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來後,雖然葉寧寧沒有更多表示,但衆人都明白,兩人應該已經達成了什麼協議。
葉寧寧對此沒有任何解釋,只是道:“先離開這裡再說。”
徐鶴正想詢問,被翟萬琛拉了一下,後者搖搖頭,示意他別說話先跟上,徐鶴忽然想起出發前葉寧寧的告誡,左右看看,默不作聲跟上。
夜色漸沉。
稀疏的星子漸漸浮現在夜幕之中,被咬了一大半的新月藏在絲絲雲縷之後,偶爾露出羞澀的面龐。
夜間行進速度大爲減慢,衆人彼此拉近距離,在阿列姆的示意下稍稍靠攏,跟隨在他之後,步伐之間更見小心,即使如此,他們附近也不時有草叢被擾動,似乎有藏在草叢中的毒蛇走獸被驚動,爲原本就警惕的氛圍更增幾分危險。
好在,阿列姆還是靠譜的,這條路線真的很安全,衆人所防備的危險並沒有出現。
也不知走了多久,也許十幾裡,也許三四十里,衆人漸漸有些麻木,阿列姆忽然示意其他人停下來。
他自己走出十幾米,一邊用長棍掃着草叢,一邊摸着黑在空氣中探頭探腦嗅聞着什麼,片刻後在地上撿起一塊什麼東西,才走回來。
“應該沒什麼問題了。”他將手裡的東西遞給葉寧寧。
葉寧寧接過,那是一小塊土坷般的東西,已經乾透,只有不易察覺的淡淡臭味。
“這是恐狼的糞便,這些骯髒狡猾的傢伙不受木精靈喜愛,一般不會出現在木精靈的地盤上。”阿列姆篤定地說。
葉寧寧也認出了這是某種中小型犬科生物的糞便。
只是不同地域不同種羣的同一種生物,食性也通常有所不同。
好比歐洲的一種兔子愛吃苜蓿,東大陸的一種野兔愛吃甜草莖,兩者就算是同類屬的兔子,拉出來的糞便形狀氣味也會不同,所以初來乍到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再高的自然知識和技能也不能讓她比本地土著還要了解當地的自然生態。
葉寧寧看了阿列姆一眼。
貿易商人整個人幾乎和夜色融爲一體,黑夜中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充滿着與生俱來的野性。
他外表沒有任何變化,但自從進入這片原野之後,隨着天性的釋放,就如同游魚進入了大海,他比任何時候都更像這片草原孕育的孩子,而不是一個精明的商人。
這就是葉寧寧願意付出一定代價收服阿列姆的原因之一,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沒有熟知地理的主人,他們再強的戰鬥力也是寸步難行。
別的不說,單是阿列姆所領的這條路,就省了葉寧寧不少事,不然單是這一路可能遇到的怪物,就不知會耽誤多少時間。
確認已經離開了木精靈的地盤,葉寧寧問阿列姆:“還有多久?”
“按照現在的速度,日出之前就能到最近的一個村子。”阿列姆的意思是,最好繼續趕路,他當然希望越早能見到族人越好。
葉寧寧稍作衡量,認可了他的建議。
夜間露宿並不安全,不是怕怪物襲擊,而是他們正處於木精靈地盤的外圍,有不小几率遇到綠龍軍隊派出的斥候哨探,雖然綠龍的軍隊應該還沒打到這裡,但葉寧寧的經驗告訴她,想要確保安全,還是要儘量遠離事故多發地。
其他人並無異議,他們也並不想在這麼一片完全陌生的野外過夜。
於是稍微休息,讓體力恢復到一定程度,又繼續趕夜路。
終於,在西方的地平線隱隱透出一線熹微之前,疲倦的衆人視野中終於出現了一座小村莊。
村莊相當原始,以十幾棵單人合抱的大樹爲牆樁,再移植來二三十棵稍小的樹木,樹與樹之間就地取材,將它們枝葉上以及攀附其上的附生藤相互交織成稀疏的藤牆,再在藤牆底下種植上一些帶刺的灌叢荊棘之類,防備野獸闖進村莊。
整個藤牆包圍的面積不大,大致呈不規則的六邊形,留出了好幾個出口,每個出口至少有四五米,沒有大門阻攔,輕易能看清村莊裡的情形。
此時太陽還沒露出地平線,東方隱約透出淡淡魚肚白,其他人無法在昏昧的光線下看清村莊裡的情形,葉寧寧倒是影影綽綽能看見,藤牆外安安靜靜,但村莊裡似乎已經有人在活動。
“放心吧,這裡沒有其他勢力。”
阿列姆之前已經說過這個村子的情況。
這不是任何勢力建立的村莊,而是當地玩家在野外露宿聚居,慢慢形成的一個宿營地。
可能是因爲靠近木精靈的地盤,沒有什麼大型怪物襲擊,倒也令這個宿營地慢慢固定下來。
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也正因爲和木精靈做鄰居,在這裡玩家連棵樹都不敢砍,怕被木精靈看見一怒之下將所有人驅逐——以前這種例子不是沒有過——沒有玩家願意在這裡長居,宿營地始終發展有限,至今也只是個能居住百來人的小村子。
這麼小的村子,當然不會有玩家勢力看上。
果然,隨着他們越走越近,徐鶴他們驚訝地發覺,這村子外面竟連個負責守衛的人都沒有。
阿列姆見怪不怪,告訴他們這裡的玩家夜裡也常有外出狩獵,村子附近每一寸土地都被掃過無數次,不會有什麼野獸。
至於在村中留宿的玩家,他們各自的團隊也會有人守夜,只不過會留在村子裡,意義不言自明,這防的就不是怪物,而是同宿的其他玩家了。
這是玩家外宿的最常遇到的狀況了。
既有從衆心理,習慣集結成團伙,共同抵禦野外的怪物野獸,又要彼此提防,防備同類見財起意,突施暗算。
即便換了另一片土地,人性也並沒有因此有什麼不同,所以阿列姆說得淡漠,其他人也是聽得尋常,就算是徐鶴和程曉玥,也並不會因此有什麼異色。
村莊開敞大門,衆人就這麼毫無阻礙地直接進來了。
當地人並沒有圍牆造屋的習慣,累了找棵大樹上一躺,了不起編個吊牀或鋪個草墊子,就已經算是比較講究了,村子中唯一算得上建築的,就只有最中間兩間土坯建成的土屋。
衆人一進來,就看到村子外圍的藤牆上睡着人,可能是聽到了動靜,有人探了探頭,很快就縮了回去。
衆人見狀不覺有異,葉寧寧卻皺了皺眉,直覺似有哪裡不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