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入門

坐在一處涼棚小茶館處,趙義軒的手下七覓見沈寒瑤上了馬車,他又親自起身跟了長長一段路後,眼看着天色漸晚,才止住腳步回了頭。

到了府中時,七覓還未用晚飯便直接到了趙義軒的書房內等着,這一次卻是等了許久,他正猶豫着要不要先去廚房拿點吃的填一下肚子時,趙義軒火急火燎地衝進了書房。

擡頭便撞見了七覓,趙義軒一怔:“你怎麼回來了?”

七覓有氣無力道:“主上安心,我看着馬車過了幽谷纔回來的。”

趙義軒點點頭,等着七覓繼續講,七覓低低觀了他一眼,便忍住肚餓,道:“沈姑娘在集市上租了一輛馬車去玄青門。我原跟着她,還想她一個人要怎麼去,沒想到這個小丫頭路子還挺廣。”

趙義軒莞爾一笑,“倒還算是有些靈性。”七覓見趙義軒沒有再問話,便拱手道:“那屬下就先行告退了。”

“嗯。”

退出去時順手將書房的門關好後,七覓急忙朝廚房方向奔去,沒走出多遠,卻被趙義軒正妻房裡的丫頭霜兒給伸手攔住。

七覓一手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是吧?”這三個字從他咬得緊緊的齒縫中漏出,再配合着幾乎扭曲的表情,可謂是表現出了十足的無奈了。

那丫頭霜兒可不管這些,她家主子司馬瀧那可是出了名的跋扈,自然房裡的丫頭也是刁蠻,便是直接拽着七覓就往司馬瀧那邊去了。

院子裡的小廳上,司馬瀧坐在一把藤椅上,雙手握着帕子,嫩白的幾根手指動了動,擡眼看着七覓道:“聽說前幾日在府上安置了位姑娘。”

她這話平緩着說出倒也沒什麼,偏是一雙眼睛盯得七覓心中不適,他只得迴避了那目光,將頭低得極低道:“夫人莫要多想,只是主上前些日子在屠城救下的一個身世可憐的女子,那女子說要報恩,主上心中掛念着夫人,便將那女子打發走了。”

說完後七覓吞嚥了一下,稍稍擡頭,余光中瞥見司馬瀧臉上的表情稍稍鬆了一點,便沉了一口氣繼續道:“但畢竟又是救下了,主上乃仁義君子,故派我看着那女子租了馬車,有了去處......這才正好回來向稟報。”

一旁的霜兒俯身在司馬瀧耳朵旁咬了幾句話,司馬瀧這才擡手道:“下去罷。”七覓彎腰拱手,正往外退,司馬瀧卻忽然道:“站住。”

七覓愣了一下,只見司馬瀧收了帕子,起身緩緩道:“我問你的事,不可與主上提起。”

“是。”七覓點頭如搗蒜。這才被放了出來,霜兒這回卻好心送他到了院子門口,兩人離得遠了一些,霜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瞧你剛纔嚇得。好像夫人會把你怎麼了一樣。”

七覓嘆了一口氣:“每每夫人有兩日以上不着家的,就會派你來尋我問話,我哪次不是膽戰心驚,唯恐說錯了什麼話,既得罪了公子,又要被夫人冠上個欺主的罪名。”

“你倒也是難做。”霜兒認同地點點頭,又從袖子中掏出用帕子包好的糕點拿給七覓:“我見你應是餓極了,這是剛纔去找你的時候順便拿的。不過夫人沒問完話,路上又不不能耽擱,所以現在纔給你。”

接過糕點,七覓微微欠身道謝:“勞煩霜兒姑娘,有心了。”說罷轉身離開,臉上泛起笑意。

沈寒瑤到了玄青門時,正是夜晚月上枝頭時分。

那馬伕在玄青門的山門前勒馬,門前卻並無弟子把守,馬伕見此狀,心生歹意,伸手撩開簾子前,試探着叫喚了一聲:“姑娘?已經到了。”

見沈寒瑤沒有動靜,他陰聲一笑,向馬車內鑽去,一雙滿是汗水味道的大手正要撫摸到沈寒瑤的臉頰時,沈寒瑤平穩的聲音響起:“你幹什麼。”

緊接着沈寒瑤對着手中的火摺子吹了一口氣,整個馬車內瞬間明亮起來些許。

跳躍的微光,沈寒瑤如同瓷娃娃一般的臉讓那馬伕瞬間心神盪漾,他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心中想着四下無人,要是能同這美人快活一夜,便是怎樣都值了,一時全然忽略了馬車中那美人冰冷的眼神。

沈寒瑤冷笑一聲,正起頭,擡手一掌便將那馬伕打了出去。那馬伕倒在地上,一口鮮血涌出,奄奄一息地掙扎了一下,沈寒瑤下了馬車,走至他面前。

馬伕縮着的身子抽搐了一下,因口中含血而話語顯得十分薄弱:“你竟......呃。”

那一掌打在他身上,讓他整個身體如落冰湖,自心口發冷至全身。他也算是混跡在江湖中的人,有那麼點拳腳功夫,不想這小女子只一掌就能將他置於死地!

滅了火摺子,月光下沈寒瑤神色冷峻,正擡腳要朝着他的臉碾去,忽然間前方灌木從裡有了火光和腳步聲。

那方灌木叢裡的人正拐出來的時刻,皓月下,沈寒瑤隱約看到拿着火把的這些人着裝正是玄青門內弟子!她急忙蹲下身子,兩手抓起那馬伕,自己倒在地上,大叫道:“救命啊!”

那方的人聽聞,都朝着這方向注意過來,跑在前頭的一個人,藉着月光只看到一個男子俯在一個女子身上欲行不軌之事,急忙拔出腰間的劍,衝上去一劍砍在那男人的脖頸處,卻是砍偏了一些。

沈寒瑤見狀,將那已經死了的人推到一旁,急聲哭出來。

後面的那個人也已經快速趕了過來,這兩個人原來是值守山門的弟子。剛纔第一次衝出來的名爲胡爲,另一個剛到的叫胡非。胡非將沈寒瑤扶起,又見她臉上被濺滿鮮血,便撕了自己的袖口給她擦拭,又問道:“姑娘可有事?”

沈寒瑤止住哭聲搖了搖頭,“無事,幸好二位及時趕到。”

胡非看了一眼地上的馬伕,一動不動的,似乎已經死了。他手中的劍忽然哐噹一聲落在地上。自言自語道:“我殺人了......我殺人了!”他從沒想過自己竟然一劍就能將這個人殺死。

胡爲伸出腳踢了一下馬伕,又蹲下身子去探他的鼻息,“他死了......”

胡非嚥了一口口水,明明十分心慌,反而卻看上去異常冷靜,他轉頭對胡爲道:“將這具屍體處理了吧,不過一個趕車的馬伕,隨便埋了便是。”

胡爲看了他一眼,自然是聽話地將屍體拖進旁邊的草叢中,當他將屍體拖行了一段距離之後,卻感到有一股寒氣自掌心傳上,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有些驚嚇地放開了屍體。

等到胡爲急匆匆跑回山門時,胡非已經帶着沈寒瑤往玄青門正門去了。

胡爲搓了搓手,一個人倚靠在柱子上,盯着沈寒瑤的背影發了發怔,一時間又起了一陣風,他見沈寒瑤身姿搖曳,走路輕飄,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這邊胡非手中捏着沈寒瑤的薦信,兩人走完那一百個臺階,入了玄青門後,路面變得平坦開闊起來。

微微的火光之中,四周矗立着相互疊通的亭臺樓閣,就好似走進了一個小城池一般。

沈寒瑤跟着胡非穿過好幾條小道,到了一處較爲幽靜的院子。胡非上前推開一間房門,點上了蠟燭道:“姑娘,你今晚先在裡歇一歇,這裡原本都是一些往來求藥之人留宿的地方,正好你來的今天,一個客人也沒有。倒也真是巧了......你若是害怕,我可以在門前爲你守着。等過幾個時辰天曉了,師父起來後,我再爲你稟報。”

看着他極爲認真的神情,沈寒瑤眉頭微蹙了片刻,微微欠身,聲音輕柔道:“多謝公子。方纔得公子相救一命,現在又要勞煩諸多。”

燭光下,沈寒瑤的臉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一雙眼睛透出跳躍着的火焰,彷彿要將人吸進去。胡非不自然地應了一聲:“不勞煩,不勞煩。”便急忙關上門退了出去。

站在門口的胡非深深呼吸了幾下,滿腦子卻都是沈寒瑤。好不容易熬到了天將明,他提起精神便一溜煙跑到了玄青門掌門人,道無涯所居住的逍遙峰上等候着。

道無涯乃是玄青門現任掌門人,已是暮年的他,卻依舊精神抖擻。一身素色白袍,一早便在逍遙峰頂練劍。

胡非站在臺階下弓腰靜候,等待了許久,道無涯終於收劍回身,他步履緩慢地走向胡非,在他身前的一棵松樹下站定,笑着問道:“何事啊?”

胡非將手中的信雙手呈上:“掌門,昨夜我和胡爲在山門前遇見一個少女被歹人所控,便出手相救。弟子救下後才知道,原來這少女有長老的薦信,正是要入我們玄青門的。”

道無涯接過信細細察看了一番,確實是一封真的薦信,而且這薦信中還有提及趙義軒。道無涯思索了片刻,微微一笑:“你領她去西峰上找雲長老過新人考覈吧。”

“什麼?”胡非遲疑了一刻,道無涯已經起身邁開了步子,胡非轉身望向道無涯的背影:“可是師父,她手中持有薦信!”這一聲喚,並沒有得到道無涯的任何迴應,而那封薦信早已隨着道無涯的離開,從他手中脫落,隨風揚起,又飄落在胡非的腳下。

薦信麼?這個趙義軒,近年來已經收了多人入門,他還沒有當上掌門,卻操心起了做這些事......

道無涯一步一個臺階,身形極穩,一雙密佈皺紋的眼睛卻收的死緊,透出一股陰婺。

【玄青門·西峰】

西峰闊場前,沈寒瑤獨自一人曝於衆目睽睽之下。她就地打坐,緊閉雙眼,一動也不動。衆人圍觀着她,對着她指指點點,彷彿是在看戲團裡的小猴子一般。

三個時辰前,胡非帶着她上西峰見了江湖上人稱雲魔子的玄青門長老——雲無修。

沈寒瑤畢恭畢敬站在半放遮擋的竹簾外,微微擡頭,只看得見雲無修翹着二郎腿的下半身。站了約莫有三盞茶的時間,那方簾子內的人將一本書放在了旁邊的茶几上,擡手揮出一掌,整張竹簾啪地一聲落在地面上。

沈寒瑤猛地擡起頭,極爲不解地看了一眼雲無修。

這是一個看上去十分妖嬈的男子,一雙狐眼向沈寒瑤的胸部瞥了瞥,充滿了曖昧和不恭。

他的身形消瘦,坐姿懶散,神色卻冷漠異常。收掌間正了一下坐姿,雲無修衝沈寒瑤輕佻一笑,這笑容和殷小落有着幾分相似的味道。

此人看上去不過而立的年紀,卻可擔得胡非喚他一聲長老。這斷落的竹簾開口如此整齊,可見此人內力極爲深厚。

“小姑娘,你在想什麼呢?”雲無修開了口,沈寒瑤的思緒被拉回,她深呼了一口氣,望了一眼雲無修,雙手抱拳道:“我受軒公子指引,前來投靠玄青門,望長老能收下我。”

這話的語氣聽着是再正常不過,卻又帶着幾分想僥倖過關的心理。

雲無修拿過剛纔放在一旁的書,隨意翻開了一頁。那本書將他半張臉遮去,只餘下一雙靈動的狐眼,那雙眼睛卻盯着沈寒瑤的手掌,微微縮了那麼一下,雲無修聚集內力,用了二成的功力向沈寒瑤的膝蓋打去。

“啊!”沈寒瑤慘叫一聲單膝跪地,雲無修眼中的疑慮卻陡然添了幾分。他收了翹着的二郎腿,利落起身走到沈寒瑤面前,掌心壓在她的肩膀上。

儘管隔着衣料,他卻能明顯感覺到此女的身上像是冒着寒氣一般冰冷,但接下來的事情讓他不禁在心中驚呼:奇怪,這個女子雙手厚實,看上去應當是習武之人,可怎麼全身沒有半點內力?!

道無涯特意將這個人送過來,但並無任何特殊之處,他這回倒是着實對道無涯的行爲感到困惑。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

連門內破敗堂的長老馮奎也忍不住湊了上來,大家見長老前來了,紛紛行禮後讓開了一條道。馮奎摸了摸長長的鬍鬚,看向衆人道:“這是做甚?”

一直在旁邊候着的胡爲搶到前頭道:“回馮長老,這女子昨夜手持薦信前來投門。我阿兄爲她送了信給掌門,掌門讓阿兄領着她上西峰找雲長老,可她見過雲長老之後,便一言不發出來,到了這闊場上打坐。誰人問話也不答,這已經三個時辰過去了,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是啊!我都吃了個飽飯又回來看,她還在這裡。”一名弟子忍不住插話道。

馮奎搖了搖頭,負手而去,邊走邊嘆責道:“我看你等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居然有心思看這等閒事。”

雖是這麼說,他自己卻默默往雲無修在西峰上的住所走去。不過是幾天前,趙義軒才從他這裡要爲一個女子討一封薦信,這下看來,多半就是這個女子無疑了。

道無涯不肯放她進來,心中必定對趙義軒有所懷疑。

玄青門自道無涯接任以來,就出了這麼一個叛徒,還是出自他馮奎的破敗堂下,若是道無涯因此而懷疑趙義軒,倒也無可厚非。

只是,現在連長老親手寫的薦信都如此對待......馮奎花白的鬍鬚隨着步伐微微飄動,他行至雲中小院前時,雲無修已經斜靠在門前等着他了。

雲無修望着鐫字巨石轉角處的馮奎道:“馮長老,你來早了。”

馮奎邊走近,邊大聲笑道:“你這雲中閒人,倒是料事如神啊!”

雲無修低頭扯出一抹略帶嘲弄的笑容,擡頭間馮奎已經近身旁,他直起身子向後挪了挪,語氣硬了幾分:“掌門吩咐的事情,我也只是照做。這丫頭倒是長得可人,勾得起我幾分興趣。”

馮奎道:“既是有興趣,又何妨試一試她?”說是因爲長得可人而引起興趣,這等屁話馮奎自然不會信,但怎麼也要順着他的話往下說,總歸是沒錯的。

雲無修挑眉,兩隻眼睛縮了半分,忽然慢慢笑了出來。收了笑容後,他轉過身子留下一句話:“我瞧上的東西,一般都比較危險。還是算了,我也這把年紀了,不想再折騰。”

當初他看上小落,收了他之後百般寵溺,好不容易小落從他這裡學足了本事,卻又硬生生被送了破敗堂去。

馮奎跟上去道:“你放心,這次我一定不跟你搶人!我纔是真的一把年紀,再也不能折騰了。”

雲無修停下腳步,“什麼叫不跟我搶人?”

他語氣中的怒氣變得濃烈開來:“我西峰雲魔,需要跟你搶弟子麼?總共也不過出這麼個叛徒,你搶去便搶去,反正也不是我手底下的弟子去做這些欺師滅祖的事。”

“你看看,一說到這事,你就急了,連話都前後自相矛盾了。我說......”馮奎一半的話未說完便被擋在門外,那門差點將他鼻子夾住,就衝雲無修方纔關門的那陣勢,想來已經是怒火中燒了。

甩了一下衣袖,馮奎嘀咕道:“還真是臭脾氣。”轉身離開時候,卻又眯了一下眼睛,回身望了一眼那扇門。

雲無修少年得志,天賦異稟。沈寒瑤能得他半句興趣,那應當是不會沒有機會。只是這人心裡究竟打的是什麼算盤......

馮奎疑惑的事情,沈寒瑤心中也十分難解。那時他既然會在她身上探尋內力,他究竟是從哪裡看出她的底子?

沈寒瑤腦海中回閃出雲無修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你到西峰闊場去靜坐一日。”說完之後,他便轉身進了內廳。

時間一點點流逝,轉眼間,便日落西山,進入了漫漫長夜。

星辰縱橫天幕,寒風鑽進衣袖,直攝肌膚。身後突然傳來急匆的腳步聲,緊接着頭頂聲音響起:“快起來,雲長老喚你前去。”

原來說這話的人是胡非,沈寒瑤聽到後閉着着的眼睛微微動了一下。胡非見她絲毫沒有反應,四周看了一圈,急地拽住她的手臂,直接將她拉起來:“哎呀,你倒是快點啊,萬一雲長老改變心意了怎麼辦。”

緩緩推開胡非的手,沈寒瑤看着他不急不慢道:“除非他親自來找我,否則我不會離開這裡。”

語畢又坐下繼續打坐。胡非氣得“哎呀”一聲跑開。到了雲中小院覆命時,雲無修聽到胡非的話,反而輕笑一聲,問道:“她當真說除非我親自去,否則就不離開?”

胡非唯唯諾諾道:“是。她,她確是如上所言。”他本還想能替沈寒瑤說幾句好話,此刻,想來必也未能有任何起色了。但看着雲無修又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這位長老向來反覆無常,興許有轉機。”胡非一邊想着,這邊雲無修又吩咐道:“你且回去和胡爲好好守着山門吧,以後她的事,不必再來傳達了。”

胡非應了一聲是,便乖乖朝山門去了。他坐在山門上數星星時,胡爲還嘲笑道:“我看你是將魂兒都丟在那姑娘身上了。”

胡非搖搖頭,“她和別人不一樣。”

胡爲靠在石柱上,看了一眼頭頂的星空,癟嘴道:“如何不一樣了?不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的女人罷了。”

“她的眼睛很亮……當她看着我,好像在告訴我,她有許多話要對我說!”

“我看你這是色令智昏。”胡爲嘆了一口氣,心中卻暗暗祝願着沈寒瑤能有好運氣。但他的祝願,似乎沒有多少作用,第二日一早他們前去查看,沈寒瑤依舊坐在那兒。

胡非站在沈寒瑤身後忍不住道:“我要將此事告知軒公子,也不知昨日雲長老與她說了什麼,竟然這般倔強要跟長老死磕。”

胡爲疾步離開後沒有多久,胡非不經意間擡頭,似乎看到了前方高閣上雲長老的身影,他也急忙前去追了胡爲,怕他惹出麻煩。

胡爲自然能是沒看錯,雲無修站在欄杆前已經看了沈寒瑤將近半個時辰。

“還真是好耐性。”雲無修冷哼一聲,翻身躍下高閣。

天方初曉,闊場上十分空蕩,他故意將步子放重。沈寒瑤從百步外就知道了有人來,但卻一直等到他近身了才睜眼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