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單位,情報局整體上下已經忙成一團,而專門對抗神秘的第五部門,工作居然相對清閒許多……要知道,之前還在治安廳的時候,對策六課可是所有課室裡最忙的。
如今的局面,一部分要歸功於馬場永健的非重要工作外包制,一部分要歸功於夏青瑜的案件分配系統,還有一部分要歸功於水原紗織的剋制。
要是這魔女真的開始發癲,像西川美惠那樣到處搞破壞,那情報五部絕對也得連軸轉,忙得停不下來。
陳子昂來到辦公室,看着旁邊空無一人的月宮鈴奈的位置,在心裡幽幽嘆息片刻,便開始辦公。
目前極北市的異變事件,發生頻率仍然相當穩定,畢竟高靈視人羣不是隨處可見的,而靈視爲0的人羣裡頭,遭遇怪異襲擊的概率低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也就是因爲極北市都市圈的龐大人口基數擺在這裡,才導致如此低的概率也會定期產生異變。像許多人口不多的殖民星區,甚至根本就不會有專門應對神秘的機構人員,全靠民間的神秘學者來解決。
將手頭工作處理完畢,陳子昂剛打開電子郵箱,腦海裡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在忙?”
是水原紗織的聲音。
“會面地點,你定好了?”陳子昂在心裡問道。
“對的。”水原紗織回答說道,“下週四,白原鎮,鎮中心的溫泉旅館。”
一說到溫泉旅館,陳子昂就想起之前去菱邑鎮,結果被西川美惠暗算……有種非常不妙的感覺。
不過這也是爲了取信水原紗織的手段,畢竟只有會面的時間地點完全都在對方的掌握下,她纔不會有任何被埋伏的擔憂與顧慮。
“好,我會告知夏青瑜。”陳子昂回答說道。
他來到夏青瑜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進來。”夏青瑜吩咐說道。
推門進去,陳子昂就看見夏青瑜在電腦前打字,臉上是毫無掩飾的冷笑……估計又是被什麼蠢貨給惹毛了。
“陳子昂。”她盯着電腦屏幕,冷冷問道,“你覺得是什麼樣的人猿大腦,纔會想出‘讓情報課把極北市民衆關於昨晚動亂的記憶清洗掉’這麼神奇的點子?”
陳子昂啞然無語,半晌才道:
“不可能的吧?極北市這麼龐大的人口基數,要全部記憶清洗過去……我覺得還不如封殺鏈信呢。”
“不錯。”夏青瑜難得對他的提議表示了贊同,“要說取死之道,還是你說的這個主意更有可行性。”
陳子昂也不跟她廢話,直接開門見山說道:
“水原紗織給了會面的時間地點:下週四,白原鎮,鎮中心的溫泉旅館。”
“好。”夏青瑜點頭說道。
“不過她沒限制人數。”陳子昂思索問道,“是就我們兩個過去,還是多帶點人手以防萬一?”
夏青瑜皺眉反問:
“水原紗織要跟誰面談?”
“伱啊。”陳子昂下意識回答道,但很快又反應過來,“難道你打算一個人過去?”
“我爲什麼要帶你去?”夏青瑜冷冷問道。
這話說着有點扎心,不過陳子昂早就鍛煉出了毒舌抗性,當然不會就此被擊倒,因此只是打趣說道:
“因爲情報部可以沒有陳子昂,但不能沒有夏青瑜。如果你在那邊出了什麼意外,我怕情報五部就此解散了,飯碗也保不住。”
“呵。”夏青瑜發出了一聲冷笑,但也並沒有多說什麼。
衆所周知,正常人的冷笑是表達輕蔑、不屑和惡意,但夏青瑜的冷笑只是一種無意義的動物叫聲,類似於貓的喵喵喵喵,因此陳子昂也沒放在心上,只是確認問道:
“那怎麼說?我只需要安排車輛接送嗎?”
“直升機。”夏青瑜吩咐說道,“你找結城出雲安排一下。”
“話說回來,結城出雲跟你什麼關係?”陳子昂好奇問道。
“你問這個幹什麼?”
“因爲她是治安廳廳長。”陳子昂不解說道,“治安廳有動用直升機的權限嗎?”
夏青瑜沉默片刻,說道:
“結城出雲,不僅僅是治安廳廳長,也是效忠我的家臣。”
陳子昂頓時瞭然。
治安廳廳長,當然沒有動用直升機的權限,只能去跟軍方溝通申請。
但如果是帝國公主的家臣身份,要動用帝國在高天原軍方的人脈,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這就聯繫她。”他立刻說道。
結城出雲也是一如既往的乾脆利落,得知是夏青瑜需要動用直升機後,立刻就用一句“我去聯繫”結束了對話。
陳子昂掛掉手機,卻沒有急着離去,只是看着夏青瑜欲言又止。
“怎麼?”夏青瑜擡起頭來,不耐煩道,“等着我請你出去嗎?”
“青瑜啊。”陳子昂咳嗽了聲,皺眉問道,“你覺得水原紗織的計劃……真的沒有成功的可能性嗎?”
“我沒有回答過這個問題嗎?”夏青瑜冷冷說道,“如果你臨時失憶了,建議你去看一下腦科醫生。”
“我記得很清楚,沒有。”陳子昂搖頭說道,“你當初說的是,‘假定她的計劃不能成功’。”
“如果她的計劃有成功的可能性,我爲什麼要‘假定她的計劃不能成功’?”夏青瑜冷笑問道。
“如果她的計劃不能必然成功或者必然失敗,那我們當然需要同時假定‘她能成功’和‘她會失敗’,並且做好對應的處理預案不是嗎?”陳子昂思維靈活地反駁說道,“你單獨假定‘她不能成功’,這說明不了什麼吧。”
“正如你所說。”夏青瑜的怒氣值明顯蹭蹭上升,寒聲說道,“如果她的計劃有半點成功的可能性,我就會同時去假定‘她能成功’,但是我沒有,就證明她的計劃不會成功。如果你擁有起碼的邏輯能力,就不會在這裡跟我說這麼多的廢話來浪費我的時間。”
“我的邏輯就是,我想知道她的計劃爲什麼不會成功,而不是因爲你不提起就默認這個結論。”陳子昂也不畏懼,只是微笑說道,“青瑜你應該不會反對,獨立思考是生而爲人最寶貴的能力,對不對?作爲你的下屬,我應該學習你的優秀品質。”
夏青瑜明顯也怔住了,這大概是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毒舌不但沒有起效,反而被陳子昂給完美彈反回來,但她很快便氣得磨牙霍霍,冷笑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你變聰明瞭?學會說反話了很得意是吧?”
“不敢。”陳子昂笑着說道,“我是在誠心向您請教,青瑜。”
“哼。”夏青瑜面若寒霜地盯着他,忽然又露出了戲謔的笑容,冷冷說道,“我可以告訴你。”
“水原紗織的計劃,之所以沒有半點成功的可能性,是因爲那艘所謂的巴赫特採礦船,根本就不是什麼採礦船。”
“啊?”陳子昂有些詫異,注意到夏青瑜的手裡,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小巧的銀色鑰匙。
那鑰匙在她指間上下紛飛,伴隨着她幽幽的聲音,縹緲得彷彿地獄裡的索命惡鬼。
“陳子昂,你聽說過‘殲星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