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你說蘭舟輕發,西樓月下憶姣娘 3
“父親,您何苦來的……”韓建中皺着眉頭。//*www.*//
“文清這孩子,你不滿意哪一點?”韓德打量着大兒子,兩隻眼睛裡,精光四射,“還是,你不信建民挑剔門生的眼光?”
韓建中不言聲。
葉承芷端了茶上來,柔聲道,“父親,喝茶。”懶
韓德“嗯哼”了一聲,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先不說文清。”韓德擱下茶杯,“你這動手的毛病,是我教的?還是你母親教的?”
“還‘混賬東西’……你這一聲罵的,傳出去三裡遠,教訓給誰聽呢?”韓德抖着白眉,他擡高了聲浪,因爲動氣,面色也漸漸紅潤起來。
“爸爸……”葉承芷忙上前。
韓德擺手,又抿了一口茶,示意自己沒事。
“扔杯子?嗯?你是預備着要砸誰呢?”
韓建中仍是低着頭,由着父親說。
父親在家中,向來說一不二,很有威嚴,只是,鮮少過問下面晚輩的事情,能這樣子發脾氣,也是極少見的。
“來,你跟我說道說道,究竟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君墨哪兒叫你瞧不上了,非得三番兩次的動手。”韓德皺着眉頭,氣呼呼的。
韓建中頓了好一會兒,才說,“他爲了甘家的這個女孩子,束手束腳,還被紀檢委給盯上,惹了一身腥。本來很容易解決的事情……”蟲
“還有呢?”韓德灰着臉,打斷他。
“……”韓建中沉默。
“你說說!”韓德重重的點着他。
“他說要跟甘家的那孩子結婚。”
韓德一拍桌子,“他要結婚怎麼了?人甘家的孩子哪兒配不上他?我估摸着,甘學遠習新柏那夫妻倆還不定能瞧得上你呢,成天攛掇的,在人嫡孫跟外孫之間瞎蹦躂!你一個做父親的,都給孩子什麼了?”
“……”
“多大點兒孩子,你直接往那兒一丟,盡過做父親的責任?不是老三夫妻倆在管?你自個兒琢磨琢磨,你這父親當的,可曾跟他聊過半句體己話?着急上火你就開始動手,他是三歲小孩麼?你自己去問問老三,看看他幾時對這孩子動過手!”
“父親……”韓建中看着父親,頓了頓,“您聽我說。..www...”
韓德盯住他,好半晌才點了一下頭,“你說!”
“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是,父親,我不是個好父親,心裡也有愧疚,他要做什麼,我也由着他去了,可婚姻不是兒戲。他還年輕,又總是感情用事,當年他爲舒家那孩子,放棄多少機會,您不是沒瞧見。那孩子走的早,不是不可惜,可私心裡,我是鬆了一口氣。好不容易過去這麼些年,如今,但凡牽涉到這位甘小姐,君墨又跟丟了魂兒似的反常。父親,他總是被女人牽制,這不是個好兆頭,我必然要多加考慮……”韓建中微微的嘆了口氣,“我是聽建民常誇這孩子。就看眼下,不說她是甘老的孫女,甘握瑜的女兒,單看她辦的些案子,必是品性純良,我挑不出半點兒不是來。”
“那你是挑剔這姑娘腿腳不利?”韓德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韓建中搖頭,“那孩子的傳言,的確是聽得不少……”
那些年在場面上碰到甘握瑜,分明是比他小些歲數的,看上去,卻憔悴疲憊的很。他的女兒腿腳不利不說,據說還驕縱、任性,自殺的戲碼也玩的不少,必是讓甘握瑜費了不少心。後來,說是轉了性子,積極進取,還獲了自家挑剔的老三的青睞,成了收山前的最後一個門生……兒子跟她走的極近,他不免要多留意一些……儘管他知道,時過境遷,不能只憑着他聽來那一點兒閒言碎語去妄下評斷……
也的確,不光是品性純良,自制力極強,是個有原則性有自己的堅持和底線的孩子,這點,像老三,不怪乎老三對她青睞有加……可世上的事情,並非非黑即白,太有原則不是件好事,所以,老三一輩子勤勤勉勉也只是個在界內頗有聲望的律師,凡事主動避嫌,不讓書蘭有半分爲難,更不招人話柄。
這是他的兒子,他心存愧疚的小兒子,他必須讓他足夠優秀,足夠強大。倘若君墨不是選擇從政,他對她,無可挑剔。可君墨有足夠的野心,他恰恰走了這條道兒,還挑了最難的走法,他不能忍受兒子混跡到最後,仍是在底層遊蕩,甚至,三番兩次做出自毀前程的事情,這是他不能容許的……任何會阻礙君墨發展的人,他這個做父親的都不能聽之任之,置之不理。
或許不近情理,可總歸有一天,他會明白爲人父母的苦心。
“這樣的甘文清,跟君墨是不合適的。而童家的丹丹,夠聰明,善交際,加之童家在商界的地位,只有她,做我們韓家的兒媳婦,才能幫到君墨。”
韓德聽着長子一席話,長嘆一聲,他說,“你今兒算是對我,交了底兒,也把話都給挑明瞭”
“是。”韓建中冷靜的說。
“君墨從來不是個不知分寸會胡來的孩子,他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對人對事也有自己獨特的看法。建中,你有沒有想過,他這些年苦心經營,一則是骨子硬,的確不願沾誰的面兒,二則,也未必是要與你這個做父親的作對。你看看,他憑着自己的本事,坐上現在這個位置,是兇險了點兒,可你還能再懷疑什麼?”
“我與你母親,這輩子,沒幹涉過你們三兄弟,走什麼路,結識些什麼人,娶哪家的姑娘,怎麼教育孩子……隨
你們,你母親這輩子說的最多的,就是尊重。夫妻之間要尊重,你們兄弟之間要尊重,我這個老的,要尊重你們小的。你呢,也要尊重你兒子,尊重他的選擇,不管是他選擇的路,還是他選擇的人……他選的,他自己要承擔起責任,你今年多大歲數了?還有多少年?你還可能跟着他一輩子?”
韓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是。”韓建中望着父親。
這些話,他很多年沒有聽到……自從母親過世後。這些話,都是母親在世時,時常與他們兄弟幾人講的,只是他……
韓德挪了一下位置,他這會兒已經是平心靜氣的,緩緩的說:“這事兒,擱着吧,再議。不過我話撂這,真到那一天,你不認,我認。”
韓建中低頭。
韓德看看葉承芷,擺擺手,意思是你們散了吧。
……
是晚上,路況很好,幾乎連紅燈都沒有遇到幾個,很快便到了醫院。
值班的醫生是個乾瘦的老太太,穿着白色的醫生袍子,戴着潔淨的黑框眼鏡,目露精光,不苟言笑的模樣。
檢查了傷口,然後擡眼再看看韓君墨,問:“你是家屬?”
韓君墨被這老太太盯着,心情頗緊張,不待甘文清開口,便點了一下頭。
如今,他也算是她的家屬吧?他想着,這個稱呼還不錯……
老太太的表情越發嚴肅,問:“怎麼傷到的?”
“不小心磕到了。”甘文清的聲音很輕,“醫生,很嚴重嗎?”
老太太看看甘文清,再看看韓君墨,拉下口罩,頗嚴肅的說,“這是磕到?”
韓君墨一愣。
老太太又對甘文清說:“姑娘,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家暴決不能姑息。”
甘文清臉一熱,忙搖頭,“醫生,真不是……”
老太太皺眉,懷疑一樣又扭頭去看一臉錯愕的韓君墨,審視一般,道:“處理的很及時,包紮的也很專業。”
“我母親做知青那會兒,跟當地的赤腳醫生學過點兒,是她處理的。”韓君墨忙說。
老太太的面色和緩了些,點點頭,“我開點兒藥,沒有大礙。”
交錢取藥的時候,才發現急診室裡頭有些嘈雜-馬蚤-亂,一些病患家屬聚集在那裡,圍住了一個女醫生,像是出了什麼事,並且動了手,隱約聽到個女聲,有些耳熟,甘文清不由得看過去……尚未看清楚事態,視線中倒出現了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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