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朗斯的眸光緊鎖。
他下意識地捋了捋懷錶上金色的鏈條,他修長的手指微微搓揉着,漸漸地,他的力度加大,反覆蹂躪。
他需要反擊,他要報復!
既然喬蘭這個女人讓他錯失了這麼好的機會,所以自己怎麼會放過這個女人。
佛朗斯決定將這個消息告訴愛德華,愛德華討厭被欺騙,所以一旦他知道了喬蘭是個騙子的時候,愛德華的恨意,也許比他佛朗斯還要深吧?
而那個時候,他和愛德華都有了共同的敵人——那麼,也就是說,他和愛德華再次成爲了盟友。
佛朗斯忽然覺得自己應該感謝喬蘭,更感謝自己的收到的那封信息。
一個經歷了波折的合作,也許是不是會更加堅固?而那個時候,他幫愛德華掃清了一個騙子,那麼如此的信任,是不是會讓以後的合作變得更加容易?
想着,佛朗斯笑了。
此刻,原本緊緊搓揉着鏈條的手指,已經放鬆了力道。下一瞬,他拿出手機,快速地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已經想好了話語,想好了如何讓愛德華在聽到這個消息後,連着殺了喬蘭的心都有。
佛朗斯的眼眸越來越沉。
手,緊緊地攥着手機,卻又送了幾分。這時的他興奮而焦急。
只是沒有想到,過了很久,電話裡傳來的卻是對方關機的聲音。
佛朗斯愣了愣。
看着窗外湛藍的海水,他這才響起,愛德華和喬蘭這個時候應該是在飛機上。
飛機上?
那麼他們會去哪裡?
“去查下愛德華和喬蘭的航班號。”他的聲音淡淡的,脣角卻透着狡諧。
“好的,先生。”
身後的侍者順序將命令傳達了下去。
幾分鐘以後,侍者回答道:“先生,愛德華先生和喬蘭一起上了飛往紐約的飛機。”
“紐約?”佛朗斯喃喃自語,“是,當然應該是紐約。是啊,除了紐約,他們還能去哪裡?”
佛朗斯一遍又一遍的自問自答着。
“先生,根據航班號,現在他們應該在飛機上,所以手機是關機的。”身後的侍者多少猜到了佛朗斯的情緒,於是好心的提醒着。頓了頓,侍者又道:“還有幾個小時以後,飛機應該會在洛杉磯轉機,我想先生也許可以在那個時候給愛德華先生一個電話。”
“不用了。”佛朗斯已經轉過了身子。
看着面前已是一片狼藉的書房,佛朗斯的眸色變得越來越深。
他擡步,一步步走到了書桌的面前。
今天的他依然穿着復古的紳士西裝,所有的細節都一絲不苟。
夕陽下,他好看的海藍色眼睛,卻漸漸變成了深藍色,讓人捉摸不透。
他點燃了一支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青白的煙霧在他如雕塑一般的面龐前繚繞。
他眯着眼睛,另一隻手,伸出細長的手指,一點一點敲打着深棕色的桌面。
幾秒鐘以後,他低頭,拉開了中間的抽屜。
他拿出了一本護照。
用指腹輕撫着護照上的字跡,他淡淡的笑道,“你說,如果我跟着愛德華去紐約,讓後當面把這個事實告訴他,那麼會不會更有意思?”
侍者愣了一下,抿了抿脣,卻一時間找不到話語。這個侍者跟隨佛朗斯多年,卻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男人這麼可怕的樣子。
“應該……是吧。”侍者隨意附和着。
佛朗斯又抽了一口煙,他眯着眼睛,繼而將燃燒到一般的雪茄,直直的刺在木質的桌面上。
深棕色的桌面發出“呲呲”的聲音,像是掙扎……
“我當然希望喬蘭這個女人死。但是,我更喜歡用自己的雙手,把這個女人至於死地。”佛朗斯的聲音很輕,可是卻已經牙咬切齒,“你說,當時候我把她抓回來,然後把島上的所有毒藥都給她試用一遍,那樣會不會很有意思?嗯?”
侍者聽言,脊背有些微微發亮。不過他還是很快點頭,“是,那……那一定是。”他見過陸少帆被佛朗斯折磨的樣子,而現在的對象,卻換成了喬蘭。
侍者有些不敢相信,當一個女人被愛德華如此折磨以後,是不是會比煉獄還要痛苦?
“馬上給我訂飛往紐約的機票。”
“是。”
侍者立刻轉身準備。
“還有。”佛朗斯又叫住了侍者,他說着,環顧四周,“記得把這裡都收拾乾淨,還有,原本碎掉的東西,全都給我買回來,買不回來,也要重新修補。嗯?”
“這……”侍者爲難,可是看着佛朗斯如此可怕的樣子,也明白,反駁沒有任何好下場,“好的,我明白了。”
“好。”佛朗斯笑着點點頭,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吐出,“我心情很好。”所以,他只希望自己剛纔的暴躁,不過是所謂的虛幻。
一切修復如初,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化。
他佛朗斯,依然會是這個莫爾島的霸主。
和愛德華合作以後,他的地位也會更加穩固……佛朗斯堅信,這次他一定能夠得手……
……
喬蘭和愛德華在飛機上度過了十幾個小時。
在飛機到達洛杉磯的時候,他們需要做短暫的停留,繼而轉機。
愛德華坐在候機廳內,雙手抱肩,漸漸地露出了睡衣。
喬蘭就坐在他的身邊,她忽然發現,原來愛德華這個男人真的很愛睡覺,而且睡覺的時候,撅着嘴巴的樣子,很像一個任性的孩子。
她忽然想到了曾經看到過的一篇文章,很多走到極端道路的人,其性格都是有偏執的一面,血腥卻也天真。
她知道,身邊的這個男人,就是最典型的的例子。
愛德華曾經跟她說過,在他幼小的時候,自己曾經遭遇過一次綁架。
而那些綁匪是因爲沒有毒資,所以纔將他作爲目標。
愛德華說,當時的他還是很天真的樣子,以爲這個世界很美好,以爲自己作爲家族唯一的嫡子,一定會得到全力的救助。
可是沒有想到,最後自己的爺爺在聽說對方是爲了毒資而要贖金的時候,卻開始猶豫了。
再後來,老馬維爾先生故意揪着幾萬美金的差距,和綁匪僵持着。
那個時候愛德華纔不到十歲,他親眼看到自己的生命,在爺爺所謂的“原則”裡那麼的一文不值。
之後,愛德華是自己逃出來的,但是付出的代價便是自己傷了腿。
後來,他性情大變,從原本乖巧的孩子,一下子變成了處處與馬維爾家族作對的人。
但凡馬維爾家族拒絕什麼,他便去做什麼。
他本來就是一個聰明十足的人,而在仇恨的積壓下,所謂報復的才華就如同火山爆發一樣,衝擊着所有人。
再後來,他經歷了各種不正常的貿易,再後來,他有了自己的僱傭軍,再後來,他成了南太平洋上,非法貿易的霸主!
喬蘭不由感嘆。
其實愛德華的人生很傳奇。儘管處處受着馬維爾家族的阻礙,但是這個男人已然可以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便都是壞事。
她想,如果這個男人當年沒有發生過那件事情,是不是也會成爲紐約商場上的奇才。
也許,他也會更程俊堯一樣,對不對?
程俊堯?
喬蘭的心忽的酸酸的。
她怎麼忘了注射個男人,怎麼忘記了,在十幾個小時以後,她當着愛德華的面前,和程俊堯相對的時候,這個男人到底是會接受她,還是拒絕她?
喬蘭忽然覺得慌慌的。
心跳很快,因爲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喬蘭的心慌慌的。
她緩緩從沙發上站起,擡步,朝前走去。
“喬蘭小姐,請問您去哪裡?”忽然,身後一個愛德華的保鏢叫住了她。
雖然現在喬蘭和愛德華是所謂的“盟友”,可到底,愛德華還是對喬蘭有防備之心。所以,即便是愛德華睡覺的時候,保鏢依然將喬蘭看得很近。
喬蘭在聽到身後保鏢聲音的時候,身體不受控制的僵住了。
頓了幾秒,她努力地扯動着脣角。
緩緩扭頭,她朝着身後的保鏢微微一笑,“怎麼,你想和我一起去衛生間?”即便她的內心十分緊張,但是她還是裝出一副狡諧的樣子。
保鏢抿抿脣,環顧四周,便道:“我不會去,但是她會去。”他說着,指着愛德華的一個女性侍者。
喬蘭的目光凝滯了一秒,因爲身體本能的抗拒,她的手指攥緊了拳頭。
她什麼也米有說,下一秒,便繼續朝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噠噠噠噠”,身後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保護喬蘭的安全是我們的本職工作。”女性侍者毫無情緒的說道,她跟着喬蘭很緊。
喬蘭嘲諷一笑,“你們怕我逃?”
“喬蘭小姐多慮了。”
“愛德華先生實力雄厚,我就算逃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這個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她說着,眸光緩緩注視到依然在熟睡的愛德華的臉上,“否則,我怎麼會和愛德華先生成爲合作伙伴呢?”
喬蘭說的淡然,可是天知道,其實在這個時候,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其實有兩個聲音。
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她必須鎮定。
而另一個聲音卻在嘲笑她:什麼時候,她說謊的樣子都變得那麼淡定自如了?是不是她喬蘭,天生就是一個撒謊的壞女人?
……
來到衛生間,喬蘭打開了一個隔間,迅速關上了門。
關上門的一剎那,她臉上原本從容的笑容,瞬間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不會告訴任何人,其實她來衛生間的目的,其實是想給程俊堯打一個電話,她想告訴自己的丈夫真相:告訴他,其實自己從來都沒有背叛他。她沒有做擔保,也沒有做任何違背程俊堯原則的事情。
甚至,她想告訴他,她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因爲愛他。
其實在飛機上的時候,喬蘭就已經想好了所有的話語,可是現在,她只要一出聲,所有的秘密都會被愛德華的人知道。
愛德華的人就在門外,此刻她說什麼,那個女侍者全都知道。
這一瞬,喬蘭只覺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
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最終還是編輯了一條信息:俊堯,我沒有做擔保,我也沒有背叛你,更沒有做任何違揹你原則的事情。我去莫爾島,是爲了救少帆,可是我也希望以此抱住你的聲譽。因爲,我愛你。
寫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喬蘭忽然發現一滴晶瑩的淚珠滴在手機屏幕上。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原來自己流淚了。
看着那顆眼淚,喬蘭自嘲的笑了笑:什麼時候,在這麼危難的時候,她都變得那麼煽情了。還是說……其實真實的她,比想象中的她還要愛自己的丈夫。
所以自己流淚,是因爲不甘心,對不對?是因爲放不下對不對?
“程太太,您好了嗎?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門外傳來侍者的聲音。
喬蘭努力的收拾着自己的情緒。
她伸手,快速抹去自己的淚水,又扯了扯脣角,道:“不是還有一個小時嗎?急什麼?還是說,你真的怕我飛了?”
“這……我們也是爲了您的安全。”
看來,愛德華的人真的將她看得很近。
喬蘭明白,她和愛德華現在還不是真正的盟友,她在欺騙他,而他也在一點點試探着她。
愛德華是個精明的人,哪裡是那麼好騙的。
此刻,喬蘭換換低頭。
看着手機屏幕上已經編輯好的話語,最終點擊了“發送”。
之後,她關掉了屏幕。
手依然緊緊的捏着手機,等待着手機的信息聲,等待着這個男人的回覆。
可是許久,手機依然平靜。
喬蘭想,是不是因爲自己靜音了,可是打開屏幕,卻依然沒有任何信息。
不知爲何,在看到這個畫面的時候,她只覺得身體墜入了一道懸崖。是他還沒有看到她的話嗎?還是說,他其實根本不相信她?
她忽然嘲諷一笑。
她想,也許是後者吧。
否則,爲什麼會在她離開的那一刻,便有一個叫做“黎止心”的女孩出現呢?
而若是如此,她喬蘭,一定會被愛德華狠狠報復吧……會變成怎樣?會比陸少帆的結局更加可怕嗎?
她搖搖頭,也許,一定會吧……
……
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喬蘭發現愛德華已經醒了。
“你哭了?”愛德華依然站在候機廳的沙發上,雙手抱肩,帶着審視的目光看着喬蘭。
喬蘭的心裡“咯噔”一下,她下意識地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卻發現,自己這樣做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而這樣,豈不是讓愛德華髮現了其中的秘密?
“是啊,剛纔是哭了。”她決定毫不掩飾。
“哦?那……我我猜猜,能把程太太弄哭的人到底是誰?”愛德華歪着身子,一隻手支着自己的腦袋,沉默了幾分鐘,他道,“會不會……是程俊堯把你拋棄了?”
他的話像是玩笑,實則,卻是試探。
“他敢拋棄我?我現在掌握着他所有的財產,你覺得他有什麼理由拋棄我?”喬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之前,她就是用這個理由來說服愛德華的。
頓了頓,她又道,“告訴你一個秘密怎麼樣?嗯?”
“哦?秘密?”果然愛德華一下子來了興趣,也便是在聽到“秘密”兩個字的時候,原本質疑的眼神,瞬間換成了好奇。
喬蘭點點頭,“嗯”了一聲。
隨後,她便在愛德華的身邊坐了下來。
她雙腿交疊,身子靠在沙發背上,一隻手支着腦袋,假裝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她微微扭頭,看向身邊的愛德華。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做席言的男人?”
“席言?”愛德華的興致越來越濃,“好像聽說過,好像有沒有聽說過。”
“他是程俊堯的雙胞胎弟弟,而原本,我喜歡的男人是他。”
“所以,喬蘭小姐是想和我講講你的愛情故事?”愛德華笑着說道。
愛情永遠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話題,而任何人,都對別人的情感有着本能的好奇,而想愛德華這樣從小離經叛道的人,他的好奇心便是更加濃重的。
喬蘭淡淡的點點頭,“是。閒來無聊,反正愛德華先生分享了你的經歷,所以我爲什麼不分享我的經歷呢?”
愛德華聽言,哈哈大笑,“對,一起分享,這樣才能增強信任。”
“分享彼此的秘密,我想我們的合作會更加順利。”喬蘭笑着說道。
接下來的時光,喬蘭便半真半假的和佛朗斯說着自己的過去,還有和席言,還有和程俊堯……
因爲在這個時候,她也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獲得愛德華的信任,也只有這種方式,才能引開愛德華的懷疑……
她說了很多,從上學的時候,也有在D市的時候,甚至,連自己的子宮是安默的秘密,都告訴了愛德華。
果然,愛德華表現得很驚訝。
“真沒想到,喬蘭小姐你是那麼坦誠的一個人。”愛德華又不贊同。
“如你所見。畢竟,我們會成爲長久的合作伙伴。”她知道,事到如今,已經沒有辦法。她不能讓面前的男人看出自己的任何破綻。
愛德華長長的吁了口氣,“真的很期待和程俊堯的合作。也很好奇,到時候那個死老頭看到我和程俊堯合作的時候,會有什麼反應?”
“一定會很驚訝?”她猜測。
愛德華搖搖頭。
他沉默了。
很久以後,他眼神失焦的看着遠方,“我忽然很想讓他看到不一樣的。”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愛德華的言語中,有些淡淡愛上。
喬蘭明白,如果愛德華真的和程俊堯合作,其實對於愛德華本人,也是一個不小的幫助。
可是,程俊堯真的會和愛德華合作嗎?
她的丈夫,現在還會相信她嗎?
不自覺地低頭,喬蘭下意識地看了看手機。可這個時候,她依然沒有看到程俊堯的回覆。
所以,是不是這個男人早就已經放棄了她?
……
紐約上西區。
黑暗的書房內,機臺電腦的顯示屏依然在不停地閃動。
黎止心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她終於破擊了那個指紋密碼,也終於知道了程俊堯的秘密。
原來,程俊堯雖然和喬蘭簽署了財產轉移的協議,可是這些協議卻是有漏洞的,但凡沒有公證過,就沒有任何法律效益。
看着電腦屏幕,黎止心笑着抿了一口奶茶。
看來,程俊堯這個男人,其實並沒有表面上的那麼溫和,他給自己留足了底線。
不過想想也是,這個在商場上這麼精明的男人,哪裡會真的蠢到給“背叛”自己的女人做嫁衣?即便,這個男人還不知道,其實她的妻子還在爲他傻傻的付出着。
黎止心忽然覺得很得意。
因爲自己截獲了喬蘭和佛朗斯的通話,也因爲自己將這些通話重新編輯。
她開始沾沾自喜,也再次對程俊堯的睿智心生好感。
他對喬蘭的“無情”,其實不就是給她黎止心鋪平了道路麼?
“叮”的一聲,這時一個屏幕忽然彈跳出一個信息。
黎止心猛地回頭,發現是自動截獲的一個信息。
只見一行字出現在屏幕裡:俊堯,我沒有做擔保,我也沒有背叛你,更沒有做任何違揹你原則的事情。我去莫爾島,是爲了救少帆,可是我也希望以此抱住你的聲譽。因爲,我愛你。
黎止心怔住了。
看着這行字,尤其是看到“我愛你”這三個字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的脊背有點發涼。
不知爲何,黎止心覺得自己成了喬蘭和程俊堯之間感情的旁觀者。她其實是佩服喬蘭的,這個女人味程俊堯做了那麼大的犧牲,換成是她,她確定自己做不到的。
可是很快,她又覺得喬蘭可悲。
可惜啊,這些信息都被她黎止心截獲。所以,現在的喬蘭在程俊堯的眼中,依然是一個無情的,和另一個男人雙宿雙飛的女人。
黎止心“嘖嘖”了幾聲。
對着屏幕,她道:“喬蘭,你說你的丈夫不是程俊堯該多好,那樣,你就不會遇到我這樣的情敵了,對不對,嗯?”她自問自答着。
在黎止心的眼中,此刻的喬蘭哪裡是自己的對手。
她已經查明喬蘭現在正在和愛德華在一起,想着,黎止心的心中便有了新的主意……
……
魔石基金頂層。
窗外星星點點,偌大的辦公室內,依然燈火通明。
會議室內,所有人強打着精神,討論着一個接着一個的投資方案。
這些人都是魔石基金的中堅力量,他們的專業能力過硬,表達也十分嚴謹。可即便是這樣,今天的會議上,他們依然還是十分小心。
此刻,坐在主座上的男人,表情冷的如同是冰窖。
他依然穿着一絲不苟的西裝,可是因爲疲憊,領帶有些歪歪斜斜,鬢角也有了點點鬍渣。
現在的程俊堯,其實說不出的狼狽。
這世上,有很多發泄的方式。
有的人用購物的方式,有的人用吃的方式,而有的人,卻用自虐的方式……
程俊堯便是後者。
他幾乎是在不停軸的工作,想以此忘卻對一個人的思念。
事實上,程俊堯曾經不止一次的理性的告訴自己,喬蘭這個女人忘恩負義,她背棄了自己,和陸少帆雙宿雙飛,所以這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留戀。
可是,即便是這樣,程俊堯還會發現自己會不受控制的響起這個女人。
他明白,其實這個女人早已浸潤在自己的生活中,甚至在自己的身體裡,打下了深深的印記。
他原本以爲自己有很強的自制力,可是現在才發現,一旦自己真的遇到了一個對的人的時候,所謂所有的理性,都會變得潰不成軍。
“先生,您看……這樣可以嗎?”這時,助理的聲音打斷了程俊堯的思緒。
他瞬間回了神。
原本失焦的視線,此刻開始一點點收攏。
環顧四周,程俊堯看着一個個熟悉的面孔,看着這些跟隨自己多年又十分愛護的精英,不知爲何,他忽然間有種說不出的無力感。
他看着他們疲憊卻強裝出堅強的眼神,他發現自己何嘗和他們不是一樣。
“先生……先生……”助理再次提醒程俊堯。
程俊堯的身子頓了頓,他緩緩低頭,看着自己桌前厚厚的一疊方案,伸出修長的手指,翻動了幾頁。
紙張的聲音在此刻響起,一點點敲擊着這個空間的靜寂……
“都散會吧。”很久以後,他淡淡的說了一句,說完,他伸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眉頭。
空氣忽然凝滯了。
原本還殘留的呼吸聲,此刻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許是幸福來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助理皺了皺眉頭,他的身子微微湊向程俊堯,小心問道,“先生,您還好嗎?”
“我很好。”他停下了動作,又緩緩回頭。這時,程俊堯忽然輕笑一聲,“這段時間讓大家勞累了,是我太激進了。今年我會給所有人增加半個月的帶薪年假。”
“半個月帶薪年假?”與會人員都驚訝不已。
他們都是華爾街的高層精英,也完全明白,半個月的帶薪年假根本不是小數目。不過程俊堯本來就是慷慨,只是因爲是個工作狂,從來在休假上十分小氣。
卻沒有想到,這個多出來的年假,一下子便是半個月。
“怎麼,不滿意?”看着所有人沉默,程俊堯反問。
“沒,沒有……”人們異口同聲。
“好,那就散會吧。”他也懶得理會,獨自起身,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助理一直跟在身後,看着這個男人疲憊的背影,助理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心疼……
……
總裁辦公室內,程俊堯將身子重重的靠在椅背上。
轉動椅子,他的目光看向了窗外的霓虹。
紐約的夜景,從來都是讓人心醉的。
而每當在這個時候,他都會不自覺地想到自己的妻子——他承認自己像個傻瓜一樣,即便她背叛自己,卻依然念念不忘。
多少次,他都想打探她的一起,卻依然沒有勇氣。
他承認,在這場情感的戰役中,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懦夫。
忽的想到什麼,男人緩緩轉回了椅子。低頭,目光投向了中間的抽屜。
陸少南的那封信還在裡面。如果說真的是不好奇,其實那一定是假的。
程俊堯承認,自己恨不得現在就打開這封信,可是卻因爲裡面的內容讓自己更加失望,於是乎,便失去了這樣打開的勇氣。
他變得很矛盾,而抽屜裡的那封信,此刻便成了他心中的一個刺,一個永遠都不願意觸及的刺。
他想,既然不願意觸及,那就讓那封信一直躺着吧。
於是,他微微轉動了抽屜的鑰匙,將這個本來就空空如也的抽屜鎖了起來。
“篤篤篤”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進來。”
“俊堯哥。”一個甜美的聲音響起。
“有事?”程俊堯立刻收起了失落的目光,在看到黎止心的一瞬間,眸光變得嚴肅而抗拒。
黎止心依然站在原地,眼眸中露出了些許失望,不過很快,她笑笑,走到了程俊堯的面前。
“俊堯哥,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我不餓。”男人拒絕着女人。
黎止心卻沒有半點退縮的樣子,她道,“你別多想,我只是以你妹妹的身份。再說妹妹找自己的哥哥吃飯,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我約了人。”他道。
“真的假的?”她不信。
“真的。”
男人並不打算和黎止心一起去吃飯。
“叮”的一聲,就在這時,男人的手機上跳出一個新聞:“喬蘭和愛德華馬維爾一起出現在機場。”
程俊堯的眸光忽然縮瑟。
愛德華馬維爾,自己的妻子和超級毒梟愛德華馬維爾在一起,而且,照片上還那麼親密。
看着這張照片,程俊堯只覺得無比諷刺。
“走吧,我們去吃飯吧。”他忽的改變了主意,其實,和黎止心一起去吃飯,也沒有什麼不好……
……
幾個小時以後,一架飛機緩緩在紐約機場降落。
愛德華饒有興致的看着喬蘭,道:“程太太,要不要現在就約一下程俊堯先生?”
喬蘭的心裡“咯噔”一下,程俊堯還沒有回答,難道她和程俊堯的關係快要露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