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
陸四爺身形受制,不禁面露猙獰:
“這裡還藏着一隻大蟲子,藏頭露尾,居心叵測,你也是叛逆!”
說着掃眼符鰲兄妹,目泛殺機:
“符家無心護主,藏匿叛匪,看樣子也背棄了我們陸家,同樣該死!”
音落,還在驚訝於莫求顯露出的實力的符鰲兩人,就是心頭一寒。
這句話,相當於定了他們符家所有人的死刑!
“廢話真多。”莫求緩緩挺直身軀,面色冰冷:
“你死了,最多不過護持不力,一個癡肥之人,怕也無人在意死活。”
“大膽!”陸四爺怒吼,手臂勃然發力,肉眼可見的氣浪當即涌出。
“咔嚓嚓……”
莫求腳下,地面飛速開裂,如同蛛網一般的裂痕甚至蔓延到兩丈開外。
“力氣不小,可惜……”
莫求悶哼,手臂陡然一卷,反扣對方脈搏,就是一個過肩摔。
他的動作看似簡單,卻是極其高明的發力技巧,腰腹、手臂好似拔草尋蛇,陡然一掀。
這一掀,借力發力,宛如山傾。
“彭!”
重達千斤的肉山,被重重摔倒在地,直接壓塌一片磚瓦廢墟。
滿身肥肉之上,更是遍及泥濘。
“啊!”
陸四爺生性好潔,當即怒聲咆哮,大手一拍,整個人翻身而起。
在身上仙法的加持下,他雖滿身肥肉,靈活性竟也絲毫不弱。
如此重摔,不傷分毫。
起身、踏地,大手一蓋。
五指山!
五指伸展,虛空中氣機糾纏,無形之力化作一隻大手籠罩四方,悍然壓下。
掌勢未落,莫求就覺身軀一緊,皮肉收縮,一時間竟是閃避不能。
難怪……
剛纔那兩位先天如此不堪一擊,原來陸四爺手上的功夫極其精妙。
掌法驚人,甚至,有超過武學範疇之意。
“崩!”
莫求心中念頭轉動,動作卻是絲毫不慢,身上筋肉一抖,恐怖之力瞬間凝成一股繩,先一步一拳擊去。
金剛印!
大黑天拳法!
無定劍——劍理!
拳出,後發先至,恰恰轟在對方發力最弱之地,拳掌再次正面碰撞。
“彭!”
恐怖的氣浪,直接掀飛漫天急雨,兩人所在之地,瞬間真空。
“噠……”
兩人同時身軀後仰。
陸四爺咬牙低吼,猛然止住退勢,掌如傘蓋,再次朝前甩去。
莫求則是借力折身,身軀一轉,單臂做槍,肩頭一抖電閃貫出。
單純的力氣,他要略遜對方一籌,但技巧,卻足夠彌補兩者的差距。
“彭!”
“轟……”
兩人一個身高丈餘,如同肉山,腳踏大地開裂,怒吼好似悶雷,一舉一動都帶有無窮巨力,數丈之地任其肆虐。
另一人身高八尺,身形雖不如對方龐大,卻也滿身流線型的腱子肉,無需發力,只是立於原地,就給人一種純粹的力量感。
身形閃動間,力如巨熊、速如捷豹、靈動似蒼猿,招式更是內蘊玄妙。
他們就如兩個暴怒的巨人,相互碰撞,作對廝殺,偌大後院不過眨眼間,就被肆虐成無序溝壑。
泥濘飛濺,勁氣狂飆。
饒是符鰲身爲潛龍雛鳳榜排名第三的人物,此即也是倉皇躲閃。
有時爲了護住妹妹,不得已擋下一波勁氣,當即就是口噴鮮血。
“怎……怎麼會?”
符秀鈺被兄長攬在懷裡,嬌軀發軟,美眸目瞪口呆看着場中:
“那是……莫求?”
她印象中的莫求,可是一位文弱書生般的大夫,雖然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卻也與現今的形貌相去甚遠。
“是他。”符鰲低頭閃過一道勁氣,面色發白:
“我知道他實力不弱,甚至很強,卻想不到……,竟然這麼離譜!”
二叔說,莫求是先天之下第一人?
呵……
剛纔三位先天,都被陸四爺反手碾壓、擊斃,卻不見他勝過莫求。
這位莫大夫的實力,豈是先天之下所能評判的?
難怪看不上潛龍雛鳳榜。
說着,他掃眼妹妹,哼了一聲:
“你現在明白,我們當初爲何撮合你跟他了吧?”
符秀鈺面露覆雜之色,眼中有驚訝、有疑惑,也有些許悔意。
不過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那個姓邱的?”符鰲面色一沉:
“我跟你所過多少次了,他配不上你,你這次從山上下來是不是就帶着他?”
“真是……”
“轟!”
勁氣掃來,兩人急忙低頭。
“邱堂、尤嫂。”符秀鈺美眸掃過庭院,陡然一凝,急急朝着一堆泥土指去:
“哥,快救他們!”
卻是尤嫂兩人在勁氣衝擊的一瞬間,就暈了過去,此即更是被泥水覆蓋。
若是不拉出來,即使沒被陸四爺踩死,怕也會因呼吸受阻而憋死。
“混賬東西!”
符鰲暗惱,看了看戰況,牙關一咬,貼着地朝那片泥濘掠去。
“錚!”
場中,陡起劍吟。
卻見不知何時,莫求已經撿起了先前那位先天高手手中的軟劍。
劍刃一彈,劍影就如孔雀開屏,覆蓋一方。
漫天劍影落下,也讓陸四爺手臂靈光崩散,不得不頻頻後退。
“啊!”
久戰不下,反而漸落下方,陸四爺忍不住仰天怒吼。
“去死!”
咆哮聲中,他身上再起靈光,一抹巨大的符籙,飄飄然浮現在他頭頂。
靈光匯聚,好似一團光暈浮現,下一刻就要落下。
不過就在這一瞬間,陸四爺眼眸一縮,心頭陡生一股冰冷寒意。
眸子裡,那原本應被他撞飛三丈開外的人影,陡然消失不見。
法術加持的強大感知中,那股強盛的氣息突兀壓縮,融於一點,隨即急速震顫。
一抹劍光,飄飄然浮現在雨幕之中。
“咔嚓!”
天際,一道刺目閃電劃過。
廢墟之中,同樣有一道極致光暈閃爍,好似跨越時空之距,瞬息間掠過衆人的眼眸、感知。
如流星劃過天際,一閃而逝。
虛空留影,久久不散。
十步一殺!
“噗!”
一抹血花,在陸四爺後腦勺綻放。
他身軀一僵,搖搖晃晃朝後轉身,張了張口,肉山一般的身體轟然倒塌。
廢墟中,莫求持劍而立,面色發白。
極致的爆發,對他而言也不好受,一劍之後,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好在,總算解決了對手。
眼神閃動,他的身影陡然在原地消失不見,沿着廢墟飛速閃爍。
眨眼間,三具蒙面屍體被一一拋出。
停下身形,他看向符鰲:
“二小姐快到了,沒時間離開,好在也沒目擊證人,你想辦法解決。”
“啊!”
符鰲一愣。
…………
急雨如簾,落在身上皮肉生痛。
但身上的疼痛,對於場中的陸府中人來說,遠不及心中的驚恐。
陸四爺,死了!
在他們的護衛下,死在叛匪手中。
屍體上的泥濘,已被雨水沖刷,滿身肥肉,就如一座死寂的肉山。
二小姐陸蓉寒着臉立於雨中,十九娘陸沐卉,竟然也跟了過來。
兩女身後,周家家主、符二爺,一干娘子親軍無聲矗立當場。
肅殺之意,瀰漫四方。
“二小姐。”符鰲跪在地上,聲音帶顫,身軀發抖: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小人護駕不利,罪該萬死,唯求小姐大發慈悲,放過其他人。”
說着,不停叩首。
“噗通!”
符俞安身形一晃,也跪倒在地,面色慘白:
“小姐,符家精銳,盡數都在前線,隨六爺殺敵,後面確實沒人。”
“我……,這是我等疏忽,沒曾料到四爺會出城,我等罪該萬死!”
“二小姐。”周家家主周伯清張了張口,看了眼符俞安,牙關一咬,垂首道:
“四爺身死,符家難辭其咎,不過最可恨的還是玄衣教那些叛逆。”
“如今正是用人之際,還望看在符家這麼多年盡心盡力的份上,莫要牽連太過。”
東安府三大豪門,彼此皆有聯姻,關係非比尋常,甚至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物傷其類,符家若是落難,周家也要擔心自己。
更何況,他與符俞安相交甚好。
不過他也不敢正面相勸,只希望二小姐能把怨恨放在玄衣教身上,莫要牽連太廣。
陸蓉面色陰沉,至始至終一言不發,只是死死盯着陸南殊的屍體。
對於陸南殊身死,她作爲親人,自有悲意,卻也沒那麼難過。
這位爺,在家族裡,同樣不討好。
因爲修行的功法之故,他的性子隨年齡增長,越發異於常人。
兇殘、好色、嗜血……
娘子親軍多年未曾滿員,其中就有他的原因。
無需回頭,陸蓉就能感覺的到,諸多娘子親軍的目光中盡是快意。
不過,死的終究是陸家人,若不重罰的話,豈能顯出自家威嚴?
但現今又是用人之際,若是重罰符家,怕是會引起其他人的牴觸。
如何是好?
人羣中,莫求緩緩移動。
他目視了一下自己與陸蓉幾人的距離,眼眸低垂,手上已是緊握火龍佩。
十丈之地,飛劍應該沒那快……
如果陸蓉真要在場所有人陪葬,說不得,他也只能拼一把了!
“此事暫且擱置,待稟告府主後再做決議。”沉思良久,陸蓉終於開口:
“把符鰲壓下,等候發落,其他人除了醫官、廚娘,盡數去往前線,聽候號令指揮。”
說着,掃眼衆人,淡漠道:
“放心,陸家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勞,該賞的賞,該罰的時候也會罰,不會牽連無辜人。”
“謝二小姐!”
符俞安雙眼一亮,急急叩首。
很顯然,陸蓉不打算把此事鬧大,甚至就連符鰲,很可能也可以全身而退。
“嗯。”陸蓉點頭:
“起來吧,幫我四哥收拾一下。”
“是!”
人羣開始忙碌,陸蓉卻微微皺起眉頭。
不知爲何,在她說出決定的那一瞬間,她的心頭,陡然一鬆。
就如一座無形大山移開,渾身氣機一暢。
甚至……
身上冒出一層冷汗。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