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秦凌宇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君曉陌本以爲對方會繼續不依不撓地想辦法阻止“君子文”進入旭陽宗,沒想到,在接下來的幾天裡,秦凌宇彷彿完全忘記了這件事一樣,既沒有找君曉陌“談心”,也沒有強硬要求葉修文離開這支隊伍,除了時不時朝葉修文飛幾個冷颼颼的眼刀子之外,居然看不出半分的行動跡象。
君曉陌摸了摸下巴,暗忖道:不對勁,事出反常必有妖,這秦凌宇到底在謀劃着些什麼?
就這樣,君曉陌帶着滿肚子的疑問,跟隨着這支隊伍來到了旭陽宗的山腳下。
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叢林,君曉陌腦海裡靈光一閃,終於想到秦凌宇要幹什麼了,她怎麼就忘記旭陽宗宗門外有護宗陣法這件事了呢?
在修真界,每一個宗門,無論大小,都會在宗門外圍設置有護宗陣法,旭陽宗也不例外。
旭陽宗的護宗陣法被設在其外圍的小樹林子裡,若是有宗門外的人不持有身份牌子就進入這片小樹林子裡的話,輕則迷失方向,重則丟失性命。
君曉陌以前進入旭陽宗,都是持有身份牌子的,所以,她一直都忽略了宗門外的小樹林子就是一個龐大的護宗陣法這件事,再加上她在試煉之地裡繞了三百三十年,對護宗陣法這種東西的記憶就更加地淡了。
不過,對於她來說,像煉器煉丹這種東西不在行,陣法和符籙這兩項是完全不怕的,如果她沒有把師父和師祖們的知識融會貫通並徹底地學成出師的話,她現在也就沒有命站在這裡了。
君曉陌有理由相信,試煉之地裡面那些陣法鐵定要比旭陽宗的護宗陣法要更加地強大,也更加地可怕,所幸沒有外人知道試煉之地的存在,否則的話,光是那些稀奇古怪的陣法就足以讓外界那些頗有野心的人踏平師祖他們辛辛苦苦打造出來的修煉寶地了。
君曉陌一邊想着,一邊在秦珊珊的儲物戒裡翻了翻……什麼?!沒有?!
她原本想着,秦珊珊出門在外,應該會備多幾塊身份牌子的,結果她把秦珊珊的儲物戒翻了個底朝天,都只找到一塊身份牌子。
君曉陌鬱悶地想道,這秦珊珊的心也太寬了吧,只准備一塊牌子?她難道就不怕出了什麼意外情況的話,連宗門都進不了了嗎?
以前也不是沒試過這種事情,歷練的弟子由於丟了身份牌子,導致最後被困在了宗門外小樹林子裡,繞了好幾天,直到最後有人發現他時,都已經奄奄一息,只剩下半條命了。
君曉陌又怎麼知道,秦珊珊之所以沒帶多幾塊身份牌子,除了覺得自己不會丟牌子之外,還想着真沒有牌子的話,同行的那些人不會沒有的,到時候從別人身上拿一塊就是。
這就是秦珊珊“拿來主義”的行爲準則,也是導致她走向絕路的原因所在——若是一個人過分地從他人身上索求東西,還把這件事當做理所當然的話,遲早都會因爲衆叛親離而走到一個無人可求的絕境。
“秦珊珊”皺着眉頭在儲物戒裡翻找的樣子被秦凌宇看在了眼裡,他的眼裡閃過了一抹精光,走到了君曉陌的身邊,低下頭,不緊不慢地說道:“怎麼,珊珊你不見了什麼東西嗎?需不需要哥哥我幫你找找,嗯?”
君曉陌眯了眯雙眼,擡起頭時,準確地換上了一副訥訥的神色,對秦凌宇說道:“哥哥……我……我沒帶身份牌子。”
秦凌宇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長地說道:“你沒帶,還是沒給你的小情人帶哪?你出門只備了一塊牌子吧。”
秦凌宇知道這個妹妹的脾性,以她的性子,能記得起多帶兩塊牌子就很不錯了,所以,他才放心地在這個小樹林子里布下了殺機。
是的,他覺得,僅僅依靠陣法來困住“君子文”的話,還遠遠不夠,他想要在這裡徹底地殺死“君子文”,順便把這些歸咎於宗門裡陣法的作用。
至於秦珊珊,秦凌宇很清楚這個妹妹的個性,一個男人要迷惑她很容易,只要對方長得夠好看,實力夠強就行了,“君子文”也恰恰地符合了這兩點,不過嘛……要這個妹妹去殉情的話,就不大可能了。
別看秦珊珊現在一副愛“君子文”愛得非他不可的樣子,等到遇到實力更強,更加俊美的男人,秦珊珊轉眼就能忘掉“君子文”這個人。
秦凌宇冷漠地暗忖,帶上了幾絲嘲笑和諷刺。
君曉陌把秦凌宇的表情都看在了眼裡,心想着:果然這個傢伙有貓膩!她該怎麼辦呢?
君曉陌想起了自己在試煉之地裡所接受過的那些訓練,再想了想“君子文”的陣法水平,覺得對方若真的被困在了旭陽宗最外圍的護宗陣法裡的話,順利走出來還挺不容易的。
想清楚這一點後,君曉陌也有了決定。
她低下頭,擰着自己的衣角,假裝出了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對秦凌宇說道:“哥哥……你……你能給君哥哥一塊身份牌子嗎?我知道你一定有多的……”
“呵,你果然是沒帶多餘的身份牌子吧?不過,我爲什麼要給你那個小情人身份牌子,我可從來不打算認他做我的妹夫。”秦凌宇冷冷地說道。
“不行!都已經走到這裡了,哥哥你還是不肯成全我們嗎?!”君曉陌擡起頭,“控訴”地看着秦凌宇說道,在眼睛裡死憋出了一圈眼淚,微紅的眼眶,看起來似乎真受了不少的委屈。
“成全?我爲什麼要成全?他來歷不明,目的不明,連一個承諾都不給就拐了我的妹妹上牀,難道我不該給臉色給他,嗯?!”秦凌宇也表現了一番維護妹妹的好哥哥的樣子。
君曉陌實在不明白,秦凌宇看起來也不像是對秦珊珊這個妹妹有很深感情的樣子,怎麼就非要插手對方的終身大事呢?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帶着這種想法,君曉陌梗着脖子,繼續“憤然”道:“我不管!如果你不給他進去的話,我就和他離開這裡,再也不回來了!”
秦凌宇對着“秦珊珊”怒目而視,片刻後,假裝“頹然”地嘆了一口氣,說道:“罷了罷了,你這副性子也是我寵出來的,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該什麼東西都由着你。”
秦凌宇說完,從儲物戒裡拿出了一塊身份牌子,扔給了君曉陌。
接過這個身份牌子,君曉陌放在掌心顛了顛,暫時也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
秦凌宇擺出一副“眼不見爲淨”的樣子,率先帶領着旭陽宗的其他弟子走了進去,把君曉陌和葉修文都甩在了身後。
君曉陌挑了挑眉毛,轉而看向了一直站在一旁當背景板的葉修文,撇撇嘴巴說道:“你剛剛怎麼就不吭一聲哪,簡直是太沒合作精神了。”
葉修文笑了笑,說道:“你的演技已經足夠好了,也不需要我出馬了,不是嗎?”
君曉陌翻了個白眼,對葉修文這個站在一旁看戲,完全當個甩手掌櫃的行爲不予置評。
“對了,這塊給你。”君曉陌從儲物戒裡拿出了一塊身份牌子,扔給了葉修文。
葉修文接了過去,看了一看背面——“秦珊珊的身份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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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秦珊珊的身份牌子。”君曉陌點點頭。
葉修文皺了皺眉毛,問道:“我拿了秦珊珊的那塊,那你呢?”
君曉陌對着手裡剩下那張身份牌子努了努嘴巴,說道:“喏,我拿這塊秦凌宇給的唄。”
葉修文不贊同地看着君曉陌,說道:“秦凌宇給的那塊,很可能是做過手腳的,你拿那塊幹什麼。”
“正因爲是做過手腳的,所以我要拿這塊啊。”君曉陌理所當然地說道,“我有很紮實的陣法基礎和符籙基礎,你有嗎?你能保證自己拿了秦凌宇給的那塊身份牌子,不會直接死在這片小樹林裡?”
葉修文臉色不大好看地說道:“即便是這樣,你也不應該拿那塊,快和我換一塊。”
“你到底在堅持些什麼呀,榆木腦袋!”君曉陌狠狠地瞪了葉修文幾眼,“我說了,這個安排是最好的!你拿着秦珊珊的那塊就可以順利地通過這片小樹林子了,而我拿着這塊做過手腳的,雖然要通過這片小樹林子是麻煩了點,但至少我能活着走出去,你懂嗎!”
“我不懂,我只知道,你應該拿秦珊珊的那一塊,因爲你現在的身份就是‘秦珊珊’!”葉修文堅持地說道,對着君曉陌的語氣難得又變得冷硬了起來。
君曉陌被“君子文”的堅持弄得氣不打一處來,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敲開“君子文”的腦袋,把她的想法強硬地灌輸進去。
瞪着葉修文,和葉修文僵持了片刻,君曉陌心念一轉,眼珠子也隨之動了動。
認識了“秦珊珊”那麼久,葉修文也大致能夠從她的一些小表情小動作中猜出她的想法了,就像現在——
這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又在想什麼鬼點子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君曉陌朝葉修文吐了吐舌頭,說道:“你追得上我,我就給你。”說完,御風符往身上一貼,“哧溜”地就鑽進了樹林子裡。
這傢伙!
葉修文額角的青筋跳了跳,急忙拿起秦珊珊的那塊身份牌子,也跟了進去。
另一邊,旭陽宗的這些弟子們走着走着,才發現“秦珊珊”和“君子文”沒有跟上來。他們往後看了幾眼,發現身後的樹林子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那個……秦師兄,好像珊珊師妹他們沒跟上來,我們需要等一等嗎?”其中一名弟子朝秦凌宇問道。
秦凌宇停了下來,思忖了片刻,說道:“那我們就等一等吧,也不知道他們在後面磨磨蹭蹭地幹什麼。”
雖然語氣顯得有點不耐,秦凌宇的臉上卻適時地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旭陽宗的那些弟子們暗歎,秦師兄對秦珊珊這個妹妹還真是好哪,難得秦師兄至始至終都沒有什麼怨言,任誰攤上了這麼一個任性的妹妹,心裡都不會有多爽快吧。
在這幾天裡,大家心裡的天平又漸漸地朝秦凌宇傾斜了過去,覺得秦凌宇是一個關心和愛護妹妹的好哥哥,是秦珊珊太過於任性,不識好歹。
秦凌宇的眼神閃了閃,垂下眼眸,掩下了裡面的精光。
恐怕,很快就能等到君子文被困在陣法裡面的消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