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蘇荔到廚房看了看,雞架子熬的湯很是香濃,但廚師不知道該用來做什麼,給主子們喝湯,主子們只怕也瞧不上,蘇荔早就想好了,取些雞湯把雞血豆腐和猴頭菇加點鹽一起煨上,最後湯收幹了,滴上香油,灑上蔥花就是一碗。她還告訴廚師,這上湯以後就代替水,用來燒菜,有什麼雞架子,鴨架子什麼的都往裡扔,每天加水,加料。雞翅尖尖和些小雞雜什麼的滷了送到姑娘房裡給她當零嘴。翅根和雞腿倒是讓蘇荔好生難,肉多卻不嫩,府裡要是有孩子的話盤上些饅頭粉子炸了倒也能冒充一下肯德基,可通共就這麼幾個主子,天天讓她們吃雞,別說她們自己也受不了,好在現在不很熱,不然真就糟蹋了。現在蘇荔十分的懷念現代的超巿。想吃個雞翅還得殺八隻雞,真是!
菜做好了,各房送去,她想想還是跟着送菜的去了老太太房裡,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她在現代時可是熟讀《紅樓夢》,連王太太都是要伺候賈母吃完飯,才能回去吃的。她默默的跟早上送自己到廚房的秋媽一起把菜擺上,便靜靜的站在了一邊,秋媽去扶了老太太過來,老太太看看飯食,指指血豆腐,蘇荔用銅匙輕輕的分了一小塊放到小碟裡,再小心的放到老太太面前。她有些忐忑不安,她也不知道這府裡是什麼規矩,只是看過的清宮電視劇裡都這麼演的,只希望那些導演沒騙人。
老太太嚐了一嘗,點點頭,“怎麼想到做血豆腐?”
因爲殺了太多雞嗎?蘇荔很想這麼回答,可是不敢,好一會兒,又找不到別的答案,只好硬着頭皮說道,“今兒殺了幾隻雞,怕可惜了,老太太吃着還順口嗎?”
“嗯,掌家便知道世道艱難,知道可惜就好。”老太太點點頭。吃了一小碗飯,每樣菜略進了一點就算是吃了。蘇荔送上漱口水,親自伺候着她漱了口,潔了面,幫着她繫好頭面,才垂手站在一邊。
“回去吃飯吧!”老太太擺手,蘇荔才鬆了一口氣,正想往外退,門簾被宣開了,二太太和姑娘衝了進來,看到蘇荔,姑娘馬上哼了一聲,“你來得正好。額娘,這賤人竟敢苛刻女兒的定食。”
“是嗎?”老太太要緊不慢,連眼睛都沒擡一下。
“老太太,姑娘不過想吃個野雞片湯,嫂子就是不給做,唉!雖也知道世道艱難,不過姑娘就這一兩年就要出閣的,緊着她點又如何呢?”
“姑娘一月內廚多少銀子的例?”老太太終於看向了二媳婦。
“這……老太太,剛剛媳婦不是說了嗎?姑娘是嬌客,不過就這一兩年,從媳婦口裡省下點都在裡面了。”二太太說得真是情真意切。
“是啊!只怕是我們娘幾個省下的都到別人嘴裡了。”老太太笑了笑,“野雞片湯多少銀子一份?”
二媳婦有些茫然,雖然管家,但這麼細的還沒算過。
老太太又看看蘇荔,蘇荔下午時跟管事對過帳,還算知道,“如果只做姑娘的,三十個銅子就儘夠了,如果各房一起做,滿算來,不到一百個銅子。今天不是不給姑娘做,只是沒備下料,已經吩咐採買的媽媽了,明兒就給姑娘做。以後姑娘想吃什麼,最好頭一天就遣人來說一聲,二太太說得沒錯,姑娘是嬌客,緊着姑娘是應該的。”
“鷓鴣呢?”老太太又問道。
蘇荔愣了一下,沒想到老太太竟然知道,看看秋媽,她木乃伊般站在老太太身後,她想想,要說嗎?不過不說,似乎也洗不脫二太太對自己的嫉恨,笑了笑,“也不是金貴東西,管事說得碰運氣,巿面上不是常有得賣,所以不敢輕易答應。如果老太太想吃,媳婦讓人留意?”
“沒四兩肉的家巧也敢上臺面,我不稀罕那東西。”老太太哼了一聲,任誰也聽得出老太太意有所指,連嬌氣的姑娘都不敢說話了,老太太看着氣氛有點緊,擠出了點笑意,“今兒的這兩頓飯食我吃着倒還順口,丫頭你說呢?”
“味道倒是不錯的。”姑娘想想有些不情願的說道。
“從明兒起,你就跟着大嫂子去廚房看看學學怎麼管家。你二嫂子說得沒錯,就這一兩年就要嫁出去的人了,到婆家總得上得了檯面,省得讓人看笑話,說我不會教閨女。”
“額娘!”
“額娘不害你的,改明兒你就知道了。”老太太總算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還算和藹,頓了頓收起笑顏色,“今兒立個規矩,各房讓內廚加菜的,出自己的體已銀子。還有就是老二平日都跟老爺在外頭用飯,如果要回房用,也得由二房另交銀子準備。內廚房的帳目我每月查一次,老大媳婦你仔細了。”
“是!”蘇荔和二媳婦對視一眼,齊聲應了。
第二日起,姑娘也就跟着蘇荔進了廚房,開頭幾天也是看蘇荔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可是聽了幾日之後,她也不是傻子,果然覺得母親教得沒錯,管家是門學問,一不小心就讓人鑽了空子,對蘇荔也就多出幾分佩服來,對她就是漸漸的溫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