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芝很憔悴,夜天星將她丟進犀蘿界之後,就一直沒有管過她。她雖然優秀,但是還沒有優秀到像墨竹尤一樣有資格拿到一個儲物空間的地步。沒有隨身帶着吃的喝的,就算她是三階生靈,半個月不吃不喝,這也夠她受的。而且,墨雲芝不只是因爲飢餓、長期未進食而憔悴。這半個月,她一直身處於黑暗之中,那種找不到出路、尋不見光明、活着跟死了沒什麼區別的感覺,更是讓她倍覺煎熬。
夜天星可不會善良的讓墨雲芝去欣賞犀蘿界裡那神奇美麗的花園,舒舒服服地度過這半個月。她將墨雲芝丟到這裡之後,特意的叮囑了犀風,讓它把墨雲芝關到一個黑屋子裡面去,並且她還讓犀風控制着永遠不要讓她碰觸到這個黑屋子的牆壁,就讓她覺得自己在一片無窮無盡的黑暗中,這樣最好。
如果不是犀風說,模擬普通地球人在宇宙中的失重狀態比直接這樣做一個黑屋子費能源,夜天星會把地面給墨雲芝的那一點點安全感都剝奪掉的。
她和她弟弟差一點殺了她的小侄子,這不可饒恕,她一定要殺掉他們。但是她不可能讓他們死的很痛快,她要他們拿出他們所有的利用價值之後再死。
墨雲裡,他的價值大一點,所以她放他離開,讓他去完成她給他的任務。至於墨雲芝,她就是一個她拿來威脅她的弟弟的物品,她纔不可能讓她這個物品一天安安穩穩的只發揮她那唯一的作用就行了。
反正她對她和墨雲里約定他任務完成之後,他們“比試”的日子會發生什麼都早已有所預料,有所計劃。反正墨雲裡不可能會乖乖的遵守約定,那她又爲什麼要守信。在墨雲裡把她交給他的任務完成之後,將他的姐姐放出去,並且保證在這段時間之內,不動她的一根頭髮?要知道,她簡直迫不及待的要給她的小侄子出氣,也等不及的要讓自己的心情好一點了。
所以,她就毀約啦!就折騰折騰墨雲芝出氣了!其實她這也不算是毀約的太嚴重。她只是跟墨雲里約定到點兒把他姐姐放出去。然後在墨雲芝被放出去之前的這段時間裡不動她一根頭髮而已。她確實沒有動她一根頭髮,她只是將她關在黑屋子裡面罷了,這不算過分吧?
想一想如果墨雲裡能夠聽見她的想法。然後他知道她想的這些之後,會擺出的一張氣憤的臉,夜天星就覺得開心。說真的,夜天星覺得自己漸漸地有了施虐傾向。她現在是隻要看着墨家人吃苦倒黴受罪,她就無比高興。那種愉悅讓她覺得不妥。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
就像現在,她看着被她從犀蘿界裡面帶出來之後,虛弱的根本站都站不穩的墨雲芝,心裡就很高興。再想一想等會兒墨雲裡看到他姐姐的時候的樣子。她心裡就更高興。
爲了能讓自己更高興,夜天星直往墨雲裡與她約定好今天見面、交任務、“比試”的地方跑去。
夜天星現在在離首都基地比較遠的末世前著名的首都國際機場,墨雲裡與她約定好的地方。就是這裡。
這個末世前天天都是人潮擁擠的地方,現在一眼望去。全部都是空曠荒蕪加廢墟。墨雲裡和她約好的地方,就在這某一堆廢墟的旁邊,大約是往西邊撒開腿跑十幾秒就到了。
夜天星帶着墨雲芝一起跑,但是墨雲芝儘管虛弱是虛弱,憔悴是憔悴,她卻極不配合。夜天星強行拖着她往前走,她強行的拖着夜天星停下來,謹慎又警惕地問她:“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這裡又是哪裡?你想要做什麼?”
夜天星原先沒有回答,她懶得和一件東西說話。但是想一想如果不說的話,墨雲芝是不可能跟着她走的,所以,她就撂下了一句:“你若是不跟着我走,這輩子就別再想見到你弟弟了!”
夜天星說完,也不管墨雲芝會去哪裡,她繼續去找墨雲裡,看墨雲芝愛跟不跟。
墨雲芝當然是跟上來了,夜天星剛纔那一句話讓她提心吊膽。什麼叫她這輩子再也別想見到弟弟了?之前在慶安基地核心區,那傻小子沒自己走,又折轉回來找她了嗎?然後他也被這個天星給抓了嗎?
追上夜天星,心裡萬分着急的想要問她幾句弟弟的下落的墨雲芝,很快就放下了心。因爲她以爲已經出了什麼事的自己的弟弟,正好好的站在她能夠看見的地方。
“雲裡!”墨雲芝朝手中握着一把看樣子十分不錯的大刀的墨雲裡奔過去。夜天星並沒有阻攔墨雲芝,讓他們姐弟喜悅的團聚了。
墨雲裡既然將她給他的任務完成的那麼出色,那她的確應該把他姐姐還給他,免得她把墨雲裡給她封的那個“卑鄙小人”的稱號落實了。仔細看着墨雲裡手中的那把大刀,夜天星這樣想着。
墨雲裡原來一直在冷冷的看着夜天星,他的眼光又冷又狠,盯着夜天星臉上的面具,視線似乎能夠穿透那面具,刺到夜天星的臉上去。在墨雲芝叫着他的名字朝他跑過去的時候,他的注意點才變了一變。
“姐!你怎麼了?”墨雲裡上前幾步迎上了墨雲芝,迅速就發現了她的虛弱和蒼白。他猛地擡頭,又狠狠的盯上了夜天星。只是這一次,他竟然只是盯着,完全不像兩個禮拜之前在夜天星的辦公室裡面,狠話放的一句比一句快。
夜天星看着墨雲裡的反常,沉默的靜靜欣賞着他們姐弟二人這親情友愛的場面,並不出聲打擾。
“姐沒事!姐真的沒事!但你是怎麼了?你們……”墨雲芝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和夜天星,有些疑惑不安。
“我們約好了在這裡決鬥。我贏了,咱們走!我輸了,咱們死!”墨雲裡解答了墨雲芝的疑惑,落實了她的不安。
“不行!”墨雲芝當即就是反對。她在弟弟的耳邊低聲說:“這怎麼行呢?你着急什麼?你逞什麼能嘛?萬一受傷了怎麼辦?你等師傅、廖師叔、許師孃他們出來對付她啊!”
他們眼前的這個凡世的超級強者,她能有這麼高的聲望,她絕對絕對是有兩把刷子的。她的弟弟跟她決鬥……不是她滅自家志氣長別人威風,她是真覺得結果難預料。
如果是被逼到頭了,那決鬥就決鬥吧!那是沒辦法的。可是現在,他們沒有必要跟這位經歷就是個傳奇的天家小姐你死我活啊!他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住自家的凡世勢力。然後提高自己的知名度。然後再順便去搞點破壞,報復一下天星,這就可以了。別的他們不用管。跟天星見面交戰之類的事情……
不久前,她到舟谷的入口去看了看封禁消失的速度,覺得約莫再有三四個月,舟谷入口的封禁就會沒有了。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出來跟這個女子面對面的,他們現在幹嘛要提前逞強呢?
“我也想啊姐。但是現在必須要上了!姐你別擔心我!”墨雲裡自然明白他姐姐的擔心,但是他知道危險,卻也一定要上。因爲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而且。這是一個多麼好的立功、在家族裡揚名的機會!
“我怎麼能不……”墨雲芝不知她弟弟想的這些,着急的想要再一次阻止,要說的話卻被墨雲裡給截斷了。
“姐。你到那邊去坐着休息兩分鐘吧!你相信我。”墨雲裡把墨雲芝推開,然後他握緊了刀。冷冷的看向夜天星,半句廢話也不說的道。
“開始吧!”
墨雲裡已經做好了要決鬥的準備,但是夜天星現在還在想別的。
墨家這姐弟二人剛纔說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沒想到,她實在是沒想到她的輩分就直接被這麼擡高了一級!她跟這姐弟倆是同齡人,搞不好他們二人還要比她年紀大呢!但是他們卻說把她留給他們的師父師叔師孃去對付……這真是,值得驕傲!
驕傲的夜天星自滿的還沒有做好準備,就對墨雲裡點了點頭,意思就是可以開始了。那一瞬間,墨雲芝提起了心,有的人集中了注意力,而墨雲裡,他提着他的大刀,直直朝夜天星衝過來,攻勢迅猛。
墨雲裡的確是在把這場戰鬥當作決戰一樣來對待,而夜天星,她很敷衍,她就把這場戰鬥當作一般的戰鬥,甚至可以說是鍛鍊而已。因爲她完全不像墨雲裡那樣瘋狂的進攻,她只是躲,輕巧而靈活的躲,從來都沒有進攻過一下。甚至,許多人覺得,她壓根就沒有打算想要進攻墨雲裡,因爲她根本連武器都沒有拿出來。
兩人這樣一攻一躲,根本看不出來任何的激烈,一點兒也不像是決鬥。主要是夜天星,她不願意打這場架的意思,表現的太明顯了。這都已經快過了五分鐘了,如果他們真心要打,真心要分勝負生死的話,如果他們速度快的話,這會兒,十場決鬥,結果都應該出來了。但是現在,夜天星還一直躲着閃着,兩人連小傷也沒有。
墨雲裡也開始漸漸地覺得奇怪了,他猜測了無數種夜天星在決鬥的這一天可能會表現的態度,卻沒有想到夜天星是完全的不攻擊他!她這是打的什麼主意?
又過了兩分鐘,墨雲裡的勁頭也漸漸的歇了下來。他這樣一直單方面拼命攻擊,對方卻只是躲,半點回應也沒有,這實在是讓他沒勁。這讓別人看來,不就是夜天星是高人,而他就是一個可笑的,在那裡耍大刀的蠢蛋嗎?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女子的身法,真的是恐怖!她每一次躲開他的攻擊時,都是輕鬆靈巧,完全綽綽有餘。雖然說他也並沒有用全力,但是對方很明顯更沒有用全力。她這樣的身法……墨雲裡皺起了眉毛。
“你爲什麼要一直躲?”想開口想了好幾回,這一次,墨雲裡終於是收起了自己的刀,向夜天星走近了兩步,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夜天星戴着面具,別人看不到她的臉,只能聽到她的聲音,還算是比較柔和。用這種比較柔和的聲音,夜天星迴答墨雲裡道——
“我想要看看你是不是和其他的墨家人一樣無可救藥,結果……”
結果……你比其他的墨家人更加的無可救藥!夜天星在那一瞬間如果來得及說話的話,她應該會改口這麼說。
就在夜天星說話的時候,就在她那個“結果”的“果”字都沒有說清楚的時候,這完全不像是決鬥場所的地方,異變陡生。
從墨雲裡的身上,從夜天星腳下的地裡,從她左側的廢墟中,從她右側的荒草裡……總之是各個方向,東南西北,甚至還包括腳底頭頂,幾百件靈器,像一羣馬蜂一般,朝她密密麻麻的包圍過來。
夜天星拼命躲閃,卻並沒有躲得及。她擋臉的面具被敲掉了,不僅如此,一柄小刀差點沒劃瞎她的雙眼。而且,她身上穿着龍殞甲,否則的話,她身上也得多幾道傷口。
夜天星這一剎那間出現的狼狽當中,自然有她故意的成分,但是夜天星說實話,有的她真的是沒來得及躲。她修習《風行》已經有不短的時間,卻還是沒有辦法從這密密麻麻地,從四面八方朝她迅速地飛過來的幾百把靈器當中,安然無恙的逃脫。
夜天星對自己的身法還不滿意,別人卻已是驚呆了。像是墨雲芝、墨雲裡、還有那一件件靈器的主人們。
這是……失敗了?他們醞釀的絕殺,他們以爲不可能會有人類逃得過的絕殺,就這樣失敗了?
明處的,暗處的人,看着終歸是有了些狼狽的,從幾百件靈器的包圍圈當中逃出去的女子,久久不能回神。
那女子長髮飄然,面具下的容顏,便是在這個時候,也是冷清皎麗。長眉下的雙眼,此刻依然沉靜。若不是她明顯的呼吸不均勻,他們根本找不出她適才是從幾百件靈器當中逃出去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