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及待?確實有一點,不過我還是有點時間的,因爲看上去,你有故事要說。”艾倫微笑說。
蘭傑哈哈一笑,說:“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讓我的意志和你融合,倒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愛麗絲,她還好嗎?”
對於這個問題,艾倫如實道:“談不上好,不過我會看着她就是。她經歷了很多事,而且縱使時光流逝了無數歲月,她依舊思念着你。”
“是嗎?那個孩子,我也很想念她。當初我造好寶庫,就已經壓制不了本能。匆忙離開之際很多事情沒有告訴她,我只是給了她一條含糊不清的消息。”
蘭傑抽着煙,嘆道:“那個孩子啊,是個脆弱的傢伙。如果我不給她一個虛假的希望,只怕在無盡等待的歲月裡,她會結束自己悠長的生命吧。這是守護者的悲哀,如果沒有一個目標的話,誰能夠忍受得了那麼悠長生命帶來的寂寞和痛苦。”
“我贊同,但愛麗絲已經辦到了你所希望的,她堅持了下來,哪怕已經疲憊不堪。”
蘭傑看向艾倫:“那麼作爲獎勵,呆會可否讓我和她說幾句?”
“當然可以。”
蘭傑點點頭:“那麼開始吧,不知道你是否已經接收過像我這樣的黃昏意志。反正,經歷不會太愉快就是了,你可記得不要迷失了自己。”
艾倫點頭,他很清楚蘭傑話裡的意思。當初接收泰勒的意志時,他就有些分不清哪個是他,哪個是泰勒。又或者,兩者都是他。接收意志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那意味着艾倫要經歷黃昏之子他們的人生。要與他們感同身受,體會他們的痛苦,分享他們的快樂,在這個過程裡往往容易迷失自己。而一旦迷失,主宰艾倫這具軀體的,就是一個混亂的意志。
那比被本能佔據身體更糟
。
然而這一切沒有選擇,所以艾倫點頭,做好接受蘭傑意志的準備。蘭傑抽着煙,身影漸漸模糊,有溫暖的光從他身體中綻放。當他的身影完全消失着,一團如同黃昏時那溫暖陽光般的光團飄到艾倫的眼前,然後鑽進他的體內。
頓時,艾倫眼中的大廳消失的,眼前是無數紛亂的畫面。他的意識彷彿要給拉扯成千百塊,即使是他,也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然後自我意識就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艾倫聽到一些聲音。像是一個熱鬧的集市,他還聞到了各種氣味。有蔬菜的清新,也有家禽的臭味,還有酒的芬香......
然後陽光刺眼。
他不由舉手擋了擋陽光,便看到了眼前人來人往的畫面。行走折人羣從他身邊經過,他發現自己正牽着一匹馬,再看自己,身上穿着簡單的皮甲,腰間斜掛着一把長劍,看上去就像一個流浪的傭兵。
這裡不知道是哪,但絕對不會是地球。因爲地球不會有一個淡紫色的天空,而且太陽和月亮一同出現在天幕的彼端。行走於附近的人看上去像是人類,卻微有區別,那就是他們的瞳孔。
他們的瞳色是銀色的,十分特別,然後艾倫腦海裡自然地浮起一個詞:克里夫星人。
這是一個
他從來沒的聽說過的行星。
可他知道,這是蘭傑的故鄉。
就像他所看到的,現在他正在一個集市裡,身體不受他控制地往前走。來往兩邊的行人和小販,看到他都輕呼起來:“那不是紅眼的蘭傑嗎?”
“別那麼大聲,他是厄運傳播者,走到哪裡,厄運就跟到哪裡?”
然後艾倫就看到“自己”上前踹倒一個小販,並把他提起來叫道:“你說誰是厄運傳播者!”
“快放開我,快放開我,我完蛋了!”小販哀嚎了起來。
艾倫這時知道,他正經歷着蘭傑的人生。意識會停留在這一段經歷上,必然這段經歷對蘭傑而言十分重要。
然後他就聽到“
自己”喃喃說道:“要不是爲了工作,誰會來你們這種地方。我蘭傑大人該去的地方應該有美酒和女人爲伴纔對,呀,你撞到我了小鬼。”
一個矮瘦的身影撞到“自己”,艾倫看見“自己”伸手捉住這個小傢伙的後領。對方拼命掙扎着,這讓包裹着腦袋的頭巾掉了下來,於是長髮便披散垂下,原來是個小女孩。
不過蘭傑哪怕對於女孩也沒有絲毫留情的意思,他把這個小女孩扔到地上,蹲下去從她手中拿起一個錢囊說:“這可不行,就算是小鬼,但敢偷蘭傑大人的錢,你肯定是活得不耐煩了。喂喂,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就算你得很可愛,我也不會心軟的。
”
小女孩的確長得很可愛,大大的眼睛彷彿閃爍着星光,更重要的是,她長得跟愛麗絲有幾分相似。如果不是知道愛麗絲是蘭傑創造出來的守護者,艾倫幾乎要以爲這是孩童時候的愛麗絲。
“喂,陌生人,你對我的女兒做什麼?”
一個聲音在後面響起,蘭傑回過頭,一個壯漢就撞進了眼簾。他手中提了根遍佈尖刺的鐵棍,身邊聚着十幾個大漢,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貨色。
爲首那個壯漢指着地上的小女孩說:“她可是我馬卡的寶貝女兒,現在你撞到了她,必須把你身上的財物全交出來。要不然,你別想離開這了。”
“馬卡喲,你就是鐵棒馬卡?”蘭傑笑嘻嘻地問。
“沒錯,是我。”
蘭傑點頭,手扶在劍柄上:“那就行了,有人買下你和你同夥的命。你們在三個月前洗劫了一個村子,村子裡的男人幾乎都叫你們殺死了吧。如果我沒猜錯,這個小鬼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兒,而是你隨便從哪個被你們洗劫的村子帶走的吧?”
“你們的確很謹慎,不會在停留的村子附近動手,這樣就不容易暴露。要不是我的話,其它獵人只怕很難追蹤到你們的痕跡。可我來了,那就授首吧,那個孩子可以拿出了全部家當要替他的父親報仇呢!”
說着蘭傑就撥劍撲去,他行立如風,如同散步般在這羣大漢之間走動。手中的長劍每次揮出,必定斬下一個腦袋。片刻之後,除了那叫馬卡的男人之外,其它男人已經全部被斬殺了。
蘭傑一腳踩在馬卡的身上,劍鋒對着他的腦袋,後者尖叫道:“別殺我,他給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不,十倍!”
“其實也不多,當
時我餓得要死,他給了我一個烤薯,我吃了之後他才提出請求,真是一個狡猾的小鬼,明知道我蘭傑大人不願欠人情。”說着蘭傑吐了口痰落在馬卡的臉上。
馬卡的表情很震驚,他大概想不到這個凶神惡煞的男人竟然爲了一個烤薯來殺他。他叫了起來:“大人,求你放過我吧,我給你一車烤薯!”
蘭傑笑了笑:“還真不少。”
馬卡也陪着笑。
“不過,我蘭傑可從來沒有收兩份錢的習慣,這會壞我招牌的,所以你還是給我去死好了!”說完長劍插下,刺進馬卡愕然的臉門裡。
撥出長劍,艾倫看到腳下到處都是血跡,就連鼻子裡那濃郁的血腥味也一個勁地往裡面鑽。蘭傑收回了劍,走到馬前拿出一個酒壺喝了口,高興道:“這該死的工作終於結束了,三個月,老子爲了一個烤薯竟然忙活了三個月。該死的,終於不用整個睡在石頭上,終於可以撈着漂亮香噴噴的女人睡覺了,哈哈哈哈。”
正笑得高興,忽感衣角被人扯了扯,蘭傑回頭,卻是那個小女孩正低頭拽着他的衣角。蘭傑收起笑容,突然一腳把女孩踢倒在地:“喂,你可不要誤會什麼。我殺了那些人只是工作,你可別因爲這個而纏上我。”
他跳上了馬,走了。
離開了那個村子,任由馬匹帶着他在原野上慢悠悠地行走着。蘭傑喝光了酒,聽到了水聲便跳下了馬,用酒壺在一條小溪邊打水喝。喝了幾口,他忽然站起來,手已經按到劍柄上卻又鬆開。
一道瘦弱的身影站在遠處的溪邊,有些膽怯地看着他,卻是村子集市上遇到的那個女孩。
蘭傑叫了起來:“回去,小鬼。別纏着我,我可沒有義務帶你,你又沒有給我什麼。”
小女孩低着頭,卻固執地走來。蘭傑擡腳踢出一塊石頭打在女孩的腳上,女孩立刻坐倒在地。蘭傑冷冷道:“下次會打你的腦袋,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滾,老子可沒多餘的錢養你這樣的小鬼。”
他轉身離開。
小女孩又站了起來,她邁開腳步。不知道是否因爲剛纔被蘭傑打到腿的原因,她一腳踩空,在石縫間扭到。立刻身體失去了平衡,一頭栽進了旁邊的溪水裡,溪水很急,她只來得及尖叫一聲,就被溪水帶走。
在她以爲自己要淹死在溪水裡的時候,一隻手把她提了出來,再丟到地上。她擡頭,勉強看到蘭傑的臉,然後就昏迷了過去。
蘭傑捂着臉道:“該死的,你就不能聽話點嗎。喂,小鬼,快起來。喂,喂。”
他蹲下去拍女孩的臉,忽然發現,女孩發燒了。
小溪邊響起一個男人無奈的嘆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