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向來是熱愛豬肉的,災變之後斷了新鮮菜肉就更熱愛了,回想少年時光,也曾在家鄉見過殺豬的場面,那時候是不忍直視的。
然而歲月這次真的是把殺豬刀,第二次看到殺豬場面竟是在十幾年災變後的蘆葦鎮上,熱鬧的場面堪比過年。
就在殺豬的那天,餘念心中甚至許下一個小小的願望,等一切都平定下來,他想找個風景優美的地方種種田,養養豬,就這樣和張志海、江薇、黑子等最早認識的人安靜的度過餘生。
不過這種美好的願景在今天顯然是要破裂了。
兩人走到了養殖場的正門,這裡遭受的破壞嚴重許多,大門顯然是被車撞飛了,還有幾隻戴着圍裙做職工打扮的喪屍在遊蕩,入口處延伸進去一些,一棟職工板房被撞破大門的貨車撞擊,兩層樓塌成了一層。
“我想進去看看。”不確定到底有幾隻喪屍,餘念鼻孔裡塞着團撕碎的青草葉子,說話也悶聲悶氣。
“這有什麼好看的?一水的死豬,這都一個多月了,早爛沒了。”艾黎臉都綠了,一激動把草葉子噴了一團出來。
“總有點副產品吧?再不濟,也弄點汽油柴油來。”餘念道。
與多數人直覺中的畜牧業不同,畜牧業實際上是一種相當消耗水電的行業,以SZ市爲例,實際人口超過統計的1200w,日均消耗生豬13000頭以上,節假日,這個數字只會更爲龐大,而這只是一天的消耗量,光是供應這一個超級城市,背後就有一套龐大得驚人的系統在運轉。
即使不計算其他的動物,而如此海量的養殖行爲,每日光是排泄、清掃就會產生極大量的污水,儘管現代化養殖場都會建造沼氣池來消化,但海量的污水依然消耗產生了,且多數養殖場建在遠離人口密集的地帶,同時爲了維持養殖場的運轉,大多數養殖場都會配置發電機。
寥寥七八隻喪屍,兩人配合幾分鐘便清理完畢,出於好奇心,餘念捏着鼻子也無法阻擋那股氣味,當呼吸功能都開始有些麻木的時候,終於挪到其中一座藍頂板房門口,頓時被欄內堆積如山的豬屍震驚了。
未來得及呈現白骨化而披着豬皮的乾癟豬屍與裝滿鼓囊囊蛆蟲的屍體交疊堆擺,一直綿延到廠房的盡頭,腐爛產生的黑色污水沿着敞開的門口溢出,腐敗產生的熱量距離大門幾米遠都能感覺到,熱氣的烘托下腐爛的氣息有如實質一般。
這只是末世冰山一角上的一片雪花,伴隨着人類末日的同時,全世界在過去一個月內死亡的家禽數量總和是一個甚至無法統計完全的恐怖數字,當然了,這也不過是這些可憐動物們在死亡方法上多出了一個被動選擇罷了。
有過經驗,餘念並不想直接進入,只是遠遠的觀看,注意到這些屍體大多數都有些乾癟偏瘦,考慮到部分養殖場還有自動喂水的裝置,大約這些可憐的牲畜最後都是因爲無人餵養,在經歷了相當長的時間才餓死或者渴死。
也許是數量過多,又或者屍體存在一定的脫水等跡象,部分屍體還未來得及腐爛,這才形成了如此蔚爲壯觀的景象。
“真是浪費啊。”艾黎沒忍住好奇心,偷偷摸摸跑了過來,痛心疾首的同時也說出了餘念此時唯一的心聲。
兩人不忍再看,回到場外時,黑子等人也到了,豬場必須通路才能將生豬運輸出去,一羣人是開着車進來的,也被這沖天的氣味和宏大的場面震得說不出話來,同時爲這無數公斤優質蛋白質與脂肪的浪費表示了深切的扼腕。
“早倆月來我們能吃到老闆破產。”黑子拎着槍跳下車總結道。
“老闆大概在這裡呢。”餘念點點入口水泥路旁東倒西歪的幾隻路倒喪屍道。
一行人散開尋找物資不提,艾黎總算逮住機會走遠一些,逮住餘念一起出去透透氣。
養豬場四周視野還算開闊,樑歡攀上裝甲車頂,正端着望遠鏡觀察周圍,忽然驚訝的叫了起來。
“有羣狗……在追一個人。”她摘下望遠鏡,指了指衆人來時候的方向,臉色飛速變化,“還有不少喪屍也過來了!”
龔團長也留在外面,聽到這話立即站起,打開對講通知道,“不用看太仔細,準備撤了。”
樑歡跳下車,拉住龔團長道,“那個人不管了嗎?”
把頭擺到另一面,龔團長低聲道:“誰去救?”
說完便掙脫護士長還沒放開的手向場內走去。
……
手槍子彈早已打光,冷君俯低身體,右手抓住一把直刃折刀,雙手都被狗血染紅,如同一隻孤狼和狼羣對峙着。
儘管隔着褲子,但他知道被咬了一口的小腿正在緩緩的失血,這種失血速度並不大,這些通人性的畜牲也不是在等待他失血,而是要默默地消耗他的體力與注意力。
被圍住的是他,逃跑的也是他,對手的數量是他的十幾倍還多,正面追擊他是追不上它們的,這就像一張網,將他套在中間,哪怕這張網什麼都不做,只是圍住他,再過幾個小時,他也會被磨死。
冷君唯一的憑仗只有這把刀,還有自己的兇狠,每一隻撲上來的狗,但凡敢咬住他不鬆口的狗,冷君都將這把刀送入了它的心臟或者腦袋,一刀取它狗命,就像咬了它小腿的那隻。
最讓他忌憚的是那隻比特頭犬,知道很危險,所以只是驅使着其他的狗和他換血,看那個體格,冷君甚至懷疑一刀下去都捅不到對手的心臟。
但這樣還不夠……要活下來,他必須找到一把槍,或者什麼人,這一切,並不是完全不可能……
思考到這裡就被打斷了,兩隻灰黑相間的土狗分別從前後跳了過來,前面的這隻並不真正攻擊,只是在短刀揮動的攻擊距離外遊走製造聲勢,背後的那隻纔是真正需要注意的對手。
冷君反手飛快的揮刀,冷光閃過,又一隻狗哀嚎着退了回去,目光掃過來時的路,第一隻喪屍搖晃着從數十米外的土坡外探出頭來。
“沒時間了。”他想到,然後雙手舉起,做了個投降的動作。
……
從養豬場內並沒有獲得太多的給養,唯有幾十升柴油還算點收貨,不過想想那輛裝甲車的吃油速度,龔團長不禁再次生出當初帶走這輛裝甲車到底是不是正確的的想法。
“喂!”正要離開的檔口,餘念和樑歡分別放下狙擊槍和望遠鏡回過頭來。
“那孩子知道我們在這。”樑歡着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