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霜走後,餘家衆人總算都鬆了口氣。剛纔柏青霜周身上下散發出的森森寒意殺氣把他們逼得個個都心驚膽戰,只覺得她是個來自地府的魔女。然而等見到了她的絕世容顏,衆人又不禁神魂顛倒起來,其中餘威、餘武等人都張大了嘴巴好半天合不起來,嘴角幾乎都要流下滴滴答答的口水了。
餘德平雖沒有餘威他們那麼的不堪,卻也呆立在當場完全的無語,衝着柏青霜遠去的方向癡癡凝望了好半天一動也不動。
他老爹餘正田卻在想着另外一件事,剛纔石子陵所用的那幾下招式,在餘正田看來是那麼的眼熟,尤其是將柏青霜的“落葉飛花掌”完全封住的那招,依稀竟有些像是餘家拳法中的招式。
也不知過了多久,餘德平總算清醒了過來,看到身邊餘威、餘武等人臉上的癡傻表情,他倒也並不生氣,如此佳人的確是動人心魄啊!可再看自己的老爹也在一旁發呆,餘德平不禁嚇了一跳,“難道老爹他也……?”
餘德平連忙上前拉了拉餘正田的衣袖,輕聲問道:“爹,你怎麼啦?難不成你也……?”
“餘家拳法?難道他用的是餘家八式?前面那一招分明像是“擎天柱地”,最後那一推又有點像是“攢拳射日”,可是他用的是掌,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餘正田有些茫然的自言自語着。
“誒?爹,你說什麼餘家拳?什麼‘擎天柱地’、‘攢拳射日’的?是指爺爺每天早上練的那套餘家拳的入門八式嗎?”餘德平驚訝地問道。
聽到餘德平的提問,餘正田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不理兒子的問話,而是上前一把拉住了石子陵急切地問道:“子陵,你剛纔用的是什麼功夫?我怎麼看得那麼眼熟呢?”
“我用的是餘家拳啊,就是你們的家傳武功啊,我對着書學的。就是從大福管家哪裡借的那幾本啊,我覺得很實用,這幾天一直在不斷演練,你應該也練過的吧……”石子陵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不對啊,你開頭防守時用的那招倒是很像餘家拳中的第一式‘擎天柱地’,可接下來怎麼完全不對了?第二式‘左右開弓’完全不是這樣子的,後面‘力劈華山’、‘五平七復’也都不對,最後那一下倒又有點像第七式‘攢拳射日’了,不過你用得是掌不是拳而且你還合掌往上挑了。”
“這……這……根本不一樣啊,難道你學得餘家拳跟我們的不一樣?”餘正田言語中充滿了疑惑。
石子陵笑道:“沒有啊,我一上來爲了躲閃她的連環十八掌,用得是第五式的‘騎馬射箭’與第六式的‘前俯後仰’,然後才用第一式‘擎天柱地’結成氣牆的。”
石子陵邊說邊把自己剛纔的動作比劃了一遍。
“後來我感覺她的‘落葉飛花掌’突然加強了威力,竟穿過了“擎天柱地”式的防守,我就轉用了“去濁留清”式,剛好對上她隱藏而後發的左掌。”
“等我們一對掌直接拼了一記真力後,我感覺她的真元不及我渾厚,經脈必然會受到震盪,所以我就乘勢這麼進步一推,用得正是第七式‘攢拳射日’啊,只是當時用掌感覺比較自然而已。不過我看她……我看她那個……”
石子陵頓了頓,眼前似乎又浮現出柏青霜胸前那挺翹起伏的美麗曲線,不自覺的臉上一熱,“所以……所以……那個,我就合掌向上挑了一下咯……”
餘正田和餘德平都聽得目瞪口呆,餘家八式中的第五式“騎馬射箭”本應該是進攻的招數,卻被石子陵用來做爲躲閃對方掌法的防禦式了,而且只用了半式他就變招了,變成了“前俯後仰”,這一式據餘鴻發餘老爺說並無任何攻防作用,完全是練來養腎固精的。
豈止是這一式,其實所謂的餘家拳法根本就是三清教入門的基礎養身功法,其實更應該稱爲“養身八式”纔對。只因三清教早已消散覆滅,所以才變成了餘家的家傳功法。
這餘家八式分別是:一,“擎天柱地” ,二,“左右開弓” ,三,“力劈華山”,四,“五平七復”,五,“騎馬射箭”,六,“前俯後仰” ,七,“攢拳射日”,八,“去濁留清”。幾乎每一式都有養身之功效,第一、二式是用來調理三焦的,第三、四式則是調理脾胃的,第五、六式是養精固腎用的,第七、八式是用來暢通血脈的。幾乎每一式長久習練後都會對延年益壽有些好處。
只是這些招式的實戰攻防作用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餘老爺一直是這麼教的,牛正英師傅也是這麼認爲的。所以現在餘家小一輩的像餘德平、餘威、餘武等人根本就不再習練餘家的家傳武功了。
然而這些最最基本的拳法到了石子陵手裡,卻居然成了臨陣退敵的攻守妙招了。只是每一招每一式在他手中使出,次序固然是完全顛三倒四,招式本身也被石子陵掐頭去尾,弄得有些面目全非,即使有時形似,但實際含義與用途卻又完全不同。
若不是石子陵連說帶比劃,又有幾個餘家的人能看明白他用的就是餘家的入門拳法呢?
“餘家拳真的可以這麼用嗎,這真的還是餘家拳嗎?也許除了這個石子陵,誰也打不出這樣的餘家拳吧?”餘家父子心中都如是想。
正在這時,前面傳來了一聲呼喝,衆人往前看去,原來牛正英與冷家兄弟還在纏鬥不止。
冷龍與冷虎在柏青霜出手後本來氣勢大漲,一度壓制住了功力比他們高出一籌的牛正英。但牛正英畢竟技高一籌,幾番纏鬥下漸漸又奪回了優勢。待到冷虎突然發現柏青霜已經甩手走人了,心中一慌亂,立時腿上中了牛正英一劍,是以發出了一聲驚呼。
餘德平和餘正田對望一眼,暗想怎麼把牛師傅給忘了,連忙準備上去幫忙,石子陵早已大步趕到了前面,朗聲道:“那位柏姑娘已經走了,兩位冷寨主還是請收手吧。”
牛正英知道大局已定,也並不想趕盡殺絕,當即慢慢收起了攻勢,冷龍冷虎也很知趣的停下手來。
冷龍將手中單刀扔下,對着牛正英躬身施禮道:“牛師傅,餘大爺,各位,我們這次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是受那位修羅府的柏小姐所逼,我們絕不敢打餘家的主意。我想各位也許聽過,我們冷風寨中人原本都是這橫檔山附近的鄉農,只因連年饑荒迫於生計,這才被逼做了強盜。”
“但我們對附近鄉鎮之人向來很少下手,只是偶爾打劫一些過往的客商,通常也只是劫財,輕易不敢傷人。每次即使打劫財物,也只是求個溫飽就收手了,從不敢貪多。你們磐安餘家離這裡並不算遠,不過兩三天路而已,看在大家都是鄉親的份上,還請放我們一碼。”
餘家衆人想想也是,冷風寨成立至今,確實沒有聽說過他們有什麼大的惡跡,附近鄉里也很少聽到被他們騷擾。
看他們一個個衣衫破爛的樣子,再想想剛纔冷龍對陣餘德平和餘威時雖取勝但仍手下留情,並未如一般惡盜般痛下殺手,大家倒都信了冷龍之言,這幫人應該並非窮兇極惡之徒。可那個修羅府的柏青霜是怎麼找上他們的呢?
牛正英問道:“冷寨主,我相信你說的話,不過,你們究竟怎麼會找上我們的呢?”
冷龍見牛正英有相信自己之意,稍稍鬆了口氣,連忙答道:“是這樣的,我們江東地面的盜匪有個鬆散的聯盟名爲“江東十三寨”,我們冷風寨也是其中之一,平日裡會就來往客商以及附近鄉紳的動向做一些情報方面的互換。”
“最近鬆湖城的陳公照大人即將做五十大壽,陳公照也是江東人氏,附近不少鄉紳與他都有點沾親帶故的,大多會去送禮賀壽。我們十三寨相互之間會交換一些訊息,無非是誰家的壽禮中會有哪些東西值錢或者哪家的護衛中有些什麼高手之類的。”
冷虎接着說道:“我們早就打聽到餘家的壽禮中會有一支百年何首烏的,只是我們兄弟是練快刀的,在真元修煉方面並沒有什麼突破進展,那個百年何首烏對我們並沒有多大用處。”
“再說我們早知道餘家有牛正英師傅這樣的高手壓陣,我們自問就算想要也過不了牛師傅這一關,所以並沒把這當回事,但還是把這個訊息傳給了“十三寨聯盟”的其他寨主。”
他頓了一頓後繼續說道:“剛好那天“江東十三寨”的盟主申屠剛派人來問我們兄弟打不打算行劫餘家的賀壽隊伍,被我們藉口回絕了,哪知道卻正好被那位修羅府的柏姑娘聽到,她似乎要這個百年何首烏有急用,竟硬逼着我們前來打劫。”
“那修羅府的人怎麼會找到你們這裡的?”牛正英不解的問道。
“那位柏姑娘認識我妹子冷鳳,本來是來找我家妹子冷鳳的。我妹子返回師門去了不在家,哪知道剛好讓她聽到關於那個何首烏的訊息。我們本無意做這票買賣,但柏姑娘露了一手功夫,說萬事有她頂着。我們實在是不敢得罪修羅府的人,只好硬着頭皮……”冷龍解釋道。
“你家妹子的師門是?”牛正英又問。
“我妹子冷鳳是華山派的弟子,去年下山回來看見我們兄弟在這裡做強盜很是生氣,就返回華山去了。那個柏姑娘好像有什麼東西寄放在我妹子哪裡,所以來我們這裡找她的。”冷龍答道。
“華山派?”
餘家父子相互對望了一眼,他們餘家先祖本是三清教下華山分支的俗家弟子,雖然三清教早已不存在了,華山分支也早已獨立成派,與現在的餘家並無瓜葛,但說起來總還是有一份淵源的。沒想到這個冷風寨寨主的妹子還是華山派門下。
牛正英沉吟了一下道:“我看你們兄弟的身手很不錯,怎麼會落草在此呢?”
冷龍不好意思的答道:“我們本是迅雷堂下快刀組的頭目,三年前迅雷堂得罪了鬆湖城城守蘇大人與端木世家,無法再在鬆湖城立足,就遷往西北投靠通天教主李元去了。我們兄弟倆不願遠赴西北,就回了橫檔山老家。哪知道現在的世道這麼差,我們兄弟平日又沒有什麼積蓄,最後只好帶着一幫鄉人做了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