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又有什麼東西,能夠比得過曉塵的安危呢?
這個問題,寧玥瀅也想過很多次。
要不是曉塵年紀太小,也許,她也不會留下來這麼久。只是,真要走,將曉塵帶在身邊,她又怎能放心?
這個世界,太過兇險!
而月竹山,確實算得上是這兇險世界中難得的一片淨土了!
寧玥瀅將曉塵抱入懷裡,手在她那稚嫩的小臉上摸了摸,眼裡的寵愛,近乎要溢出來了。對她而言,曉塵,就是她的全部。
可是,她的內心,終究還是有放不下的東西!
有些東西,是不能就這麼算了的!
不然,她會活得很不安穩!
“娘,娘。”曉塵的小手伸了出來,搭在她的手上,喚了她兩聲。
寧玥瀅握住她的小手,溫和地看着她,道:“曉塵,你喜歡這個地方嗎?”
曉塵出生來就一直在這裡,從未離開,而且她的所有記憶也都在這裡,自然不知這個世界還存在着別的地方。
對她來說,這裡,就是全世界了。
另外,她也從不會過問爹爹的事情,因爲她出生的這個地方壓根就沒有一個異性,圍繞在身邊的,全是女性。所以,她並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爹爹。
“喜,歡。”
她說話,依然是一個字一個字的。
半歲的她,卻有着兩歲孩童的能力,之後的成長,也不知會怎麼樣。對此,寧玥瀅心中多少有點不安。
她還是願意,曉塵能夠像普通孩子一樣,慢慢成長,而不是現在這樣,簡直像春天的小樹苗一樣,蹭蹭蹭地,就長起來很高很高了。
爲什麼會這樣?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
不過,都已經半年過去了,看到她一點事兒也沒有,而且還那麼的活潑,健健康康,寧玥瀅的擔心也就慢慢少了一些。
……
這日,寧玥瀅獨自出來散心透氣,看着漫山的竹子,正值深冬,卻是翠綠一片,倒讓人眼裡看了之後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舒適。
自上山以來,她就沒有下過山,而且這一次也是她第一次獨自在山上行走,以前都是樑夢琪或者水怡大師在身邊陪着。
中午,她看到曉塵熟睡,根據她的瞭解,這孩子不睡個兩個時辰是不會醒來的,閒着無聊,就自己出來走走了。
這一走,就走了半個時辰。
不知不覺,她走到山腳的地方,在附近兜了一圈,無意間,便聽到了不遠處有打鬥的聲音。
寧玥瀅微感驚訝,心道:莫不是什麼人來月竹山鬧事了?
如今的她身子已經完全恢復了原狀,並沒有因爲生了孩子之後就變胖啊或者怎樣,而且她的力量也完全恢復。
腳下一動,身子就如乘風一般,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迅速移去,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那個地方,藏身在幾根粗大的竹子後面,觀看着發生的一切。
視野裡,只見一個黑衣女子正在與十幾名月竹派弟子交手,鬥得甚是激烈。
嗯?
寧玥瀅很快就認出了那個黑衣女子來,看那妖嬈的裝扮,傲人的氣勢,不是喬玲霜又是誰?
這個混賬居然追到月竹山來了?
寧玥瀅對喬玲霜的態度,早已由當年的視她如姐妹——至少,還有一絲同門的情誼,轉變成了如今的仇人。
對於她焚燬夕煌村,害死齊卡、族長等人的那件事情,無論如何,她也是不會原諒的!
沒想到,半年之後,她居然會出現在這裡,被埋藏了很久的那份恨意,一時間猛竄出來,寧玥瀅拳頭一握,便想挺身而出,收拾收拾這個與她有着深仇大恨的人!
然而,正當她想要動手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聲音:
“喬玲霜,原來是你,我們月竹派素來與你們焚遙門沒有什麼仇怨,而且還是同盟關係,你卻爲何來我月竹山鬧事?”
卻是靜恆大師親自出面了。
在靜恆大師身後,還跟着幾名長老,但水怡大師並不在裡面。
水怡大師由於當初把一個分身的力量全部給了寧玥瀅,修爲大減,至少需要幾年時間才恢復得過來,這也很可能是她此番不露面的原因。
寧玥瀅停在那裡,尋思了一下,將心中的仇恨壓了下去。
既然靜恆大師等人已經出來主持大局,那麼,她也不好出賴攪亂,姑且在旁看一看情況吧。
那十幾名月竹派弟子一併退後,退到了靜恆大師及諸位長老身後,但手中的劍卻依然向前指着,對向着喬玲霜。
喬玲霜一臉傲然,不可一世道:“寧玥瀅乃我焚遙門要犯,你們窩藏此等要犯,就是與我焚遙門做對!我勸你們還是要以大局爲重,不要因爲一個寧玥瀅而折損了我們兩派之間的關係!”
喬玲霜雖然已經叛出了焚遙門,但表面上卻依然還是焚遙門弟子,有這麼大的一杆旗子,自然要拿出來打一打。
反正出了事,這鍋也就焚遙門揹着,她又擔心些什麼?
她根本就不在乎焚遙門的聲譽!
靜恆大師波瀾不驚,鎮定自若,道:“寧玥瀅不是已經在月鏡城的毀滅中消失了嗎,你卻怎麼追到我月竹山來了?”
“別跟我裝蒜!”喬玲霜語氣逼人,一種似乎連靜恆大師也不放在眼裡的味道,“就是你們月竹派的那個樑夢琪將那賤人救走的,你說你們不知道,呵,當我是三歲小孩啊!
靜恆大師,我也敬你是當今天下名頭響噹噹的人物,卻沒想到,你竟然窩藏我們焚遙門的要犯,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好歹靜恆大師也是當世名人、一派掌門,喬玲霜不過焚遙門的一名普通弟子,竟用這種態度說話,諸位長老、衆弟子聽了,無不心中涌動着一股劇烈憤怒。
然而,靜恆大師就是靜恆大師,人如其名,沉靜如永恆,臉色竟是沒有絲毫變化,也不在乎喬玲霜對她的態度,只是淡淡道:
“我們月竹派行事,一向追求問心無愧。喬師侄既然這般咬定說寧玥瀅就在我月竹山,那麼,我也沒有辦法。如果你還覺得有疑惑,大可以請你師父出面,我們定會與他好好談上一談,所以,喬師侄,恕我今日不接客,請回吧!”
說着,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靜恆大師的話雖然不是很直白,但用意卻很明顯。
你喬玲霜不過是焚遙門的一名普通弟子而已,既然你懷疑我月竹山藏匿寧玥瀅,那麼,你就應該去向你的師父反應這件事情,讓他親自來趟月竹山,跟我們談談。
至於你,則沒有這個資格。
所以,請回吧!
聽靜恆大師這麼說,喬玲霜眼神裡閃過一絲殺機。
我沒有資格嗎?
呵!
有沒有資格,不是由輩分算的,而是由實力算的!
喬玲霜心中咆哮着一個聲音,如今她已經將那半本《離火玄天經》啃盡,將境界提升到了第四重初期,同時手上又擁有着十二塊魂玉,豈會怕了這些人?
喬玲霜的膽子,可謂是越來越大了。
她眼睛裡迸發着怒火,直直地瞪着靜恆大師,道:“靜恆大師,別逼我出手,不然,我今天就將你們月竹山的竹子全部燒了!”
“真是狂妄!面對長輩,連最基本的禮數都不懂了嗎?萬千山怎會教出你這樣的弟子!”一名長老聽見她如此大言不慚,怒涌於心,當即給予斥責。
“萬千山?”喬玲霜怒火攻心,周邊的氣息頓時扭曲起來,“別跟我提那個人!他算什麼師父?我呸!我在北遙峰這麼多年,沒見他教給我什麼東西!他也不配做我師父!你們也別想拿他來壓我!我警告你們,你們再不把寧玥瀅交出來,我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我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這樣的話,居然都說得出口!
聞言,月竹派衆人心中都是一震。
寧玥瀅就站在遠處,手中的拳頭,捏得喀喀直響。
喬玲霜,你這是走火入魔了嗎?還是,真的已經喪心病狂、無可救藥了?
不過,經歷上次的那件事情之後,她也已經徹底地看清了喬玲霜的面貌。然而,此刻聽她口中說出這樣的話來,還是不免吃了一驚,然後是一種說不出的憤怒。
她這樣的行爲,簡直就是一人挑戰一門派,而且還是月竹派!
誰給她這樣的膽量與勇氣?
寧玥瀅都不禁懷疑,她是不是瘋了!
靜恆大師依然還是那麼的平靜,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道:“喬師侄,萬千山怎麼說也是你的師父,你這樣議他,只怕十分不妥吧?另外,我們月竹派與你又有何仇怨,以至出此狂言?”
“廢話少說,靜恆,我只問你,你到底交不交出寧玥瀅?”喬玲霜把手一指,指向了靜恆大師,話語之中,就連“大師”二字,都被她去掉了。
此人,實在是不一般的猖狂!
諸位長老心中都是猛然一嘆。
“喬師侄,你當真要與我們爲難嗎?作爲長輩,我提醒你一句,作爲一名正派人士,可莫要誤入歧途、墜入魔道啊!”靜恆大師面色不變,語氣卻忽然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我要不着你來教訓!”喬玲霜一臉殺意,腳步往前一踏,一股炙熱的氣息即刻從她身上擴散開來,“你們既然成心要擋我,可怨不得我不客氣了!”
說着,手在身前一旋,數十個火球即刻滾滾地朝靜恆等人衝擊過去。
“火系功法?”
靜恆大師微微一驚。
但很快回過神來,手在身前結印,清輝一閃,空氣之中,登時雪亮的星點閃閃,瀰漫於四面八方之中,就像是一粒粒無比細碎、晶瑩透亮的鑽石一樣。
那些星點一經出現,便如螢蟲一般,向那十幾個飛來的火球衝去!
那些火球,帶着滾熱的氣息,疾奔而至,然而,一撞到那些星點,無一例外地遭到了瓦解,一點點地碎滅,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