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回家都挺晚了,以胤的意思是烏喇那拉氏應該已經歇息了,不如直接回睡,明天早上再去請安好了。蘇荔雖然也累,可還是老實的去了大院,還好福晉還沒睡,蘇荔讓人帶寶寶他們去睡,自己行了禮,便靠在了烏喇那拉氏身上拿出了德妃賞的那個金項圈,並且馬上申明,“這個不是我挑啊,爺看到就不肯撒手,本來娘娘讓荔兒給您挑東西時,荔兒就想好了,上次您不是說娘娘那套藍寶石的頭面好嗎?本來都拿到手上了,真是!”蘇荔還在心疼,那個她可替烏喇那拉氏琢磨了好久了,那個能買多少金項圈啊。
“爺,你挑的。”福晉看看盒子,斜睨着胤。
“正好看見了,就給你帶回來了。”胤有些尷尬。
“不是有什麼愛情故事吧?”蘇荔側頭看他們,想想。
“滾!給你三分顏色就開染坊,抱着孩子什麼也不說就跑進宮?是誰說什麼都不瞞我的?氣得爺兩頓飯沒吃。/”福晉當然不會回答她了,馬上想到了該擺出大婦的威嚴的,總不能總這樣慪了氣就跑,此風不能長。
“姐!”蘇荔可憐兮兮的搖着她的手臂,“告訴您荔兒闖禍了,您會向着荔兒嗎?還不如跑了。”
“哦,你吵嘴,讓我去解釋?”福晉還是板着臉。“荔兒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所以跟娘娘說,姐姐對荔兒好呢!不然爺怎麼能拿回這個?再說,爺罵荔兒了,讓荔兒回家好好的跟姐姐陪罪的。荔兒不在淘氣了。”蘇荔還是哀求着。
烏喇那拉氏戳着蘇荔的額頭,看看蘇荔沒帶一絲地傲氣跑回來跟自己陪罪,原來略略的不自在便消散了不少。倒是這個金項圈給福晉徹底治好了心病。
那會她剛嫁進宮。第一次給德妃請完安,頭都不敢擡的。/只看得見這個金項圈在德妃地胸前晃來晃去。後來胤問她怕嗎,小小地她搖頭說,“不怕,看着項圈就不怕了。”以後差不多大半年,烏喇那拉氏就是看着這個項圈過日子,胤有一天發現了。便問她是不是喜歡這個項圈。烏喇那拉氏怎麼可能告訴他,自己是不敢擡頭看婆婆!只好點頭說是。小小的胤就拍着胸說,以後有機會問德妃要了送給她。一晃快三十年了,沒想到胤還記得。雖然遲到了快三十年。
蘇荔看看烏喇那拉氏這表情自然明白了,這金項圈對他們有着特殊的意義,而這個意義德妃是明白的,不然不會提醒自己烏喇那拉氏是嫡福晉的話了。
晚上她住在了烏喇那拉氏這兒。睡在這兒最好,可以聊天,而且也可能去疑,既然福晉在胤心裡是特殊的,那麼好吧,她會比以前更敬重她。更好的隱藏自己。
“爲什麼跟爺鬧?”福晉最終還是沒忍住問道。/
“荔兒自己地問題。跟爺沒關係,自己想冷靜一下。”蘇荔笑笑。想了一下,“是真的。十年了,突然想想覺得沒意思起來。想想十年蘇荔做了什麼?只是爲了活着而活着?於是茫然了。”
“那你想爲了什麼活着?”福晉也茫然起來,大家不都這樣嗎?爲什麼蘇荔會覺得茫然?會忍不住要發脾氣?
“……”蘇荔瞠目結舌,本來想通的事情一下子又想不通了,把頭埋進了枕頭裡,“姐!你又把荔兒繞進去了。”
“笨蛋!”福晉拍拍她的腦袋,舒了一口氣,照習慣胤今天本應該去蘇荔屋的,可是蘇荔卻非要擠到自己的屋裡來,跟當年沒孩子時一樣,賴在自己這兒打混兒,唉!沒長大?怎麼可能!是向自己保證她不會是第二個年氏?她本來就不是,她本來就是個善良的人,雖然偶然鬧個脾氣,但她不存害人之心,即便是年氏傷了她,她也不會真地還手,胤說是因爲她瞧不起年氏,而福晉卻以爲,她只是覺得沒有意義罷了。/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飯,胤就說要帶着蘇荔去外書房,李衛也會來,鐵匠村的事要擺上議程了。
“鐵匠村?”福晉擦擦嘴。
“嗯,要把打鐵的都弄過來。”胤簡單的說一下,表情倒是很輕鬆的。蘇荔倒沒在意,她最多算是秘書,把他們的思緒整合一下,弄得有條理些而已,倒不算是什麼成就,她更關心自己地孩子們。
寶寶一邊自己吃飯,一邊還顧着蕙芷,不時地幫她擦擦嘴,給她挾個菜什麼的,蘇荔便笑着獎勵了他一塊麪餅。寶寶黑着臉看看蘇荔,他就不愛吃這麪餅,只是蘇荔認爲這麪餅很有營養,他無可奈何地塞進了嘴巴里。/
“哥,我來了!”貝貝在外叫着,幾乎同時,貝貝衝了進來。
寶寶來了精神,忙跳下炕,蕙芷也跳了下去,三個小孩又跳又笑,耿氏給他們行了禮,笑着坐到一邊。
“你們一進宮,貝貝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早上聽說你們回來了早飯都不想吃了,要過來。”
“本來就一直在一起,自然會這樣。”蘇荔倒不覺得奇怪,寶寶在宮裡也不時地念叨一下,只不過,這一兩年了寶寶沒事跟着李衛出街,再就是跟着蘇荔,替蘇荔打個下手記點東西什麼的,反而跟貝貝相處時間不多了,兩人的差距也就越來越大,不再像以前。三個孩子坐在一起,寶寶從懷中拿出兩個一模一樣的單筒望眼鏡,“給你,皇瑪法賞的,我問他要了兩人,我們一人一個。”
“這是什麼?”貝貝可沒見過這個,忙伸手接着。/
“望遠鏡,皇瑪法說了,做大將軍要用的,騎在馬上用這個就可以看見遠方的敵人。很清楚的。”寶寶拉開示範給貝貝看,一臉期待的看着貝貝。
貝貝看了一下,對着每個人地臉。除了胤。誰都給他一個大大的笑臉,可惜的是,他並沒有露出多少歡喜地表情來,“看遠有什麼用?我又不想當將
“就是,我也覺得不好玩,小哥,哥哥地不好玩。這個好,你一個,我一個!”蕙芷搶過還給了寶寶,改遞給貝貝一個花花的圓筒,這可是她要送給貝貝的寶貝。
“這是什麼?”
“我不小心摔了太太的洋鏡子,太太都不許額娘罵心肝兒,還說歲歲平安。是吉兆。額娘就用碎鏡子做的,額娘做了三個,哥哥不要,心肝兒就送給小姑姑了。/這個是小哥的,額娘說這個叫萬花筒,拿在手上轉。裡面有好多花的。”其實寶寶剛拿到望遠鏡時。被蕙芷搶過去玩過,只是那會她玩了一圈之後就還給了寶寶。這哪有萬花筒好玩啊!貝貝學着蕙芷拿起萬花筒在手上轉着,眼中沒有嚴肅地阿瑪。也沒有任何人,只有一個瑰麗、五彩紛呈的世界,他笑逐顏開,看上去歡喜無限。
寶寶顯得很哀怨,他當時可是特意給貝貝向康熙要的,康熙很是讚賞他這種兄長的態度。還誇了他。他原以爲貝貝也會跟自己一樣,拿着看天上的鳥,站得高高的去俯視皇城外的市井民間,在望遠鏡裡去找自己地家,還想着,晚上帶着貝貝去看星星……沒想到貝貝竟然會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看向蘇荔,蘇荔也無奈,寶寶得望遠鏡時,她還挺高興的,她小時候,蘇老爹買給她的第一個玩具就是一個粉色的塑料望遠鏡,於是她特意帶着寶寶去看鳥,帶他去城牆上看市井人家,到了晚上,還特意去看天上的星星。/她沒天文知識,但她想讓自己的寶寶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想想也知道自己沒法去逼貝貝喜歡,再就挺稀罕地東西,讓不喜歡地人拿去了也是浪費,便讓舒心去把平時給福晉做頭面的細金絲拿來,小心地把兩個單筒連在一起,弄面後世雙筒望眼鏡的樣子。因爲兩個一模一樣,用亮晶晶地金絲綁在一起,倒還不難看。
“額娘,不用閉眼睛了,看得更清楚了。”寶寶試試,有些驚喜。
“呸,現在額娘真閉不上眼了。”蘇荔氣白了臉,這小子越大越不會說人話了,什麼叫額娘不用閉眼了?弄得自己像是死不瞑目一樣!
胤拿過去試了試,倒比單筒的好兩個眼睛倒是舒服多了。只是挺稀罕的東西,這麼用有些浪費了。/
“還是荔兒手巧,怎麼想的。寶寶也聰明,你看貝貝就沒這心氣兒。”耿氏卟的笑出來,看看寶寶和貝貝明明只差三個月,怎麼這幾年差距倒是越來越大了。寶寶儼然已經成爲一個小大人了,而貝貝似乎還是長不大,竟還能跟蕙芷玩到一塊,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貝貝好,看看,就知道什麼叫好賴,玩得多好啊。”蘇荔笑笑,她倒不是客氣,貝貝根本就不看這邊了,和蕙芷邊玩邊討論,熱火朝天的,倒顯得寶寶一個人拿個望遠鏡顯得有些孤獨了。
“走吧!”胤看了半天了,聽到外頭鐘響,李衛應該快來了,對蘇荔說道,蘇荔點頭,跟在後面,走到一半,想想,伸出手,“寶寶,走吧!”
寶寶看看貝貝和蕙芷,想想,跟着去了,他知道,從此時起,他將走上一條與貝貝完全不同的道路了。/
胤頭也沒回,一點也沒有感到不妥。福晉笑笑,下炕跟蕙芷和貝貝玩,耿氏看看蘇荔牽着寶寶跟在胤的身後,心中自有思量。
李衛已經來了,在院裡坐着,沒進書房,看到蘇荔和寶寶,忙跟着施禮,寶寶恭敬的回了一禮,胤知道李衛與寶寶之間雖然沒有師徒之名,但早成師徒之實,也不阻止,坐下,喝了一口蘇荔倒的茶,與李衛對面坐下,蘇荔和寶寶拿起紙筆,寶寶以爲蘇荔帶他來是爲了做筆記的,表情頗爲嚴肅認真。
蘇荔也不阻止,她也不是真要寶寶記下什麼,只是讓寶寶在邊上聽聽,讓他有參與感,她也不知道會有什麼用,但總比聽東家長李家短的傻玩好吧?胤似乎已經默許了蘇荔的方式,開始和李衛說鐵匠村的事,大致的把昨天跟康熙商量的說了一遍。
“怎麼看?”
“這主意好,奴才想幹。”李衛一聽就是大事件,馬上有些按捺不住的興奮起來。
“那糧草怎麼辦?你幾個腦子?”胤白了他一眼,他叫李衛來並不是讓他來幹,而是商量細節,並且介紹一個穩健的人來具體執行。
“糧草讓戶部的田文鏡來做好不好?他爲人剛正不阿,廉潔自律,算是能臣。”李衛是想想,田文鏡是李衛戶部的同仁,平日雖然關係不怎麼好,但那個人卻是難得的清官,辦這事倒是合適的。
“換換,你還是做糧草,讓田文鏡做這個。”蘇荔停下筆,擡起頭。胤沒想到蘇荔會在人事上插手,有些不高興。蘇荔可不管,歷史上的田文鏡可是有名的酷吏,而且不知變通,糧食是大事,真讓田文鏡弄得天怒人怨的,那才麻煩呢。可是這怎麼說,又不認識,還不得讓胤懷疑,想了想,“李衛,你人靈光,又在地方上待過,糧草關係着西北的戰局,不能出一點亂子,更不能讓人戳四爺的脊樑骨,這個田大人咱們又沒用過,不能往遠了派。讓田大人監督工程倒是好,他廉潔就不會貪污,剛直就不會被人哄騙。爲人刻薄點也沒什麼,倒是能讓工程做得更快點。再說這是大工程,誰知道要做幾年,你放心,總有你做的時候,你是好鋼,得用在四爺最需要的地方。”
“是這話,凡事分輕重緩急,目前以西北最重。”胤點頭,但還是白了蘇荔一眼,蘇荔對他甜甜的笑笑,低頭寫計劃。
李衛點點頭,深深的看了蘇荔一眼,蘇荔剛剛的話中看似是引用了自己對田文鏡的評價,可是她先說的是李衛,你靈光!己卻並沒有說田文鏡爲人固執;而且後面她說,爲人刻薄一點倒沒什麼,自己從沒說過,田文鏡刻薄啊?可是蘇荔似乎很肯定了,而且她竟然沒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