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聽到外邊有動靜,扭過頭來,卻正好看到古玲落在陽臺上,背後的骨翼還在那裡一扇一扇的。
“媽啊——”少年一聲慘叫,轉身就要往被窩裡鑽。看到這番情景,古玲哪裡還容得他再鑽進去,衝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然後直接就往陽臺上走。
“你幹嘛?喂,喂,你想幹什麼?”看着古玲的動作,少年嚇得高聲大叫起來。
“把眼睛閉上,嚇暈了不要怪我。”古玲實在懶得跟他理論了,直接說道。
“閉眼睛?爲什麼?你該不是想.......救命啊!”看着古玲站在陽臺上就往下跳,少年嚇得趕忙把眼睛閉上了。
看到小傢伙老老實實把眼睛閉上,古玲終於鬆了口氣,以他那麼膽小的性格,帶他飛在這麼高的地方不嚇暈纔怪。雖然跟這個小傢伙不對眼,但老是讓他暈過去也不是辦法,不管怎麼說這樣頻繁的昏厥對身體肯定沒好處。
不過這樣掩耳盜鈴到底有沒有用,古玲就不清楚了......
即便帶着一個人,古玲也沒有任何吃力的樣子,輕輕扇動着翅膀,朝圖書館的方向飛去。
結果還沒飛出去兩步,就聽到一聲驚呼從少年嘴裡響起。古玲眉毛一抖,低下頭來卻發現少年已經睜開了眼睛,雙眼放光的朝下面亂看,一邊看一邊還“嗷嗷”的亂叫,哪裡有一點害怕的樣子,一副惟恐飛得不夠高的表情。
古玲無語了,她真的搞不懂這個小傢伙到底是膽大還是膽小,害得自己白操心。看着他大喊大叫的樣子,古玲真想把他直接丟下去算了。
在古玲風馳電掣的速度之下,兩人很快就來到圖書館門口。
“到了?”見古玲停了下來,少年意尤未盡的問道。
“不怕我了?”古玲沒好氣的問道。
“嘿嘿。”少年撓了撓頭髮,沒敢接話。
“走吧,給你安排個住處。”古玲說完就直接朝前面走去。
“對了,姐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古玲,你呢?”
“骨靈?”少年衝着那對骨翅看了看“確實很像,我叫蕭亮。”
“小亮?知道了。這裡是圖書館,在你想到去處之前就住在這裡吧。”說着,兩人便走進了圖書館的大廳內。
“去處?去哪?”蕭亮茫然的問道。
“是啊。你想去哪?”
“回家。”
“你家在哪?”
“我家在......”蕭亮突然不說話了,低聲頭,眼睛裡面滿是水光,那個地方已經不是他的家了......
正在前面開路的古玲不知何時又來到了蕭亮身後,伸出手來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走吧,進去裡面把衣服換一下再說。”
誰知道古玲的手剛碰到他的肩膀,蕭亮就彷彿被刺扎到了一樣,“噌”的一下竄出去多遠,用手拍着胸口,臉上一副驚魂未定的表情:“嚇死我了,你什麼時候跑到我後面去了?”
古玲被氣的面色鐵青,難得自己好心安慰別人兩句,沒想到竟然整出這麼個結果。二話不說,直接走上前去,拉住他的胳膊就往裡面走。
“喂,喂,放手,快放手,我自己會走!”
任他在那亂叫亂鬧,古玲就當沒聽見,推開最後一扇房門,來到客廳裡面,一眼便看到鬼魚正在那兒吃早飯。
“爺爺,我回來了。”古玲笑着跟鬼魚打了個招呼。
“玲玲,先吃點東西吧......”鬼魚一扭臉正好和蕭亮打了個照面,這個時候他並沒有批鬥篷,蒼白的皮膚和血紅的眼睛全都暴露在外邊,還沒等他說話,蕭亮就“啊——”的一下掙開古玲的手臂扭頭跑掉了,只留下爺孫倆面面相覷。
“他膽小的很。”古玲無奈的聳了聳肩。
“不用管他,只要他不出這個圖書館就沒事。”鬼魚指了指桌子上的飯菜:“玲玲,嚐嚐爺爺的手藝怎麼樣。”
“爺爺......”古玲坐到鬼魚旁邊,低着頭小聲說道:“我不能吃這些東西......”
“不能?”從孫女的話裡聽出一些奇怪的意味,鬼魚疑惑的看了看古玲有些發白的小臉,又看了看她後面的骨翼,很快就聯想到了一些東西:“是不是上次屍鷹......”
“恩。”古玲點了點。
鬼魚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古玲的頭髮,“大概多久需要一次?”
“三四天吧。”
“哦,”鬼魚將手裡的東西放下,拉着古玲站了起來:“走,跟爺爺到實驗室去一趟。”
“好的。”
實驗室位於圖書館對面的一幢大樓裡面,看的出來這裡原先是一個科技文化館,也不知道鬼魚從哪裡弄了一整套大型的儀器,將這裡改裝成了一個實驗室,因爲展覽的原因,這裡正好有一臺當前最先進的太陽能電力轉換器以及與之配套的高效儲能電池,也正是因爲這種得天獨厚的優勢,鬼魚纔可以在這裡進行他的實驗。
古玲一進來就看到房間的一側擺放着十餘個鐵籠子,裡面關着各種各樣的變異生物,看着兩人進來立刻躁動起來,嘴裡發出陣陣咆哮,將籠子拍得“嘩嘩”直響。
對於這一切,鬼魚理都沒理,看來早就習慣了。經過半個小時的整理,實驗室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鬼魚先是讓古玲躺在一臺儀器上面將她的各種生理指數測量了一下,從結果來看她的各方面能力都和普通人差不多,惟獨免疫能力高的離譜,想來應該是適應病毒變異的結果。
除此之外,鬼魚關注最多的地方就是古玲背後那對骨翼,只不過因爲缺少比較參考的對象,短時間內看不出什麼東西來。而且從古玲嘴裡知道,她對這對骨翼的控制非常自然,就好象控制自己的雙手一樣,已經成爲一種本能。
看着最後的結果,鬼魚卻是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古玲站在後面也不敢說話,怕打擾到他。
良久,鬼魚才擡起頭來,古玲見狀趕忙問道:“爺爺,怎麼樣?”
“玲玲,”鬼魚扭過身來,以一種很嚴肅的口氣對着古玲說道,“爺爺先問你一個問題......”
“恩,爺爺問吧。”古玲有點緊張的點了點頭。
“你想不想變回正常的人類之身?”
古玲一楞,這個問題好象已經問過了啊?“想啊,爺爺不是已經問過了嗎?”
“不一樣的。”鬼魚搖了搖頭,“上次我們爺倆還沒相認,我說的話只是站在我自己的立場上,但是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你是我的寶貝孫女,這個問題就得換個角度重新考慮了。”
“爺爺儘管說,玲玲會認真聽的。”
“昨天晚上你說過,如果沒有這對骨翼的話,你根本就活到今天,對吧?”看到古玲點了點頭,鬼魚接着說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變回正常人的話該怎麼在這個世界上繼續生存下去?爺爺不可能永遠都陪在你身邊的,到時候你該怎麼辦?前天那羣倖存者的樣子相信你也看到了,你認爲自己變成那個樣子會活的開心嗎?”
“可是,哥哥他們不是也活的好好的嗎?”古玲不服氣的說道。
“哎——”鬼魚嘆了口氣,原本就沙啞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了:“實話跟你說吧,這樣的日子不會再持續多久了......”
“什麼意思?”
“冰河時期快要來了。”
“什麼?!”古玲驚的差點跳起來,臉上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就連說話都變得不太順暢了,“爺爺,你,你是從哪裡聽來了。”
“對於這件事,許多有背景的人都知道,爲了避難不必要的恐慌,並沒有對普通民衆開放這條消息,總之爺爺是不會騙你的。原本估計,冰河時期將會在二十年後到來,但是實際上,天氣已經在慢慢改變了。”鬼魚頓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外邊陰沉無比的天空,“這個季節,這個地點是不該有這種天氣的。”
“可是,下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在古玲的認識中,這種天氣實在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一點也看不出來和冰河時期有什麼關聯。
“現在跟你說你也不明白,總之這場雨沒那麼容易結束的。”鬼魚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停留,而是繼續說道:“變回了正常人類之後,你根本就逃不過二十年後的大劫,純正的人類會徹底消亡,活下來的都是些經過變異的人種,玲玲,聽爺爺的話,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那,那哥哥呢?哥哥不是也會死嗎?”聽完鬼魚的話,古玲有些着急了。
“放心吧,小風沒那麼容易死的。”
“爲什麼?”
“這個,你今後就知道了。”
“可是,我還是想變回原來的樣子,哪怕一天也好......”說到最後,古玲的眼睛已經有點發紅了。
“哎!”鬼魚聞言嘆了口氣,“既然你執意如此,爺爺也就不再勸你了,反正在實驗成功之前你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來好好考慮這個問題。”
“恩。”古玲輕輕的點了下頭,靠在鬼魚身邊坐了下來,聽他繼續說下去。
“你之前對於這些事情可能不太清楚,爺爺現在就把一些基礎的東西給你講解一下,讓你有個大概的瞭解。”
看到古玲乖巧的點了點頭,鬼魚接着說道:“公元2141年6月15日,也就是兩年前,美國研製的生化**在景城上空爆炸......”
“景城!”鬼魚剛說一句,古玲就驚的跳了起來,“哥哥就是在景城上班的啊!”
“什麼?”鬼魚也被嚇了一跳,“你是說小風當時就是在景城上班?”
“恩。”古玲看到鬼魚驚訝的樣子,趕忙勸解道:“哥哥現在不是沒事嘛,爺爺就不用擔心了。”
“呵呵,玲玲說的對,爺爺多心了。”鬼魚嘴裡雖然這麼說但是眼睛裡那份疑惑卻被很好的隱藏了起來,有一點他沒說,作爲生化病毒的首發地,當日景城上下二十萬人口全部死亡,無一例倖免......
“厄......我說到哪了?”鬼魚想了想,突然蹦出這麼一句,把古玲逗樂了,緊張的氣氛也得到了很大的緩解。
“爺爺說到生化**在景城上空爆炸。”
“對,對,大家都知道是生化病毒將這個世界徹底改變,那你知不知道它到底是一種什麼病毒?”
“不知道。”古玲很配合的搖了搖頭。
“t病毒。”說道這個名字,鬼魚的臉色有些陰沉,“美國安布雷拉公司首席工程師,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基因學者薩蘭奇所研製的t病毒。”
“那這個t病毒有什麼用?”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鬼魚笑了笑,“它原本的用處是無限激發人體的潛能,促進人類的進化。”
“啊?”古玲訝然道:“那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鬼魚嘆了口氣,道:“很多科技被研發出來的本意都是好的,都是希望可以推動文明的進步,但是往往到最後就會變成政治的犧牲品,最簡單的例子就是核能,第三次世界大戰就險些將人類徹底滅亡。這次的事件也是一樣的,美國軍方只是稍微改變了一點病毒的組成,就讓天使變成了惡魔,整個世界也就變成了這樣。”
看到古玲的情緒有些低沉,鬼魚結束了這個話題,改說道:“病毒感染可以簡單的分爲急性感染和慢性感染,急性感染就是人體組織被病毒直接感染,頃刻之間喪失所有抵抗力,人體機能被徹底破壞,只留下最原始的本能來控制身體去尋找食物,這樣的結果就是將人變成喪屍,當然活死人是一種例外。
雖然t病毒經過改裝之後變成了生化武器,但是它的主要成分並沒有改變,因此間接或者少量感染病毒的人在抵抗住最初的感染之後,就會引發t病毒的真正作用,激發基因的活性,使身體向着未知的方向發生變異,其結果就是產生了各種各樣的非正常人類。”
古玲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於是鬼魚接着說道:“急性感染就不說了,現在說慢性感染,因爲人體基因鏈極端龐大複雜,使得基因變異充滿了未知性和隨意性,一個小小的誤差就會使得變異的結果千差萬別,沒有兩個變異者會是完全一樣的,換句話說,基因變異沒有任何的規律性可言。”
聽到這裡,古玲疑惑的插了一句:“那爺爺你研究的是什麼啊?”
“呵呵,”鬼魚得意的笑了笑:“你摔過花瓶沒有?”
“摔過啊,摔的還是哥哥最寶貝的花瓶。”想到小時候的趣事,古玲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笑容。
“那你說花瓶摔碎之後的碎片大小有沒有什麼規律?”
“這個能有什麼規律?”
“確實,如果只看一個的話的確沒有任何的規律可言,當你把花瓶舉起來的時候你是不可能知道它摔碎之後是什麼樣子的,但是......”
很多賣弄學問的人都喜歡用上這麼一句,鬼魚也不例外,“有一個無聊的科學家做過一個實驗,當他摔了不知道多少個花瓶之後,他發現雖然任何一個花瓶摔碎之後的樣子都和別的花瓶不同,但是如果從整體來看的話,就會發現一個規律,那就是將所有花瓶摔碎之後的碎片按重量分類,不同的重量級之間表現爲統一的倍數關係。大碎片與中碎片間,重量比是16∶1,中碎片與小碎片間的重量比也是16∶1,這就是著名的碎花瓶理論,它最大的用處就是恢復文物的原貌。”
看着古玲臉上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鬼魚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雖然生物進化中的自然變異沒有任何規律,但是非正常人類的變異畢竟是在外物的影響下產生的,它變異的結果就在一定程度上受制於t病毒的成分,所以在無形中也就多了一條可以抓住的規律。只要摸清了這條規律,就可以將整個過程逆轉,就好象粘花瓶一樣,將一個變異後的人重新變回正常人。”
雖然還不是很懂,但是有一點古玲卻聽出來了,“爺爺,你是說,你已經知道將我變回去的方法了?”
“僅僅是知道了一個研究的方向,實際上還有很多問題要解決。”鬼魚糾正道:“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我手裡沒有t病毒原液,這纔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那t病毒在哪裡?”
“不知道。”
............
與此同時,城郊一處廢棄建築裡,突然傳出一聲滿是痛苦的慘叫聲,隨後各種悽慘的叫聲連接不斷的從裡面傳出來,不多時,一箇中年人連滾帶爬的從裡面逃了出來,臉上滿是驚恐,卻不敢朝後面看上一眼,他知道只有逃離這裡才能活下去。只是他剛跑出去數十米,伴隨着一聲尖銳的雕鳴,一支巨大的鷹爪從他胸前露了出來。噴灑的血液中,中年人翻着白眼倒了下去,露出一張慘白的面孔,正是蕭亮的叔叔......
陰沉沉的天空下,一個巨大的身影騰空而起,轉眼便消失在遠方,直到這時,幾隻野獸才從草叢裡鑽出來,頃刻之間就將中年人的屍體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