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一下諸位的問題,番外只有起點全訂讀者,且客戶端爲最新狀態才能看到,其他渠道的讀者看不到的,這個不是我不讓看,因爲活動是由起點發起的……)
塔外的溫度本就有些偏激,到了秋天,吊橋上的風已經頗爲刺骨。
林銳聽着白霧的問題,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腦海裡,很多難過的往事又浮現出來。
通過方纔的景象,他有一種前輩的確經歷了許許多多事情的感覺,這些事情也的確跨越了不少時空。
但似乎……前輩和自己不一樣。
林銳反問道:
“前輩,其實這個面具最早不屬於您對嗎?”
白霧沒有猶豫,見到林銳的時候,他就感覺到這個問題可能被問到。
“是調查軍團的人在百川市撿到的。只不過一直封塵着,被我發現了,我之所以出現在了七百年前,是因爲我接觸過了一些能夠改變因果的人。”
白霧算是實話實說。
“我並沒有活過七百年,但你好像跟我不一樣。”
林銳點點頭:
“假如有得選,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夠跟大多數人一樣,正常的生老病死啦。當然現在這樣我也不覺得差,前輩,我還是習慣這樣叫你,雖然你不是真正的面具英雄,但對我來說,接過面具的傳承,是從遇到前輩開始。”
能夠被自己的信仰救贖,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只是林銳這番話,顯然證明他遇到過另外的面具怪人,白霧來了興致,吊橋很長,三人速度很慢。
五九雖然不知道這塊面具背後的故事,也不知道白霧何時跟眼前這個強大的存在認識的,但對他來說,看着這二人彷彿相識已久的摯友,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五九巴不得白霧在塔外是一朵交際花,花形容得不夠準確,但大概就是那個意思,他早已經發現,白霧有某方面天賦。
至於這個天賦是什麼……五九如果去細推,大概是能夠找出來得。
但他沒有去費盡心思猜測,底下隊員的秘密,他認爲自己有義務幫他們保守。
這也是白霧從兵器庫裡找到面具時,五九說服荊楚保守秘密的原因。
只是沒有想到,這塊面具牽扯出了一段漫長的故事。
食域的大門漸漸清晰,白霧已經聞到了一股讓人忍不住分泌唾液的香氣。
身體反應是很誠實的,儘管白霧不認爲自己面對女色時會流鼻血起反應,但面對美食,他很難保證自己能夠沒有食慾。
“所以你還遇到了別的面具怪人?”白霧問道。
“確實有遇到過一個。是一個遠比現在的我強大的人,只是那個時候他快要死了,因爲我帶着那塊面具,所以他找到了我……某種意義來說,認識他,也算是前輩賜予我的因果。”
白霧猜測,這個面具怪人便是初代面具怪人。
林銳的氣運如此強大?竟然遇到了兩代怪人?莫非他身上的時空之力,來自初代面具怪人?
仔細想了想,初代面具怪人是普雷爾之眼也無法觀測的存在,林銳很強,鍾旭很強,這些十二階的傢伙,幾乎已經觸碰到某個領域的極致,但很顯然,他們和麪具怪人不是一個層級。
最有力的證據便是眼睛。至今爲止,白霧在現有伴生之力情況下,無法觀測的人只有四個。
井六,農場裡的“爸爸”,那片神秘領域裡的未知存在,以及面具怪人。
他所展現的能力和現在的林銳很相似,但二人必不可能是同一人。
“你說他快要死了?”
“是的,他說了許多奇怪的話語。”
“比如?”
“旅途終有末路,他能做的事情已經全部做完了。還有就是,不准我進入高塔,我的修行應該在塔外,再就是……未來的改動不在於回到過去,如果執着於某個過去,只會招來更瘋狂的因果。”
林銳回想起面具怪人說過的許多話,覺得這些話很多都是謎語。
白霧也覺得,初代面具怪人說話有些遮遮掩掩。
既然都要死了,爲何還是不敢把話對林銳說清楚?
白霧忽然想起來,面具怪人說過一句奇怪的話,他不能告訴江依米自己的名字,因爲他的名字會招來某些因果。
這個名字,至少不是自己,不是林銳,不是所有自己已經知道了名字的人……
“再後來,他問我我的面具是從哪裡來的。這塊面具我原本以爲很普通,但那個人對我說,這塊面具上有着很危險的氣息,來自於帶着井氣息的強者。”
林銳望向了白霧,他知道那個面具是白霧撿來的。
白霧說道:
“看來我們都遇到過同一個人。”
“他到底是誰?”林銳追問。
白霧搖頭說道:
“你知道江依米方纔爲何覺得你很熟悉嗎?因爲最早遇到他的,便是江依米,而江依米熟悉的,是你身上的時空之力,這種力量不屬於序列,也不屬於詞條,是某種特殊性質的力量。所以我猜那個人將他的力量給到了你?”
林銳略感詫異,他點點頭說道:
“前輩猜的還真準……的確,他臨死前將力量給到了我。”
林銳的表情很詭異,接過某個人衣鉢,而且是生死傳承,這種事情他應該會感到榮幸與悲痛。
他也的確感到榮幸,但悲痛卻……實在是悲痛不起來。
因爲那個戴面具的人,絲毫讓他感受不到人之將死的悲慟。
他樂觀的彷彿是要參加某個派對。
“我實在是太想死了。無盡的旅途總該有一個終點,每次死亡就是新的開始,你知道這很煩,爲了讓旅途結束,我也做了不少事情。我其實一直在想辦法改變這個亂糟糟的世界,但是資質有限。索性分分遺產,將自己的力量分出去。”
“雖然不知道我死之後,你們這些小傢伙能不能撐起來,對了,你喝過酒嗎?哦,我忘了你還是個孩子。哎呀,都末日了也該打破規則了,走,咱們釀酒去,變異的高粱酒,喝了能夠百分之五十幾率壯陽,百分之五十幾率斷根,刺激着呢!”
“有女朋友嗎?死了?那可真是太快樂了啊……哦,你看起來好像不快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其實在替你難過,願這笑聲把你難過時的笑容補回來。”
“朋友呢?哦,也死了啊,那可真是讓人難過。你問我爲什麼不笑了,因爲愛情沒了是笑點,朋友沒了確實很難過啊。”
“雙標?這不叫雙標,只不過太平盛世才配有愛情。”
“對了,我的力量很強大,你既然被人給到了面具,應該不會用來作惡吧?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做反派的話,你好像也不夠狠。反派在這個世界佔主導,你要是像縱身於惡的話,可得選好陣營。”
“擔心?我怎麼可能會擔心你,我都要走了,你要作惡也好,善也罷,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下一個旅途就是我的終點了,世界會變得怎麼樣,我也不在乎。”
“因果自我開始,就此了斷,你和給你面具的傢伙,是新的因果,你們的眼光應該放在未來。不要執意過去,回到過去可以日行一善,但不必太執着於巨大的因果,因爲牽扯到某些因果,你們會引來暫時對付不了的敵人。”
“是什麼敵人,以後你們就會知道了。”
“真的不跟我喝酒?死板的孩子。對了,你的女朋友是不是因爲你的弱小而死的?從今往後,你會慢慢變得強大,但是你得習慣孤獨。”
“我該走了,我有些困,很久很久之前我就想睡一覺了。”
“不用問我去哪裡,心之所向,我無處不在。”
說了一大通奇怪的話語後,面具怪人離開了林銳。那個時候林銳還不知道他已經擁有了強大的力量。
白霧聽着林銳講述面具怪人神神叨叨但彷彿看穿了一切的樣子,已經確信,這個面具怪人,的的確確是江依米所遇到的那個。
食域的大門被緩緩推開,與色域讓男人無法挪開目光的香豔相比,食域更像是一個童話般的地方。
因爲看着大門內的場景,白霧想到了前世童話裡描述的,由食物組成的城堡。
食域之內的一切事物似乎都可以吃,兩個堡壘的第六層,便是鍾旭享樂的地方。
食域區域越往下,食物就越稀少。
第六層的食物是最多的,堆積成山的新鮮的肉與蔬菜,瓜果,糕點,幾張精緻的可食用的餐桌上,特殊食材做出的器皿裡,覆蓋着白霧前世裡能夠見到的精緻菜餚。
美麗的女體惡墮不再是和色域一樣,穿着以暴露和誘惑爲主,而是打扮優雅得體,精緻大方,它們拿着小提琴,沒日沒夜的演奏着舒緩的曲目。
這些音樂,在各色食物噴發的香氣裡,讓整個地方瀰漫着一種華麗的美好。
林銳食指大動,白霧說道:
“忍住,我也很想飽餐一頓,但我們最好……知道我們吃的都是什麼。”
白霧剋制住了吃東西的慾望,因爲不管是什麼樣的食物,眼睛都給到了同樣的備註。
【吃下去你一定會很喜歡它的味道,當然,營養價值應該也不錯,不過在你準備胡吃海塞之前,不妨走到這一層的盡頭,我們往下看看。】
“我已經七百年沒有見到這麼好吃的食物了。”林銳打量着周圍。
他與白霧五九往食域堡壘第六層的邊緣走去,目的地是第五層。
這個過程裡林銳和白霧依舊在聊着往事。
“能夠再度見到你,我其實很意外,雖然當時把面具給到你,但我只是想要彌補你的執念,我沒有想到你能夠成長到今天的模樣。當時的夥伴呢?”
“前輩……你把天聊死了。”
林銳的表情有些窘迫,刻意的窘迫是爲了掩飾內心的難受。
要做英雄哪裡是那麼容易的?
在末日時代的食城裡討生存,就像是參加了一場大逃殺遊戲,且不是一般的大逃殺。
因爲人在極度恐慌喝極度悲傷憤怒的情況下,是有可能發生變異的。即便沒有變異,也會大幅度增加被惡墮找到的可能性。
而食城的人們,每天都在減少,惡墮卻在增加,此消彼長之下,存活的可能性會越來越低。
林銳的確接過了面具,在遇到了白霧的時候,他彷彿就是下一個英雄,只是沒有了白霧之後,他很快就又變成了那個人羣裡最不起眼的。
水哥得救了,程詩詩得救了,一大羣逃亡的人,因爲蜥蜴惡墮的死亡而得到了救贖。
他們和林銳的關係的確緩和了不少。水哥不再欺負林銳,程詩詩也對林銳刮目相看。
大家再也沒有嘲諷這個十六七歲還在看面具怪人漫畫的孩子。衆人也幸運的躲過了第一天。
只是人生漫長,等待他們的還有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第二天開始,水哥又成了這羣人的主導。
第三天開始,林銳的幾次意見被反駁,哪怕他確確實實在認真觀察周圍的環境,活用自己的智慧,但面具怪人已經走了。
他手裡的面具毫無意義……
第四天,食物緊缺,林銳和夥伴一起前去尋找食物,在一家便利店貨倉裡,他看着周圍的混亂,預判裡面應該有惡墮,但不聽勸的隊友很快葬送了性命。
末世生存的殘酷,在這一刻真真切切的展示出來,最終林銳空手而歸……還損失了兩個隊友。
沒有人指責,只是隨着第二天有人找到食物,完整的歸來,人們內心質疑起了林銳的能力。
他被面具怪人青睞,只是因爲只有他長不大,內心相信一些幼稚的東西。
這個想法在後面的幾天裡,漸漸變成了人們對他的認知,水哥倒是沒有再欺負林銳,但是林銳給到的很多意見和看法,他直覺忽略,言語間對林銳也越發的刻薄。
當林銳將這些天各種事情記錄在案,拿出了自己的筆記的時候,水哥更是一臉不屑:
你懂個什麼?你知道惡墮什麼時候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行了行了,我心裡有數的。你呀,有這個工夫瞎捉摸,倒不如祈禱面具怪人再來一次,那我們都謝謝你。
那個時候林銳很委屈。
最後一次任務,林銳竭力勸說大家離開,往食城的郊外走去。
但水哥給到的看法是,惡墮來自郊外,郊外的惡墮只會更多,待在城市裡,還能搜刮物資,郊外可是連吃的東西都難找。
林銳當時急的都要哭了,最後他發現自己在這些人眼裡,真的就只是一個“幸運的吉祥物”,沒有人在意他的看法,沒有人會真的把面具怪人說的話當真。
接過英雄的傳承?他林銳一個普通人裡最普通的那個,憑什麼?
林銳最後望向程詩詩,他無法帶走所有人,只希望能夠將心裡喜歡的女孩子帶走。
但程詩詩回答讓林銳很受打擊:
“不要想當然了……林銳你什麼時候能長大啊……”
沉默了許久後,林銳說道:
“那你們記住……最好在白天四點到五點行動,因爲這幾天我觀察過,這個時候惡墮是最少的,但切記不要貪心,即便在這個小時裡行動,也儘可能保持平靜……進入某個地方之前,一定要觀察周圍是不是有物體被拖動的痕跡,血跡,還有氣味,然後不要在……”
“行了行了,我能不比你懂?你要是真懂,跟你出去的人還會死?”水哥打斷了林銳最後的叮囑。
那之後,林銳脫離團體,往郊外走去。許多天的觀察,他已經發現了,跟他們搶物資的人越來越少。
不是因爲這些人走了……而是因爲這些人,變成了惡墮。
郊外或許不安全,但即將迎來惡墮潮的城市……更危險。
可他怎麼也勸不動。
聽着林銳的這番話,五九和白霧都可以想象,林銳當時的無奈與委屈。
白霧沒有問後來,但話已經講到了這裡,林銳還是說了出來:
“後來我找到了一個能夠藏身至少一個月的一處地洞,我想着我得去救他們……”
林銳的聲音忽然有些沙啞,七百年無法釋懷的往事再上心頭。
“但是我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變了模樣。”
“你很愧疚,覺得自己應該多勸勸他們,也許自己多勸勸他們,他們的下場就不是這樣了。”白霧說道。
林銳點點頭,白霧卻只是笑了笑,沒有發表看法。
對話到了這裡,白霧三人也來到了第六層食域堡壘的盡頭。
和色域不同,在食域堡壘的盡頭,有着巨大的坑洞和一座仿高塔結構的升降梯。
踏入升降梯的時候,白霧聞到了一股與此前味道極爲違和的氣味——腥臭。
三人步入升降梯,由天堂通往地獄的纜車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