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的時候,艾倫立刻彈坐起來。他並末熟睡,僅是閉眼假寐,身上護甲,手邊赤王一應俱在。門外響起愛德華的聲音:“我們有客人到了。”
深夜造訪,自非善客。
艾倫提刀出門,愛德華打了個手勢,兩人來到木屋附近的馬欄。馬欄裡的馬匹十分不安,幸好它們的嘴上都帶着馬罩,纔不至於叫出聲來。有戰士正在安撫着馬匹,艾倫兩人穿過馬欄,躲到了馬槽後面。愛德華朝礦場大門的方向指了指,艾倫在馬槽後露出小半個腦袋,擡頭看去。
夜色深沉,星光黯淡。不過以艾倫現在的實力,每一縷微弱的光線都能借以利用、放大。隨着天火源力在體內轟鳴,艾倫的眼睛浮起一片淡淡紅暈,視線裡的世界也逐級明亮了起來。他看到大門方向的峭壁上黑影幢幢,一些手長腳長的人形生物正悄然翻過山峰,朝礦場的下方安靜爬來。
艾倫的視線落在其中之一上,可以看到這些傢伙膚色淺灰,通體無.毛,皮膚下瘦骨嶙峋,特別是脊柱幾乎要凸出來般,清楚地在皮膚表面留下骨節的紋路。它們的手掌腳掌不成比例的大和長,特別是手掌,那簡直就是爪子。黑且彎的指甲像勾子似的牢牢捉住它們可以捉住的一切事物,僅在腰部繫着破布片的生物,像一羣壁虎似的在往下爬。
影魔!
艾倫想到伊安常掛在嘴邊的名字,看向愛德華。後者點了點頭,並道:“我們在十分鐘前就發現它們,不過這些傢伙沒有急於進攻,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讓我們的人做好準備,法雷斯會知道怎麼安排。”艾倫打了個手勢,讓愛德華先走,自己則留在這裡觀察。
礦場木屋看上去仍十分安靜,可實際上卻是外鬆內緊。在法雷斯的安排下,商隊裡的普通人被集中到了木屋二層的一個寬敞的房間裡,寸火射手則分佈在二層的各個窗戶附近,佔據了有利的射擊位置。阿黛兒和露茜留在這裡,她們將是支撐起寸火射手的火力節點。
山王戰士以及其它士兵則在木屋樓下準備好,那在薩丁購至的火槍被步戰士兵裝備了起來,同時他們每個人還分配到了硝油火雷這樣的大殺器。雷傑斯、蘿拉和滄龍騎士們將會是地面防線的重要支撐者。至於法雷斯,則負起了全面指揮之責。
影魔在等待着,人類同樣在等待着,礦場上的氣氛越皺緊張。
艾倫眯了眯眼,他看到山峰上出現了新的影魔。這些影魔的體型要相對嬌小些,皮膚呈黑色,它們身上穿着簡陋的護甲,護甲的式樣雜七雜八,看上去不似影魔自己打造,而是某種戰利品。這些影魔甚至還提着刀劍,懂得利用護甲並使用刀劍,毫無疑問它們的智慧遠在同類之上。
新出現的黑影魔只有十來只,它們先是聚在一起,似在交談着什麼,然後忽的散開。當它們開始往下爬的時候,其它影魔的速度忽然增加,宛若一
支衝鋒的軍隊。
艾倫知道影魔攻擊在既。
正要發聲示警,礦場大門外突兀響起一聲霹靂般的咆哮。接着虛掩的半邊大門四分五裂,連帶兩邊的門框也呻吟着倒下。黑夜裡一道巨人般的身影撞進了礦場,它有着十分強壯的身體,身高更超過了三米。不過仍可看出是影魔的近親,同樣石灰色的皮膚,體表光滑無.毛,在腰部圍着一條殘破的獸皮,手中抱着一根粗大的樹幹徑直朝木屋的方向衝去。
一旦被它撞上,木屋非散架不可。
艾倫再不猶豫,氣勢沖天而起。同時木屋前幾堆篝火火焰沖天,受到火之君王的影響,它們照亮了大半個礦場,並把那巨魔和峭壁上大量影魔的身影映照在了火光下。影魔不喜光線,被火光照到了時候,峭壁上的灰影魔吱吱叫着往上退去,形成不小的混亂,甚至有同類被擠落了下來。
那巨魔也是衝勢一窒,這個時候,艾倫已經閃至它身邊。赤王出鞘,黑夜下亮起兩個硃紅弧光,巨魔那大象似的粗腳被艾倫兩刀斬斷,巨魔慘叫摔下,手中樹幹滾了出去。艾倫跳到它的背上,長刀深入其後頸,再橫拉一刀,便切斷了巨魔的脖子,讓這頭巨魔停止了掙扎。
峭壁上的黑影魔發出尖銳的叫聲,灰魔們這才勉強壓下對火光的恐懼,如流水一般傾瀉而下。這道灰流徑直往木屋的方向衝去,途中分出一股轉向艾倫。
木屋二層,露茜見灰影魔已經進入洶火步槍的射擊距離,一直擡起的手重重揮下:“開火!”
寸火射手立刻從窗戶探出步槍,粗獷的槍聲就在礦場裡響了起來。一片火線如雨灑下,前排的影魔立刻成片倒下。寸火射手自由射擊,洶火步槍的巨大威力壓制得灰影魔每推進一步,都必須用屍體去填。讓影魔恐懼的是,洶火步槍的射擊完全沒有間停,火力維持在飽和狀態,片刻間灰色洪流已經給這張火力網削去了三分之一。
混在灰流中的黑影魔尖叫起來,其中一頭黑魔跳向了木屋二層,想要攻進人類射手的陣地中。不料才至半空,黑影魔的腦袋突然整個炸了開來,然後一聲更加響亮的槍聲響起。這記槍鳴,甚至壓過了洶火步槍的槍聲。
阿黛兒哼了一聲,重新上膛,朝灰流裡另一頭黑魔便是一槍。
這時,木屋小樓裡響起男人們的咆哮。山王戰士舉盾當先衝出,在他們後面是平舉着火槍的步兵。步兵在法雷斯的命令下射擊,將那些從寸火射手的火力網中衝出來的灰影魔射殺。只是火槍的威力不如洶火步槍,影魔又行動如風,火槍很難將它們一槍打死。
灰流的浪峰終於拍到,山王戰士架起盾牆悍然迎上。影魔和人類的強硬碰撞下,洪流裡濺起無數灰色的浪花,一隻只灰影魔給撞得倒飛了開去,砸進了同類裡,引起一個個小小的混亂。山王戰士架構起一道弧形陣線,將灰影魔擋在外頭,雷傑斯等強者則越過防線
,衝進了灰流中大開殺戒,一時間影魔被幾名強者衝殺得人仰馬翻。
另一邊,艾倫看着一股朝他撲來的灰流笑了笑。他跳下巨魔,閃到那根樹幹旁邊。擡腳挑起,艾倫體表炎紋一閃,樹幹無火自燃並砸進了灰流裡,頓時十幾頭灰影魔給壓倒,樹幹上的烈火燒得它們嗷嗷大叫。艾倫豎起赤王,以額頭輕點刀鋒,人往前傾,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幾在同時,艾倫閃現在影魔陣中,影魔們一愣,這時銜尾而至的衝擊氣浪將一隻隻影魔拋上了半空,接着身體四分五裂,宛若被無形的刀鋒迎面擦過一般。
血雨紛飛中,赤王噴吐爆炎,黑紅火雲如一面旌旗般在影魔中左右翻騰。火雲所過處,影魔不斷伏倒。
礦場中殺聲四起。
當艾倫幹掉這隻小隊最後一頭影魔,他深吸了口氣,炎紋浮起,艾倫身周火光升騰,熱浪翻滾,幾與一個熔爐無異。他攔腕橫揮一刀,刀鋒拉出一道細細光線。光線脫離刀鋒便不斷往兩邊延伸,當延伸至十米寬度之後便停了下來。這道十米寬度的硃紅光線照亮了礦場,瞬息間沒入影魔洪流裡,如水流般無聲漫過諸多影魔,消失在礦場的另一邊。
突然礦場爲之一靜,被光線掠過的影魔像一片被攔腰斬斷的稻草般紛紛倒下,頓時在灰流中清出一道半米寬度的空白通道來!
影魔的灰流被艾倫一刀分開,大量同類在傾刻間死去的恐怖終於壓倒影魔的兇性。在剩下幾頭黑影魔的尖叫下,灰流四散開去,它們自然而然地繞過艾倫這個殺神,一部分退向礦場大門,剩下的則爬上峭壁,幾分鐘後便走得乾乾淨淨,只在礦場裡留下一片屍體。
第二天,伊安看到那座影魔屍體堆積起來的小山時,看向艾倫的眼神已經帶着由衷的崇敬。昨夜一戰,影魔丟下近兩百具屍體,艾倫這邊的戰士則只傷不死。這麼懸殊的對比讓伊安震撼得無以復加。此刻艾倫在老人眼中已經和戰神轉世無異,這時,影魔的屍山燃燒了起來,艾倫也命令隊伍離開礦場。
昨夜一戰看似輕鬆,事實上如果不是在礦場這種有限空間,使得影魔的族羣無法集合大軍攻擊的話,那打起來就未必這麼輕鬆了。所以這幽影之地是久留不得,何況這一路走來大大小小的戰鬥,帶來的步槍子彈已經所剩不多,艾倫可不想把它們浪費在和影魔的糾纏中。
很快,商隊離開了礦場。伊安老爹重新找到一條水脈,確認不會有錯之後,領着隊伍向阿卡比長廊開去。人們走後,礦場裡便只有影魔屍體被火燒得滋滋作響。礦場左側的峭壁上,悄然出現一條身影。那是頭皮膚赤紅的影魔,它身上用石灰塗着某種圖騰般的圖案,這頭赤魔看着那座燃燒的屍體小山,憤怒地張開嘴巴朝天空發出一陣連綿長嘯。
嘯聲在幽影之地的各個角落不斷迴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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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