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天氣總是透着淡淡的冷意,這讓安涼不禁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市中心的河畔公園旁邊有一條河,一座橋。
每當路過那裡,安涼總是會不經意的想起奈何橋。
奈何奈何,前世今生,顧塵,倘若是奈何,此生我寧願再不與你相見。
安涼踏着步子朝橋那邊走去,微涼的雨夾雜着冷意,絲絲打在心上,鈍鈍的痛。
安涼眯起眼,眸子裡透出碎碎點點的柔光,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想念你,顧塵。
過了今晚,我便與你踏上世界的兩端,背道而馳。
安涼坐在地上,雙手抱膝,就那麼靜靜的坐着。
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漸漸明媚起來,帶着霧一般的溼氣,夜晚的城市開始甦醒。
雨漸漸停住了,漆黑的夜裡是雨水過後淡淡的泥土清香。
她愛極了這個味道。
在鄉下,每每雨水過後,便是這種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沁人心脾。
與此相比,她厭惡極了這城市,虛假的面孔,虛假的笑容,虛假的關心。
思緒回到一年前,鄰居家的張嬸興沖沖的跑到她家,氣喘吁吁的,卻連她端上來的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拉着她的阿婆,道:“哎呀嬸子,你不知道啊,我們家志強跟着他爸去外面打工,今天打來電話,說在外面看見你們家阿偉啦!還穿的人模人樣的,可是有出息了!”
安涼心臟一滯,端着水杯的手一抖,身子怔在了那裡。
阿婆顫顫巍巍的拉着張嬸的手,七旬老人的聲音帶着微微的顫抖,“可是……看錯了?”
“沒錯,錯不了錯不了,我們家志強啊別的不行就是眼神好,怕看錯了還湊近了去看了,阿偉跟着一羣人在談工作是什麼,你看志強這穿得也土裡土氣的,也不敢靠前了去問,怕給你們阿偉把生意搞砸了呀,你看這還有相片呢。”
怕是自己和阿婆不相信似的,說着張嬸在圍裙上抹一把手,然後從肥大的黑褲子裡掏出手機,卻皺着眉頭,“這怎麼弄來着,剛還有呢,這會咋子沒了?”
安涼一把拿過手機,手指飛快的動了幾下,便出現了一副照片。
照片裡西裝筆直的男子和另外的人交談着什麼,手勢擡起,眼神裡是自信的光芒。背景是一座大樓,玻璃的窗面,還有彎腰爲男子打開車門的男人,無一不缺的照了下來。
這不是她的父親,又能是誰?
安涼只覺心裡一震。
阿婆佈滿皺紋的大手輕輕在自己的臉上摩挲,安涼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的臉上竟然全是淚水。
張嬸拍拍安涼,帶着同情和關照的聲音落進安涼的心裡,“丫頭啊,你志強哥想等他們談完再上去找阿偉,可是誰知道你父親上了車就走了,志強兩條腿怎麼也比不上四個輪子的啊,唉,這麼些年也真是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