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晨的表情僵硬,側轉頭看向兩眼發直的青年:“這個,這個絕對不是我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會有這樣子的結果。”
地震晨的聲音有些發虛:“爆機了會有什麼後果?”
青年雖然還是用小男孩的聲音說話,但是他的聲音之中的悲憤,就算用長江黃河也稀釋不了:“你……說……呢?”
青年的話落下,眼裡就有了淚水:“我覺得我纔是運氣最差的那一個,爲什麼我這個能力只能由別人來決定結果?如果讓我來,我一定會成爲直徑十里之內的最強者。”
“但是,但是……”青年的手捂在臉上,嚎啕大哭。
擦了擦眼淚,他衝着張林和地震晨揮了揮手:“如果以後,我們還能再見面的話,你們一定不要說不認識我,你們坑慘我了,你們以後要補償我!”
他的聲音剛說完,整個人彷彿會瞬移一樣,嗖的一下不見了。
地震晨一臉怪異:“如果按照他的說法,那麼他將會變成一個最弱的生命,而且從他沒在我們面前變成最弱的生命和他說以後再見的話看來,他這個能力有很強的隱密性,至少可以保證他不死。”
方興也滿是羨慕:“他這個能力很強,非常強,他一個人就可以支撐一片安全的基地,真不知道他的能力如果進化一年甚至更久,會不會籠罩直徑數裡甚至數十里的地方,如果真的可以,那麼他一個人就可以完整的庇護一座城市,有這種能力的他,完全不用變成其他人或者其他生命,他只要展示出這種能力,就會無數人保護他。”
聽完方興的話,張林搖頭:“他必須要變成其他擁有強力能力的食腐者或者其他生命,因爲被保護的他雖然可以活着,但是他會失去最重要的自由。”
張林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而且,我覺得我們被他騙了。”
張林說被那個傢伙騙了,具體的理由他說不出來,他只知道他難受,就像被一個貌似忠厚的人騙光了全部家產一般的難受。
地震晨掏出一根香菸點上,點了點頭:“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我們被騙了,他說他能夠在進入末世的那一天,忽悠進入凱瑟爾國際醫院嚴密關押喪屍的房間,取出末日之門腺體,能在短短的一天裡忽悠超市老闆把超市給他,就說明他不光不是一個笨蛋,還是一個智商很高的傢伙。這樣的傢伙絕對沒有道理在第一次遇到我們,就把他的事情和他的能力完全暴露在我們的面前。但是他偏偏這麼做了,因此,他有很大的可能是在騙我們。”
地震晨隨後臉拉的很長:“我甚至懷疑他對我們說的基本上全都是假話,他之所以說出來的話讓我們認爲很合理,就是因爲他說的話是順着我們的想法來說的,爲的就是讓我們操控老虎機,把他放出這個困住他的地方。”
一想到這種可能,他們三個面面相覷。
張林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有一點他沒有對我們說謊——這百米範圍的屏蔽作用正在減弱,天空之中的飛行鳥類已經進入了這百米範圍了。”
地震晨從窗戶中看向外邊的天空,微微的點頭:“不錯,這個直徑百米地方的屏蔽在漸漸的消失,我們也可以上路了。”
隨後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只希望我們早上看到在前方路上的那幾個野外生命只是個例,而不是我們的前方都化爲了野外。”
三個人並沒有離開超市,而是打算在超市裡準備找一些肉製品,在屏障徹底消失之前,餵飽他們因爲早上沒吃東西而發出飢餓聲音的肚子,然後去拼命。
但是很快他們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這並不是因爲他們沒有找到肉製品,而是因爲他們找到的肉製品太多了。
在超市房間裡堆積的一個又一個紙箱之中,他們發現了大量的肉製品,這些肉製品的包裝紙箱,都是沒有開封的。
張林他們三個不光在紙箱之中發現了大量的肉製品,還在超市的一排排擁擠的貨架上,發現了大量的肉製品。
這些肉製品的包裝袋上,落了大量的灰塵,彷彿有幾個月沒有被人動過一般。
張林的聲音有些乾澀:“如果他真的是食腐者,那麼他在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裡,就絕對會把貨架上的所有肉製品全都吃光,甚至把那些堆積在貨物房間裡的肉製品也吃掉很大一部分。但是他沒有,所以……”
張林所以後面的話沒有說,但是方興和地震晨都知道張林要說的是什麼話。
張林想說剛纔那個傢伙根本就不是食腐者,而是九尾。
也只有失去原本人類記憶的九尾,纔不知道這些包裝袋之中是肉製品。
地震晨的臉很黑:“還真的和我的猜測一樣,如果那個青年真的是九尾,那麼……”
地震晨的那麼還沒有說完,方興和張林就衝出了超市。
方興擔心的是周超被九尾傷害,而張林則擔心凌凌被九尾傷害。
方興衝出超市後,並沒有看到被他放在超市不過三十多米之外地方的周超,眼角幾乎睜裂。
三兩步跨到那個地方,方興就看到在周超原本站着的廢墟塵土中,有幾個明顯的腳印,很明顯是周超在方興進入超市後,離開了這個地方。
而從周超的腳印前進的方向來看,他去的方向是——凌凌所待的那個房間。
猜到這個結果後的方興,瞳孔猛然收縮,大腿上的肌肉爆發,拼盡全力的衝了出去——周超去凌凌所在的那個地方,說不定會傷害凌凌,他如果不在張林沖到那個房間之前,衝到張林前面,傷害凌凌的周超,說不定會被張林直接打死!
周超再怎麼混賬,也是戰友託付給他的唯一活着的人了,他絕對不允許周超就這麼被張林打死!
所以,方興爆發了所有的力量,每一步都跨越了七八米的距離,如同風一般追上張林,和張林一同抵達凌凌所在的那個房間。
隨後方興的眼睛紅了,在他還沒有做出動作之前,他的身體被兩條胳膊粗,泛着鋼鐵色澤的藤蔓捆綁,上面十公分的尖刺,扎入了他的身體,牢牢的把他束縛住。
在方興後面狂奔而來的地震晨,則用鋼棍指着方興的腦袋,上面瘋狂的震動,似乎把空氣震碎。
被束縛的方興,沒有用力掙脫藤蔓,而是慢慢的說道:“夠了,鬆開我,我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
張林死死的盯着方興,在確認他沒有說謊後,停止了自己信念力量的束縛,也收回了藤蔓。
而拿着鋼棍的地震晨,直到此時纔看到發生了什麼。
在凌凌所待着的房間裡,周超的手裡,拿着一根生鏽了的鋼筋,刺在了凌凌的身邊,他的後背彷彿被成年人砍了幾刀一般,有兩個巨大的缺口,缺口中的肋骨斷裂。
而他背後的脊椎骨,更像是肋骨被刀砍過之後,被什麼莫名的東西從腹部內轟擊過一般,朝外凸起,並且很多地方有粗大的裂痕。
受到這種攻擊,別說是周超這個普通人了,就算是方興這樣的小巨人,也絕對沒有可能活着。
所以,周超死了,就這麼彷彿被一種莫名的力量定在原地的死了。
在周超的身下,則是小腿又瘦了一分,臉色慘白昏迷的凌凌。
張林上前把凌凌抱起,站在一邊,死死的盯着方興。
地震晨也同樣是如此。
他們承認方興是一個好人,也願意和方興做朋友,但是方興如果要發狂的殺了他們三個,那麼他們就會在第一時間動手,絕不留情。
方興的眼睛很紅,淚水從大大的眼睛之中滑落,在臉上很快變成了一道小溪,最後匯聚在下巴上,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慢慢的走進房間,抓出周超手裡抓着的鋼筋,慢慢的抽了出來,然後用手把周超背後的脊椎骨撫平,最後用手指把周超那錯愕不敢相信的眼睛合上,把周超的身體放平。
方興靠在牆上,表情中只有絕望和死寂。
在直徑百米的屏障消失了一半,天空之中的飛鳥已經在直徑百米的天空中飛翔之時,方興對張林和地震晨慘笑了一聲,開口悲慼的說道:“他是我戰友託付給我的最後一個活人了,而如今,他也死了。如果殺了他的是別人、喪屍或者是野外的進化生命,我會在餘生的時光裡,把那些都殺了。哪怕周超的死因是他自己作死。”
雙手捧起周超的屍體,方興的慢慢的起身,聲音沙啞:“但是殺他的是凌凌,她救了我一命,我做不出恩將仇報的事情來。”
捧着周超的屍體,方興走進了一個院子,把周超放下,用雙手挖了一個坑。
他想挖的坑很大,長三米多,他似乎不光想要把周超埋葬,還要把自己埋葬。
站在院子門口的張林和地震晨嘴裡都叼着香菸,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
抖手甩出一根標槍,貫穿了一隻飛鳥的腦袋,在飛鳥掉下之時,右手抓住標槍,挑着飛鳥屍體的張林,吐出了嘴裡的菸頭,慢慢的問:“你的戰友都死了,你戰友託付給你的那些人都死,你也很想死,這很正常。”
把標槍從飛鳥的腦袋中抽出,張林把標槍放回揹包,右手單手抽出一根香菸點上,慢慢的說道:“但是我們和你不同,我們都想活下去,我們想去確定父母親人死了沒有,如果沒死,那就暗中保護他們,如果是因爲被當誘餌而被喪屍殺了,那麼我們就把那些用我們父母當誘餌的人全都殺了,一個不留。我們還想找出製造這切的罪魁禍首,看看能不能把罪魁禍首給宰了。我們這段時間進化的力量增加了一倍,我們還想看看我們的力量一直進化下去,我們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們還想看看未來的世界,見證末日的終結。我們還想找個女人,生兒育女的活下去……”
“想死的理由有很多,想活的理由也很多。你一直想死,而我們,去一直想要活下去……”
張林把燃燒的香菸拍在了牆壁上,搓的熄滅後,用右手緊了緊揹包,左手抱着凌凌朝外走去。
地震晨則走到另外一個地方,撿起方興丟掉的鋼棍,拆解開來,和張林一起並排朝右邊走去:“你想死的理由有千萬個,但是你也有活下去卻只需要一個。如果想活,就追上我們,我們一起在這個坑爹的末世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