去一定是要去,只是不能太過魯莽,要從長計議。而且,苗蠱之地在極南一處海域之中,想要準確的找到也並非易事!”
莫二哈也出聲安慰:“雖然現在靈芝師妹的情況刻不容緩,但接下來的行程咱們也得計劃行事,否則很可能會耽誤更多的時間!”
“這話說得沒錯。”毛胡點頭表示贊成:“明天一早咱們先去距離林崖峰最近的平陽,在那裡我有一些舊相識,或許能幫咱們打聽到苗蠱之地的具體位置,到時候再計劃路程,爭取最短的時間趕過去!”
沉默片刻,荼辰長嘆一口氣:“現如今,也只有這樣了。毛兄,接下來恐怕又要麻煩你跟着我們一塊出生入死了……”
毛胡哈哈一笑,將腰間灌的滿滿的酒葫蘆取了下來:“兄弟就是要在一起出生如此,如此活法才過的痛快!今夜無餐,來,咱們喝口酒暖暖身子,預祝接下來一路順風!”
與此同時,在古寺外圍,幾個林家弟子靜靜的注視着四個人。聽到這些消息之後,其中一個帶頭的揮了揮胳膊:“去告訴少主,他們已經決定去苗蠱了,接下來第一站是平陽!”
後面的人聽後輕輕應了一聲,轉身準備離開,但剛剛走了幾步突然颳起一陣勁風。勁風將地面枯黃的草葉和塵土吹得漫天飛舞,猶如下了一場灰黃色的大雪一般。等風停草落,塵埃落定,那幾個林家弟子已經橫七豎八的倒在了地上,一個身影憑空出現,走到牆外通過孔洞看了一眼寺內四人,隨後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天清晨,四個人早早的離開寺廟,在毛胡的帶領下來到了幾十裡之外的平陽。
平陽是個小都城,面積只有陽城的四分之一,不過正是因爲地少人薄,所以非常的太平。四個人找了一家客棧暫時安頓下來之後,毛胡便出去尋找那些多年前的朋友,問一問有關苗蠱之地的消息。
客棧內,莫二哈圍着靈芝做了半天鬼臉,靈芝卻仍舊對外界的的刺激毫無反應,只是完全無條件的聽從任何人的命令。
“荼辰,你在百草齋不也是學醫的麼,難道那麼多醫書裡都沒有關於林家毒藥的記載?”
荼辰抓起靈芝的手腕替她號脈,但情況卻並不樂觀:“她的脈相一切正常,血流通暢,並無任何異樣。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思想和記憶卻始終都處在封閉狀態,醫術上也沒有類似的註解。”
轉眼間到了下午,直到天色漸黑毛胡才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進屋喝了整整一壺茶水這纔開始說話:“這一天可累死毛爺爺了,苗蠱之路我已經摸清楚了,沒什麼大問題,只不過明天還需要準備一些東西,咱們後天就能出發。”
如此高的效率是荼辰沒有想到的,在他的預想之中,以爲至少得需要半個月時間來確定苗疆的具體道路。於是連忙又給毛胡倒了杯茶水:“毛兄辛苦,一會我去給你要一罈好酒解解乏!”
毛胡擺了擺手:“不喝了,不能耽誤了明天的正事,等治好了那小師妹,你不請我好好喝一頓,我還不讓吶!”說完從懷中摸出一張皮質地圖平放在桌子上:“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一個朋友前幾天恰好從苗人所在那片海域路過回到平陽,所以路程記得了七八成,如果一切順利,不出七日咱們就能到達苗蠱所在之地!”
荼辰走到近前仔細觀看那張羊皮地圖,發現上邊繪畫的十分詳細,連途中經過幾座山,山中有幾條路幾條河都標註的一清二楚。只是愈發接近苗疆之地,地圖上的標誌物和道路也越來越少,看得出來,那苗蠱之地的確無人問津。
毛胡似乎看出了荼辰心中所想,嘆了口氣道:“這已經是目前最詳細的地圖了,那苗疆之地兇險萬分,單單是那片水域就潛在着無數危險,若非性命攸關,不會有人願意冒險涉足。等到了哪裡,我們就提起十二分小心聽天由命吧。”
這短短的幾句話聽的荼辰心中感動萬分,不由得抱拳深深鞠了一躬:“我與毛兄雖然只有半年之交,但毛兄爲了師妹之事如此盡心盡力知險探險。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荼辰必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又來了又來了!”毛胡將荼辰扶起來粗狂一笑:“文人就是事多,什麼湯啊火啊的,以後見到毛爺爺別吝嗇酒錢就成!行了,明天你和二哈兄弟也去市面上逛逛,買點遠途必備的物品,咱們後天早晨準時出發!”說完他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房間。
將靈芝安頓好,荼辰和莫二哈來到客棧屋頂望着頭頂圓月閒聊。
莫二哈斜躺在屋檐上滿臉惆悵:“以前在寒水林的時候,總是向老爹抱怨想要出去歷練。現在真正出來了,反而開始想家了,也不知道老爹此時在幹什麼,最近過的如何……”
荼辰笑了笑:“按照老爹的性格,此時肯定正坐在院中的木凳上,一邊喝着小酒一邊觀測天象。這滿天的星斗,沒準他也正在看着。不過,你若真的想家,不如咱們兵分兩路,我和毛胡去苗蠱給靈芝治病,你回寒水林去看看老爹,如何?”
“我回去?”莫二哈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要回去也是咱倆一起回去,怎麼,想要把我支走?”
荼辰嘆了口氣:“此次苗蠱之行兇險無比,路上的艱難暫且不談,就算是成功找到了苗人,他們友不友善,是否願意幫忙還需另說。你若出了什麼事情,日後我如何向老爹交代……”
莫二哈滿不在乎:“別忘了,我可是驅魔殿的,再怎麼着也比你這百草齋的要厲害。正是因爲此次兇險異常,所以我纔要去,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而且毛胡說的沒錯,兄弟就是要同生共死,如此生活才過的痛快!”說到豪邁之處,他還揮了揮胳膊,一塊紫色手帕從懷中飄了出來。
小心翼翼的撿起那塊手帕輕輕握在手中,莫二哈豪邁的神色頓時變得憂傷起來,望着滿天星斗喃喃自語:“紫寧姑娘,已經分開七天了,你現在……過的還好嗎……”
荼辰無奈的搖了搖頭,起身邊走邊道:“聽我一句勸,你還是把紫寧忘了吧,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沒有可能會在一起。”說完離開了屋頂。
直到走進客棧,他還能聽到莫二哈在外面的喊聲:“萬事皆有可能,紫寧就像一塊燒紅了的烙鐵,已經在我心中留下了抹不掉的印記!我是——不——會——放——棄——的!……”
話音剛落,就有婦女的叫罵聲緊接着響了起來:“大半夜的喊什麼喊,不知道孩子都睡覺了麼,要發情給老孃滾遠點,別在這嗷嗷亂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