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阻隔

五十五 阻隔

越野車開上一道緩坡,噼叭的雨聲和搖晃的雨刷就像一曲催眠合奏,腦子昏昏沉沉的楊威再也堅持不住,一腳踩住剎車將檔位扳回空檔:“不行了,換你開吧。”這道坡的傾角不大,但距離夠長,洪水應該追不上來了。

任菲悻悻地收回正想再擰一次胳膊的手,胖子的胳膊上已經留下了八九個青紫的痕跡,如同舊時高僧頭頂的戒疤一樣排成整齊的九宮形狀。

最開始掐的兩回她還興致勃勃,可胖子最多呲呲牙,即不還手也不回嘴,到後來竟變得索然無味。

楊威把椅背放下來,自己先挪到後座上,等任菲坐到駕駛坐上,他才把正駕駛座的椅背扶好,放下副駕駛座的椅背,把爲任菲墊腿的揹包拎回後坐,這才伸展着身體躺下,張大嘴死命地伸了個懶腰: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渴睡遇見枕頭,飢渴碰到美餐!

他毫不見外地扯過任菲的雨衣蓋在身上,頓時一陣溫暖的感覺涌上全身,說來也怪,開車的時候眼皮老是不消停,怎麼躺下終於讓兩對兒眼皮結束兩地分居了,反而睡不着了?

任菲試着踩了踩油門踏板,右腿雖然痠疼,但小幅度的運動還能忍受。她啓動越野車,引擎的噪音掩蓋了嘩嘩的雨聲,楊威的意識慢慢地模糊。

任菲略加一點油,令越野車開上下坡,鬆開油門任由越野車自行滑下斜坡。

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極速帶來的快感,她開車的速度比楊威柔和多了,特別是在這樣溼滑的路面,稍不注意就是車毀人亡,若不是顧忌滾滾的洪水,她早該提醒楊威慢點開了。

下了斜坡,前面就是個鎮子,主街上堵了不少車,還有些活死人四處亂晃,任菲的心臟又開始打鼓,她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把車開進鎮子。

一個站在路邊的活死人幾步挪到了越野車邊,尖尖的爪子撓在警車玻璃上,一陣抓心撓肝地響;

躲過擋在路中間的拖拉機,任菲咬着嘴脣,壓住心裡的驚懼漠視左右兩側聽到引擎轟鳴聲挪向越野車的活死人,強迫自己的眼睛盯着正前方的障礙。

越野車慢慢駛入鎮中心,一個十字路口出現在她的眼前,路口上方掛着醒目的箭頭標誌:高速入口!

任菲不想再沿着這條公路跑下去,扳着方向盤轉向高速公路的方向——這條公路大體上與省際高速公路平行。

轉過彎來,前路半邊被傾倒的貨車堵死,半車水泥傾泄在地面上,和着泥水攪成一團。另外半邊站個一個背對這邊的活死人,聽到引擎的聲音正慢慢地轉過身來。

任菲一愣,怎麼辦?撞過去?警車的前保險槓已經完蛋了,這一撞很可能把這臺車扔在這兒!但車絕不能停下,一旦停車周圍的活死人就會不間斷地趕過來,直到把這輛車死死堵在這兒動彈不得!

她狠狠心,踩着油門的腳一點也不放鬆,就用眼下的速度撞過去,車身微不可見地一抖,已經轉過大半個身體的活死人直接掛在了車前,隨着警車的前進,活死人張牙舞爪,撓得前蓋抓痕處處,吱嘎作響。

因爲速度慢,活死人沒有被撞飛,警車前部也沒受到進一步的傷害。前面就要出鎮子上高速公路,但是掛着這麼個寶貝上路也不是個事兒啊!

她不由自主地琢磨:胖子在這種情況下會怎麼做?呸!

任菲加快事速,猛一踩剎車,掛在車前的活死人“忽”地飛了出去,躺在副駕駛坐上的楊威被急剎車閃得一滑,整個人向前蹭了小半個身位,原本只是小腿垂在外面,這下連大腿也出去了。

“你幹什麼?“迷迷糊糊的楊威擡擡腦袋,含糊不清地問了一句,幾下蹭回椅子上重新躺好,又閉上眼睛睡了。

任菲悄悄吐吐舌頭,轉動方向盤拐上高速公路。

高速公路前的收費站有四個收費亭,其中的三個已經被撞成一堆垃圾,唯一還豎着的那間收費亭裡關着兩個活死人,任菲暗想怪不得這個亭子沒人撞!

她不想輪胎不明不白地被什麼東西扎破,挑最乾淨的一條通道上了高速公路,轉過弧形的通道,一眼就看到一臺翻倒在路邊的加長貨車,車廂裡裝的不知道是什麼,已經爛成黑乎乎的一堆。

繞過大貨車開出不到一百米,左邊一輛小轎車衝進高速公路中間的隔離帶,四輪朝天地仰倒在地上;右邊一輛微型轎車半邊掛上高速護欄,只剩下一個輪子還能着地,經過這臺車的時候任菲毫不意外地看見車裡兩張噁心的活死人臉;再向前,一臺商務客車燒得只剩個灰黑的架子,輪胎上的橡膠全沒了,只有鋼圈支在地上,視線穿過車窗,不少車座上還殘留着遇難者燒得灰白的骨架。

任菲嚇得趕緊轉過頭來,再也不肯多看路邊的車禍現場。

一路行來,平均每隔百十米就有一聲車禍,這還只是和她同一個方向行駛的車道上的情況,另一邊同樣到處是車禍。

索性高速公路上的車速度都不慢,出事的車輛若不是衝出公路就是撞上護欄隔離帶,通過的路線雖然免不了曲折,但不至於完全堵塞交通。

偶而還能發現零星的活死人冒着雨水到處遊蕩,任菲只覺得嗓子眼兒裡像塞了什麼似的堵得厲害。

她加快車速,盡力集中精神心無旁騖。

按說她前幾天見過A市裡那三層樓高的鋼鐵巨墓之後,應該多少有些免疫力了,可一路的景象還是讓她覺得心裡發慌胸前發堵,混身長雞皮疙瘩。

轉過一道彎,前面突然出現幾輛停在緊急停車道上的軍車,大大小小一路排開,進然有序。若不是軍車後面同樣是連綿不絕的殘車,任菲差點當這兒是封鎖線,這是已經跑出了疫區。

任菲暗暗稱奇,一路上只有七扭八歪的車禍,停在一邊完好無損的車還是第一次見!

雨刷刮過她擋風玻璃,她收回投視在軍車上的視線,突然發現前面的路上有件長條形的東西橫過半個路面,雨中的能見度差,還不等她看清地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那條東西就被車蓋擋住。

任菲好奇地側頭看向地面,等車開近了纔看清那是一個個菱形方塊組成的帶狀物……任菲大驚失色,瞳孔猛然間放大,接着突然間緊縮——帶子衝上的一面竟然佈滿了手指長的銀灰色三棱尖釘!

警車的前輪馬上就要壓上釘帶,她剛想擡腿,腿上卻傳來一陣令人痠軟無力的痠痛,再想踩剎車已經來不及了。

越野車前輪瞬間軋過釘帶,隱約間“噗嗤”一聲,警車左前方直接沉了下去。

還好,只是一個輪子,車後面有備胎,這時任菲的腳已經死死地踩在了剎車上。但她剛纔開的太快了,雨天的路又滑,剎車雖然緊緊地扣死了四個輪子,可完全不轉動的輪胎嗤嗤地滑動,根本停不下來……

警車的左後輪向下一沉……完了,這臺車完蛋了!任菲心喪若死,無力地癱在椅子上心裡只剩下這麼個念頭揮之不去,可她的眼睛很快就落到了周圍幾輛軍車上。

任菲的頹喪瞬間一掃而空,她探身推了推胖子,興奮地說:“喂喂,趕緊起來,換車了!”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前兩天還說軍車的油箱大跑的路遠,沒想到這麼快車就送到她的面前,這是老天給她的機會!

楊威正睡得香,糊里糊塗地睜開迷離的雙眼,搓搓臉伸個懶腰,嘴裡模模糊糊地咕噥一句:“換什麼車?”這一覺睡得可真香……誒?身子怎麼往一邊歪歪着?

楊威頓時清醒過來,眼睛一瞪,正看到斜斜的擋風玻璃。他以爲自己剛睡醒眼睛花,揉揉眼睛再看,還是一樣的斜!

他下意識地偏頭看向左邊,一眼掃到外面那條釘帶的尾巴!胖子驀然瞪圓了右眼:“阻車釘?”他的脖子好像鏽死的軸承一樣慢慢地轉向任菲,一字一頓,僵硬機械地問:“你、不、是、軋、上、了、吧!”

任菲攤攤手,嘴角咧了咧,本想來個討好的笑,可又覺得天氣不好沒看清也不怪自己,結果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我就是軋上了,你說怎麼辦?”她也是受害者,心裡的委屈和臉上轉變成無辜的表情倒一點不假。

“我……”楊威猛喘一口氣,“你!”他氣不打一處來,好不容易搞臺車來,就這麼讓她給廢了!

“我什麼我你什麼你!”任菲癟着嘴滿心不樂意,“你當我願意軋上怎麼着?”

不認錯還敢頂嘴?楊威火冒三丈,頭髮差點沒豎起來,兩隻眼裡的怒火足以點燃喜馬拉雅山,恨不得給她一頓胖揍。

任菲見楊威一副擇人而噬的狠毒模樣,心裡也害了怕,趕緊用手向外一指說:“得了得了是我不對,但是你也用不着這樣吧,外面那麼多車,隨便找一臺也比這臺快散架的強多了。”

楊威光顧着生氣,還沒顧得上看外面的情況,聽她這麼一說,這纔看到道右邊排成一溜的七臺軍車。

————分割————

一更三千,今天停了大半天的電……晚上還有一章。

二百二十一調動十三收穫一百九十三彈藥一百四十八活死人的指甲一百一十五開飯啦一百二十八初露端倪二百一十七倖存者一百六十一倖存者一百四十二隱忍不發一百六十驚變八十九意外收穫一百六十九南轅北轍一百四十晉升七十六殘酷現實九十五與衆不同一百三十一馬不停蹄九十絞盡腦汁二十四盤算二百一十九大勢一百三十四特種車庫一百五十六夜半二百零五燃燒的城市十一二百二十二第一站七十一矛盾激化二百四十針鋒相對二百一燃燒的城市七一百五十七暗潮涌動十八縱火一百九十八燃燒的城市四十六消息三十五外環一百五十四三十一度二百三燃燒的城市九一百零一臨時營地十九蔓延一百九十八燃燒的城市四二百四十八西北一百七十七爆破一百四十八活死人的指甲六十四清晨一百九十一出城二百一燃燒的城市七一百六十四單飛一百七十四意外頻頻五十八查看一百四十一重歸文明十二勇氣二百一十二紛亂二百三十七意外情況四十七孤島九十五與衆不同九十八突如其來一百零一臨時營地五十六三槍九突破一百二十七一線生機二百零五燃燒的城市十一一百零三脣槍舌劍四十三病倒九十二計劃有變一百一十二兩光計劃九十一拯救計劃五出逃一百零九一箭三雕二百二十三平安八十五夜半警號一百四十一重歸文明一百六十六泥潭一百四十六消毒標準二百三十二破門十二勇氣二百四十一再見活死人一百一十敲敲打打百鍊成鋼一百四十六消毒標準二十四盤算四十九裂痕二百二十九暗襲二一百五十六夜半四十一遇匪一百六十三噩耗一百四十四銳氣三十心結九十八突如其來一百六十驚變五十二夜話七十五此路不通二百二十一調動一百八十八不眠夜五四十七孤島六十餘生六十二半死二十八多磨一百五十四三十一度一百二十清除障礙一百七十一何去何從六十二半死三十七傷員四十八等待