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裝些什麼東西,別跟農村大嬸進城一樣好不好。”他往衣帽間走去,一邊回頭看她。
“你的藥。”曦雯頭也不回的說。
澤南一皺眉,“大姐,放假一天成不成?”某個女人立馬就嚷嚷開了,“莫澤南你以爲這是吃巧克力呢,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還是你覺得吃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讓你生不如死呢?”懶
澤南往身上套了一件棉質大領T恤,腦袋伸出來,拉了拉衣服下襬,撇了撇脣,“生不如死的事情昨晚才經歷了呢。”
沒好氣的口氣,曦雯聽得出來。哽得她一聲坑不了聲,半晌才拎着包出了臥室,說是到樓下吃早餐等他。澤南看了她一眼,回頭繼續穿衣服。
曦雯下了樓,見林婉欣在餐桌前看報紙,笑着叫了一聲媽媽,林婉欣應了她一聲。放下包正要過去坐下,有人摁,摁門鈴了。昨晚澤南跟章叔通了電話,估計是有什麼東西需要他簽字,當時那麼晚了,他們就說今天早上再籤。
想必這會兒,是章叔來了。
不知道爲什麼,單獨見林婉欣,或是單獨見章叔都好,曦雯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感覺,若是一起見到他們倆,她心裡就會莫名的發慌,甚至,澤南在面前,她都不敢去看他。
做賊心虛絕對不是應該形容她的呀,可是……她開了門,章叔跟她說了聲早,然後她笑着將他迎進屋。蟲
澤南剛從樓上下來,見章叔來了,問他吃早餐了嗎,章叔說沒來得及呢。他就說一起吧。
章國城過去叫了一聲夫人,林婉欣說她吃好了,放下報紙就離開了餐桌。曦雯在麪包上抹着花生醬,心裡恍恍惚惚有些忐忑,老感覺會要發生什麼事——她使勁咬了一口麪包,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
兩個男人動作很快,曦雯杯裡的牛奶還有一半,章叔和澤南就已經離開餐桌去了客廳。她慢慢的嚼着嘴裡的食物,望着眼前那一對既是主僕也情同父子的男子,她在想,若是有一天澤南知道了那些事,他還能否像現在這樣,跟他相敬如賓。
簽完了字,澤南見曦雯過來了,也站起身來,說在休息一會兒便出發。曦雯點了點頭。
澤南見母親在一旁頭也不擡的看報紙,頓了頓,他問她,要不一會兒讓章叔帶您出去逛逛街?林婉欣擡起頭來,說逛街倒是不用了,一起回公司處理一些事情倒是需要的。由始至終,她沒有看章國城一眼。
澤南安排妥當了,這就拉着曦雯出了門,見電梯停在這一層,連門都沒來得及關嚴他們就趕緊的跑了過去。待他們離開之後,章國城問林婉欣什麼時候去公司。
林婉欣合上報紙,放下了疊在一起的雙腿,輕輕一笑,說,“你真當我是要跟你去公司纔沒讓你先走的?”
聞言,章國城神色一凜,垂頭不語。
澤南和曦雯上了車,正要啓動引擎,卻突然聽曦雯“哎呀”一聲,她說,糟了。澤南問她怎麼了,她說今天早上給他配藥的時候發現有一種吃完了,本想一會兒再去打開新包裝拿出來的,可是忘了。澤南嘆氣,問她怎麼辦。她說你傻啊,趕緊上去拿啊,今天最快也要晚上纔回來了。
說完了曦雯覺得不妥,他拉住了打開車門要下去的澤南,她說,還是我去吧。澤南白了她一眼,沒搭理她,自己下了車。
曦雯看着他漸漸走遠,跟着進了電梯,心莫名其妙的跳得很快,她蹙着眉咬緊了脣,不自覺的,攥緊了雙手。
林婉欣在原位坐了很久,她站起身來,緩緩的走到章國城面前仰着頭看他,半晌,她說,“我就要結婚了。”她的聲音很低很低,輕輕的,幾乎,是帶着哭腔的。他不是聽不出來。這個女人,她不是外界看到的那麼堅強,她只是一個,只想被男人好好愛護的女人。
他點了點頭,說“我知道。”平平的語氣,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林婉欣見他如此的淡然,如此不動聲色,她突然雙手抓住了他的袖子,“我說,我要結婚了。”
她跟曦雯一樣,也是嬌小的個子,章國城個子很高,比澤南還高,所以她站在他身前跟他說話一直都要仰着頭,這樣很累。她真的很累,這些年,一直都很累。
他拉開了她的手,看着她良久,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終究是柔和了些。他把手放進褲袋,只一會兒,便拿出了一個紅色小盒子。林婉欣愕然的看着他打開了那錦盒,跟着,便聽她說,“我什麼都給不了你,這個,就當是,給你的結婚禮物。”他拿出了那枚蘭花戒指,放在了她的手心裡。
林婉欣望着掌心裡那枚戒指,那朵蘭花,手在發抖,淚如雨下……
婉欣,你看,你就是那朵白玉蘭。
曾幾何時,是誰說過這樣的話,又是誰說過,要和她走完一生一世?那個男人,他是死了嗎,不,他好好兒的活着,在她的面前,在她和她丈夫兒子的面前,一直活着。他對他們很忠誠,至死不渝,可是,卻早就忘記了對她的誓言。事到如今,他大概是用了他全副身家,換回了這一枚在她眼裡看來根本毫無意義的戒指——她要嫁給別的男人了,而且是第二次,這個東西,拿來又有什麼用?
她笑着,笑出了聲音,揚起手將那戒指拿到他的眼前,她說,“就是這個嗎,聽說你下了大手筆買下的東西,原來就是這個,而且,是給我的。章秘書,我謝謝你。”她狠狠的說完最後那幾個字,手掌一翻,戒指掉在地上。
“夫人。”
“你別叫我,別讓我噁心。”林婉欣瘋了似的推了他一把,章國城站得穩,她一不小心反而自己朝身後打了個趔趄。章國城趕緊伸手扶住她,她閉了閉眼睛,跌進了他的懷裡。
“爲什麼,三十年前你不敢娶我,三十年後,又不敢阻止我……章國城,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
“婉欣……”
他心裡微微發顫,疼痛感越發的清晰,終於,他抱緊了她。她在哭,他咬緊了脣,彷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她抱得很牢。只是,耳後,輕飄飄的傳來了那低沉的男聲。
他說,“這齣戲,可真精彩。”
他們鬆開了彼此,林婉欣再看見澤南的那一刻,往身後一退,腳,踩在了那枚傾注了他所有感情的戒指上。碎裂的聲音,就像此刻她崩塌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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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畢,諸位晚安。
話說我很喜歡黃昏戀,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