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枝葉繁茂,艾倫和愛德華兩人雖已聽說過不少大人物,可畢竟不可能全都認識。兩人也想不出金色獵鷹背後的大老闆會是誰,只是馬克這次到來,僅收購了他們那批裝備戰馬,就沒有進一步的表示,反倒讓兩人覺得他身後的靠山有點高深莫測的感覺。
這日雲淡風清。
那北地孤峰下的古堡,數日不見,已經和之前那陰森沉寂的模樣大不相同。曾經爬滿藤蔓的黑鐵鏤花大門已經重新上漆,如今盡顯莊嚴肅穆。從大門進去的廣場上,被雜草侵佔得殘破不堪的地面已經全然修補完絲,方整的地磚讓路面走起來既平坦又舒暢。至於那些破敗的石雕則完全換掉,那本來鋪着滿葉的廣場噴池也重新注滿清澈的池水,水池中心的鯉魚石雕不斷朝四周噴濺着池水。
之前光線昏暗的古堡內部,僕人們重新擦亮了那些狹長的高窗,被老鼠咬破的暗紅地毯也重新換成顏色熾烈的款式。沾着蜘蛛絲的舊燭臺換成了金漆壁燈,就連古堡大堂那盞擁有百年曆史的古老燈臺,也變得煥然一新。
如今古堡內稱得上燈火明亮,再加上有僕人走動,人氣十足,已經不復以往鬼域般的情景。
別說古堡,便連堡外的天地也煥發着生機。
堡外的土地上已經出現一些木屋的雛形,有工匠正在犁土修路,花匠則準備在道旁種下新購的樹苗。遠處豎立着一座威儀的騎士石雕,那裡準備興建一個小廣場。而更遠的地方,早已荒廢的田地在重新翻整,剛到來的農人忙着趁現在春暖花開,好播下第一批作物的種子。
可以想像,用不了多久,古堡外將會多出一個小鎮來。老邁的管家站在古堡其中一個露臺上,鼻間是剛擺上露臺的花草清香。他看着堡外那片忙碌的天地,激動不已。
身後腳步聲響起。
一個威嚴中透着幾分溫和的聲音響起:“查理,你該在屋子裡歇着,你的身體還得再調理幾天。”
老管家轉過身,看着朝自己走來的威儀男子。彷彿時光倒流,他看到了眼前男人小時候的模樣,那個時候的他有着一頭柔軟的黑髮,兩顆清澈的眼珠彷彿能夠倒映出整個世界。老管家笑了起來:“少爺,要是老爺和夫人能夠看到咱們現在這個樣子就好了。”
“他們會看到的。”男人擡起頭看向天空,喃喃道:“他們總會看到的。”
然後揮了揮手,有兩個女僕上前,扶着老管家下去。老人離開後,中年管家才大步行來,遞給男人一封信。男人打開,看完信後眉毛微擰,然後嘆了聲道:“博林家族果然有些運道,有女皇蠍和蠍巢拖住兩個過氣的十聖,這樣還殺不了那個妮子。可惜啊,這麼好一個機會。”
中年管家在旁邊問道:“是否再做安排,從薩丁城返回博林家族的蔦花嶺,還有很長一段路。”
“不必了,貝卡
泰露一出,博林家族早給驚動了。路途遙遠沒錯,可斯達姆和莎蘭也不是省油的燈,我想現在博林家已經派人在途中接應。除非我自己去一趟,否則根本於事無補。”男人雙手一搓,紙張無火自燃,化成灰飛向露臺下面。男人凝視遠方:“可我不能去,去了就是全面開戰。現在……還不是時候。”
南境,蠻荒高地。
南方的春意總是來得比較早些,特別是蠻荒高地這種接近紫羅蘭港的地區,非但溫度回升得快,大洋暖流也早早就吹拂進這片高地地區,使得叢林中溼度上升,形成悶熱的特殊氣候。春天萬物甦醒,可不見得什麼東西都招人待見,蠻荒高地裡的長腳花斑蚊便絕對是一種讓人厭惡的生物。
經過漫長的寒冬之後,天氣回暖,花斑蚊得益於高地的潮溼氣候而繁殖得既快且多。白天還好,一到了傍晚時分,便會成羣結隊的在叢林中出沒,讓高地上的生物苦不堪言。除了有數幾種生物,以及某些強橫的個體,它們的氣息讓花斑蚊不敢接近之外,在蠻荒高地這裡,幾乎沒什麼生物是它們不敢招惹的。
最近高地叢林中多了一些新的生物。
人類。
這是花斑蚊喜歡的生物,他們的血液香甜可口,遠比其它生物甜美得多。可人類懂得利用工具,例如那些厚得連光線都難以穿透的叢林帳篷,對蚊子來說就是難以攻克的堡壘。就算有一兩隻幸運的蚊子鑽進帳篷裡,也會給一種散發着奇異香味的氣體給殺死,而那種氣體對人類卻是無害的。
所幸人類並非全天都呆在帳蓬裡頭,白天他們會在一個已經見底的大湖邊工作。儘管蚊子不太喜歡出現在陽光底下,可湖邊湖底能夠供它們藏身的地方太多,它們往往成羣結隊地躲在某個暗處。只等人類出現,就如同片片烏雲般罩去。前幾次人類吃了大虧,很快他們就學聰明瞭。
作業的時候他們穿上了類似帳篷材料的連體衣服,讓蚊子無從下手。他們更對作業區噴灑除蚊藥水,讓蚊子成片死去。就這樣十來天過後,大湖附近已經鮮少見到蚊子出沒。
這天,庫魯剛醒來,就聽到助手在外面喊道:“大人。庫魯大人,遺蹟的入口清理完畢了。”聽到這個消息,庫魯全身的痠痛不翼而飛。他迅速穿上那件代表着古代遺蹟調查委員會的黑底金邊長袍,把一枚刻着書本和鐵鏟圖案的灰白紋章別在胸口,最後抓起一根用高地樹幹削成的木仗,他匆忙鑽了出去。
助手尤米是個年輕機靈的小夥,給庫魯當學徒已經有七八年之久。他那頭柔軟的亞麻色頭髮在早晨淡淡的金色陽光裡折射出個個光圈,一如尤米眼中止不住的興奮光芒。他扶着已經年近花甲的庫魯,一邊比劃道:“今天湖底的淤泥清理得差不多,我們發現幾個類似排水口的東西。事實證明,那的確通往遺蹟內部,再有半日的功夫,應該
就可以組織先遣隊到遺蹟裡面進行初步調查了。”
“這真是個好消息,我親愛的尤米。”庫魯也興奮地用力拍着年輕人的肩膀:“你知道嗎?這是除了血王墓場以外,我們國境內發現的第二座古代遺蹟。不過有了血王墓場這個先例,我們得更加謹慎小心一些。不過根據高地這裡的環境和山體材質,我肯定這個遺蹟沒有血王墓場那麼龐大。可管它呢,這第二個古代遺蹟我們要牢牢掌握在手中,不能讓皮埃爾那混球有機會插上一腳。”
調查委員會裡頭也不見得一團和氣,諸多學者和研究人員自成派系,暗地裡的競爭也十分激烈。像庫魯這一支隊伍,在委員會裡頭本來屬於較爲勢底的成員。這次能夠爭取到蠻荒高地的調查工作,多虧了此地位處國境邊緣,其它調查小組有血王墓場這塊大蛋糕,都不願意跑到蠻荒高地來。再者,對於蠻荒高地是否有另外一座古代遺蹟存在,在調查會裡普遍保留着懷疑的態度。
哪想得到庫魯這次真是中了大獎,竟然在蠻荒高地裡頭找到第二座古代遺蹟。如此一來,負責遺蹟開挖調查的工作便落到他的頭上,帝國非但爲此提供了充足的經費,還直接調來了一支雄鹿軍兵團,更有血鬃將軍凱勒坐鎮。只是遺蹟入口處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竟然開設在湖底中,且堆積着大量淤泥。
經過一個漫長寒冬之後,這些淤泥凍得跟鐵塊沒什麼區別,開挖起來十分麻煩。如果不是如今天氣回暖,淤泥漸漸化軟,還不知道要清理到什麼時候。
庫魯興奮地和年輕助手來到大湖岸邊,岸上搭着幾個工作平臺,架起了簡單的起重器材。大湖西岸一側從湖底清理出來的淤泥已經堆成一座小山,縱使如此,湖中的作業人員仍舊大半條腿陷在淤泥裡。庫魯站在其中一個木架平臺上,遠遠可以看到另一側的山體牆壁有幾個大窟窿,看樣子像是某種排水通道的出口。現在那裡規程着大量的碎石,這比清理淤泥更麻煩些。
爲了儘快完成作業,甚至有百人隊的隊長親自上陣,用源力去轟落積石,好清理出這幾個遺蹟入口來。
這時湖底岸邊的人注意力全在那幾個入口上,因此湖底泥地不自然地冒起一些氣泡時,並無人立刻發覺。過得片刻,突然有一個穿着防蚊服的工人慘叫了起來:“有東西咬我,有什麼東西咬了我。”
庫魯一怔,接着叫聲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他旁邊的尤米眼睛雪亮,看到離平臺附近的一片泥地裡頭,有兩條蛇從泥裡鑽了出來。那三角腦袋高昂,便朝附近一名工人的雙腿咬了下去。
又是一聲慘叫。
終於人們發現,在這片湖底泥層中,不知打哪裡來冒出了一條條蛇來。蛇的數量是如此之多,以至於整個湖底像是在“沸騰”,簡直就像一腳踩進了蛇穴裡去似的。只是這個蛇穴,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