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莊園的交流到來前,白霧短暫的覆盤了一下這次探索。
“電視臺裡給到的新聞,果然是重大的線索,告知了末世背景,同時也提到了船票。”
“但船票比我想象中要曲折一點,現在知道的是,方舟計劃是假的,真正的方舟,是通往高塔的航班。不過那艘被評價爲超巨大的遊輪……既然都被製造出來了,說不定裡頭藏着和高塔有關的秘密也未可知。”
“不過船票既然是假的,男人卻依舊用電鋸殺死了女人……最後還一臉淡定的離開了,這還真是罕見的邪惡。”
“現在我已經知道了整個事件的大致過程,莊園與惡墮融爲一體,會強制進入者扮演過家家的遊戲。但第一個疑點:食物怎麼來的?就因爲你是惡墮,你就能製造這麼美味的食材?那我也想當惡墮。”
“第二個疑點,爲什麼是六戶人家,大家下午茶的時候串串門,幾乎是唯一的集體活動,大多時候都是各自在各自的屋子裡,幹嘛一定要是六戶呢?”
白霧有一些猜測,但沒有證據,因爲有些樓層和莊園某些角落還沒有探索。
好在還有不到十分鐘,他就能夠從設計者本人嘴裡,問出真相。
最後,白霧看向了五九。
“隊長,還記得該隱說過的話嗎?我是說他對高塔頂層的厭惡。”
說完這句話,白霧忽然意識到,自己再次“言論自由”了。
五九點點頭,該隱說過的話不少,但在高塔第三層的那場戰鬥,五九愣是全部記下來了。
“假如啊隊長,只是假如,高塔的最頂層,真的是一羣壞透了的人呢?”
“在沒有力量構建新的體系之前,不要考慮這些東西。”
隊長回答的過於乾脆。
以至於白霧確信,隊長其實考慮過這些問題,但最終結合歷史經驗,發現下三層根本不具備反抗高塔上三層的實力。
尤其是之前的資源分配,第四層第五層的資源是下三層的數十倍數百倍。
白霧點點頭,這個話題有些禁忌,也有些遙遠,第四層的謎題都有不少,何況第五層?
白霧點點頭,耐心的等待着。
十分鐘的時間很快到了。
屋子內的光線迅速變暗,只有朦朧的紫光。原本開着的門,猛然間被關上。
“爸爸,這是你給我的禮物嗎?”
同一時間,五九和白霧都聽到了聲音。
五九沒有說話。他見識過白霧在飛機上,都能隔着千里萬里,撩了一個高塔內的妹子。所以這種時候應該交給白霧發揮。
白霧略微思索後,卻是以實話的口吻,頗爲嚴肅的說道:
“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你的爸爸。他也不是,你的爸爸已經走了。”
屋內的紫色燈光閃爍着,五九沒想到白霧居然如此老實。
白霧語氣很平靜。
在人生最慘烈的一刻,小女孩已經處在塔外世界,在父親殺死母親的瞬間,她便因爲負面情緒而惡墮化。
這纔是最關鍵的一點,如果要在這個時候,去迎合小女孩,那就跟禮物選蛋糕一樣,無休無止。
事實也很明顯,七百年來,一戶又一戶的人相親相愛根本滿足不了她。
她內心的執念根本無法填補。
所以白霧不打算繼續延續這個謊言,因爲這樣只會換來漫長的囚禁。
意識到了這一點,白霧大概猜到了該隱的真實用意:
“你的父親走了,他甚至不記得還有你這個女兒,你只是他玩弄過的諸多女性中的一個。你的母親被他殺死,你也被他徹底拋棄。”
“我們人類有一夜長大的說法,或者是被所愛之人背叛,或者是家庭遭受巨大的變故,而你呢,你的成長,就是奴役一個又一個的人陪你玩過家家的遊戲?但你內心應該很清楚,他們不管怎麼配合你,都會遭受恐懼的懲罰。”
紫色的光芒再次黯淡,隨即在角落裡,白霧看到了一個梳着丸子頭紫裙少女。
紫色和紅色。白霧下意識就想到了紅殷。大概也意識到了,這個十歲小女孩,和紅殷之間還有着極大地差距。
【五級變異,畸變詞條:精神力*3;完美畸變詞條:恐懼錢幣,區域融合。
門徒十一本身並不強大,但區域融合是一個彈性技能,區域的規則越變態,區域融合之後,她就越變態。至於她的過往經歷?你都已經瞭解的很清楚了不是嗎,不需要我再說一遍吧?】
塔外的惡墮,顏色即正義。
看到紫色裙子的小女孩,白霧就想到了自家紅色裙子的小女孩,還是紅殷看着順眼,希望有一天小紅能變成小黑。
當然,眼前這個小女娃的能力同樣不容小覷。
或許隊長可以在莊園外摧毀莊園,可進入了莊園內部,就得按區域規則行事。
“將莊園看做整體,那麼這座‘廬山’外面,便是謎題,內裡纔是謎底,這間屋子,就是整個莊園的‘心臟’。”
“你在這間屋子裡變成了惡墮,是因爲悲傷怨恨。你想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可你發現,不管你怎麼做,都無法了卻執念。”
一身紫裙的小女孩擡起頭,她的雙眼沒有眼白,一片漆黑。
明明身體看起來沒有任何惡墮化的特質,但就因爲眼睛,給人的感覺如同鬼厲。
“爸爸!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生日前一天,你明明說我是乖孩子的!”
“都說了啊,我不是你爸爸。我也不想有你這樣的女兒,能不能別給自己臉上貼金啊。”
白霧絲毫沒有掩飾臉上的嫌惡。
“我一刻也不想要再扮演這個噁心的人了。你的爸爸是人渣啊,你知道人渣是什麼嗎?就是所有人當中,最讓人噁心作嘔的那種。他管你叫乖孩子?男人在做某些事情的時候,什麼承諾都可以給到哦。就算是恐懼的環境下,這七百年來,你也見到了不少吧?”
白霧的話音對於這個小女娃來說,看似很殘忍,但事實上,這就是她最真實的經歷。
她只是一個惡墮,一個活在自己執念裡的惡墮。
白霧同情曾經還是人類時的她,卻並不同情這個七百年裡捉弄了無數“三口之家”的她。
周圍的空間變得扭曲,整個大樓都在顫抖着。
白霧不爲所動:
“你真是一個讓人討厭的小孩,明明你最該憎惡的人,還在外面活着,你卻非要捉弄那些無辜的人,昨天早上,那戶人家的孩子,終於殺死了你給他找的‘爸爸媽媽’,你看着會不會覺得很高興?”
“住口……”
“我偏不,要不你可以試着控制我?讓我說出你喜歡聽到的話?但這之前,我還是要告訴你,你是一個沒用的小鬼,最值得你去復仇的人,值得你掄起電鋸去肢解的人還在莊園外面,而你呢?你已經和這個地方融爲一體了,你拿他毫無辦法!”
“我叫你住口啊!”
這次不僅僅是大樓,似乎整個莊園都在震動。
遠處的六棟別墅,因爲地面的隆起而變得傾斜。所有還在別墅裡的男男女女,此時都感覺腦海裡迴盪着一個小女孩的怒吼。
大樓內部,白霧還是穩如老狗:
“憤怒嗎?憤怒就對了,你已經活了七百年,就算你的腦容量一直很低,但七百年過去,見過這麼多家庭,也該明白了,你真正想要的,不是狗屁蛋糕,也不是這些無聊的,無法理解你痛苦的人陪你過家家!”
“你真正想要是要等一個人,等一個可以幫你把那個人渣帶回來的人!”
五九驚了,白霧的舉動又一次讓他意外,原以爲會使用哄小女孩的那一套,結果沒想到,這次白霧竟然展露出如此鋒利的一面。
白霧之所以這麼做,其實是從之前的莊園體驗裡,很多處細節上驗證過的。
打開窗戶時,電視會自動亮,試圖制止開窗的行爲,打開門的時候,更是會看到恐怖的循環空間。
這一切恐怖元素,讓白霧很快注意到了開和關。
儘管恐懼的過程無可避免,但那時因爲恐懼,在這座莊園裡還有別的用途。
如果不關上門窗,白霧確定會看到更加深恐懼的過程。
他沒有恐懼的感覺,他只是讓自己站在設計者視角,然後進行推理分析。
尤其是備註的那句,關上窗戶,整個世界似乎都會配合你安靜下來,更是讓白霧感覺到,這個小女孩在封閉自己。
她認爲只有這樣纔是安全的,她對那個男人感到恐懼。
再一個印證的點,是電梯內的電子屏,去到無關緊要的樓層,電子屏會停頓住。
但是前往某些藏有信息的樓層,電子屏就會給到信息暗示,比如之前的性文化,比如進入這一層的危。
這些信息白霧都沒有忽略,所以他才確信,這個小女孩早就看透了一切,她只是內心不想承認。
“我可以幫你。你也應該能夠感受到,我和你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我不會恐懼,你的遊戲對我毫無意義。與其讓我留在這裡,聽你無聊的叫爸爸,不如讓我去把那個人帶回來。”
丸子頭小女娃,因爲雙目漆黑,所以看不出所謂的眼神,或者說眼神始終處於一種怨毒的形態。
這纔是白霧想要看到的。
如果這個小女孩意識到了她那個人渣父親做的事情後,還要想着挽留父親,一家三口其樂融融,那才真的讓他沒轍。
“你能找到他?”
“當然,我會利用這張船票,找到他,然後把他帶回來,讓他永生永世給你贖罪。”
惡墮審視着白霧,沒有恐懼這一點,天生就能讓白霧有一種“老子坦蕩無所畏懼”即視感。
通過剛纔的話語,白霧也知道了一件事。
惡墮不知道該隱留下的信件。至少她沒有看過,畢竟那封信本身也是最近才留下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人渣父親去了高塔,該隱也沒有告訴她。
她一直以爲,父親是登船了,前往了那艘巨大的遊輪。
該隱這個欺詐者,並不是靠破解謎題而離開這裡的,如果是的話,船票也就不會留下來。
白霧推測……該隱應該是沒有解開莊園的謎題,最後通過牆壁上的那些詭異紋路,進行了某種儀式,和莊園強制交流。
然後他和莊園達成了某種協議。這個協議的具體內容,他很快就會知道。
“你如果欺騙我呢?”
“不信我?那你繼續等吧,繼續留在這裡,讓我給你當爸爸當媽媽,或者讓我代入你都行,等到下一批人來了,我再離開?如果壽命在這裡不會停滯,我早晚也會離開的,但真要那樣,我可能就不會記得幫你帶回那個人渣的事情了,畢竟待得越久,我就越像那個人渣。”
這段話無疑是說動了惡墮。
“你爲什麼要幫我?”
紫衣惡墮已經完全沒有了童稚的聲音,她現在的聲音帶着幾分怨恨與渴望。
對症下藥,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五九感覺白霧完全是一個被塔外調查耽誤了的演員。
不過白霧也不全然是演:
“因爲我是正常人,不是變態,一個正常的人,都會懲戒你父親這樣的變態。我說到做到,但……死活不論。”
沒有等惡墮說話,白霧繼續說道:
“到我的回合了,關於這棟莊園,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要問。”
怎麼就你的回合了?全程不都是你在說話嗎?好一招以進爲進。五九直呼內行。
“我可以告訴你方舟的下落,它漂浮在海上,只有持有船票才能進去,裡頭也有不少跟你一樣的怪物,這對我來說也比較危險,想要把人帶回來,我必須要我的隊友跟我一起離開,同意嗎?同意就繼續下一個合約。”
這就直接談判上了?
白霧很想讓一旁再次詫異的矮哥注意管理表情,隨意應對這種情況不是一個調查員的自我修養?不是基本操作?
“我可以放你和你的朋友走。”惡墮同意了合約。
“其他人呢?”白霧皺起眉頭。
“在你把那個人帶回來之前,其他四家的人,不能走。如果你要得寸進尺的話,你最好想清楚,你和我手裡,誰的籌碼更多。”
可以,不愧是經歷了父慈女孝之後的惡墮,果然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其實在昨日,未曾經歷夜晚的恐怖之前,白霧以爲自己會遇到一個白小雨和紅殷這樣的。
但現在看來,該隱除了欺騙極善之人,也會培養那些有着惡之天賦的人。
比如丹德萊爾,比如以利亞,又比如這個小女孩。
白霧點點頭。
他本來就沒指望帶走所有人,只要隊員不落下就行,或者也可以從外部破壞莊園,但那樣一來,裡面的人能否活下來也不好說。
最後,白霧問道:
“其實如果是過家家遊戲,只是爲了消除執念,你根本不需要六戶人家。而且就算是變成惡墮,也不可能隨意製造食物。所以上一個離開這裡的人,是不是跟你做了某種約定?”
“你很聰明。”紫衣惡墮說道。
“現在看來,你其實是憎恨你父親的,我猜你的名字也不再是以前的名字了吧?我認識以利亞,也認識丹德萊爾。”
“我不認識你說的這些人,但我的確改了名字,我現在叫紫羅蘭。”
丹德萊爾,以利亞,紫羅蘭。
白霧點點頭,倒也不點評什麼,至少該隱的起名水平比隊長好。
他現在很想知道,該隱到底是如何離開的,而該隱和紫羅蘭,到底達成了何種約定?
莊園裡還有最後幾個疑點,這些疑點雖然不會影響他離開,但白霧還是要弄清楚。畢竟,說不定能夠謀些好處呢?
他可不想白白探索一道。
(咳咳,本來以爲能夠寫完,但我發現這一章交待不清楚,只能等下一章把莊園的謎題拋開,下一章也會回到高塔了,進行下一個劇情。然後,十一月份是充實的一個月,這個月寫了二十萬字~下個月一定一定會更多,感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