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支輜重隊,隊伍的主要成員是刀鋒魔人,以及十來名加圖人。其中,一名二十三級的加圖強者是這支隊伍的首領,這個加圖人皮膚呈淺藍色,也不知道是用顏料塗上去,還是天生如此。他長着頭又黑又硬的粗發,粗.硬的頭髮被他用一根紅豔的織帶編成根大大的辮子,隨意地甩在腦後。
他徒步行走,身上又厚又沉的盔甲用白色顏料塗着一些駭人的圖案。加圖人都喜歡沉重的兵器,這人也不例外,那提在手上的雙面月牙斧,重量就快近噸。可讓他拎着,卻輕鬆無比。這支隊伍用一些古怪的生物拉動着板車,這些拉車的生物看着像牛,但沒有眼睛。它們背上有駝峰,長着六條粗壯的腿,行走時沒有聲息,只是偶爾發出的呼吸聲,才讓人知道它們是活物。這些生物被異族稱爲馱獸,它們被陰影公國常用來拖行輜重。在它們拖行的板車上,都是即將用以前線消耗的各種物資。包括了糧食、軍械、裝備、炮彈等等。
可以想像當這批物資給運到前線,將會對異族軍隊產生什麼樣的助力。
可惜今天他們的行程只能到此爲止了。
在隊伍經過大半之後,躲在灌木中的法雷斯突然氣勢勃發。黑冰跳到他掌間,槍尖即刻瀰漫着淡淡霜霧。法雷斯藏身的灌木叢炸了開來,傭兵團長一躍而起,長槍如電。瞬間挑中一輛板車,黑冰彈起,帶起板車連同拉車的馱獸翻了出去,滾到另一邊的樹旁,車上的貨物灑了滿地。
如此變故,讓隊伍裡的異族士兵足足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刀魔士兵尖叫着用他們的骨刃向法雷斯削來,後者仍有餘暇聳了聳肩,然後黑冰在他手中化成千百道黑電,將攻來的十幾名刀魔全數籠罩在槍勢裡。黑冰戰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幾在同時各點在所有刀魔士兵的胸口。刀魔士兵被點中的部位立刻爬上白霜,白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蔓延,寒意更是深入士兵的體內侵入他們的內臟甚至骨髓裡。刀魔至多隻能再邁出一步,便完全停止的動作,他們全身覆蓋冰霜,儼然死去。
法雷斯閃電衝前,撞碎這些冰雕。黑冰插進另一輛板車車腹,傭兵團長雙手提槍往上挑去,戰槍壓出一個弧底,隨即崩得板車四分五裂,裡面的貨物更是灑了滿地。
隊伍前方,那加圖強者發現身後的騷亂,氣得大罵大叫。他提着戰斧就要殺回,突然眼角有光亮起,接着一道璀璨奪目的星河突然橫亙在這片山林之中。星河不知從何而來,去處卻是直指那加圖人強者。這個強者只能打消原來的主意,舉起戰斧老老實實地磕在那道星河之上。
星河一直亂顫,最終散成千萬輝光。在那猶如水晶碎片般的光芒中,雷傑斯一閃而至,雙手刀劍交織出一片密集的攻勢,全力壓制住這名加圖強者。隨着雷傑斯現身,埋伏在這片山林裡的人類戰士都衝殺了過來。頓時山林殺聲四起,半個鐘頭之後,戰鬥結束。
所有異族士兵,包括那名加圖人強者均給擊斃。負責帶領這支伏擊隊伍的法雷斯和雷傑斯挑了一處樹蔭休息,士兵則負責清掃戰場。片刻後,一名士
兵向兩人做了簡短的彙報,卻聽得兩人都皺起了眉頭。誠然,這的確是支輜重隊伍。可無論隊伍的人數還是物資的數量,均和他們從哈勃那得到的情報有所出入。
數量偏少。
雷傑斯撓着頭道:“難道我們誤中副車?”
“不,我並不這麼認爲。”法雷斯搖頭說:“情報並沒有出錯,陰影公國的運補線也沒有做任何改動。可他們卻減少了物資的運載量,這應該是對方指揮官考慮到情報泄露後做出的調整。這麼一來,既不用臨時修改計劃,又能夠減少損失。如果我是他們的指揮官,那麼除了減少運載量之外,再增加輜重隊,那麼完全可以彌補路線資料泄露帶來的損失。”
“別忘記,我們的兵力不可能攔截所有的運補線。可以想像,現在負責另一條運補線的奧蘭多夫婦,大概也如同你我這般遭遇。”
雷傑斯恨恨地罵了句:“那些該死的異族可真狡猾。”
法雷斯笑了起來:“這場戰爭本來就沒那麼簡單結束,別忘記艾倫大人離開的時候,也僅對我們說了句盡力而爲。”
“說起來艾倫那傢伙走了有好些天,也不知道山城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應該不會太樂觀。”法雷斯站了起來,拎起黑冰道:“走吧,我們得回去了,接下來還有連場惡戰要打。”
雷傑斯點頭同意。
在第四天的傍晚,經過里昂山道的邊境哨站,從山城跋涉而至的隊伍終於進入了獨角獸嶺。在經過翡翠山脈的西面緩坡,轉入相對平坦的草原地帶之後,雷明頓看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帳篷。在黃昏紅日的餘輝下,這些帳篷上飄揚的各色戰旗折射出各種顏色的光線,看得人們眼花繚亂。
在來的路上,雷明頓就聽艾倫說,獨角獸嶺這邊集結了附近幾個領地所能夠徵召到的軍隊。可當親眼看到這片廣闊的營區時,他仍爲眼前的景象所震撼。這片軍營裡除了來自艾倫領地的軍隊外,還包括了方舟港的深海鱗姬、獨角獸領的私人軍隊,以及臨時徵召到的民兵隊伍等等。
所有軍隊加在一起已經超過了萬人,這是個令人振奮的數字。
只是雷明頓沒有想過,若主戰場放在獨角獸領這邊的話,異族犯境的軍隊又豈會少於萬人。恐怕對方軍隊的數量將是人類的十倍,甚至更多。艾倫沒有把這一點說出來,以免破壞了雷明頓心中的那份美好想像。若殘酷的現實終將到來,至少在那之前,不必讓人們提前感到絕望。艾倫是這麼想的。
在西方的陰影籠罩南境大地之前,獨角獸領依舊如往昔般美麗安寧。軍營裡炊煙裊裊,勤務兵正在燒火造飯,在那些寬敞的營地上,則有鋼鐵交鳴的聲音傳來,那是士兵揮舞着刀劍在互相切磋,爲即將到來的戰爭做好熱身動作。很快有人看到這支隊伍,且發現了騎在馬上的艾倫,然後士兵們朝營區邊緣聚攏,高呼着艾倫的名字,並朝他舉起刀劍致敬。
艾倫微笑點頭,抽出赤王,戰馬從人羣邊上走過。赤王輕敲着沿途的刀劍,每聲脆鳴,皆是對士兵最大的鼓勵。等艾倫的身影消失
在通往獨角獸城堡的大道上時,仍有不少士兵喊着艾倫的名字,卻給他們的軍官驅趕回軍營裡去。如今艾倫已經成爲南境的傳奇,無論是北上帝都,還是參與烈焰堡的戰爭,亦或是保護皇子安渡南方。任何一次經歷,都能夠讓人們談論多時,甚至有詩人已經打算把他這趟旅程編寫成遊記。
年輕人,特別是青年男子更是將他視爲偶像,艾倫的軍隊能夠徵召到那麼多士兵,偶像的魅力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
而現在,艾倫則來到了獨角獸城堡。城堡大門處已經有人在等着他,當艾倫從戰馬上下來時,一道人影撞進他的懷裡。露茜用力地抱緊他,然後聞到他身上藥草的氣味,驚呼道:“你受傷了?”
“輕傷而已。”
他剛說罷,後面的蘿拉毫不客氣地拆臺道:“如果一道幾乎快看到骨頭的傷口也叫輕傷,那麼請告訴我,什麼程度的傷勢才能稱之爲重傷?”
艾倫一臉苦笑,露茜搖了搖頭,放開了他,張開雙手迎向蘿拉:“歡迎回來。”
蘿拉大大方方地和她擁抱了下,才道:“你都不知道,看着他是件多麼辛苦的工作。比起這個,我寧願去打仗。”
“我可以想像。”露茜掩嘴笑道:“所幸的是,接下來我可以一起幫忙,好看着他別做出一些太危險的事情來。”然後她發現蘿拉身後的少年,看着他和艾倫酷似的臉孔,露茜訝然道:“他是?”
蘿拉眨眼說:“他的孩子。”
露茜的小嘴立刻張成了O字型,蘿拉這時才補了句:“但不是親生的,嚴格算起來,應該屬於收養的吧。”
在蘿拉吊足了露茜的胃口後,艾倫才提示道:“還記得白嗎?”
露茜點頭:“你養的那條王蛇嘛……等等,你該不會想說他是白吧?”
少年這時鑽了出來,一把抱住了露茜,笑嘻嘻地喊了句:“母親。”
露茜的臉當場紅了起來,一臉尷尬。
蘿拉氣惱道:“那我呢,小子!”
看着白朝自己投來求救似的目光,艾倫決定不理這個多嘴的傢伙。他撇下了幾人朝前方的人羣走去,數月不見,獨角獸領的主人昂特又長高了幾分。他穿上了一套合身的護甲,手捧着頭盔,向艾倫點頭致意。艾倫打量着他,隨口問:“準備上戰場嗎?”
“這是我的領地,戰爭在這裡打響,身爲領主,我義不容辭。”少年沉聲回答,他比起之前又成熟了幾分。
艾倫點點頭:“有領主的自覺是件好事,不過昂特,一個好領主不一定得會打仗。我覺得你在其它方面的才能會比較擅長一些,所以不用勉強自己。你我也屬於同盟的關係,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想請你把這次戰爭的主導權交給我。”
昂特直視着艾倫的雙眼,片刻後笑了起來:“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地卸下這身重任了。”
艾倫伸出手,昂特握住。艾倫道:“感謝你的信任,昂特子爵。”
昂特沉聲道:“拜託你了,艾倫伯爵,把那些傢伙趕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