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飄蕩着冷冷的氣息,周邊的地面還有積雪。
黑衣面具人仍舊沒有說話。
寧玥瀅擡起手,看了一眼之前被他劃傷的食指,傷口處,血已止,有一道明顯的痕跡。
“也罷,死在你手裡,也總比遭人踐踏的強,你動手吧。”
說着,她看了看那個黑衣面具人,卻沒有閉上眼睛,彷彿要看他怎麼把自己殺了。等了一會兒,卻依然不見對方動手,她咬了一下嘴脣,又道:“韓墨,你背叛了月鏡城,而且害了焚遙門掌門,讓亦秐天人身受重傷,閉關到現在還沒有出來。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縱使我現在就要死了,即使做了鬼,也不會原諒你!”
她的話,說得很決絕。
自焚霄峰一戰、亦秐天人受傷之後,對於這個曾經的青梅竹馬,寧玥瀅算是徹底地打消了對他的幻想。眼前的這個人,陌生得讓她可怕,對她而言,此刻的他,已經不是她曾經的那個墨哥哥了。那個墨哥哥,早已埋在了過去的光陰裡,再也回不來了。
就讓那些美好的記憶……
全部留在那漸行漸遠的過去吧!
“我沒什麼要再跟你說的,就像你沒什麼要跟我說的一樣。好像,這三年來,雖然見過幾次,但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甚至一個字,就像現在這樣。算了,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你動手吧,現在的我,也沒有反抗你的力量,反正我是註定活不過今天的。”
她緩緩將頭揚起,伸着脖子,等着他的刀刃。
突然之間,對方兩根手指猛地戳來,在她身上迅速地點了一下,封住了她的穴道,令她頓時動彈不得。
“你要幹什麼?”
穴道忽然被封,寧玥瀅霎時一驚。
自然,黑衣面具人一個字也不說,他從黑衣裡掏出了一個透明的袋子,然後抓起寧玥瀅的左手,對着手腕,就是一刀下去,劃出了一道傷口,血液涌出,落入了那個透明的袋子之中。
“你——”寧玥瀅身體動不了,卻能說話,眼見自己手上的血如水一般嘩啦啦地流入那個透明的袋子之中,心臟猛然跳了一下,“韓墨,我恨你!”
她聽得到,自己血液滴落的聲音。她感覺得到,身上的血液在逐漸流逝。那個透明的袋子,一下子就灌了紅紅的大半袋。不出片刻,她就覺得,自己的意識,漸漸地模糊不清了。
“嗖!”
一道黑影,從他們之間掠了過來。
卻是一把鐵刀!
黑衣面具人抓住那個已然裝滿的血袋,繩子一系,封住了袋口,收了起來。與此同時,聞風而動,身影一閃,當即避開那柄突然飛來的鐵刀,縱過了一邊。
“瀅兒!”
徐然飛身過來,一臉焦急,即刻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條,繞着寧玥瀅的左手,纏了好幾圈,才止住了血的外流。
“你這個混蛋,居然敢傷害小瀅瀅!”肖岱勞隨後出現,抓起掛在脖子上的那對銀鉞,猛然一甩,即刻朝着黑衣面具人橫掃了過去。
然而,那個黑衣面具人卻不躲閃,一手抓來,便將銀鉞抓住,然後猛扯過來,對着肖岱勞的身子就是一腳,登時將他踢得滾出了幾丈遠。
“哎喲!”
翻滾之間,肖岱勞的腦袋猛地磕在地面上的一塊石頭上,差點將門牙磕掉。
另一邊,徐然寧玥瀅的穴道,一把將她從石頭上抱了下來。
“徐然……”寧玥瀅微微睜眼,見是徐然,既驚又喜,眼睛不由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以爲……從此……就再也見不着你了……”
見她眼睛一下就涌出了淚水來,徐然猛地愣了一下,看着她,心中隱隱發疼,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原來,你們在這裡!”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個憤怒的男子的聲音,卻是洛語堂的聲音。
徐然轉身看去,便見洛語堂帶着一衆人正氣勢洶洶地朝着他們這裡狂追過來,一下子就到了近處。
此時,正在纏鬥的韓墨與肖岱勞也停了下來,紛紛轉頭,朝洛語堂一衆人出現的方向看去。
洛語堂掃視了一下在場的幾人,逐一打量了一下,鐵着面孔,厲聲道:“你們幾個,今天,誰也別想離開!”
手一揮,一衆弟子即刻圍上,將他們幾人團團圍住。
徐然看了一眼懷中的寧玥瀅,道:“瀅兒,我是絕不會再讓這傢伙傷害你的。”
然後,擡眼,看向一臉怒色的洛語堂,道:“洛語堂,你竟敢傷害瀅兒,這筆賬,看我怎麼跟你算!”
洛語堂怒中大笑,道:“要跟我算賬?哈哈哈,再去練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再來跟我說這樣的話吧!就憑你,以爲可以打敗我嗎?不過,今天,我倒沒空陪你慢慢玩,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奉勸你一句,最好把你懷中的那個女子交出來,不然,我要你們死無全屍!”
“想要瀅兒?那麼,先踏過我的屍體再說!”徐然右手一招,鐵刀從遠處飛了回來,穩穩地握在手中,向前一指,一個黑色的魔神虛影即刻從他身上浮現出來,將他與寧玥瀅籠罩其間。
“管師弟,這個人就交給你處理了,我去對付另一個!”洛語堂側目對着一名個頭看起來有幾分瘦矮的男子道。
此人,便是旋霜雲排位第三的人物——管悅平。
管悅平點點頭,道:“師兄,你放心吧,我定將這小子、還有寧玥瀅擒住!”
徐然微微一驚,這廝居然不自己出手,到底打什麼主意?剛剛,他所說的“另一個”,指的可是……想到這裡,徐然的目光,下意識地望向了那個黑衣面具人:莫非,是他?
懷中的寧玥瀅眨了一下眼睛,望着徐然,聲音低低地道:“那面具人是韓墨,你以前應該見過他,他把《冰寒玄機陌》搶去了,洛語堂自然不會放過他。”
徐然看了看她,眼裡隱約閃動着一絲少見的柔光,道:“既然他們都是我們的敵人,那就讓他們自相殘殺吧,便讓我來會一會這個管悅平。”
旋霜雲乃天下四大正派之一,聲勢浩大,上層的幾個重要人物爲人所知,其實,也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沒什麼可奇怪的。
徐然的目光,掃向了管悅平。
管悅平冷冷地哼了一聲,手中光芒一閃,亮出了一塊巴掌大的玉。那塊玉,呈圓形,上面刻有奇奇怪怪的圖文,最中間,是一隻不知名的巨獸,身上竟是披着一層層的鱗甲,給人一種刀槍不入的感覺,透出一股威風凜凜的氣息。
“旋霜荒獸玉?”徐然一眼認出了那個東西,也是旋霜雲的一大鎮派法寶,卻沒想到會在這個管悅平手上。
“真是好眼力!”管悅平得意地笑了笑,“不過,你很快就要葬身於這塊旋霜荒獸玉之下了,這也是你的榮幸,接招吧!”
話音剛落,管悅平即刻將手中的旋霜荒獸玉拋起,那塊玉就像是一枚被拋出的硬幣,旋轉地向上升去,直到他頭頂三丈高的地方,才定在那裡,懸在空中,玉面之上,有晶瑩的光輝在微微流轉,爍爍光華,看上去竟有幾分神奇。
忽然間,玉的中心處,地射出了一道光,一隻渾身鱗甲的寒冰巨獸即刻從虛空之中跳了出來,來勢兇猛,張開滿是獠牙的嘴巴,四肢踏空,兇悍的眼睛掃向前方的那個黑神,咆哮一聲,聲勢若雷,即刻朝徐然撲了過去!
與此同時,洛語堂已經展開了攻勢,運轉着旋霜冰凝鏡,鋪天蓋地地向那個黑衣面具人席捲而去。黑衣面具人召出古琴,雙指彈奏,以絕妙的琴音對抗洛語堂的攻擊。二人你來我往,纏鬥不息,地面一晃再晃,周邊的積雪都在他們力量的碰撞間融化掉了。
這邊,徐然也已經與管悅平鬥在了一起,那隻兇猛的巨獸從虛空裡踏來,帶着一身寒氣,冷冽無比。怒目圓睜,一撲之下,被徐然的黑暗魔獸一下擋住,但那隻巨獸力大無比,相持之間,狂力使出,竟將徐然生生地往後推出了數步。忽然間,巨獸嘴巴一張,一口的寒氣噴吐出來,當即將徐然的黑暗魔神冰凍住了!
“哼,小子,你雖有冥脈在身,但終究還是太過年輕,旋霜荒獸玉所召喚出來的神獸,可不是你所能阻擋的!就讓我,將你送下地獄吧,不過,那個女的,我得要活的!”說話之間,管悅平默然運轉功法,一股巨力在他的雙手之間涌動,“就讓你瞧瞧,旋霜荒獸玉的真正厲害!”
懸浮在半空中的旋霜荒獸玉,光芒再次綻放開來,更加明亮,更加耀眼,而且猛然地顫了一下!下一瞬間,虛空之中,一下子蹦出了六頭身披鱗甲、寒氣凜凜的巨獸來,獸眼一睜,仰天咆哮,聲震四野!而後,目光盯向徐然,眼裡滿是殺光,一躍而下,紛紛朝他狂踏而來!
“哎喲,我的媽呀!”
肖岱勞正在對付着旋霜雲的那些弟子,忙裡之中,擡頭一看,猛見六頭威風凜凜的荒古巨獸攜着冷冷的寒氣,從虛空裡彈跳而出,一下就全部撲向了徐然,剛纔只是一頭巨獸,就已經讓徐然吃不消了,這一下又加了六隻,還讓不讓人玩了啊?
肖岱勞的眼,一下子睜得圓鼓鼓的,嘴巴也張得的。然而,就這麼一瞬間的走神,旋霜雲的劍便從他頭上交織着籠罩下來,來勢如風,要不是他身手靈活,而且躲閃及時,就這麼一下,定足以在他身上捅出幾個窟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