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過去了,火也熄了,秋風吹涼了英霞的骨灰,女人和孩子去揀了。王啓年脫下了道袍披在我的身上,在我耳邊娓娓道:“賢弟,不想你的國學功底如此的深厚。貧道都要忍不住讚美了……”我冷冷的看着王啓年,用眼神告訴他你出現的不是時候,王啓年道了一聲節哀順變,然後也未經我的同意就開始作法了。啓年道長要說也算是正統的道門之後,水陸道場一類的葬禮法事,可謂是小菜一碟,可我看着他滑稽的動作和認真的模樣,捂着臉哭的更傷心了。
人羣散去之後,我們開始整理英霞的遺物,竟然連一張遺像和像樣的東西都沒有。我開始埋怨英霞走的太匆匆,竟然什麼都沒有留下,除了這瓶子裡的一捧骨灰,再沒有什麼可以用來紀念的了。等着什麼事情都忙完了,語坤坐到我身邊道:“外面還有幾百張嘴等着吃飯呢,今天還要登記,分組,事情還有很多。武城那裡用不用去報喪?”
我道:“能不能推到明天,現在我心亂如麻。”
語坤道:“你熟讀三國,應該知道袁紹因幼子病重,延誤戰機的故事。”
我道:“能不能再等等?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語坤道:“不如我出去遣散了他們,我們二十來個人都靜一靜,英霞既然已經走了,就別讓她在天上回頭看你的時候,心裡剩的不放心。”
我站起身,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看語坤道:“謝謝你,英霞雖然走了,但是有你真好。”語坤三十好幾歲的人了,聽我說了句不是情話的情話,竟然如同小女人一般走了過來,牽着我的手向中心廣場走去。
經過一下午的登記和分組,各隊基本上達到了預想的人數。警衛隊,三個戰鬥隊各三十人,女兵隊五十人。基本上都是18到35歲之間的青壯年男女,身體素質較好。戰鬥二隊裡竟然還有一個成芳的同事,比我大兩歲,還是城東派出所的副所長。不過我也不把他當什麼官,國朝一個城區派出所的副所長一般都比臨時工還要多。副所長姓潘,單名一個剛,很公安很公安的名字。本來也帶着十幾個倖存者在城裡東郊過活,喪屍圍城跑也跑不出去,看見我帶人來了,一開始以爲我們是體育場的人,沒敢出來,後來發現不是,加上實在是沒有補給了,壯着膽子加入了。我告訴他,現在二隊幹着,暫時沒有職務,不能因爲你是警察就直接提拔你。潘剛也同意,表示一定服從我的領導。嗯,很上道,黃哥很滿意。接着我給戰鬥二隊一個任務,派五個人去武城報喪。鄭磊親自帶隊,潘剛主動要求去。我遞給鄭磊一張紙,上面簡簡單單寫着一句話:“不用趕來,幾日後我去武城蜜月。”
鄭磊一行開車走後,隊長各自帶着隊伍找地方訓話去了。仇大興沖沖的領着搜索隊過來了,仇大沒有想到我一下給了他七十個人,而且有男有女。
我道:“別看我就點頭哈腰的,你好賴也是我們這裡最龐大軍事力量的主官了。除了王強大隊長以外,那個有你人多?把地痞流氓的作風好好的收斂收斂,王強其實只管四個人,鄭磊,謝勇,吳翔還有你。把隊伍帶好,雖然不是主力作戰部隊,但是到了關鍵時候,你也要帶着人給我頂上去。”
仇大嬉皮笑臉道:“黃哥,人是不少,能不能再給點兒武器裝備啊。我這裡七十號子人,你就分給我兩臺車。”
我罵道:“這一個月還有,還有幾天。這幾天出去搜索的糧食全數上繳以外,武器裝備和車輛自行留用。可油量自己去搞,發現了好東西也別藏着掖着。有一個人夾帶,我爲你是問。立正,稍息,立正,滾蛋。”
仇大帶着他的大隊人馬下山去了。我左右看了看,李春禾領着一羣孩子開始還學着戰鬥隊的樣子在列隊,過了一會兒就領着小朋友們去後山玩耍去了。我無奈的搖搖頭,心想:能當好孩子王也算。老於頭在教幾個半老頭子和半大小子怎麼養馬,哎,於老頭也就餵過驢和騾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玩的轉馬。老孫帶着幾個理工科的大學生和幾個技工,鑽進工棚裡參觀去了。我看也就跟着王啓年的幾個人最慘,幾人捧着道德經抄書去了。一兩天磨磨性子可以,這老道要是現在就開始搞傳教,我明天就擼了他的官。
轉眼就到了下午,我抱着英霞的骨灰瓶,滿山的轉悠。一一給她介紹着山裡的每一個地方,這個東西是用來防喪屍的,那裡是射擊暗堡,我也不知道她聽懂沒聽懂。春花和語坤可憐兮兮的跟在我的屁股後面,哭也不敢哭。看着我光腳穿着道袍,腳底不知道被什麼扎破了流着血,拉了拉語坤的衣服,語坤道:“黃哥,轉的也差不多了。回去換身衣服吧,英霞也累了。”
我道:“心疼我了,就直說,一個瓶子累什麼累啊?真當我傻了,我只是比較後悔都沒有帶着她在這裡轉一轉。過兩天吧,過兩天一切步入正軌,山裡面的人心都靜下來,我帶着英霞去度個蜜月。你倆被吃醋啊!”
語坤和春花又開始流淚了,我上去抱住她倆道:“行了,別哭了。英霞雖然走了,可我託她的福,還有你們照顧,英霞應該閉上眼了。走吧,回去穿衣服。”
快天黑的時候,搜索隊陸陸續續回來了。帶回來十輛車,收穫雖然不是很多,但是人都沒事。我又交待了仇大幾句,人都是餓了很長時間的了,前幾天別太玩命,死了人我是要不高興的。仇大表示明天注意。我回頭一看,猛然間發現最需要成立的部門竟然沒有,趕緊安排各隊自行組建炊事班,以後就不搞大鍋飯了。女兵隊的成立兩個炊事班,負責山寨常駐人員的伙食問題。我這裡也是有小小死心的,語坤將來要管理政務,一定顧不上照顧我,這春花和柳依依做飯的水平真是可怕呀,我還是吃機關小竈吧。
吃晚飯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又幾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和幾個中年婦女沒有飯吃。躲在一個院子後面哭。我循聲走過去問道:“爲什麼不吃飯?”
一箇中年大嬸道:“黃洞主,我們幾個老婆子不怎麼中用了。可我們真的除了洗衣服做飯別的真不會了,您說不養閒人,可我們幾個和我們的孩子哪個隊哪個院也沒讓選進去。求您了,千萬給孩子們口吃的,別趕她們走啊。”
我解釋道:“大嬸貴姓啊,聽口音不像是城裡人吧?”
大嬸道:“孃家姓李,城東郭村人。”
我道:“你們都是哪個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