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您的幫助。”
昏暗的燈光下,一名蓄着八字須的禿頂中年男子神色謙卑道。
“裁決庭的人把我的女婿打傷了,原因只是因爲他毆打了一名不長眼睛的低級裁決者,之後就有九名高級裁決者將他打的重度傷殘,身體大部分零件都被拆卸了下來……”
坐在他對面的人隱藏在陰影中,嗓音略帶沙啞道:“聽到這個消息很不幸,但是寧七,我知道你在我得權後表達的非常忠心,忠肝義膽,兩肋插刀,但這只是你無用的表面功夫,相信我,如果你在我還未得勢的時候幫助我,甚至哪怕在我得勢後請我喝杯茶或者是咖啡,效果都要比這來的更好些。”
“斷罪大人,我可以爲你做任何事情。”
“你甚至不願意稱呼我一聲首領。”斷罪輕輕搖頭,說道。
“您需要我付出什麼?”八字鬍男人問道。
斷罪深深的嘆了口氣,他站起身走到緊閉的窗戶前打開半扇,暗黃色的陽光正好照到斷罪的半張臉和他的黑色西裝。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失去了原本對我尊敬的態度?”
他言語間平靜無比,那蓄着八字鬍的男人卻身軀一顫,走到斷罪的身旁跪下親吻着他的鞋尖,說道:
“首領,您幫助了劉先生完成他的夙願……”
“回去吧,我會幫你解決的。”
慌亂中,八字鬍男人使勁磕頭,說道:“多謝首領,多謝首領!”
八字鬍男人離開了這間屋子,斷罪語氣平緩的問道:“你們誰去幫他解決一下?”
“我可以。”陰影中走出一名戴着藍色貝雷帽年輕男子,說道。
斷罪擺擺手,“那就交給你了,不要讓我失望,你們的表現時刻影響着未來少主對你們的態度。”
裁決庭內。
九名黑袍人盤腿坐在地上圍成一圈,一人說道:“齒輪的人會善罷甘休嗎?”
“身爲首領的直屬手下,我們‘九星’時刻代表着首領的臉面,而且是齒輪的人先動手的,我們只是正當防衛。”
“而且你們有沒有發現,之前齒輪好像一直在避讓咱們,就好像很怕咱們一樣……”
“不管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爲了少主的榮耀!”
九人同時低聲道:“爲了少主的榮耀!”
此時,兩名女子穿過了趙氏的城市,又驅車走了幾十公里後來到了戰鬥區域,她們的車剛一進入作戰區域,就有人鳴槍示警,示意她們停車。
“前方交戰區,閒人迴避!”有士兵高聲喊道。
車門被打開,陳小年從裡面走出,面對衆多對準她的槍口,她不僅不慌張,反而神色略帶激動的說道:“我是百川第五作戰序列隊長,我來找首領江煜。”
“我是來找鄧昭鄧師長的,我是他的後輩。”徐嵐說道。
士兵們放低槍口,對視了幾眼後走了過來,對着二人敬禮道:“請出示一下證明,抱歉,這是我們的工作。”
陳小年和徐嵐面面相覷,這要怎麼證明?
徐嵐有些牙疼的說道:“這要怎麼證明啊?你把鄧昭叔叔叫來不就好了?”
士兵說道:“抱歉,指揮官正在前線作戰,脫不開身,如果二位沒有能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的話,那就只能請二位原路返回了。”
陳小年問道:“江煜在這裡嗎?”
士兵搖頭說道:“這裡的士兵多到不計其數,誰知道你說的江煜是誰?”
正當二人覺得一籌莫展之時,陳小年突然眼前一亮,說道:“你只需要給指揮官說兩個字,應該就可以證明我們的身份了,可以嗎?”
士兵猶豫了一下,瞧着這二人的樣子也不像是不死人的間諜,說道:“需要逐級上報,你們可以等一下。”
“沒關係,可以等,你們只需要和指揮官說謝迢這兩個字就可以了。”陳小年說道。
“好的,那你們二位稍等一下。”
兩個小時後。
“謝迢你們誰認識啊?”楊雲把電話遠離幾寸,擡頭問道。
陸沉搖頭說道:“不知道。”
正俯身在沙盤上推演戰術的鄧昭不暇思索道:“謝迢?讓他等會……謝迢,謝迢?!”
鄧昭一個趔趄差點摔在沙盤裡,幸虧陸沉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了。
“謝迢來了?”鄧昭激動的問道。
楊雲搖頭說道:“不是,後方的電話,說是有兩個姑娘要來找人,但是證明不了自己的身份,說打電話給你說這這個名字你一定會有反應,你私生子啊?”
鄧昭臉一黑,說道:“滾滾滾,那是我外甥,把電話給我。”
“我說,咱倆還要站到什麼時候啊,兩個多小時都過去了,你男朋友有沒有可能根本不在這兒,而是回去了啊。”徐嵐倚靠在一棵樹上,雙手插兜說道。
陳小年眼神奕奕的望着軍帳的方向,她已經這樣瞧了兩個多小時了,有好幾名士兵假裝路過了好機會,她還是這個姿勢一動沒動。
“不會的,他肯定在這。”
“二位,鄧指揮官讓我帶你們去前線,上車吧。”一名肩上軍銜印着兩拐的軍官走來說道。
陳小年和徐嵐對視一眼,徐嵐看到了陳小年眼裡的喜悅,以及眼角閃爍着的淚花。
……
江煜喘着粗氣,又吞服了一片藥,隨着他吞服藥片的次數越來越頻繁,藥片的藥力也大幅降低了,而他身上猙獰的傷口卻是一道又一道。
握着青鏽的手微微顫抖,縱使江煜再怎麼靈活,劍法再怎麼精湛,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也毫無用處。
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頭……
【倒計時:00:00:00】
江煜瞬間感覺自己如同虛脫一般,整個人都提不起力氣來。
而西陽也沒比他好到哪去,它已經收起了輕蔑和不屑,眼中取而代之的是冷靜。
貓抓老鼠的時候通常不會一擊致命,它一般情況下都會一邊消耗獵物的體力,一邊對它造成傷害,而獵物在被狩獵時的慌張心理會增加它的體力消耗,恐懼的心理也會導致獵物的頻繁出錯,同時,獵物也會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甩出自己全部的底牌,獵人則會早有準備的避開,最終給獵物致命一擊。
這也是西陽當前正在使用,也是它最拿手的狩獵方式。而江煜,絕對是它自記憶恢復以來遇到過的最難纏的獵物。
且不說江煜在戰鬥時有多冷靜,他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壓根就沒有恐懼的心理,而是不斷的利用身邊的地形,手裡的武器,對它進行最有效的防禦或反擊,絕不浪費一絲氣力。
但他再怎麼精打細算,也耗不過神級變異者。
當前就是江煜最虛弱的時候了,他身上新傷舊傷一同發作,大腦一片混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手裡是否握着劍。
谷口處到處都是不死人的殘肢斷臂和變異體的屍體,還有血液,變異體的,不死人的,江煜的,西陽的,殘酷噁心的畫面彷彿讓人身處幾百年前的中世紀,西方最邪惡的獻祭祭壇一樣。
江煜雙眼迷離,他聽不到高地上的槍聲,風也在他耳畔停止了。
“去死吧!”西陽怒吼的聲音傳到他的耳中。
江煜用盡渾身上下最後一絲力氣睜開眼睛,平靜道:“直視你的罪惡。”
乓!
金色領域僅僅出現了一瞬,便崩碎在了江煜面前。
遭受到反噬的江煜直接暈厥了過去,而當他閉上眼睛的同時,他左眼裡藏着的天枰轟然碎裂。
他也理所當然的沒有聽到系統的聲音。
【不破不立已達成,審判之眼契合度已達百分之百】
【審判之炎已徹底爲您所用,審判者】
西陽看着被金色火焰包裹住的少年,舉起的巨爪遲遲不敢落下。
這跳動的火焰上面有着極其恐怖的威壓,讓它動都不敢動一下,它上次遇到如此恐怖的威壓,還是在天坑內面對那個即將甦醒的生物。
西陽親眼目睹着金色火焰緩緩平息,化作金光從江煜的傷口處涌入到了他的體內。
這一刻,西陽突然想到了一個在大陸上流傳已久的傳說,或者說是讖語。
“被火焰承認的審判者將會沐浴在業火之中迎來涅槃,他在衆神的擁簇下現世,焚燒世間一切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