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此處,秦言不再猶豫,當即將漆黑寒星的意念之力盡數架諸於劍上,驀然爆發出無限接近天元宗師的實力來。前方攻來兵刃被一掃而落,長劍衝勢不停,瞬間擊出一片暴雨梨花般的華影,將前方三人捅成了篩子。周側刀槍襲上身來,他無法完全閃避,只能在腳下踩出精妙的步伐,儘量躲開了血脈要處。
只一眨眼,下腹、小腿、左肋等處同時被利器扎入。卻還有一刀一槍奔他頭顱而來,秦言一縮腦袋,一縷長髮被長刀劈落,他右耳一痛,已經被槍尖穿透。秦言猙獰一笑,意念力返回身軀,那一衆高手還想刺得更深或拓寬傷口,卻覺得兵刃如同被鎖住了一般,再也動彈不得。忽見眼前銀劍化龍,白茫茫地一片壟上身來,便如扎穿了一地的血袋,于飛濺的血雨中跌落馬下。
一個照面的工夫,一衆大將盡皆斃命。只聽大堆屍身咚咚咚跌下馬去,秦言獨自不倒,身上兀自插着數柄兵刃。
飛灑的鮮血將他從頭到腳淋透,他稍作停留,猛一用力,身上那數柄兵刃便朝四面彈開,跌落於血泊之中。
‘幸好,這些傷口都不是很深,沒有影響到行動。’他喘出一口氣,瀚血遊走全身,金光自肌膚中透出,修補着大大小小的傷口。
但是他心中的疑惑也更重了,這些人雖然是被自己以舍卻性命的激烈方式所殺,卻並沒有表現出地元高階高手應有的實力來,就算將武器刺入自己的身體,也似沒有用上很大力量,倒像是……故意手下留情?
這些人,都在搞什麼鬼!
歇息片刻後,他邁步向前,又有數員高手合圍上來。
“羅傲前來領教閣下的劍法!”
“小子真以爲無人治得了你嗎!”
“殺你者乃楚厄是也!”
“讓我熊無荒斬下你的人頭!”
秦言一聲不吭,擺劍便刺,數招之後就將楚厄砍死,又一斬斜着劈開了羅傲半邊肩膀,其餘二人嚇得招不成勢,被他從中衝了過去。
跑不過幾步,就見十來名地元中階高手圍上來,舞槍吶喊,甚是聒噪。秦言端平長劍,腦中有瘋狂的惡魔在咆哮。
“都給我滾開!”
一劍刺出,無懈無匹的威勢貫穿了數十米距離,摧枯拉朽,十步皆殺!
血肉的碎末飛濺,勇敢或怯懦的靈魂都在尖利的風聲中飄遠,秦言縱步衝鋒,身姿恍若無雙。
再衝出十步,他的腳步倏地頓止。只因前方臺階上兀然出現了一個滿臉溝壑的灰袍老者的身影,那隱隱鼓盪的雙袖間所散發出的氣勢,凌駕於秦言在冰雪城中所見的所有人之上。
即使身死道消,成爲了冰雪女皇的奴僕,此人亦仍保留了天元的實力。
秦言破口罵道:“兀那老賊,既有如此修爲,爲何甘心淪爲冰雪女賊的玩物?當真不知羞恥麼!”
老者喟然一嘆:“此中曲折,不足爲外人道也。小兄弟本領不凡,不若留下來共同侍奉女皇陛下……”
“荒謬!老賊找死!”秦言一劍刺出,徑直沒入了老者胸膛。如此輕易得手,倒將他自己驚得呆住了。
“老……老東西,你怎麼不躲?”
鮮血從老者的口鼻中涌出來,他的身體卻若孤鬆般穩立,低下頭看着貫入心臟的劍刃,伸手拂過劍脊,亦爲那銀色的劍光中塗上了一抹殷紅。
“說來慚愧,老夫志氣已消,無力再去做那搏殺之事,就此消散也罷。唯有你這年輕人,倒讓老夫想起了那一年武火的身影,老夫錯了一次,不願再錯第二次了。就讓我的血跟隨你的劍,伴你同行罷!”
最後一語言罷,老者渾濁的雙眼倏然迸發出驚人的神采,驀地一掌拍出,驚詫中的秦言竟不及躲閃,被他正正印在胸口,正要運力掙脫,卻又發現自對方掌心傳過來一股溫和純正的力量,緩緩滲入他的身軀,似乎並沒有惡意。
冰冷的身體,傳過來溫暖的力量,使得他本身將近枯竭的靈力血氣,都得到了增補。
這老傢伙居然會臨陣倒戈,真是讓人意外!可是,本少爺一向瞧不起吃丹傳功之類的“捷徑”,要是就這麼受了他的恩惠,豈不是壞了原則?想到這裡,秦言開口道:“老先生,本少爺不用——”
“年輕人,如此純淨平和的血氣,你修煉的是婆娑門的瀚血功吧?”老者沙啞的嗓音將他的話頭打斷。秦言瞧着他愈見灰敗的臉色,心中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第五重的瀚血,距凝鑄金身還有很長一段路途,老夫就助你一臂之力,讓這段路變短一些吧!”說完,不容秦言回答,老者的右臂一揮,捏住他的後頸,一股沛然大力壓得他動彈不得。秦言心中震驚,沒想到這老頭臨死前還有這麼強悍的力量,但也料想對方不會害了自己,沒有做出反抗的舉動。
一股滾燙的力量從老者掌心處滲出來,緩緩沒入他後頸血脈中,順着血氣運轉起來。秦言心中卻暗暗叫苦:自己原本無比精純的血氣,就要被這外來的力量玷污了……罷了,當下生死關頭,多一份保命的力量纔是最重要的,也顧不得這些了!
但是緊接着他就發現了異常,這股熱/燙的力量沒有混入血氣中,反而不斷地塗在血脈和命竅的表面,慢慢滲了進去。血脈傳來陣陣撕裂的痛感,秦言默默忍耐,心中震驚無比。這需要多麼精純的能量啊,竟然能夠直接伐毛洗髓,恐怕也只有修爲達到數十年的老一輩天元高手拼盡己身所有元氣才能做到吧!
正當此時,遠方高殿之上忽然傳來冰雪女皇的冷喝:“殘蒙護法,你竟吃裡扒外,私通外敵!來人,給朕拿下他們!”
呼啦啦一陣腳步聲,十餘名帶甲武士從前方衝出,呈半包圍之勢逼近過來,手中刀劍指向秦言兩人,卻沒有立即出手。秦言看得心頭驚慌,可是傳功正值緊要關頭,連開口說話也不能,更別說動手了。他睜大眼,卻見老者灰白的臉上一派安詳之色,對身前逼近的危機恍若未覺。
‘奶奶的,本少爺莫非會以這種憋屈的姿態死去?’秦言心中叫苦。片刻之後,卻見那幫人只是將他兩人圍住,一直不曾動手,與其說是捉拿,倒更像是拱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